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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听智慧声音:红尘外的茶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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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从谂禅师118岁,临终前两年才得到燕赵二王的供养。燕赵二王与赵州从谂禅师两年的师徒交往中,也为后世留下许多公案,许多佳话。其中赵王为从谂禅师所做的诗偈还被刻在从谂禅师的碑记中,诗曰:碧溪之月,清镜中头。我师我化,天下赵州。
原先的观音院,两千年来几易其名,今天却是叫做“赵州柏林禅寺”了。一手恢复起这座禅宗古道场的柏林退居净慧老和尚曾这样开示过赵州老和尚的“吃茶去”公案:一千多年来,禅宗无数人对这个公案有着各种各样的解释和体会。这个故事向我们揭示了一个非常深刻的佛学道理。学习佛法不是一个知性问题,而是一个实践问题。对禅的体验也同样如此,就像要知道茶的味道,你必须亲自去喝那茶,然后才知道它是花茶、乌龙还是龙井,是冷的还是热的。
一次,柏林寺现任方丈明海禅师来北京老舍茶馆喝茶时,也做过相似的开示。当时,他指着一个茶几说:“禅有一个很重要的精神——去接触。比如说这个茶几,我们要认识它,我们要去碰它,直接去接触它,去干!去做!赤膊上阵!去做、去触撞,你就认识它了。所以禅很重视经验,从书本上说,禅是什么?你去体验。说到茶,‘吃茶去’,你要直接去喝。生命也是一样,你要直接去碰。你直接去爱一件事,你去为它付出,为它受苦,你就认识它了。”
家里挂着赵州从谂禅师像的拓片,炊茶煮茗时也会在佛前供一杯清水。瀹茗时或被杯烫,没关系,任它烫;或闻到茶香,没关系,让它香。我只将心守在这小小的一杯茶中,收起来,收在当下。有位友人泡茶时被烫得受不了,问我:你不觉得烫吗?我伸出手来给她看:瞧,烫出茧来就不觉得了。
禅与茶带给我们的都是直面与安宁,都是问心无愧。我捡寻了很多诗偈,却还是觉得由前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先生写的一首平朴的小诗最适合放在这篇的篇尾:
七碗受至味,一壶得真趣。
空持百千偈,不如吃茶去。
吃茶去!
第三部分
第11节:白居易与韬光寺的茶(1)(图)
白居易与韬光寺的茶
生在江南,已是造化,谁知上天更造化出这些茶!
小小一个杭州,满眼望去,全是灵气,全是福气,全是茶气,怎不叫人慕煞!妒煞!而钟灵毓秀的杭州却又招来更多才气横溢的诗人,茶人。所以也难怪人家这里人杰地灵。这里要说的是韬光寺这个地方,韬光和尚与白居易这两位茶人。
韬光寺是杭州城里的一个隐者。大多人初到杭州都不会去那里,因杭州的景点太热闹,也太多,而韬光寺藏于林隐寺的后山上,太隐蔽。也许正因如此,当年名噪一时的才子骆宾王写出那篇《讨武曌檄》后,才会躲在这里韬光养晦。而本文主角之一的韬光和尚虽然没有他出名,却是一位真正的禅师,从他的诗文中便可见一斑。
白居易就更是出名了,小学、中学乃至大学课本里,哪一本没有出现过白乐天呢?他还是一个真正的茶人,琴、棋、书、茶是他一生中不可或缺的良伴。在他历任走过的地方——江西、四川、杭州,他几乎是每到一处,必寻友、饮茶、吟诗、抚琴。一个真性情的诗人与一个心无挂碍的茶僧之间,又怎能没有些趣事逸闻呢。
这一年老天作怪,还未到清明,却连日落雨,直把一个西湖翻得好似滚开的茶汤。白乐天时任杭州刺史,西湖汛情怎能不挂心?所以亲督疏浚修堤,日日吃也在西湖边,睡也在堤坝旁,待汛情稍解,人也瘦了整整一圈。
白乐天放了一半的心,回到家中饱餐一顿,又狠狠睡了一日。眠起,唤小僮备好雪马轻裘,却是要去寻幽探胜,往山中散一日闷去。因思及山中多幽静雅趣之地,正宜鼓琴品茶,白乐天特为带了家中珍藏的好茶,备齐炊茶用具、煮茗的清泉,还有充做茶点的长安小胡饼,又嘱小僮背了琴囊,这才出门。
