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新星-第1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抽中午时间去趟陈村,到干休所看看。另外到陈村中学去看看林虹。”他这两天把自己过去与林虹的友谊告诉了康乐。    
    “是应该去看看她了。”康乐说。    
    


第五部分她对人心理的洞察让我嫉妒

    李向南来古陵上任的第一天。“那个写信到省报的女教师叫什么?”他问。康乐刚给他讲完古陵县干部子弟走私逍遥法外的情况。    
    “林虹。”康乐答道。    
    “林虹?”他注意地问,“哪两个字?”    
    “树林的林,彩虹的虹。”    
    难道是她?    
    “有多大年纪?”    
    “二十七八岁吧。也是北京学生,听说也插过队,从别的地方调来古陵的。”    
    “长什么样?”    
    “这怎么形容?简单说吧,形象相当出众。”这无疑是她了。李向南简直不能相信。难道有这样的巧合?多少年找不见她,竟然出现在自己担任县委书记的古陵。而且还是在陈村,李向南曾经在那里度过童年。    
    “你认识她?”康乐注意地看了李向南一眼。    
    李向南笑了笑,“不,这个名字很像我熟悉的一个同学。”他依然坐在写字台旁一边写着东西,一边依旧很随便地向康乐询问着有关林虹的情况。她十几年来的情底如何?这在李向南,此时是个最大的悬念。    
    “你想知道什么?”    
    “就你了解的随便谈谈吧。”因为要掩饰真情,问题也只能这样泛泛地提。    
    “说她什么的都有。在一般人看来,她不太好琢磨,内心埋得很深。”    
    “你跟她熟吗?”    
    “接触过。觉得她挺开朗的,个性相当强。聪明之极,一眼就能把人的心理看透。有时候和她这样的人说话,难免有些紧张。”    
    “为什么?”    
    “你绕弯子不行,不绕弯也不行。她对人心理的洞察,有时让我嫉妒。”康乐笑了一下,“她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克制力很强。不过,她有时候也有点病态。真碰到她自尊心的痛点上,她也翻脸,挺凶的。”    
    “她家里都有什么人,爱人在古陵吗?”李向南问,含着一丝预先支出的紧张。    
    “她单身。听说早已父母双亡,现在一个人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里。”    
    李向南心中怦然一跳,“真是有个性啊,还是独身主义者呢。”他幽默地笑了,有一种复杂的激动。    
    “也不是,她几年前结过婚,据说是和一个高干子弟。后来离了。”    
    李向南正一边听一边写东西,铅笔芯断了。    
    “听说她来古陵前,一直挺倒霉的。”康乐又说。    
    “……还有什么情况?”李向南有些透不过气来,他背对着康乐问道。    
    “没什么了。嗳,向南,我怎么有个感觉,你好像和她认识似的。”    
    “没有。”他含糊其辞地答道。    
    这天晚上,李向南觉得自己屋里的一切都乱嘈嘈的。    
    


