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净-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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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华老人，也不过如此罢了。
　　　　

第453章　解局

　　精心策划许久的局，可不能坏在自己手上。
　　　　他们甚至连那女子的村长与父母都悄悄地带到了无华楼里，混杂在围观的人群中，只等无华老人指出那女子非完璧之身，那村长便可直接命人将其抬走去浸猪笼。
　　　　那女子所在的村子可是曾有人被前朝赐了贞节牌坊的，因此那村长平日里管得最宽的，便是村中女子可有不检点之行为。
　　　　若被他发现村中谁家女子婚前偷尝了禁果，哪怕你情我愿也罢，他不闹上一场是绝不会善罢甘休。
　　　　去年曾有女子行夜路之时被歹徒玷污，他第二日便命人抬着猪笼出现在了那家人门前。可怜那女子都下跪磕头了，并发了毒誓自己此生再不言嫁，村长仍是面不改色地将其沉了塘。
　　　　在当地，这村长可是女子们眼中的活阎罗。
　　　　卜国师的脸上都快要遮盖不住自己的得意之色了。但他学易多年又贵为国师，又岂会这么轻易将自己的情绪显露于外？
　　　　因此他装作苦苦思索，半晌，指了指另一个八字，道：“在卜某看来，这个八字相对其他的最为特殊。这八字与其他八字不同之处，是她会被人退一次婚，第二次订婚才得以成功出阁。”
　　　　顿了顿，他又道：“不知无华老人你怎么看？还望赐教。”
　　　　。。。
　　　　既然说了是精心策划的，又怎么能没留后手呢。
　　　　卜国师得意地在心里狂笑。他们早猜到了无华老人说不定能提前发现这是个局，而为了避免祸水东引，无华老人定必会避开这名失身女子的八字，而改指其他的八字。
　　　　无华老人若让他们先出答案，那他们便将那退婚女子的八字定为答案。无华老人若先出答案，但答案却不是那失身女子，他们也有办法坏无华老人的名声。
　　　　他们已经暗中请了京城内威望仅次于无华老人的青松老人前来，若无华老人指出来的特殊八字不是那名失身女子，青松老人便会站出来指责无华老人连最显浅的八字特点都分辨不了。。。
　　　　总之，不管无华老人如何选，这脏水，他们是泼定了！
　　　　卜国师的选择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其实她当然也知道他断不会选那失身女子为答案，毕竟这是单独给自己设的陷阱。若她一开始没有答应要玩这个游戏——不，她相信他们会用尽办法让她答应玩这个游戏，与其一个劲地逃避，不如迎难而上。
　　　　虽然现在的情况真的很棘手，她困在了一个死局里——算八字算到出人命，不管什么原因，都只会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撇开八字来说，这女子额头滚圆且脸圆，睫毛疏长而鼻宽有肉，再看那眼里已经无法掩饰的痛楚，足可见她并不是什么诡计多端又贪得无厌的女子。
　　　　所以于情于理，她都不想害死一位无辜而可怜的女子。失去了清白又如何，失去了清白就没有资格活在这世上了吗？
　　　　“无华老人？”卜国师见她迟迟不语，终于没忍住，催了起来。
　　　　。。。
　　　　池净冷笑，瞪了他一眼。“卜国师，你这游戏一点也不讲究，不玩也罢。”
　　　　“不讲究？”哪里不讲究了？卜国师一呆，道：“无华老人此话何解？”
　　　　“你且走上前来。”池净朝那失身女子道，见她迟迟未动，又和蔼地加了一句：“莫要害怕，你且过来。”
　　　　或许是池净身上散发的亲和力太强了，那女子踌躇了片刻，还是往前方挪了几步。她已经紧张得说话声音直抖个不停：“无。。。无华老人，小。。。小女子。。。”
　　　　“你先确定一下，这真的是你的八字么？”池净打断她，径直问道。
　　　　“啊？”失身女子一愣，似乎不明白池净问了些什么。
