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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灯入梦-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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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方比他想的要敏捷得多,在他还没有到达之前,就快速地从一颗树飞跃扑在另一颗,在解除到树的瞬间以熟练的姿势抱住树身,再次蹿向树梢高处,这样三四回,很快又消失了踪影。
赵小明几乎是没有做任何思考,再次向地上正在逃窜的人影追过去。
这次箭矢再出现的时候,他只是就地翻滚,没有再转换目标。
汤豆疯狂地在林间奔跑,她知道自己的一切体能都和数值 有关,但是也没有想到,人体的反馈也做得这么逼真。
在她用最大数值奔跑的时候,肺部疯狂地开合,令得她胸腔疼得厉害,心跳的节奏快到要爆裂一样。
而不论她怎么跑,对方还是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论她怎么挣扎,那点距离还是在不断地缩小,她曾经很擅长奔跑,奔跑让她感受到风感受到自由,可现在,奔跑却像是一种酷刑。
最后她被脚下的树根绊倒,重重地脸朝下摔在地上。
身后的人飞奔跃起,终于按住了她,重重地压在她背上的可能是膝盖,一只手搬住她的头,一手拿着带腥味的骨头狠狠地刺过来。
但随后那破风声又响起了,制住她的人飞快地侧身,箭矢深深地扎与汤豆脸边的泥土中,这种深度,说明莫温已经离得非常近,但他根本无法与人进行近身搏斗,刚才那一次交锋已经是险象环生,对方身手根本也不差,速度也并不比他慢太多。与淘汰她相比,更想做的是把莫温从树上引下来。
因为不论他们赶着去干什么,莫温这样的存在,一定会在之后增添很多麻烦,现在除掉是最保险的。
就像她在得知消息之后,主张过来埋伏黎川三人一样。
如果不阻止三人,让这三人率先到达,她们在交接点的后续计划很大可能会被破坏。所以虽然知道有些冒险,却还是不得不过来。
汤豆在压制住自己的人那个人松开手转换目标向莫温去的同时,大叫“莫温!跑!”
但战斗已经结束了。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挣扎着爬起来回头看,莫温与对方一起倒在地上。他手里的石刃插在对方的喉咙,对方的骨刺也扎穿了他的喉咙。但因为是模拟,血只象征性地流了一下就止住了。
但毫无疑问,两个人都因为受到致命伤害而‘死亡’。
汤豆喘着气,跑去把莫温翻过来,莫温睁着眼睛,但一动也不能动。
她抱着莫温就地坐着,因为之前剧烈的运动,胸膛起伏剧烈,缓了一会儿之后,开启小队通话“我们除掉了黎川、桂成、赵小明。但莫温死了。我不会在交界点等你们,我会带着莫温直接去撤出附近埋伏。你们办完事之后,按计划在交界点回合,然后直接前住撤出点附近来找我们。”她顿了顿,才开口:“过程中如果有队友死亡,请尽可能带上队友返回。”
在短暂的静默之后,其它成员纷纷回话“收到。”
汤豆费劲地背起莫温,准备顺着路赶往目标地点,在回头时,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
是赵小明。
她顿了顿步子,然后迈过对方横躺的身躯,跌跌撞撞地继续快步往前走。
“除了黎川和咱们,应该很少人会加这么高的敏捷。如果我一直保持在最高速度,在前面应该不会再遇到敌人。我们应该是最快的。”她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莫温“工作人员说会死亡会僵直,但没有说,死亡就算输,只说分数是由剩余时间来控制,所以还有机会,你别怕。”
莫温很想说,我根本没有怕,死亡是非常美好的事,它那么安详,比纷乱的世界要让人觉得安心得多。
但他无法说话,大概就算能说话,他也不会真的说出来。只会静静地趴在少女并不算强壮的肩膀上,看着从树叶间漏下来的细碎光线出神。
虽然人体的模拟这样粗糙,但他想,现在他所感受到的,比握着死掉的兔子更令人觉得温暖而宁静。
两个人一路向撤出点去,两个三角的交接处是个断壁悬崖,另一个三角处在盆地之中。汤豆找到藤蔓把莫温吊下去,然后背着他继续向前。