第五部分人所具有的我都具有

    雨很大。李向南推着车出了县委大院,迎面碰见穿着雨衣的小莉。小莉看见他,一下高兴地笑了,问:“你去哪儿?”    
    “我去陈村。”    
    不知为什么,小莉那样打量了他一眼,“去干什么?”    
    “我去看看干休所。”李向南答道。    
    “我陪你一起去吧?”    
    “这么大雨,你去干什么?”李向南说。    
    小莉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向南笑笑,一抬手:“那我走了。”他一迈腿上了车,骑着走了。    
    大雨中的县城街道空荡荡的,河一般地流着水。风夹着雨猛烈扑扫着水面,激起一片片白茫茫的水气。    
    一出县城便觉豁然开朗。一条林荫道一路下坡弯转着伸向前方,远远的在一片片村庄的团影上,西山像云一样若有若无,南边北边的山影也隐隐约约。大雨很有气势地笼罩着几十里川地。沙石路面在车轮下滑软地沙沙响着。风卷着雨迎面鞭打到脸上,麻麻地疼。路边的杨树一棵棵掠过,两边一块块梯形的麦田也飞快闪过。下了一个坡,过了一座石桥,混沌的河水在桥下喧响着,一个拐弯就扭过来和道路并肩往前奔着。往常铺满鹅卵石的河滩现在是满荡荡的急流。雨雾中,那片灰蒙蒙的村子就是陈村了。远远地,他看见那棵老槐树的影子了,像个手搭凉棚的老人。他心中涌起一种异常亲切的情感。他出生在古陵,一直住在陈村,六岁才去了北京。那棵老槐树是他童年记忆里的一个鲜明形象。    
    现在,陈村中学就在那里,林虹就在陈村中学。    
    这一切,又很有些复杂地冲击着他。    
    周末的黄昏,北京公园湖畔的林荫道上,李向南和林虹散着步,谈着那个时代年轻人最愿意谈的理想。他们谈到马克思对女儿提问的回答。    
    你对幸福的理解是什么?马克思:斗争。    
    你最喜欢的格言是什么?马克思:人所具有的我都具有。    
    …………    
    “那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林虹问。    
    “红色。”李向南答道,又问,“你呢?”    
    “我喜欢红色和白色。”    
    他奇怪地皱了一下眉,“为什么?”    
    “我从小就喜欢这两种颜色。白色纯洁,红色燃烧,是吗?”他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着红色的裙子,白色的衬衣,对比鲜明,又很协调。他还想到了她画的一幅国画:《红装素裹,分外妖娆》,茫茫雪原上悬着一轮红日。    
    “你的理想是什么?”林虹问。    
    “改造社会。”    
    “那你最喜欢的座右铭是什么?”    
    “百折不挠。”    
    她沉思着不说话了。    
    “你不喜欢?”他问。    
    “不,我非常感动。”    
    他站住了,看着她;她也站住了,转过来迎着他的目光。被晚霞染红的湖水在她身旁波粼粼地闪闪发光。    
    路边几棵榆树下,闪过一间白灰墙的小房子,敞开的窗户里一个年轻人正带着一个小男孩在缝纫机上做活。这是兄弟俩开的小裁缝铺。他们抬头看见李向南,认出是县委书记,朝他热情地招招手。    
    到了陈村,雨小了,天上还阴霾密布,几股流云头顶弥漫着,飘曳着极细的雨丝。路很泥泞。他推着车子来到陈村中学。走过一排排教室,在靠近操场的最后面有一排灰砖平房。问了问,最边上一间就是林虹的宿舍。车在屋檐下靠住了,雨衣也脱下来搭在了上头。他掏出手绢擦去满脸的雨水,在台阶上蹭掉脚上的泥泞,走上台阶去敲门。不知为什么,他居然有些紧张。屋里没有声音。    
    门虚掩着,他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空旷的操场,推门走了进去。


