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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黄昏-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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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后迅速撤离现场,直奔北京站。狂热的脑袋充满了世界革命、战斗、捐躯。 妈妈死了,我绝不会哭,但在去凭祥的货车上,一想起自己将步荆柯后尘,一去不 复返,铁了心到越南抗美战场杀身成仁,却流了泪。
  “做千秋雄鬼死不还家”的英雄气概迷昏了我的头。
  用打击母亲来表现自己的革命,用打击母亲来开辟自己的功名道路,用打击母 亲来满足自己对残酷无情的追求。不知道一只小狼会不会在它妈妈被猎手追捕时, 从背后咬妈妈一口,可我却利用了文化大革命之机,狠狠捅了自己母亲一刀。
  不管她有时是怎么抠门,脾气怎么坏,终归是把自己哺育大的母亲。
  惭愧啊,当我沦为反革命,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坏蛋,纷纷划清界限,骂我, 戒备着我,全团3000口子人几乎没一个敢理我……母亲,被我砸过、抢过、骂过的 母亲啊,又悄悄为我四处奔波,求人,直至上书总理。许多年后,我找到了母亲给 北京军区首长写的一封信的原文,抄录如下:
  北京军区政治部首长同志:你们好!有一点事情麻烦你们,请原谅!
  我的小儿子林胡,1968年高中毕业后,自动去了内蒙锡盟插队。后划归内蒙古 生产建设兵团七师六十一团。七零年由于该连开门整党,他给指导员提了一些意见, 不久在一打三反运动中,团里即借口他和别人打架,突然把他戴上手铐囚禁起来。 后发动群众揭发,给他凑了几条罪状,定成了现行反革命分子。几年来,这个孩子 感到非常痛苦,决不承认他是反革命,一直没间断地向各级领导,直至中央反映他 的问题,请求重新处理。
  过去,因为对他的情况不了解,我们并没有支持他,甚至不大理他。自林彪的 问题被揭发后,他的问题是什么就比较清楚了(如他说毛泽东思想不能说是顶峰, 即据此说他诬蔑毛主席)。他虽多次向上反映,但至今没有回音。这个孩子己被折 磨得有些神经失常,前一个多月,忽然冒着生命危险,一个人越过风雪弥漫的茫茫 大草原,想来北京上访。虽未跑成,被团里抓回,但根据他的精神状态,随时不知 会出什么问题。又听说北京军区政治部也早已把我的信转给了内蒙兵团,但至今也 没有任何效果。在这种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才又来麻烦你们,请你们能够迅速指 示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有关部门,早点复查和解决林胡的政治问题。
  我们没有教育好孩子,使他犯了不少错误,给党和国家造成了许多麻烦。我们 感到很惭愧,很痛心。现在又再次麻烦北京军区的首长同志,内心尤其不安。但为 了孩子的一生,我只好又写信给你们,如有错误之处,请批评指正致以无产阶级革命敬礼!
  杨沫 1973。2。1
  妈说我精神失常不是事实,令我不舒服。但除此之外,这信还是使我感动。世 界上只有母亲的心才能这样以德报怨,宽厚为怀。妈妈,你多好啊!
  请原谅我吧,亲爱的妈妈!你心中的怨气如果没有撒完,等下次回京探亲时, 再接着向我撒吧。
  当地人都说好人不赶车。我回来后就盘算着想法离开大车班。
  看看马车班这几个人吧,满嘴脏话,走哪儿偷哪儿,吃喝嫖赌……刘福来团里 有女朋友,还把王英英肚子搞大,被罚到马车班,整天打牌骂大街。他留的长头发 埋住了耳朵,自以为多美,像是一堆蓬乱的羊尾巴。马要是削掉两个耳朵,怎么能 好看呢?
  每次套车,他懒懒洋洋,无精打采。但一提起女的就眉飞色舞,神采奕奕。别 人入党、提干、调走都无所谓,但若交上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他却气得要命。他最 经常的感慨是: “七连这帮女的太土,没一个水灵的。”早晨,他一般8点以后才 起床,蓬松着一头“菊花顶”,睡眼惺松去食堂。
  “什么,包子没了?”
  “没了。”
  “喂狗了?”
  “说话干净点!”
  “操,跟猪一样,好吃的都进你们肚里了!”
  “流氓!”
  “流你裤裆!”
  “啪!”卖饭窗口关上。
  没人跟他耍嘴皮了,气得大骂:“这臭母猪,就欠挨一球!”