一时间日光遍洒,马蹄轻快,白乐天心中说不出的快意。小僮问:“大人,咱们这是要上虎丘吗?”白乐天想了想道:“咱们今天这么着,解开马,让它自个儿跑,看它跑到哪儿,咱们就在哪儿歇。”
小僮拍手道:“如此玩法更好!”二人遂解了辔任马前行。乐天一径走,一径为小僮讲西湖的传说逸闻。也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处山下。只见此山竹木烂漫,静谧幽深,白乐天一时来了兴味,下了马缓步向山上行去。
白乐天心里爱这山风景秀美,野趣天成,殊不知这山看起来虽不甚险峻,攀登起来却也颇费气力。行至半山,二人又渴又饿,只得将出小胡饼与煮茗的泉水来,三两下吃喝尽了。
小僮道:“大人,天色也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下山回府好生吃饭去吧。”
乐天道:“不必,反正已将就用过饭,并且现在已是在半山,不如登至山顶,说不定有隐人逸士在这里闲居也未可知呢。”小僮只得收拾了器物,跟着往山上走。
往前行了不知多久,只见一条细小曲折的小径自竹林中蜿蜒伸去。乐天道:“曲径必然通幽,我们顺着这条路走走。”
二人顺着小路走了莫约两盏茶的工夫,只见雾树相掩,风烟披薄,几竿翠竹隐着一处极精致的庭院,跃然眼前。一块旧匾额上题写着“韬光庵”三个字。
乐天大喜,忙上前叩响山门,一位小沙弥打开门,偏着头向他们道:“法师今日不讲经。”
乐天道:“噢,我们不是来听经的,我们是过路的游人,闲步至此,甚为疲惫,想向法师讨杯茶吃,顺便歇歇脚。”
第12节:白居易与韬光寺的茶(2)
“贤智,是谁啊?”一位老僧从门后绕了出来。小沙弥回禀:“不认识,说是游人,要讨茶吃的。”
老僧闻言向白乐天二人合十道:“阿弥陀佛,如此请进小庙来吃一杯薄茶吧。”又用手抚着小沙弥的头说:“贤智,以后有人来讨茶吃,就让人家进来,别堵在门口啊。”小沙弥答应了,蹦蹦跳跳地跑了进去。
白乐天与小僮随着老僧走进山门,发现寺虽不大,寺内的环境倒十分幽静,台阶两旁长着厚厚的青苔,一棵大树下摆着石桌石凳,桌面上划着棋格,还有半局未下完的棋,几片残叶飘落在棋桌上。桌上搁着一本半卷起的棋谱,一只定州窑的洁白瓷杯,半杯水里浸着几颗果实,犹自微微冒着热气。
乐天向老僧道:“哦?原来法师也好弈戏?”老僧一笑道:“野住无聊,打谱为乐罢了。”
乐天笑道:“如此却要向法师讨教了。”
老僧道:“不敢不敢,如此便请吧。”向石凳一伸手,自己也坐下拈起一颗黑子。又命小沙弥先为白乐天主仆二人端来两杯酸枣子煮的茶,一则解渴,二则驱寒。
一局未了,白乐天败相已露,一条长龙被老僧斩得七零八落,白乐天也不以为意,笑向棋盘中央掷子道:“哈哈,老法师真高人也,某不是对手。”
老僧道:“阿弥陀佛,承让了。”说着吩咐小沙弥贤智搬出茶具炊茶。
白乐天道:“不必如此麻烦,我们已自带了茶与茶具,只需借老法师这里一杯水。”
老僧笑道:“如此更好,这后山上有一处观海亭,吃茶最宜,施主不若随老衲移步亭上,既可观海,又宜吃茶。”
乐天听得有如此饮茶佳处,顾不得刚才登山疲惫,忙应了。老僧自令贤智去寺后汲水不提。
这边二人到了亭中,白乐天让僮儿搬出茶具摆将起来,只是乐天带来的风炉太小,山高风大,老僧又遣沙弥搬来了茶釜。
乐天站在亭畔望着远处波涛翻涌,江水归海,胸中顿时一片清朗。见亭外有一副对联,于是念道:“‘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对得好齐整。”
老僧道:“这是早年宋之问来此观潮,心中感慨而发。然只念出‘楼观沧海日’的上联,却怎生也想不出下联来,这时一位老僧自他身后经过,淡然对曰‘门对浙江潮’。宋之问当时大惊,后再三向小沙弥询问才知,原来老僧竟是‘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他随徐敬业起兵失败后就隐居于此。”
乐天笑道:“我瞧法师您也颇有那位老僧的遗风呢。只是还未请教法师上下。”老僧笑道:“贫僧韬光。”
乐天道:“原来是韬光法师,不知与这‘韬光庵’有何因缘?”