第五部分生活给她带来的变化

    屋里很干净。单人床上挂着白纱帐,靠窗的二屉桌上铺着白桌布,桌上的玻璃杯里冲泡着麦乳精,杯里插着一只不锈钢小勺,还微微冒着微微热气,想来她刚刚出去。屋里飘散着一股幽香,一个成熟的未婚男子踏入年轻女性的房间,总难免有些异样的飘荡。他站着等了一会儿,平静下来打量起整个房间来。    
    墙上挂着小提琴,还有一个琴盒,是琵琶。书架旁有个课桌,上边摆着笔墨,铺着宣纸,是正在画的一幅国画。他环视了一遍,发现房间里的第一个特点,就是到处是白色:蚊帐是白的,床单是白的,拢卷在一边的窗帘是白的,桌布是白的,就连书架上遮尘的帘布和小提琴盒外边的布套也是白的。她还和过去一样喜欢白色。可是红色呢?只有一点点,就是靠窗台的桌角立着一个穿着红色衣裤的塑料娃娃。他沉思地走到那张铺着宣纸的课桌前,正在画的是雨中菩提七峰远景,山影朦胧,一片令人惆怅的色调,近景的几棵树却不甚协调地出现了一些凌乱的线条,好像画者的目光一从远景拉到近景,情绪突然变得烦躁起来。    
    墙上的铁夹子还夹着几十张画稿。他拿下来一张张翻看着,都是她画的。有一幅画,他一看便停住了。这是林虹的自画像,神情忧郁淡然。再一幅,是古陵雪景。山川,田野,远处的树林,近处的村庄,都被白雪笼罩着,一片雪白和为了衬托雪白而有的几笔黑苍苍的线条。他想起了她过去画的《红装素裹,分外妖娆》,他发现,林虹所喜欢的红色已经从她的画中消失了。    
    他突然感到惆怅。十几年过去了。生活给她带来的变化想必是巨大的。再往下看,又是几幅雪景,一片迷惘,又含着一丝凄凉。接着有几幅怪石,又是那种凌乱而强烈的线条,他注意到其中一幅小画,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大睁着天真的眼睛,在她的脸蛋上,终于看到了罕见的红颜色。他站了一会儿,回到桌前坐下了。房间里的布置,画稿中的色调,使他走进了林虹的世界。她此刻的心境怎么样已经大致浮现出来了。他发现窗户上几块玻璃被打碎的,用白宣纸贴着。    
    他眼前浮现起1966年冬天的情景。    
    西伯利亚寒流正袭击着北京城。呼啸的西北风中,北京街道两边墙上的大字报纸哗哗响着。林虹像影子一样一声不响地出现在他面前。“这么长时间你到哪儿去了?找你也找不见。”他生气地问,已经几个月没见到林虹了。她低着头双手插在棉大衣口袋里,沉默着。    
    “林伯伯怎么样了?”    
    “他死了……”    
    一张碎大字报纸被西北风卷着在他脚旁疾速滚过。    
    “伯母呢?”好一会儿,他才又问了一句。    
    “也死了……”    
    他一句话说不上来。这才发现林虹变得消瘦憔悴。    
    “你们能要我吗?”她低声问。    
    李向南鼻子一酸:“来吧。”他正在组织一支不到二十人的队伍,准备步行去延安。    
    从那时起,林虹就变得沉默寡言。一路去延安,她和高中的男生一样每天步行八九十里,脚上打满了血泡也一声不响。每次李向南想帮她拿背包,她都默默地抓住背包带不松手。当远远看到宝塔山,大家一起欢呼着奔跑时,她也露出了笑容。在回来的路上,他们二十来个人在一个只有三十户人家的山村里留下了,在那里整整劳动了十个月。    
    一年过去了。1968年秋天。李向南因为有对“文化大革命”怀疑的言论,被工宣队隔离审查了四个月后,刚刚出学习班。夜晚,他独自在学校杂草丛生的操场上散步。月色很冷。林虹从黑魆魆的楼影里出现了。    
    “你怎么来了?工宣队会注意你的。”他说。    
    “我早就要来了,”她扭头看了他一眼,“我才不会不相信你呢。”    
    俩人并肩缓缓走着,沉默了许久。“我已经报名了……”她低着头说道。毕业分配已经开始,初中都是去内蒙古兵团。    
    “去兵团挺好的,都是北京学生,各方面条件也稳定一些。”他说。    
    “不,我……想和你一起去插队。”她急急地说着,扭头看着李向南。    
    “你不要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以后怎么样。”李向南沉默了一下,“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保护你,还可能给你带来麻烦。”    
    “我不怕。”    
    “那也不好。等我在村里扎住根,情况好一点了,你如果想来,再转来,好吗?”她低着头慢慢走着,没说话。“你在想什么?”李向南问。    
    “我在想你最喜欢的格言。”半晌,她才说道。    
    “百折不挠?”    
    “你以后会灰心吗?”    
    “不会。百折不挠后面还要加上四个字:愈挫愈奋。”    
    她抬起头,转向他:“我也觉得你永远不会灰心的。”    
    “是。一个人的知识、经验可以增加,热情磨灭了就很难再获得了。”    
    “一个人的生命就体现在他的奋斗上。”    
    “而且,奋斗不是抽象的。离开了为理想的社会奋斗,奋斗就失去了最大的意义。”李向南说。    
    她沉默了许久,然后看着他问道:“可现在的社会理想吗?”    
    他沉默着,过了一会儿,说道:“我们会有一个理想的社会的。”    
    “通过我们的奋斗,是吗?”    
    在月光下,他们的目光相遇了。    
    他当时为什么不带她一起插队呢?多少年来他一直后悔这件事。他没想到一下乡就再也没有见面,甚至连音讯也断了。现在,林虹是找到了,但十几年过去了。门推开了,是学校传达室的老头:“林老师不在?她的信。”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你到学校后面找找她,河边老槐树下。”    
    老传达走了。李向南拉门出了房间。    
    一出学校后门,就看到了哗哗流淌的小河。因为下雨涨水,黄浊的水面漂流着树枝草叶。踏着石子路转了几个弯,就来到了大槐树下。林虹正垫着塑料袋坐在水边的一块青石上,眼睛恍惚地看着湍流的河水。浑浊的河水冲刷着岸边,在她脚下翻卷着小小的浪头。一缕烟云从槐树上垂下来,在她头顶上缭绕着。    
    他朝她走去。    
    