  大傻从石头山回来后就赶了大车,脸晒得更黢黑。每天出车回来,先仔细地洗 刷一番,换上料子衣裤,再哼着“沙家浜”串家属去。身上飘着一股喷香的雪花膏 味儿。
  大傻老爱吹自己,什么都是自己的最好。自己的马最有劲,自己的大鞭打得最 响,自己的牙最白,自己做的油饼最好吃,自己的妈最疼他,自己放的屁最不臭… …总之,他没事就琢磨着自己还有那些“最”可以吹。
  “小妈妈的,我那青瘸子全团有名,那真着,误住车拔蹦子干,肚皮蹭着地! 好家伙,新领的套绳,一膀子就断。要个儿有个儿,要膘儿有膘儿,又抗造儿,又 真着,没治!”
  他的眼闪闪发光。
  大傻除了喜欢斗蛐蛐外,还爱看家属小孩打架,边看边煽惑:“上去掐!上! 雏儿逼!”连狗咬架也特爱看,一听见马厩草垛里有狗混战的恶吠,他一定跑过去 观战。马车班门前的草垛上,不知为什么老招来一群群的狗。
  大傻的贪吃还那么可爱。成天串家属,除了请人介绍对象外,就是想蹭顿饭吃。 要是在外面蹭着一顿好饭,回来总要吹一番。用他的话说:“干完了一碗红烧肉, 跟搂大姑娘睡了一觉一样,舒服极了!”
  在马车班,最能提起人兴趣,最经常,最谈不完的话题就是女人的那个部件。 以至于“瞥逼”成了聊天的代名词。
  我真想离开这个粗俗地方。连本地盲流的土丫头都看不上赶大车的,不愿意嫁 给车老板。
  大车停一天要损失40块钱,连长为扭亏为盈,狠抓经济核算,恨不得一人干两 人的活儿,一车装两车的货。人病了,车不能闲着,要找人替你出车,比老地主还 精打细算。出车晚了,他会朝你吼;车装少了,回去重装;辕马打梁了,活该,半 车也不能少;超过了8小时,一分一毛的加班费也没有。
  春播紧张时期,即使战斗班休息,我们赶大车的也不能休息,起早贪黑拉石头、 送羊毛、运粮食、积肥……无休无止,不让你有片刻闲暇。刘福来气得管自己的外 套马叫“王大胡子”,常吵抽它,把它用成了皮包骨头。
  为刺激积极性,连长想了不少法子,如:月月评分,分够了可以休一天;往家 寄表扬信;照光荣相贴在食堂门口;男女生配对搭伙干,派女的跟车……变着法把 人们身上最后一点劲榨出来。
  在大车班累是小事,主要是影响我与韦小立的关系。部长的千金爱上没文化的 盲流儿子在我们锡盟草原的现实世界中从没听说过。赶车的知识青年能赢得连部女 文书,前S省第一把手女儿的爱,也史无前例。必须换个工作。
  回连后,焦急地想看看韦小立,眼睛机敏地搜索着全连各个角落,耳朵警觉地 捕捉着她说话的声音。
  5月的草原还是一片枯黄。
  一天傍晚,出车回来,我在路西的旷野上终于发现了她。她正赶着一群大大小 小的黑猪,毫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又把头扭过去。
  韦小立啊,当大家都对我很热情时,你却为什么如此冷淡。这真是个猜不透的 谜。每次与她相遇,她总低下头默默走过。有时我的目光拦截住她的目光,看到的 是一对没有表情的玻璃珠。
  我估计可能因为自己是个赶车的,太低贱。要是能当个连部保管、统计之类的 官儿,她或许会对自己好一些。据我所知,全团赶马车的主要是当地老粗儿,知识 青年很少,即使有也都是本地知青。北京知青赶大车的全团就我一个。有的老农工 宁肯上山打石头,也不赶车。老常就找了连长好几次,要求换工作。
  别的不说,光这职业积累了大批光棍就令单身汉望而却步。
  但要离开大车班,就全靠连长了。
  过去提起送礼来,我很瞧不起,可是现在,自己也要这样干。在北京期间,给 连长买了5瓶二锅头、 一盒高级巧克力、两条大前门、一条礼花过滤嘴、一大包北 京特产。送连长东西,一是感谢他过去对我的帮助,二是希望他继续对我好点,帮 我换个好工作。
  但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刚探亲回连,人们对我的一举一动都很注意,必须 等一段时间后,人们渐渐不注意我了时,再伺机给。过了大约一个来月,终于在连 部一个拐角处,单独碰见连长,环顾四周没人,我偷偷对他说:“连长,我给你带 了点东西,什么时候给你?”