　　　　这真的是你的八字么？
　　　　这是什么意思？
　　　　池净直直盯着她的双眼，眼里闪过一抹极亮的光。片刻，她轻轻地，诱哄般地开口：“你是不是记错了，这并不是你的八字。”
　　　　记错了？
　　　　女子怔忡地想着，想认真思考一下，但脑海中有一团散发着柔和的白光阻止了她，她看不到白光后面那些被阻挡的东西是什么。。。
　　　　看不到，她想不起来了，难道，真的是她记错了自己的八字？
　　　　“你再好好想想。”池净苍老又不失温和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我不知道。。。”女子眼里曾有的惊慌失措痛楚紧张全然消失，现在只剩下了满满的迷茫。
　　　　“你在说什么？”姬术士皱眉跨步上前，指着那纸喝道：“你好好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不是你的八字，还能是谁的？这可是你亲口报出来的生辰！”
　　　　“我。。。或许报错了。。。”女子更迷茫了，为什么，她想不起自己的生辰了？
　　　　“你！”姬术士一怒，正欲发作，忽又眼珠子一骨碌，计上心来。
　　　　他朝人群中一揖，道：“这位姑娘记不起自己生辰了，不知今日这位姑娘的亲人可有在场？可否出来帮忙确认一下。”
　　　　女子的父母本就被姬术士使计骗来了，如今正在围观人群中，如今楼内众人鸦雀无声，姬术士一喊，他们自然听见了，很快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珠儿！”
　　　　“爹？娘？”那女子珠儿浑身一震，慢慢地转过身一看，果然是自己的爹和娘！她无法抑制地发起抖来。
　　　　爹和娘都来了。。。那她。。。那今日若是。。。
　　　　还不如一头撞死罢了！
　　　　“你命不该绝，不会死于今日，先不要冲动。”
　　　　她死意顿起，正欲当场撞柱而亡，脑海里却突然响起来一个突兀的女子声音。她大惊失色，那声音竟真的像是在她脑海中响起一般！左看右看，离她最近的人分别是无华老人，姬术士，还有爹和娘，这年轻的女子声音从何而来？
　　　　不由得慌了，开口道：“你是谁？”
　　　　“你在说什么？我是日月堂的姬术士。”离她最近的姬术士不悦地道。真晦气，费尽心思弄来这么个神经病。
　　　　“你找不到我的，我是谁也不重要。你听着，按我所说的去做，我保你全家皆能全身而退！”
　　　　那声音再度响起，却是允诺护她周全。珠儿咬了咬牙，她如今还有什么好失去的？还不如信这女子声音一回，就算她是来夺魂的女鬼，她也认了！
　　　　接下来，珠儿没有再说话，反而微闭双目，静心地聆听着那个声音的吩咐。
　　　　

第454章　子时

　　片刻，珠儿轻吁一口气，定了定神，转身对姬术士道：“抱歉，我的生辰八字确实有误。”
　　　　“有误无误，你自己作不得主。事到如今，反正你父母也来了，就让他们来确认一下吧。”姬术士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便拿起她的八字往她的父母走去。
　　　　“大叔，大娘，你们好好回想一下，你们闺女是不是XX年丙X月庚申日所出生？”
　　　　“爹，娘！”珠儿几步上前一把将姬术士挤开，挽着双亲的胳膊连拉带扯地拉到池净面前，站稳，道：“这就是无华老人。爹，娘，邻居孙大娘曾提起的活神仙无华老人，就是他。”
　　　　“活神仙？”珠儿爹有些疑惑。孙大娘没提起过什么活神仙啊。
　　　　“无华老人？”做啥子的哟？珠儿娘也是一脸懵，但与珠儿爹也下意识地不约而同地往那无华老人看去。
　　　　这无华老人虽然年事已高，但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精气神一点也不比年轻人差呢。
　　　　珠儿爹珠儿娘平日里身子本就有些孱弱，珠儿娘更是自去年大病一场后，便常常面无血色，站久了还会头晕。昨天珠儿不知从何处得了些银钱，竟给他二老买了一只鸡，居然还放了两根参须补身子！
　　　　二人今日这才有了足够的体力出门。珠儿出门没多久，便来了几个人将他们带至此处，说珠儿让他们到这儿来，有要事要跟二老商量。