直到她找到撤出点,并埋伏下来。也没有再遇到任何敌人。接下来是温长地等待……
在还差两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她看到来的方向出现了席文文的身影,她背着唐喜。随后是邹长风背着付子安,其它队员也陆陆续续地从草丛里钻进来,活着六人,死亡四人。
“有一个人被未说服的队伍围困,两个去救他的时候出了事,因为要把他们弄出来,我们浪费了一些时间,但应该还是最快的。”邹长风解释。对于详细的过程她并没有描述太多。
“把死亡的先推进撤离点,我们留下来补漏拦截。”汤豆这么说。他们没有来,她一个人没太敢走近,虽然机率不大,但既然不是百分百地不可能,就有被埋伏的机率。
对于她的提议,没有任何人反驳。他们合力把人抬起来。人在被抛进光圈之后就消失了,因为没有任何通报,也不知道是不是算分。
然后六个人重新回到埋伏点开始继续汤豆在他们回来之前的工作——挖掘、制作陷阱。
完成之后,都分散到各处,潜伏下去。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倒数进入最后一小时……
☆、和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因为一个梗,被人误以为‘我抄我自己’有点尴尬。
重申一下,梗全是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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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不书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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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过去; 倒数进入最后一个小时的时候,远处终于出现了一队人影。但稀稀拉拉总共不到五个人。
“是低分队 。”席文文低声说。
“我去。”邹长风示意其它人别动; 自己伏身绕了一圈; 从旁边跑过去,远远就停住“那边怎么样?”
来的人不是她通知的; 不会质问她为什么不出现,只以为她是别的低分队的人和他们一样刚逃窜出来,高声回话:“灭了四个。还有三个残队; 里面有两个队还剩一个人。”一个个跑得飞快。
邹长风追着喊 “你们数清楚没有?要是整队全灭才行。”
对方只是摆手“不信你自己回去数。”
另一个喊她“快走吧,对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们B队的十七八个队伍围坑了,现在他们都杀红眼了,看到B队就下狠手,连队友都不放过。”相互搀扶着冲进撤离点去。
邹长风飞奔回去“怎么说?”
“走吧。”汤豆站起来。
在她们一行人冲进撤出点的瞬间; 远处已经又有人向这边狂奔过来。还有一群人死死咬在后面; 他们后面更是黑压压的人头; 正蜂拥而至。
进入光圈的瞬间,一切都静止了,不论是光影还是声音; 甚至也感觉不到重力,整个人好像沉入深海之中; 眼前的一切就如渐暗的灯火; 慢慢暗淡下去,等汤豆再次醒过来,已经回到那张将人紧紧束缚住的椅子上。
身边工作人员正紧张地四处穿梭; 不停地有学生醒过来,有人在呕吐,有人似乎并不太清醒,眼睛没有睁开,手脚却在拼命地划动,像在梦中似的。她发现自己手腕和脚腕上也有一些淤痕,可能是沉浸在高模拟场景中时,身体无意识动起来造成的。
有护士过来,拿着小手电,扒开她的眼睛,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确定她并没有任何症状之后,才开始帮她解开身上的束缚。
但下椅子时,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力行走,腿有些发木,好像完全不听指挥似的。
“最终的成绩什么时候公布?”她问那个扶住自己向外走的护士。
“等所有考生都脱离考场之后吧?”护士也并不十分肯定,她把汤豆从机房扶出去,外面的大厅里有可以休息的沙发。机房的门关上,隔离了里面机器的低鸣,世界一下安静下来,这让汤豆感觉好了些。
护士安顿好她之后,立刻回到机房去了。
