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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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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委。”    
    “县委?他叫什么?”    
    “他?”姑娘诡谲地一笑,“姓顾。”    
    “姓顾?叫什么?”    
    姑娘又一笑,“顾荣。”    
    “你是顾小莉?”李向南一下站住了。    
    “是。”姑娘快活地眨着眼睛。    
    李向南凝视着她,微微点点头:“这就有点复杂性啰。”    
    “有啥复杂性?”    
    李向南风趣地笑笑,没有回答。眼前的这个姑娘就是省委第一书记顾恒的女儿。她本人是县委宣传部一个挂名的副部长。大学毕业后自己要来古陵县,立志搞文学深入生活,已经在省级刊物上发表过一两篇小说。她的叔叔顾荣则是古陵县的县委副书记兼县长。在顾荣和李向南之间,正在展开着一场影响全县的政治斗争。上级领导的女儿,政治对手的侄女,这双层的关系是有些复杂。    
    这位省委书记的女儿将在古陵县的这场斗争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复杂的关系必须要用复杂的态度对待。他决心争取她,征服她。一个女孩子,当她处在一个特殊位置上时,常常会影响很多事情。    
    “你去北京了?”李向南边走边问,“有什么收获?”    
    “开阔开阔了思想。”    
    “北京思想是比较活跃。”    
    “哪像咱们古陵这土地方,闭塞保守土里土气的。是个人就头脑简单,思想僵化。”小莉一脸轻蔑,“从北京到这儿,一下火车听着古陵人说话的口音都觉得刺耳。”    
    “你就这么看不起古陵?”    
    “中国农民太愚昧。县城里的干部也都是穿了干部服的农民,保守狭隘。”    
    “那你叔叔呢?”李向南问。    
    “他?也好不了多少。”    
    这就是她对她叔叔顾荣的看法?李向南含着笑打量了她一眼,“那你怎么还要来古陵县?”    
    “我有我的目的。”小莉一笑。    
    “你不是写小说的吗?”    
    “你也听说了?那你消息还挺灵通的。”小莉一笑,“我是要写农村题材。写城市有什么啊?上海才有几百年历史?中国农村几千年历史。要写出在世界上有影响的作品,就必须写出中国几千年的民族文化和民族个性。”    
    “野心还不小啊!”    
    “你看文艺刊物吗?”    
    “看一点。”    
    “那上面有几篇像样的反映农村的小说?城里的人一看,觉得还挺农村味,真正在农村呆的人一看,味就不对。你从古陵一下车,在县城街上一走,看着这两边的土山村堡,风一吹来,立刻就闻到一股黄河流域农村的味道。再到村里跑跑,掏钱打上一斤白酒,和农民坐在炕上聊聊,喝一碗小米稀饭,就知道农村味是怎么回事啦。”    
    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李向南心中宽厚地笑了笑,问:“你经常去农村跑?”    
    “那当然。哼,那些作家成天喊着写农民,我看他们对农民就一点真情实感都没有,连语言都不对劲。酸不溜溜,装得挺土气,其实都是从他们抽过滤嘴烟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思想够偏激的。”李向南颇感有趣。    
    “我才不偏激呢,你看——”他们走的是火车站通往县城的一条土马路,两边拉开着间距的是城关公社、农机修配厂、农林局、畜牧局等半开不关的大门,一个个漆色模糊的木牌无精打采地拉着还没睡醒的长脸。一个土院墙的大门上贴着两个斗大的喜字,那是一家住宅。门口进出着喜庆的人们,东喊西吆喝地张罗着,院子里冒起着腾腾蒸气,五六个孩子在街上劈劈啪啪放鞭炮。    
    “看什么,结婚?”    
    “是。你一看就能感到中国农民的性格。”    
    “什么性格?”    