韬光道:“老衲依止家师十年,别师时师嘱曰‘遇天可留,逢巢即止’,故游至此地,见有巢枸坞,即依坞建庵,便是此间了。只是此间原也有庙堂,据说吕洞宾亦在此修行过。”说着向庵旁一指,“那里便是了。”
乐天道:“真是洞天福地,咱们方才登阶时我见有一处‘金莲池’,听到池边流水淙淙似有环佩之音。某恰好携了‘九霄环佩’琴出游。一会儿吃过茶后,请让某为法师弹一曲《流水》聊作茶资如何?”韬光笑道:“如此谢茶却雅,老衲有耳福了。”
一时柴燃,水也汲了来,小沙弥拿竹勺舀了水,正要倾入,白乐天却伸手一拦道:“且慢。”遂蹲在水桶旁,从怀中摸出一只锦囊,又自锦囊里取出一只银制的小斗,用绢帕再三拭净了,才向桶中舀了一斗水,只见水面溢出斗边却不泼不洒。白乐天尝了一口斗中的水,赞道:“好水!清泠纯美,只有庐山康王泉可比呢,我看胜虎跑泉远矣。”
韬光和尚哈哈大笑道:“白太守真不愧是‘别茶人’啊!”白乐天闻言大惊,奇道:“法师远居深山久矣,却如何得知乐天别号?”
韬光和尚笑着吟道:“‘故情周匝向交亲,新茗分张及病身。红纸一封书后信,绿芽十片火前春。汤添勺水煎鱼眼,末下刀圭搅曲尘。不寄他人先寄我,应缘我是别茶人。’白居易白乐天名满天下,此诗天下流传,还有几人不知呢?”
第13节:白居易与韬光寺的茶(3)
二人相视而笑,共坐煎茶。韬光和尚请白乐天煎点,乐天却极力推让了一番——好容易寻见一位红尘外隐士,正要尝尝这不着尘俗的茶味呢。
韬光和尚也不再推托,笑而入座,将袈裟的袍袖稍稍向上提了提,执起竹勺开始煎点起来。韬光和尚的手指瘦削细长,在博弈时显得从容而有力,但是在煎茶时,又透着轻柔、连绵的韵味,把乐天看入了迷。这茶虽然是乐天自家里带来的,韬光和尚却仿佛早已谙熟茶性似的,手下竟无丝毫迟缓犹豫,成竹在胸。
一时茶得,白乐天端起茶碗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只觉茶味鲜馥高峻,遂请韬光和尚点化煎茶之道。韬光和尚却淡然一笑道:“老衲一介山僧,哪里懂得什么煎点之道了。只是火热则炙茶,水开便投茶,茶开即品饮罢了。”白乐天心中又对韬光和尚起了几分敬意。
此时山中清风习习,白乐天吃了几盏茶,自觉胸中陶然,遂叫小僮搬来了那“九霄环佩”琴,先向韬光和尚道了恼,便放在膝上抚起来,一时间松风、水声、波浪声伴着琴声直冲入云。
白乐天一曲弹罢,韬光和尚喝彩道:“好琴,好音,更是好乐师!”
白乐天笑道:“晋代时陶渊明也好抚琴,只是他的琴却是无弦之琴。从前我不解为何无弦而弹,今日在法师台前饮茶,却好似悟得一二分呢。”韬光和尚大笑,复添水煎茶。
二人抚琴茶话至晚,老僧煮了胡麻饭,下饭的只一碟自腌的山葵酱。不过是山中野味,稻米也是自种,白乐天主仆吃来却觉香美异常。
临行时,白乐天解下腰上所系羊脂白玉的莲珮赠予韬光和尚,韬光和尚僧婉拒了,又让小沙弥装一罐山葵酱给他们带走。
白乐天归家后一直惦念山上的韬光和尚,数次携琴再访。杭州城一干才子、诗人见二人往来甚密,每每撺掇乐天将韬光和尚邀下山来泛舟同饮。乐天不悦道:“韬光法师何等高洁人物,岂能与一干俗流同游?”