她坐了一会儿,才感觉有点缓过来了,腿也好,手也好,不再像一开始,总有一种‘不像是我身体一部分’的陌生感。她试试用力攥紧手掌,又尽力地伸开,因为太用力,指甲戳到手掌,有点疼。
但这种疼让她感到自己真实存在。
墙上的大屏幕在不停地刷着学生的名字,在学生名字后面显示着课堂评份+第一场考试评分。
因为分数在不停地相互顶来顶去,导致上下变动得飞快,看都看不过来。
就这样乱跳了大约十几分钟,上面的数字才稳定下来,不再有大的变动。
汤豆找到全员死亡的那一项。
显示一共有五队全员死亡,前三淘汰的队伍,与她们一开始计划的人选并不完全一样——第三队是陌生的名字,她对这十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
但看总分,意外入围的第三队并不是A队的人,可见也仍属于‘中高分’队之一。所以计划仍然是成功的。
随后她找到莫温的名字,看到他和其它同队‘死亡’者的课堂评分后面比自己略高一点的第一场分数,汤豆重重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
接下来,她看到了黎川和赵小明的名字,他们的课堂评分后面的第一场考试评分为0。她又找了几个状态为死亡的学生成绩看了看,发现虽然并没有到达终点,但死亡的人,似乎不会因为死亡扣分,只是没有任何加分而已。
但这种形势下,第一场不加分,他们的排名虽然不会被压下去,但他们与其它人分数的差距也缩短了不少,这也就意味着第二场乃至第三场,他们身上的压力会更大。
如果到时候他们还不能得到较高的分数,很可能会被人逆风翻盘,从前几的位子下拉下去。
现在汤豆的排名已经咬上去不少了。
她看着自己的名字,心里有一种自毫油然而生,不是因为排名的上升,而是她在想,如果妈妈知道了,一定会很骄傲吧。自己虽然惶恐过,但却没有被任困难打倒,也没有因为要负起责任而胆怯、退缩。
她觉得,这对自己来说,就已经算是获得了胜利。
等回到宿舍,就给妈妈写信。
她决心要把母女两个在她离开家时的不快,抛诸脑后。就算妈妈不那么正解,可自己也不对。
再说……妈妈……很辛苦。
困难的生活会将一个人慢慢地改变,那是因为重压下,人不得不屈服。也只有认命地改变自己,才能活得较轻松一些。
“嗨。”有人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她扭头,是黎川。
他看着屏幕上的分数,似乎并不十分在意,双手插在口袋里,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沙发上,长腿懒散地伸着,好像已经累了“看来我是赢不了你了。”
汤豆感到有些不自在。她还不能适应刚才还针锋相对,马上又握手言欢,并且对于黎川她心中总是天然地带着一分警惕。不论他看上去多和温和,她总觉得他身上有危险的气息。
二叔以前给她讲过‘披皮人’的故事,它们在夜色中游荡,伪装成你已逝的故人,如果你走神忘记了对方已死的事实,而贸然和他们说话,它们便会吃掉你,再以你的身份在这世界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下去。说不定还会在哪里把这件事当成故事讲给别人听,比如‘走在路上与邻人相遇,聊天之后回到家,才知道邻人早就死了’,这样诡异的奇事,总是会流传得很广。
“但伪装得再好,它们的体味都很重。有点像什么腐烂都臭味。你的眼睛相信他,可鼻子不会被蒙蔽。”
当她面对黎川,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的表情蒙蔽别人的眼睛,可‘味道’却还是会散发出来。
“我们和好吧。”黎川说。
他扭头向她过来“我赢不了你。”明明只差那么一点,可不是自己运气不好,就是对方运气太好。如果差得很多,也就算了,可就是这么一丁点。
这一丁点距离,像是在他鼻子前挂着的胡萝卜,就好像下一步,就能把对方挤下去,可成功永远也不会到来。他面对的永远只有羞辱而已。
“其实我们住得并不远。”黎川突然说“我家就在12栋,你家对面上两层,我知道你常常爱站在阳台发呆。并且我们入学是同一天,在校门口你还帮我捡东西。那天你穿了一件很干净的蓝裙子。”
别人都很脏,但她很干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红色的橡皮筋扎了个马尾,走的时候甩啊甩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但总有一股看不起别人的神气。“你是不是不记得?”