  他一点也不觉得突然,平静地说:“今晚上10点钟以后。”
  我们又彼此分开,没再多说一句话。
  激动地等到晚上10点钟,连部外面空旷无人。在夜幕的掩护下,我悄悄地提着 大手提包,蹑手蹑脚向连部走去。脚步尽量放轻,如果半路碰上人,就装着到别的 地方去。
  天很黑,真好,没人发现。进到连部后,敲了敲连长屋的门,连长很老练地把 我引到他屋旁的小储藏室,里面放着马鞍子、毡靴、纸箱等杂物。我把东西一件一 件地从手提包里拿出来,什么话也没说。连长也没说话,彼此都心照不宣,我送, 他收,好像在办公事。
  连长对我给他5瓶二锅头略略表示了一点点惊讶,但一句感谢话也没说。
  之后,我悄悄地溜回马车班,人不知,鬼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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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  她
  一天下午,我出车回来,看见连部门前聚着几个人打枪,忙走过去。王连长、 韦小立、卫生员等人正用冲锋枪轮流向对面草原射击。原来团里通知各连,枪支全 部上交,他们自己有些子弹,赶紧打完,过过瘾。
  我羡慕地看着,心里很痒痒,自来草原7年,还没打过一枪,可不好意思张口。
  韦小立端着冲锋枪打了两个连发后,快活地对连长说:“让林胡打几枪吧!”
  王连长微笑着把枪递给我:“注意,别打着人,你看得清吗?往坡上打。”
  冲锋枪口对准空旷的草原,“嘣、蹦、嘣,”子弹呼啸着扑向前方,清脆有力 的枪声震耳欲聋——那是力量,可以杀死任何生命的力量!
  这一天,我真高兴。她为什么主动请连长让我打几枪?这表示她对我有好感。 回屋后,又仔细回忆了一遍整个事情经过,细细咀嚼着她的每一个眼色,每一个举 动。
  十分甜蜜。
  这些年来,每次与她见面,都在日记里做了详细记录,心情不好时,看看这些 记录能得到一点安慰。
  1972年1月16日上午, 在团部邮电所与韦相遇。她一进门发现我在,很惊异, 从头到脚看了我一眼,然后大篌方方走到柜台,距我不过半米,没有表现出特别要 躲着我的意思。她要七连的信时,说话声很大,好像有意让我听见。
  1972年9月7日晚,在连部门口拐弯处,和韦迎面相遇。她一看见我,眼睛睁得 大大的,嘴也微微张开,约有一秒钟才低下头,匆匆走去。
  1973年9月17日晚, 在文书宿舍门口,我敲开门向她要大字报纸。她问:“连 长同意了吗?”我说:“同意了。”她马上打开库房门,自己跳上炕,从一卷白纸 中给我数了10张。给时,脸上带着淡档的微笑。
  1974年8月5日下午5时左右, 在连部西山墙,赶车去饮马,她走在前面。我不 敢喊得太野,轻轻叫了两声:“喔,喔”,让里儿马往外靠。她头也不回继续走, 可是在拐弯处她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走了。
  1974年11月13日,下班后,辕马打粱,小鞍水展破了。连里没荞麦皮,只好自 己找。我去卫生室问宋春燕有没有荞麦皮枕头,她摇摇头,又说去问挝韦小立。几 分钟后,端着半脸盆荞麦皮回来告我,韦小立听说后,马上扯开自己枕头,把荞麦 皮全倒了出来。据宋说,她当时一点没犹豫。
  1975年3月20日晚, 敲她宿舍门取回家探亲介绍信。在连部阴暗的走廊里,她 离我3米远的时候就把介绍信伸过来,这样伸着胳膊走到我跟前。
  1975年7月3日中午,在井房打水,她去了。我要把提上的一桶水倒进她水桶里, 她赶忙拿开水桶,不让我倒,面色温和,态度坚决。