这一日白乐天打点了民生诸事,正自无聊,恰好常州刺史遣驿差送来十片阳羡茶。乐天大喜,心想自己多次去韬光寺叨扰,讨吃讨茶,还未曾赚韬光和尚下山来吃过一次茶,不如趁这次以新茶相邀。遂差人去买了最新鲜齐整的蔬菜,收拾了一桌好素斋,又唤僮儿代去邀韬光和尚来共茶饭。欲待下个帖子以茶为由相邀,又恐韬光和尚怕俗推托,特做诗一首,也不具名,也不托礼,嘱僮儿转交:白屋炊香饭,荤膻不入家。滤泉澄葛粉,洗手摘藤花。青芥除黄叶,红姜带紫芽。命师相伴食,斋罢一瓯茶。书罢,自己越看越得意,遂交于僮儿着他快去快回。
僮儿到了韬光庵,见了韬光和尚,依嘱交上诗帖。老僧看后笑而不答,拿起笔来略一思忖便成一诗:山僧野性好林泉,每向岩阿倚石眠。不解栽松陪玉勒,唯能引水种金莲。白云乍可来青嶂,明月难教下碧天。城市不堪飞锡去,恐妨莺啭翠楼前。书毕,交与僮儿道:“不用回话,交与你家主人自知。”
白乐天阅罢韬光诗文,又好气又好笑道:“偏是这老僧可厌,罢也罢也,‘明月难教下碧天’,那只好我去庵中就明月了。”只得将烹制好的素斋用攒盒装了,又携了数片好茶上山。至韬光庵只与法师吟诗品茶,把刚才诗词酬答的事再也不提。
白居易最是诗人中难得的,诗写得好,琴弹得不错,政绩突出,还深受老百姓的爱戴。更难得的是,他与韬光和尚的往来始终其淡如水。那时白居易已经写出了传世佳作《琵琶行》,即便在诗人辈出的唐代,他在诗坛的地位也是不低的。韬光和尚婉拒他的茶宴,他不仅没有因此动怒,反而渡湖去找韬光和尚吟诗品茶,凭借着这种胸怀与气度,写出了许多流传千古的名篇佳作。
史料中有关韬光法师的记载很少,只是杭州巢枸坞仍留有“韬光庵”这个地方。今天,你仍可以在这里吟诗、烹茶、抚琴、观海,诗可以是一千年以前的,琴也可以是一千年以前的,当然,海亦是一千年以前的。一千年以后,谁能够在这里,一无挂碍地饮一盏茶或听一曲琴,厮守着一个静默的庙庵,面对海涛,心如磐石。
第14节:狂僧一休与茶道开山祖师(1)(图)
狂僧一休与茶道开山祖师一休宗纯,这是一个矛盾的人物,他的一生充满传奇,充满非议。当然,这个名字可能会让你感到陌生,但是你一定知道“一休哥”,那个智慧又可爱的小和尚,还有小叶子、桔梗店里的老板、秀念大师兄,他们都曾陪伴着我们一起成长。而一休宗纯正是一休哥的原型。现在,你想必对一休宗纯禅师多了些许好感吧。
村田珠光就比较单纯了,年少时的他曾在净土宗的寺庙里出过家,没过上几年寺庙的生活,却由于跟同门和家人的看法不同反出了山门。但是这些经历并未影响他后来师从一休宗纯学习禅法,更不影响他成为将禅法引入日本茶道的第一人,并且最终被尊为日本茶道的祖师。
我很愿意将自己代入村田珠光的角色去到室町时代,去经历那一种禅与茶的触碰、撞击,去感受那一种近乎于“神道的黄昏”般的思想的碰撞,和那自内心深处超拔出的、遒劲枯高的美……从一个热闹得近乎于荒唐的茶会走出来,我有些茫然,一时竟不知要去到哪里。唉,这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同这些人混来混去,刚才茶会时艳俗的茶具、庸俗的客人和恶俗的交谈,使我五内翻腾,我确定我快要吐了。所以我决定去吃一碟清爽的鱼生,再来一杯美味的清酒。做了这个决定,我浑身轻松起来,脚下生风地往一家常去的小酒馆走去。
这条巷子里有很多小酒馆,堂倌在门口热情地招呼着:“请进来吧,客人!我们这里有整条街最好吃的下酒菜!”可是我丝毫不为所动,只有那家,在挨家家品尝过所有小酒馆的饭菜后,我确定那一家的下酒菜是最新鲜、最好味的,酒是纯正的,酱油和芥末也是啊。
我心满意足地坐在那家我心仪的小酒馆内,往口里送进一片蘸了厚厚芥末和酱油的鲷鱼片。啊!鲷鱼爽滑的滋味借助芥末的清辣和酱油的浓香,在口腔内热烈地绽放开来,再抿一口梅子清酒,真是爽口极了。我顿时将刚才的愁闷抛在了脑后。
“老板,再上一份鲷鱼!”我向里间喊道。这时,门帘挑起,几个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真是不像话,还有这种人,真是把僧人的脸给丢尽了!”“是啊,怎么能这样呢,还不如还俗算了呢!”“你们瞧他吃的那条鱼,上面还沾着肮脏的淤泥呢!”酒馆里的一位正在用餐的客人好奇地向他们问道:“你们说的是一休宗纯那个人吗?”“当然,除了他,还有谁这么离谱!”“哎呀,这就难怪了,他经常跑到这条街上来喝酒吃肉呢。”“作为一个僧人,竟然又吃肉又喝酒,喝得醉醺醺的还到处乱闯……”“他是哪个寺庙的?”“听说是大德寺的,职位好像还不低呢。”“这样的人应该把他赶出去!”“对啊,不能给寺庙抹黑。”……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我却对这位别人眼中很不像话的一休禅师充满了兴味。“您的鲷鱼,请慢用。”老板将鲷鱼端了上来,可是我却迫不及待地想去看一眼那个叫一休的人,“请您给我包起来吧,我要带走。”我对老板说。