第五部分权力野心是最臭的

    康乐立刻去县招待所找顾荣。雨下得正紧,雨浇在伞上蓬蓬作响。他走着,眼前浮现出顾荣那张颇有些威严虎相的大脸盘。他很想细心观察一下这张面孔,但不管如何集中注意力,它总是有些飘忽不定。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立刻从刚才的情绪中超脱出来。自从李向南来古陵之后,古陵的人物关系激烈变动起来,人性在各方面闪露出不同的色彩,这为他的文学创作提供了很好的生活素材。    
    他决定以李向南、顾荣为主要人物模特写一部小说。    
    李向南这个人物很有个性,从一开始,康乐就强烈地感到了他的干练和生气。    
    李向南上任的第三天,康乐一进县委书记办公室就愣了,里外套间的布局都变了。外间屋原来的大小沙发和茶几都被撤走了,四壁空空的,中间摆了一条长桌,规规矩矩地围着二十来把椅子。    
    “咱们有县委会议室啊。”康乐说。    
    “隔着个院子,走来走去的太费事,我在这儿召开会议,方便。”李向南说。    
    “你这是精简合并机构了。”康乐说。    
    前面一个上坡,水贴着柏油路面急速流下来冲在雨靴上,坡上不远就是县招待所的大灰门了。    
    人物个性都凝铸着他们所遭遇的全部环境,李向南的复杂性在哪儿呢?    
    李向南刚来古陵几天。会议刚散,人们刚走,办公室一屋子烟气还没散。“向南,这会儿我可不叫你李书记了。”他一屁股坐下,跷起二郎腿点着了烟。    
    “什么场合都可以叫我的名字。”李向南说。他还在会议桌旁很快地翻看着与会者留下的一摞报告材料。    
    “得了,公开场合咱们还得考虑您的权威呢。”    
    “权威就靠叫头衔?”    
    “现在谁不摆谱能行?要平易近人,可也得有点尊严。你不信,公开场合,人人都和你随便说笑,有损你权威。”    
    李向南一笑,表示不以为然。    
    “向南,你怎么决定下来当县委书记的?”他直截了当问。    
    “服从分派呗。”    
    “得了,你当我不知道?原来准备提拔你在省委当办公厅副主任的,你自己要求下来的。”他一语道破。    
    李向南有些不自然,“咱们有什么资历和经验?一上来就任以要职,那非压垮不行。”    
    康乐对李向南的矜持有些不耐烦了,“我说,向南,别跟我说官话了,咱们说点真格的行不行?一天的官场话还嫌没说够?我觉得你要求下来是经过深谋远虑的,有几个靠当秘书能在政治上成就事业的?别看省委办公厅副主任相当于一个地委书记,可那能干出什么名堂?不过是仰承首长意志。你这样下到一个县当一把手,踢打开局面,从长远上才真正有资本。我觉得你这步棋走得对。”    
    康乐这番“痞话”弄得李向南略有些尴尬。他说:“我还没想那么多。主要是想干点实际工作。改革也不能在理论上研究来研究去,要靠实践。再说泡在大机关里,空气太沉闷,不如到基层来。”    
    对这种隔着一层的话,康乐实在不耐烦了:“我看你搞政治搞油了。”    
    “我哪儿搞过政治?”李向南说。    
    “你过去在调研室搞的什么?”    
    “那是研究政策。”    
    “怕人说有权力野心是不是?不掌握权力改造什么社会?主要看你那一套对老百姓有没有好处。别看我对政治不感兴趣,可我对政治并没偏见。我说的对不对?”    
    “对。”李向南点头。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如实谈谈你个人的打算?譬如我,我就争取做一个大文学家。你李向南呢?难道你就没想过,治理好一个县,就为你以后治理一个地区、一个省打下基础了?权力野心是最臭的。可做一个对历史有建树的政治家,那有什么耻于谈的呢。”    
    “主要是这十几年,把政治这两个字弄臭了。”李向南放下手中的材料,坦率地说道,“其实,政治在人类历史上可以说既是最肮脏的,也是最崇高的。问题是你搞的是什么政治?政治毕竟是集中了千百万人最根本的利益、理想和追求,可以说是集中了人类历史上最有生机的活力。”    
    他蹙眉沉思了一下,盯着手中转动的铅笔,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承认,我想搞政治。我研究了中国的情况,也研究了东欧、苏联,还有西方、日本。我对中国的过去不满意,对其他国家的现在也不欣赏。中国要走一条符合自己国情的道路。”他淡淡一笑,“可我现在的政治热情也是有限的。如果离开了那种在历史上有变革意义的事业,单纯在政治中混,对我毫无吸引力。说真的,就是当个省长,当个部长,又有什么意思?”    
    “我理解你说的这一堆,大实话。”康乐说。