    “一双长满干皮粗茧和裂纹的大手,一手慢慢搓着一把黄土,一手高兴地捏着把唢呐。 ”    
    “好一个比喻!”李向南不禁赞叹起这个姑娘的艺术气质来,“这到底是什么性格啊? ”    
    “勤苦耐劳,喜庆豁达。”    
    “这是你总结的八个字?评价很高啊。”李向南说,“这和你刚才说农民愚昧保守可是完全矛盾的。”    
    “这有什么矛盾,”小莉不在意地扬了一下脸,不加解释地接着往下说道,“中国农民最苦,可他们苦惯了,他们的性格最稳定、最豁达了。他们每个人都比卓别林伟大,比卓别林的性格更成熟。”    
    “这个评价就更高了。”


第二部分‘去车站接领导省委书记侄女的路上(3)

    “农村的姑娘失恋了,顶多哭两个晚上,第三天照样扛着锄头下地,拿着针线坐门口。家里死了人,哭是哭,可还要摆席,唱戏,吹唢呐,放鞭炮。中国管婚丧叫红白喜事,你看,他们多豁达。他们才不哼哼唧唧、缠缠绵绵呢,他们都用喜剧的态度来对待悲剧。”    
    “因为他们受的苦最多,所以他们的心就有了忍耐力。”李向南赞同道,“几千年来,他们经历的悲剧大概是最多的,如牛负重,所以他们也就锻造出了用喜剧态度对待悲剧的性格。就是你刚才说的豁达喜庆。是吧?”    
    “嗬,看不出你还有点思想呢。”小莉闪亮着羚羊一样的眼睛看着李向南,兴奋地笑道,“考考你,你看那边过来的一男一女是不是一块的,他们什么关系?”    
    路上是三三两两去县城赶集的农民,有的骑着自行车驮着轻声哼唧的猪崽,有的颤悠着扁担担着蔬菜,有的吱吱咯咯拉着平车装满着西瓜,还有扬着鞭子的驴车马车。稀疏的人流中,一前一后走着两个年轻人。前面是个后生,留着分头,穿一身有些不合体的新涤卡衣服,神情不安地慢慢走路;后面是个女子,像姑娘又像小媳妇,穿着件花褂子,挎着篮子低着头。两个人相隔总有十几步远,各走各的,谁也不看谁。    
    “他俩相干吗?”李向南问道。    
    “你连这个都不能确定?”    
    李向南摇了摇头。    
    “他俩肯定是一路的,而且,他们肯定是只订了婚还没结婚的关系。”    
    “这能看出来?”李向南惊讶道。    
    “不信你去问问。”    
    李向南点点头和那个后生走到了并肩,问道:“你是哪个村的?”    
    “孙堡的。”后生答道。    
    “去县城?干啥?”    
    后生脸红了,支吾了一下,回头朝那个女子瞥了一眼,“去照个相。”    
    “照相?”    
    “刚订了婚。”    
    李向南不禁为小莉的判断力惊叹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又和小莉走到一起时,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眼看去的感觉。”    
    “这可是艺术家的天赋。”李向南说,“来,我也考考你,你看看这换豆腐的,能看出什么?”他们路过的这家门前台阶下,正停着一副豆腐挑子,拿毛巾擦汗的老汉正和站在门口打听价钱的主妇对答。    
    “拿什么换哪?”    
    “黄豆黑豆都行,一斤换一斤半。”    
    “要小米、玉米吗?”    
    “不要。”    
    “拿钱买呢?”    
    “两毛六一斤。”    
    “拿粮票换行不?”    
    “行,两斤粮票换一斤。”    
    “你等着。”女人转身进门了。    
    “一看,这卖豆腐老头就是个光棍汉。”小莉说道,“那位大嫂肯定儿女都大了,不在身边。”    
    “你能看出这些来?”李向南又惊讶了,“好,这些先不说,你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中能知道什么有关农业生产和经济方面的情况吗?”    
    “你问这?”小莉费解地看着李向南,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告诉你好吗?”    
    小莉点点头。    
    “第一,现在粮食集市上,黄豆黑豆卖三角九、四角钱一斤,对吗?”    
    小莉转着脑子核算了一下,一斤豆子换一斤半豆腐,一斤豆腐卖两角六,“对。”她点了一下头。    
    “第二,这老头家不缺口粮。他村里其他人家也不富余豆子。”    
    “嗯……是。”    
    “所以这老头不是山上的,是这川地的。”    
    “这一眼能看出来。”    
    “第三,现在粮票在有些场合也起着钞票的流通作用,合一角三一斤。第四,这一点结合上咱们县城镇居民粮食供应的比例和牌价——这供应比例和牌价你知道吧?”    