汤豆摇头。入学那天她和席文文相谈甚欢,没有注意到别的事,也不记得自己帮谁捡过东西。
黎川微微一晒,似乎并不在意,伸出手“我们和解吧。”
汤豆看着他的手,没有回应。
他俯视着汤豆。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长长厚厚的睫毛一扇一扇,额头上的刘海乱糟糟她也不理理,就任它们任性地翘着。
如果两人更亲近,他会帮她把那撮毛压下来。他轻声说:“我们和解吧。”重复这句话时,声音有些缓,甚至真正地温和下来。
两个人可以做很好朋友,像她和那个什么莫温一样,自己可以比莫温做得更好。
他才是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即不是什么小白脸一样的赵小明,也不是只会武力的莫温——只要她不再这样和自己作对。
……之前发生的一切……我……也愿意原谅你一次……
他盯着那缕头发。
但没有得到回应。
这时候,许多学生都从里面陆续出来,他们大呼小叫地看着分数板上的名字,有人在嘀咕“天啦,黎川……怎么会零……”有人打断他的话“行了行了,看你自己的。”
黎川收回手似乎,垂眸隐住那一丝失望与恼恨,随后大喇喇地露出可怜又尴尬的表情:“那……不握手就不握手吧,还是祝贺你大获全胜。这次你对我的拦截真的做得很漂亮,但哪怕牺牲队友,也在所不惜地拉低了我的分数……所以我不会再和你争了。你以后也不用再针对我。反正最后的队长一定会是你。我如果到最后能有机会安心做个小兵就行了。我也只是想为了全人类,尽自己最后的努力而已。”
然后他立刻转身离开了休息室,没有给汤豆任何说话的机会。
休息室里一度静得落针可闻。
大家甚至觉得黎川有点可怜……
“他分数那么高,现在一下就被赶上不少了……”
“看,她队里确实死了好几个人。”
“我就不是很懂,现在才哪到哪儿呀,用得着这么针对别人吗?再说名额也多得很,何必和黎川过不去。”
“名额确实多得很,但队长只可能有一个呀。黎川那么出风头,她不早早把人按死,以后就更难了。”有人揶揄“毕竟一山不容二虎。不过现在黎川主动示好,表示愿意向她低头,之后应该不至于再这样了吧。大家奔着前几名去,也不是为了自己。既然都是同一个目标,真的不至于……”
“但她确实有些本事。看到没有,莫温、付子安、唐喜还有那几个虽然最终状态是死亡,但分数照加。”
“什么情况啊汤豆这一队……太神了吧……”
汤豆没有等席文文她们出来,就离开了休息室。
从地下室出去的走廊又长又静。背后的门关上,就把那些学生叽叽喳喳地声音隔绝一空,令得她心里的烦郁减轻了不少。
她在门边站了一会儿,望着头顶日光灯周围飞舞的细蚊。
以前乡下有很多这种像芝麻一样小的东西,一入夜便跟着灯光飞舞个不休。她一直在想,它们那么喜欢光,那为什么白天要藏起来?