　　　　如今看来，珠儿是请他二来这里商量八字吗？
　　　　“可是珠儿确实是XX年丙X月。。。”这无华老人的眼睛是不是太亮了些？让人转不开视线，也移不动脚步啊。。。
　　　　“二位老人家，你们刚才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池净笑了笑，温和地望着珠儿的爹娘。
　　　　。。。
　　　　“我不太记得清楚了，老头子，你还记得不？”说了一半，珠儿娘有如陷入梦境般眨了眨眼，有些木然地问着自己的丈夫。
　　　　“老太婆，你怎么能不记得呢？啧。”珠儿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眼带笑意，“你啊，真的是老糊涂了，连自己哪年哪月生的闺女都忘了。珠儿是XX年。。。”
　　　　嗯？几月来着？
　　　　他是谁？他在哪？他要去何方？
　　　　“呵。。。你们再好好想想，我觉得你们所记得的这个生辰不太对。”池净垂眸望着杯中茶，掩下唇畔的笑。
　　　　“我好像记得是子时。。。”珠儿爹费力再回想，吃力地道。
　　　　“是庚申日的子时，还是。。。”池净仍垂着眸，忽地抬头，眸内精光一闪。
　　　　“这我记不太清楚了，老太婆，你呢？”太费脑子了，珠儿爹直接放弃了。丝毫没记得就在方才，自己还埋怨自家老太婆老糊涂了。
　　　　“对，是子时！”珠儿娘肯定地道。
　　　　“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自己什么时辰生的女儿都会不知道吗！”姬术士实在听不下去了，烦躁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下子丑时，一下子子时，一下子又。。。
　　　　“呵，其实不必这般烦恼，记不得具体的时辰也是不要紧的。”池净抚了抚胡须，朝珠儿招了招手：“珠儿姑娘，请伸出你的手来。”
　　　　珠儿对男性有着本能的抗拒。
　　　　但无华老人毕竟一把年纪，这让她不由得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她想了想，还是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地放在了无华老人的桌前。
　　　　“你们看，珠儿姑娘的小指这里，指尖尖端是高于无名指的骨节横纹的，而这种情况，通常只有子、午、卯、酉这四个时辰内出生的人才会如此。”
　　　　顿了顿，她又问道：“再冒昧问下两位老人家，珠儿姑娘出生的时候，脸蛋是朝上的，还是侧身，又或者是朝下的呢？”
　　　　新生儿出生时的姿势不一样，也是一定程度上对应着时辰的。
　　　　“朝上的。”这下珠儿爹倒很快肯定地回答了，说完他还嘿嘿一笑，脸上怀念地道：“当日稳婆把珠儿抱出来，还特地跟我说了一句，孩子是面朝上的。”
　　　　珠儿娘没有搭话。她刚生产完，又不是自己给自己动手接生，哪里会知道闺女出来的时候脸朝上还是朝下呐？
　　　　“嗯，这也符合了子时出生之人的特征。”池净微微一笑，又问了几个出生时的细节，比如头顶上几个漩涡，平日睡觉喜欢侧睡或平躺等。
　　　　其实这些按特征来反推八字的正确率并不是很高，池净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指鹿为马——明明不是子时出生，众目睽睽之下她却言之凿凿，忽悠得差点连自己都信了。
　　　　更何况卜国师与姬术士等人，更是早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反推时辰。。。无华老人竟懂得反推时辰！
　　　　。。。
　　　　“所以，珠儿姑娘的真实八字是XX年丙X月己未日的。。。子时。”池净重新在纸上写下一个八字，特别强调了子时两个字。“卜国师，你觉得。。。珠儿应该是出生于早子时，还是晚子时呢？”
　　　　子时八字，是变故最大，不确定因素最多的。