我拿着包了鲷鱼片的纸包走在街上,只见一个衣着破旧的僧人坐在泥地里,旁若无人地吃着一条鱼,直接对着酒壶的壶嘴大口地喝着酒。旁边的人都捏着鼻子躲着他走,还有人对他指指戳戳的,他却一边大声唱着和歌,一边出声地嚼着鱼肉,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
我蹲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了。一休禅师在身后的纸包里摸索了半天。“啊,鱼呢,我可爱的鱼儿,你跑到哪里去啦?”我向他身后望了一眼,装鱼的袋子已经空了,便将手中的纸包递给了他,“这个行吗?”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接过纸包将其中的鱼片倒在地上,就用手抓着吃起来。“啊!美味!太美味了!”一休禅师满意地嘟囔着。
“呃,上面有泥巴,他们说您这样吃鱼是很脏的呢。”我提醒道。一休禅师斜睨着我道:“他们?那是因为他们心中有泥巴,心里脏的人吃什么都是脏的。”
第15节:狂僧一休与茶道开山祖师(2)
我看着一休禅师吃鱼喝酒,越看越觉得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吃喝完毕,站起身来,摇晃着向街那头走去。
“等等,请您等一下。”我忙叫道。
一休禅师晃悠着转过半个身子来道:“酒,已经没了。”
我笑道:“我可以请您再喝。”
一休禅师仰天想了一会儿,道:“是吗,但是我已经喝够了啊。”说完,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我忙又喊住了他:“但是……”一休禅师站在原地,连头都没有回:“什么事?”我咬了咬下唇道:“但是,我可以,我可以向您学习禅法吗?”
一休禅师晃了晃脑袋,猛然转过身来盯着我,“你,要跟我学习禅法吗?”我被他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却并没有后退,而是点了点头。一休禅师瞪着我打量了半天,忽道:“那你就跟我来吧。”
我就这么认识了一休师父,拜在他的门下,并且住在大德寺的真珠庵内。他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说,我是修习茶道的,他说,那么你就修习茶道吧。他让我把这间屋子当作修行的场所,每天烧水、点茶,这就是他教我的禅法。
虽然一休师父每日行踪不定,但他每天都会过来喝一碗茶。有时我惴惴不安地端茶给他,他会说,“好喝啊,小村!”有时我使尽浑身解数点一碗茶给他,他又会说,“太难喝了,你点茶时在想些什么污七糟八的东西!”有时他又会沉默不语,喝完茶,放下碗就走了。
师父有一本诗集,名叫《狂云集》。有一次,我问师父,为什么要给诗集取这个名字,师父傲然答道:“说我一休宗纯狂妄的人,他才是真的狂妄呢!”说完一口喝完了碗中的剩茶,把碗重重地放在地上,转身就走了。
还有一次,我问师父究竟什么是禅,师父用筷子蘸着酱油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我奇怪地问:“这个?这是谁教给您的呢?”师父又在那个“○”后面写了一个大大的“悟”字。他说的也许是中国的那位伟大的禅师圆悟克勤,也许不是。
那天我们喝了很多茶,师父说,喝多了茶就要上厕所啊,这是没办法的事……
我就在大德寺中继续修习茶道,静坐参禅,听师父讲一些我大多都听不懂的话。日子就这样如水一般流去了。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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