  ……
  根据这些记载,不能肯定她对我一点没好感。好像莎士比亚说过:“女人们往 往对自己最喜爱的东西表面上装作对它很冷淡。”
  我还把巴金的一句话抄在日记里,觉得特受鼓舞:“女人离开含蓄就不是女人。 她说不,其实是,她说讨厌,其实喜欢。”
  按这句话的观点看,韦小立的内心深处也说不定愿意跟我好。
  否则,怎么理解她主动让我打枪,跳着上炕,给我一枕头荞麦皮,离那么远就 把拿介绍信的手伸过来……
  不过我承认,总的说来,她对我相当淡漠。
  也许自己长得太凶,不漂亮?我经常对着小镜子挤眉弄眼,琢磨着表情肌怎么 收缩才能使脸变好看一点。如果狼眼、尖脑袋、厚嘴唇能够整容好,我一定想法去 整。为了去掉眼睛里的凶气,我戴上了眼镜,为了掩饰尖脑袋,我终日戴帽子,进 屋也不摘;厚嘴唇虽不太好办,但我可以经常用舌头舔舔,让它滋润一点。
  也许是自己岁数太大了?我耐心地坚持天天拔下巴上的胡子。可气,连根拔掉 后它还长!为了保持脸的年轻,有血色,我还创造搓脸法,每次洗脸左右两边各使 劲搓50下。岁月不饶人呵,现在我也像石头山上的老蒋那样,常常对着镜子惊叹、 痛惜。
  用什么方法让她喜欢自己呢?像马一样强壮?像小乌德那样会摔跤?像金刚那 样混上排长……六十三团着大火之后,我曾偷偷想过,要是把她脸上烧个大疤,就 好了,形势肯定会有变化。可那场大火却没有伤她一根毫毛。
  尽管觉得她很高洁,只敢远观而不敢亵渎,但心中对她的思念却一天天强烈。 这种思念在一个28岁的单身男子的猛烈欲火中烧烤,仿佛一只涂满香油的天鹅;散 发着诱人啧香。
  焦急中,我找连长,试探着向他提了提韦小立的事,希望帮帮忙。
  连长很聪明,马上猜出我的用意,惋惜地说:“人家并不准备在这儿久呆呀, 她妈正为她往回办呢。”
  “我也不准备在这儿久呆。”
  “她今年很有希望上大学。”
  我没说话。
  “林胡啊,你要实际一点。我看这事够呛。人家是党员,不管怎样,总要考虑 考虑地位吧。再怎么说,你还有个尾巴,又是赶大车的,不般配。”
  哼,康帕内拉在监狱里还搞了几个情妇,我作为一个男人就那么无能吗?对连 长的断言,颇不服气。
  既然连长没有兴趣帮我,就再也不跟他提这件事。
  对韦小立必须采取迂回战术,欲擒故纵,不能正面进攻,在条件不具备时,一 定避免战略决战。要和她身边的人搞好关系,要努力提高自己在连里的威信,除此 之外,最重要,最关键的是辞退赶大车这个差事。连赶大车的丫头都瞧不起,称之 为:“啃马屁股的”。
  为了她,不得不燃烧起自己的野心,琢磨怎么从啃马屁股的,变成骑马的。
  连部统计白音拉骑马摔伤,到赤峰住院。他这个职位很好,算是脱产干部,工 作不难,配备马,常下牧区,又有机会和她接触。我向连长流露了自己的意思,连 长说:“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要等待机会,干段时间再说吧。白音拉是因公负伤的, 我不能人一走,茶就凉,马上就把人家给撤了,你说是不是?”
  我心里浮出一个恶毒念头,白音拉要摔个半身瘫痪,这个位置就可以让给我了。
  她虽23岁,正是少女黄金季节,却衣着朴素,一年四季很少变化。夏天穿绿兵 团上衣,蓝布裤子;冬天戴着棉军帽,一身直通通的棉军服,硬楞楞的,完全掩盖 住了她女性曲线,从后面看像个男的。谁也没见她穿过花衣服,皮鞋更是连沾也没 沾过。
  奇怪,她能苦心孤旨地给母猪搞计划生育,对人间的男女事却一尘不染。敢当 众发誓永不结婚的郑捍东就在牧区被配种工作给变成了凡人。她为什么就不?