    “知道。”    
    “这结合着就能推算出,现在古陵粮食集市上,麦子三角八一斤,玉米一角四一斤,高粱一角三一斤,小米三角钱一斤。”    
    “你是不是打听过?”    
    “不,我这是算出来的。”    
    “怎么算?”    
    “这个算法稍有些复杂,有时间我给你细讲。”    
    “那我去集市上核对一下。”    
    “不用,你问问这卖豆腐老头,他肯定知道。”    
    小莉走到卖豆腐的老汉面前,问道:“大爷,您是哪个村的?”    
    “我宋庄的。”


第二部分‘去车站接领导省委书记侄女的路上(4)

    “大爷,这会儿去集上称点麦子、小米、玉米,您知道价吗?”    
    “麦子,三毛八,好点的三毛九,差点的三毛六七。玉米一毛四,小米是三毛。你们这是打外地刚来的?”    
    “是。”李向南也走上来,他掏出烟递给老汉一支,老汉慌不迭地推让着,连连谢着接过来,李向南给他点着了火。    
    “大爷,您家几口人啊?”李向南和气地问。    
    “我是一个人吃了全家饱,光棍一人。”老汉喷出烟来笑呵呵说道。    
    李向南和小莉含笑对视了一下,都为对方的判断惊叹着。    
    “你们宋庄学校前面那段拐弯坡路修好了吗?”李向南又问。    
    “修好了,修好了。”老汉连连点着头说道,“坏了两年也没人修,一下雨就翻大车。前两天县里来的李书记下了指示,不修好,就把公社大队干部都抹了,这不是都怕掉乌纱帽,才三天就修好了。昨儿早晨都走大车了。”    
    “咱们县新调来县委书记了?”小莉看着李向南惊异地问。    
    “……好像是。”李向南一笑。    
    “你还不知道?”卖豆腐老汉说道开了,“这可算个青天大人。”    
    “青天?这么叫可不好,把他要叫垮了。”李向南说道。    
    “大伙儿现在都叫他李青天——连山上村子都这么叫。我们村的海狗,老婆被公社干部糟蹋上吊了,自个儿还被戴上坏分子帽子,冤了十几年,告天告地告不准,这不是李书记刚来,就给他申了冤。”    
    买豆腐的大嫂拿着碗从院门走出来。李向南打量了她一下,冲老汉道了再见,提起旅行袋和小莉一起又往前走了。    
    “你怎么不打问打问那个大嫂家的情况了?”小莉问。    
    “你的艺术直感我完全信得过,免验了。”李向南风趣地答道。    
    “嗬,工业术语也上来了。”小莉说,“你是理智思维型的大脑。”    
    “咱们这不成了互相吹捧了?”李向南哈哈大笑。    
    小莉也被他的笑声感染了,快活地笑起来。“哎,新调来的县委书记啥样?”    
    “平常样吧。”李向南含着一丝幽默说道。    
    “是老的还是年轻的?”    
    “还算年轻的吧。三十一二岁。”    
    “结婚没有?”    
    “结没结婚有什么关系?”    
    “这一点对判断他很重要。”    
    “听说他没结婚。”    
    “三十岁了还没结婚?那不是性格孤僻,就是事业家,要不就是野心家。”    
    “这么绝对?”    
    “他能力强吗?”    
    “别人说他可能有点吧。”    
    “那古陵就有麻烦了。”小莉自言自语道。    
    “怎么有能力倒麻烦了?”李向南问。    
    “你不了解情况,别问了。”    
    李向南又打量了小莉一眼。这位省委书记的女儿很有意思,她对顾荣的态度也颇耐人寻味。“小莉。”随着一声叫,一辆自行车在他们面前停住。    
    两个人一抬头,正是顾荣。    
    “叔叔,我可在站台等你了。怎么也不见你来,东西又多,我又拿不了。”    
    “怪我,吉普车临时出故障了,只好找个自行车。”顾荣那张刻满有力皱纹的、有点虎相威严的大脸盘上堆满了长辈的歉意。看见旁边提着旅行袋的李向南,他怔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向南,怎么叫你碰上了?”    