　　　　民间早有“命不算子时”“子时不算卦”一说，因为子时这个时辰是十二时辰里最特殊的，它分为早子时与晚子时。——子时之上一半在夜半前属昨日，下一半在夜半后属今日。
　　　　按现代的说法来说，子时是晚上23点到凌晨1点之间，24点也称为0点，正是两天之间的一个分界线。23点59分仍算是前一天，24点整也就是0点整，已经属于第二天。
　　　　而这个横跨了两天的子时，是影响日柱的最大因素所在。
　　　　两天的八字当然是不一样的。晚子时是前一天的八字，但早子时却是后一天的八字，但人们却通常只记得是子时，却极少有人去记早子时或晚子时。
　　　　就拿珠儿的生辰八字而言，若她是早子时出生，日柱便是庚申，月干为丙为七杀透干，那她这便是七杀攻身婚前被夺贞操之命。
　　　　但若她为晚子时出生，日柱便转变成了辛酉，月干之丙火则不再是日主的七杀，而是正官！
　　　　前后只相差半个时辰，但命运却是天差地别！
　　　　而方才，池净小施催眠术，令珠儿听从自己吩咐将二老带到自己跟前，再令二老迷惑，声称自己记不得八字。她便借由反推时辰扭转乾坤，生生地将珠儿的生辰时辰改成了子时，替珠儿夺得一线生机！
　　　　

第455章　珠儿

　　“这。。。应该是早子时吧。。。”卜国师当然知道早子时与晚子时的差别，支吾着道。
　　　　“哦？卜国师真厉害，能分辨出早子时与晚子时的八字。听起来，卜国师不像是一位国师，更像是一位稳婆呢。”池净嘲讽地道，这国师还真是不死心。
　　　　“我。。。”卜国师涨红了脸，同时心里万万没想到无华老人竟能轻易地将这死局化解。就因为一个子时，子时！他们精心策划的一切就像一拳打到棉花上。。。
　　　　但子时的八字自古以来便是难以定夺，连那些开创八字的前辈们都束手无措，他们又有何本事给子时八字下定义！
　　　　但若就这样离去，他又心存不甘。姬术士见状，附耳在卜国师身边说了几句，卜国师的脸又重新泛起笑意。
　　　　他朝池净作揖道：“今日得见无华老人风采，实感三生有幸。卜某事务繁忙，便不多加叨扰。无华老人，我们有缘再会。”
　　　　池净点头，“再会。”
　　　　卜国师一行人匆匆前来，又匆匆离去。而此时夜已降临，第一天，结束了。
　　　　不顾百姓们的诸多挽留，并再三承诺明日会再来，才得以脱身。然而走至一暗巷的时候，池净停下了脚步。
　　　　她负手于身后，淡淡道：“出来吧。”
　　　　暗巷中拐出一人，看那身影竟是一女子。那女子未语泪先流，什么也不说，迳自朝池净跪下。
　　　　池净浅叹一口气，转过身来面对着那女子——正是那失身八字女子，珠儿。
　　　　。。。
　　　　“珠儿。。。珠儿谢无华老人救命之恩。”跪下后她便开始磕起头来，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皆是出自真心实意，才三下便磕得额头红了一片。
　　　　“够了。”池净淡然道。这倒是个聪明的女子，能从她的传音入密猜出她便是无华老人，因为失了清白而殒命也着实可惜了些。
　　　　珠儿闻言，忙止住了磕头的动作，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珠儿，珠儿不知如何报答无华老人为好。”
　　　　这可是救命的大恩啊！
　　　　“你应该也不想再呆在京城一带了吧？”池净虽是疑问，却十分肯定。
　　　　无华老人他。。。他果然知晓了。。。
　　　　珠儿听着这话，又想起那不堪承受的过往，心如刀割。但很快又想起年迈的双亲，生生将轻生的念头再次忍了下来。天知道她有多少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经过了今日这事，再加上连父母都被人算计上了，珠儿又岂能不明白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沦为了别人挑衅无华老人的一颗棋子？
　　　　她只是一个再平凡再普通不过的贫民女子，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落下这般个走投无路的绝境。