第五部分最有利于巩固自己的地位

    什么事一说出来都十分简单明瞭,人复杂就复杂在人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掩饰自己。    
    在雨中康乐跨进了县招大门,传达室的孟老头在方窗里探头叫住他:“同志,您找谁?”声音是不客气的。及至认出是他,脸上马上堆满亲热。他点点头,踏着水汪汪的水泥路朝里走。这样随便进出县招待所,让他感到一点小小的优越。虽然是潜意识,但他自省到了。这不是,连自己那种随随便便的步子都表露出来了。真可笑。    
    迎面飘过来一把红花伞,袅袅婷婷的一个姑娘,见到是他,立刻嫣然一笑:“康主任来了?”她很甜地打着招呼。这是招待所的服务员,一股化妆品的香味甜丝丝地飘进鼻子。他和她闲扯了两句,笑着分手了。听着她在身后轻盈的脚步声,他能想象到那很诱人的走路姿势。但随即他心中又出现自省:一个漂亮姑娘什么很自然地在他心中激起一种微妙的感情?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前两天,听说在北京当演员的妻子又在演一出和别人拥抱的话剧,他就甚为烦恼。难道人不都是复杂的吗?可以断言的是,文学中出现的所有人物,都远不如作者自己复杂。    
    应该这样去洞察李向南,洞察顾荣。他要洞察出李向南和顾荣最深刻的或者说绝不示人的内心隐秘。想到这儿,他不禁微微笑了。文学家就是专门研究人的,包括研究你们这些专门领导别人的人。    
    带着这样的心情,他走进“贵宾院”,推开了顾荣房门。    
    屋里气氛激烈。胡凡父子正当着顾荣的面脸红脖子粗地争吵着。龙金生在一边坐着抽烟。小胡扭头看了一眼刚进来的康乐,露出一丝对不速之客的悻恼。胡凡依然抖着斑白的头发大声说道:“调动一下你的工作,那不是正常现象?像话不像话,开着会,提上几个为什么,摔门就走!”这是冲小胡上午开会时的举动去的。    
    “什么调动工作?你别老是糊糊涂涂当老好人,不看本质。他,”小胡扭头瞥了康乐一眼,话还是说了出来,“那是排除异己。”    
    “我就不相信。李书记刚来古陵几天有啥异己不异己,你纯粹是瞎猜疑。”    
    小胡不屑地冷笑了一下,和这样一个糊涂父亲简直争不出什么来:“清洗到你头上你也不知道。谁能像你那样逆来顺受,打着拉着,骑着压着,怎么也行。”    
    “不要争论了,父子俩争个什么高低啊?”顾荣批评道,同时示意康乐在自己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康乐轻轻坐下了,胡凡气呼呼地坐下,颤抖着抽出一支烟,半天在口袋里没摸出火柴来。小胡远远地白了他一眼,把一盒火柴啪地扔过来,撂在茶几上。胡凡把火柴往旁边一拨,对顾荣说:“你看他像话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