如果她正常地读完书之后就明白了吧。
现在,在学院已经不教这些东西了。
她跳起来伸手一扇,那些细蚊就被风吹得不见了。
那些闲言闲语,在她眼里和这些飞蚊差不多。
走道的空气潮湿中带着霉味,她呆了一会儿就感到气闷,举步向外去。
地下这一层除了机房还有一些挂着各种牌的房间,大概是分类储藏室之类,有几个门随意开着,里面是些拖把、抹布、水桶什么的。还有几辆清洁小车停在走廊边。
在快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感到身后有风,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到一阵眩晕。
她垂下头,看到腹部露出一点寒光,血滴滴答答地坠落在地板上。
原以为被刺得这么重应该会很疼的,但在这一瞬间并没有任何感觉,直到她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排山倒海的痛意才如巨浪一样地拍打过来。
她想扶着墙站稳,但根本做不了任何动作就跌坐在地上,有人一把就将她拖进旁边的空屋。
这里不知道闲置多久,地上的灰很厚,又湿冷。
她倒在地上不能随便动作,看到黎川的脸。
“学院不会放过你。”她挣扎着说。每一个字都令她的痛更重一分。
“他们可用的只有两个队长。”黎川坐在她身边,脸上表情有些呆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口里的说话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在安慰自己“你一死,他们不能再承受失去第二个队长的损失。只能算了……我的计划本来是最好的,如果不是你打断。他们会懂得,我的计划是最好的。我早就知道低分队会合围。我只是没料到会有疯子加九敏。甚至十敏……”
汤豆挣扎着想爬出去,地上到处都是她的血,温热湿滑。
黎川 站起来,把屋子里的东西打得稀巴烂。甚至狠狠地把头撞在墙上,血很快顺着头流下来。
“我向你屈服了,你仍然不满意,所以来袭击我。慌乱之中不知道为什么,你受了伤。武器不是我的,而是你的,你不愿意我威胁到你的地位。”他说着站起来,蹒跚着走过去,一把抓住想爬出去的汤豆,把她拖回,翻过来……双手熟练地相握,按在她胸口,嘴里喃喃自语……
“我企图施救,但没有成功”
他每按压一次,汤豆的眼前就昏暗一分……
她挣扎着想把人推开,她学过基本的自卫技巧,但在这时候统统不起作用。她感到热量在消失,连移动一根手指都无法做到。
最后她觉得大概自己是昏迷了过去。
也许是梦境,她听到席文文在尖叫,有人在喊“莫温!快压住莫温!”
…………
又似乎有成年男子的声音,喝斥着“把种子拿来。”
……
有人在叫“灯!灯!”
……
很多人在说话,谁也不让谁,一齐在大吵大闹大喊大叫,而她太累太累。
………………
☆、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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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豆醒来时; 正是半夜,有个人影站在窗边; 虽然看不大清楚; 但汤豆觉得那是个男性。
瞬间她全身绷紧,发现身形并不是少年之后; 才猛然放松下来——那不是黎川。
宽敞的窗户大开着,她躺着也能看到外面茂密的树冠,月光明亮得惊人; 将那些树叶儿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银光之中。
她想动一下,但是没有成功。
想说话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努力转动眼珠儿,被套上写着“浮岛医护”四个字。陌生的仪器把床围起来,大大不小的显示器上各种数据不停地跳跃。
她看向窗户边的人,希望对方能转过身; 发现她已经醒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对方的不同寻常之处——不论夜风将窗帘吹得多么烈烈作响; 那个人的衣服也好; 头发丝也好,都纹丝不动。照在他身上的月光,理应在地上印出个人影; 可地上什么也没有。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
那是什么?他是什么人?
她的心砰砰砰地剧烈跳动,死死地盯着那个披头散发的背影。
就像小时候; 发恶梦半夜惊醒; 死死盯着犄角旮旯里可疑的黑影。
她心跳得那么快,以至于不知道是哪个机器鸣叫起来。
不到几秒钟,便有护士跟着一身疲惫的医生冲进过来。
那医生看上去有些年纪了; 说着她听不懂的术语,指挥护士们监查数据。
汤豆注意到,护士们虽然都不向窗边看,但每个人都会下意识地避开那个方向。有一台仪器离窗边有些近,护士过去的时候,头都不敢抬,好像那是什么可怕的猛兽,如果自己抬头会被视为挑衅而撕碎。
她在畏畏缩缩地抄完数据之后,立刻转身几乎是小步着到了较远处的地方才略略放松下来。
所以,这个人别人也看得见?
汤豆转眸看过去,医生在与她目光相对的瞬间 ,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几乎是狂喜“醒了!”边快速地拿出小手电,扒开她的眼皮,检查她的瞳孔反应,边问“感觉怎么样?”……
…………
诸世凉和贺知意几分钟以后就赶了过来,
医生边向着两人向外走,边向两个人汇报情况“身上的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现在她意识应该是清楚的,却动不了,可能是因为……”声音渐渐远处,病房门被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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