    “可让我卖苦力了。”李向南开玩笑地双手把旅行袋提了提。    
    “来来,有功必赏,中午管饭。叫小莉帮着炒菜。”顾荣伸手把旅行袋接过来,放到自行车上。    
    “你和我叔叔认识?”小莉惊异地问。    
    “那当然啰。”李向南诙谐地一笑。    
    “从北京来一路上还顺利吧?”三人一同走着,顾荣推着车顺口问道。    
    “和那个林虹碰上了,还是面对面的座位。”小莉说。    
    “她去北京干什么?”顾荣又问,觉得失口,瞥了李向南一眼。    
    “谁知道她,可能是上访告您状去了吧?”    
    “你认识林虹?”李向南问小莉。    
    “她?哼,我早认识了。”


第二部分‘去车站接领导省委书记侄女的路上(5)

    李向南看了看小莉。她对林虹的情绪怎么这样尖刻?只是因为林虹反对了她的叔叔顾荣吗?“你对她什么看法呀?”李向南不露声色地问道。    
    “对她能有什么看法?烂货。”    
    这句恶毒而又刻薄的骂人话使李向南震惊了。这难道是刚才那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吗?    
    “算了,不说这些了。”顾荣岔开话题,“见到你爸爸了吗?”    
    “没有,我没去省里,直接回来的。”小莉答道,又接着自己刚才的情绪说,“叔叔,林虹愿意告状就让她告,你什么也别在乎。关键是你把古陵的政局稳住就行了,主要是掌握住干部,别在县委内部出反对派。”    
    “好了,不谈这些了。你搞你的文学,少掺和政治。”顾荣连忙挥手打岔。侄女这些话当着李向南的面说出来,使他极为尴尬。    
    李向南打量了一下小莉。这个姑娘远不像刚才印象的那么简单。年纪轻轻还颇有权术。看来,这位省委书记的女儿将是整个古陵局势中不可轻视的角色。    
    “叔叔,新来县委书记了?他和你关系怎么样,融洽吗?你现在一定要笼络住他。”    
    “小莉你胡说些什么呀。你还不知道吗?”顾荣仰身大笑,连忙打断她的出谋划策。他指着李向南刚要介绍,又被小莉跳跃而出的新话题打断了。    
    “叔叔,这是开什么会啊?”小莉手一指,问道。    
    快进县城了。路边是县招待所,大门口的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在他们旁边,一群两脚露湿的农民正围着一个农村干部乱哄哄说道:“我们天不亮三十里路赶来,就是为这事。一定把咱们意见带上会去。千万。”招待所门外好几堆这样的人群,都在闹闹嚷嚷说着什么,嘈嘈乱乱地快挤上街来。    
    “那墙上不是写着呢。”顾荣冷冷地一指。在招待所大院门两边的墙上贴着大幅标语:“热烈欢迎参加提意见提建议大会的全县各单位代表!”    
    “开了几天啦?”小莉问。    
    “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顾荣答道。    
    “怎么叫提意见提建议大会啊,有这样的名?”    
    “这个名不好?”李向南问。    
    “提什么意见?”    