  也许她认为谈恋爱是资产阶级思想,性爱是罪恶。对任何男生,她都一个态度: 冷淡而无兴趣,开会时,从不向男生堆瞟一眼,买饭时,见了男生,就低下头,一 副不理人的样子。
  要判断她这颗少女的心,比判断火星上有没有生命还困难。她沉默寡言,很少 对人暴露自己的活思想,总是谨言慎行把自己内心世界包得严严实实,对敏感问题 绝少表态,聊天时,别人只要一提到我,她顿时不说话。
  有时我真怀疑这姑娘是个深于世故的老油条。
  为了她的一瞥、一个笑容、一个手势、一个举动、一句话,我得绞尽脑汁分析。 这实在是最复杂,最费神的脑力劳动。
  金刚当上了团支部书记,跟韦小立接触的机会较多。我常常拐弯抹角从他那儿 探听韦小立的消息。
  金刚一下子看透了我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你对她别抱太多幻想,她现在 一心想离开这儿,根本不考虑个人问题。”
  “我也想离开这儿。”
  “我觉得她各方面都很平常,长得也不出众,思想特正统,和你完全不是一路 人。”
  “我不是图她的长相,也不想找一个和自己一路的人。干嘛非要一路?张芳铃 和你是一路吗?我根本不愿找一个爱动拳头、不讲卫生、处处跟我一样的壮女人。”
  “可是你要知道,她在你的问题上,表现得很软弱。她绝对不敢帮你抄大字报。 非常非常的一般。”
  “我脑中的她,可能和实际上的她不一样。我脑中的韦小立可帮助过我,支持 过我不要倒下。人在受苦受难时总要有个精神寄托。记得有本书上写过这样一件真 事:一个老犯人在阴森的巴士底监狱蹲了多年,黑暗潮湿的牢房除他以外没有任何 生命。后来他发现墙缝里有一叶小草,欣喜异常,当他孤寂难熬时,就看看这叶小 草,能得到些安慰。小草陪老犯人度过漫长岁月,后来到了第二十几年,这棵小草 被狱吏拔掉。老犯人大哭一场,疯了。我在被专政的日子也找着了一棵小草,当觉 得活着没意思时,看上她一眼,心里就涌出一股生命的暖流。空虚苦闷时,想想她 的面孔,咀嚼会儿她那神秘莫测的一举一动,情绪顿时好转。在石头山,白天被严 寒冻得瑟瑟发抖,晚上梦想她一会儿,就像在身体里燃起了一堆篝火,不再觉得冷。 你说我能不珍惜她吗?”
  金刚理理细软的头发,又扶了扶眼镜框,沉默着。最后他说:“我觉得你的感 情有点变态。和常人不一样。”
  “因为我的经历和常人不一样。”
  “不,因为你这人太格路,才有你这样的经历。”
  某天中午,我正在金刚屋吃饭。
  有人轻乔敲门,我们没理。因为常有爱开玩笑的小伙子装成女的敲门。
  “金刚在吗?”温和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我听着像炸雷。
  金刚慌忙起身开门。韦小立笑眯眯站在门口问:“库房钥匙找着没有啊?”
  “找着了,找着了。”金刚迅速从上衣口袋掏出:“前天洗衣服时,拉在口袋 里了。”
  “是吗,要是丢了,连长可要骂了。”韦小立习惯地摇晃了一下脑袋,眼睛没 有向我这边转一下。
  金刚客客气气地把她送到走廊外面,甜不索索,献着殷勤,一股嫉妒像马蜂一 样蛰疼我的心。
  不久后的一个晚上,我从韦小立窗前经过,看见金刚坐在炕上跟韦小立聊天。 他的表情那么腼腆柔和,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洋溢着友爱,洋溢着毕恭毕敬。我恨得 眼直冒火。过去不止一次发现他找韦小立单独聊天。既然你说她各方面都很平常, 为什么还老跟她套近乎?
  我在黑暗中站着,看见金刚和她从容不迫地聊……像仆人巴结皇帝一样地微笑, 还时不时地露出一副笨拙的样子。在女的面前装傻就是一种诱惑!他平常哪有这么 傻的样子?
  我知道,金刚曾到石头山摘了许多野百合花送给韦小立,他那本不轻易借人的 《卡斯特桥市长》也借给她看。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他仍在光明豁亮的屋子里和韦小立侃侃交谈。我却躲在山 墙的黑影里,监视着着那个窗户。窝火呀,让人偷了的,却跟个贼一样。
  直到十点一刻,他才出来。
  这老山羊真够可以的。失去张芳铃后刚缓过劲就频频与韦小立接触。一想起他 总想找个父亲官大的对象,鄙视与嫉妒的火就烧得身上的血滚烫滚烫。
  我心目中的女神不容他觊觎。第二天中午,闯进了金刚的屋。他一个人正躺在 炕上,望着顶棚沉思。
  “昨晚你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呀?”他睁开眼,诧异地望着我。
  “你别装蒜了,我明明看见你在她屋里。”
  “哼!”他一下子猜到她是指谁,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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