    “给县委提意见嘛。”李向南笑着回答。    
    小莉疑惑地看看顾荣。    
    “说穿了,是给我提意见。”顾荣冷冷地说。    
    小莉愣了:“这像个整风会。”    
    “那还用说?”顾荣没好气地说。    
    “整你?这是新来的县委书记搞的?”小莉睁大眼看着顾荣。    
    这时,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走过来,是县科委主任庄文伊。“小莉回来了?”庄文伊看见了小莉。    
    “回来了。”小莉答道。    
    “李书记,这是你要的材料。”庄文伊把一卷材料递给李向南。    
    “好。”李向南点头收下。    
    小莉惊愣了,看着李向南。    
    “总结大会准时开吗?”庄文伊问。    
    “还是准九点开吧?”李向南商量地转头问顾荣。    
    “可以。”顾荣表情冷淡地答道。    
    “那我走了,我正参加着小组讨论呢。”庄文伊匆匆走了。    
    “你就是新调来的县委书记?”小莉看着李向南问道。    
    “应该是吧。”李向南不失幽默地回答。    
      一米七八的高个子,黑而清瘦的脸,炯炯有神的眼睛,络腮胡,一身洗得发淡的深灰色确良衣服,裤腿挽到小腿肚,赤脚穿着一双旧凉鞋。    
    新来的年轻县委书记沉稳含笑地站在小莉面前。


第二部分‘被村里人欺负的吴嫂(1)

    清晨,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古陵县群众来信来访接待站的办公桌上响起来。在信访站值班的小周一骨碌爬起来,揉着眼,愣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欠身拿起电话,心中预感到出了什么急事。他是个复转军人,矮个子,浓眉大眼,显得很机灵。    
    电话是昨天刚到古陵县上任的县委书记李向南打来的,让他立刻去一趟。    
    听说县委书记很年轻,才三十来岁。    
    可年轻的县委书记上任第二天就找他这个接待站的小干事干什么?而且这么早。抬头看看窗外,灰蒙蒙的,那棵歪头榆树还是黑苍苍的呢。    
    当小周忐忑不安地穿过寂静无人的县委大院走进县委书记朴素的办公室时,李向南正伏在办公桌上往一张信笺上写着什么。门窗敞开着,地已经洒水扫过。晨光照亮的办公桌上,荧光台灯还在不惹人注意地幽幽亮着。看见小周进来,他抬起头,黑瘦清癯的脸上露出笑容。他拉过椅子,亲热地请小周在桌前坐下。“我想了解一下群众来信来访情况,知道你是最熟悉情况的,是活档案。”他笑了笑,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布着一些血丝。    
    小周略松了口气,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心中感到一阵热乎。他是接待站的元老,从一开始成立就来了。虽然接连几届的接待站主任在向县委汇报工作时,都由他准备材料,但从来没有一个领导注意过他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干事。    
    “你能不能用二十分钟时间先把整个情况概括地讲一下?要扼要,但又不要遗漏任何实质情况。有统计数字的地方,最好用统计数字说明问题。”李向南停了一下,看着小周。    
    小周因为头一次面对面向县委领导做这样重要的汇报,有些紧张。    
    “这样讲有困难吗?要不要先想一想?我可以给你一刻钟时间先考虑一下。”李向南抬腕看了看表,同时从写字台右上角拉过来一摞文件放到面前。    
    “不用。”    
    “那好。”李向南赞赏地点了一下头,推开刚要掀开的文件材料,抽出几张空白活页纸,拿起了一支粗铅笔。    
    小周咳嗽了一声,开始了非常有条理的汇报:一年来来信来访共有多少件次;其中各种性质的问题各占多少;接待工作的日常情况;和公检法、组织部、统战部、民政局、纪检委等部门的联系情况;转到每个部门的案件的数字……简单扼要,处处有统计数字。李向南一边听着,简单插话提着问题,一边做着记录,看得出他对小周的汇报很满意。当他听到两年来实行的每月逢十常委接待日时,很感兴趣地嗯了一声。“好,”他停住笔皱起眉计算道,“逢十?一个月是三天常委接待,一年是三十六天,太少了点。老百姓眼巴巴的,一个月只有三天能见咱们的大常委?”他带点诙谐地笑了笑,“县里十二个常委,一个人一年才轮上三天接待日。最好改成逢五、逢十,增加一倍。那样,一个常委一年才轮六天,也不多嘛。你说呢?……嗯,这个——”他翻开台历很快地记了几个字,“等明天县委会上再研究吧。你接着往下说。”    
    小周咳嗽了一下,接着往下汇报:“两年来,经常委批示的来信来访案件,一共七百四十件。其中……”    
    小周正说着有关常委批示的案件的统计数字,被李向南打断了。他问:“县委批示过的案件中,问题还没得到解决的有多少?占多大比例?”    
    小周愣了:“这个……没统计过。”    
    是的,这样的问题从来没统计过。哪一级领导也没要过这样的数字。熟悉来信来访情况的小周一下感到了这句问话的分量。    
    李向南略皱起眉沉思了一两秒钟,放下手中的笔,拉开椅子站起来,用手一指问道:“这位吴嫂,你认识吗?”小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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