　　　　“求无华老人指点迷津。”珠儿深深地伏跪在地上，泪流不止。
　　　　池净在怀里掏了掏，刚好掏出今日那络腮胡汉子夫妇留下的卦金——一张折叠好的银票。打开一看那面额，哟，好家伙。她随手递了过去交给珠儿：“拿着它，一家人改名换姓，越快越好，最好连夜离开京城，做点小谋生，好好地活着。”
　　　　古代的女人比贞操看得比命还重要，这珠儿心里却尚有理智，将父母看得比命重要。此等善良之女子，遇上她就当人生开挂了吧。
　　　　说罢，她又清叹一声，脚下足尖一点，跃上街边屋檐离去。
　　　　珠儿跪在原地呆愣了半晌，觉得自己有些无地自容。她是来向无华老人道谢的，却因心中迷茫再次请求相助。她在做什么？
　　　　“唉。”罢了，无华老人风高亮节，施恩不忘报。她打开无华老人递过来的银票，低头一看，震惊地跌坐下来！
　　　　三百两！
　　　　在一天之内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的苦命女子，于漆黑的夜中，无人的巷弄里跪坐着，掩面痛哭起来。
　　　　。。。
　　　　池净在屋顶与屋顶间跳跃，很快便来到了与将离约定的宅子处。
　　　　蹲在屋顶往下方凉亭看去，大师兄比她先回了一步，知道她有吃宵夜的习，已经将好酒好菜备了半桌。
　　　　她嘻嘻一笑，跳了下来，随手将下巴上的胡子一撕：“嘶！”
　　　　疼。。。
　　　　将离淡然地睨她一眼，没有多说，将斟满了酒的翡翠玉杯递到她的跟前。
　　　　池净尴尬地摸了摸下巴，端起那玲珑剔透的杯子浅尝一口：“好酒！好酒杯！大师兄你真是我见过最会享受的人了。”
　　　　吃穿用度精细昂贵得令人发指，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帝王之命呢。可惜她知道，大师兄不是。大师兄八字四柱空亡，是一个常人难以探究出个究竟来的命。
　　　　她眨了眨眼，忽地问道：“大师兄，你有话要对我说？”
　　　　将离点了点头，将一道符放到她的手心里：“藏魂符。”
　　　　“藏魂符？”池净几乎整个人要跳起来，她很快联想到了那个络腮胡汉子夫妇的奇遇。然而，越往深想，她的脸色越古怪。“那对夫妇遇上的。。。是我们师父？”
　　　　将离轻轻点了点头。
　　　　池净扯了扯唇角，难怪她今日听那夫妇提起那名老者，心里会觉得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会觉得这作风这套路有点熟。。。果然是这怪老头！
　　　　哼！有好东西便宜别人，也不早点给自己徒弟！
　　　　“那他早知道我有死劫，为什么不用藏魂符帮我化解呀！”池净又倒了一杯酒，怨念铺天盖地而来，狠狠地瞪着将离！
　　　　将离作为奇门大师兄，有责任解释一下！
　　　　“没用。”岂知将离只淡淡地再轻吐两个字。
　　　　“没用？师父曾经用藏魂符帮我化解过，却没用？”池净抿了抿唇，见将离点头，嘴里本来淡雅的酒香顷刻变得苦涩不已。
　　　　“只能用在普通死劫身上。”为免她一心想要用来救什么人却救不了，将离又提醒道。像络腮胡汉子的夫人那般，死于掩埋之下的窒息，方能有救。
　　　　这么说，万晟也救不了。她无力地趴在桌上，捏着藏魂符的手渐渐发白。
　　　　“大师兄，你说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许是几杯酒下肚，把寒意驱散了，也让她变得矫情起来。
　　　　她不止一次地去思考，自己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使命降生于这个世上？既然是有使命而来，在千百万亿人中选中了她，但为何又让她有这样无法化解的死劫？
　　　　将离不语，只陪着她小酌赏月。
　　　　师父曾说过，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她，使命就是保护她。
　　　　他知道这个，就够了。
　　　　

第456章　老农

　　今天是第二天，池净又早早来到了无华楼里点一杯姜茶。
　　　　夏天喝蜂蜜桔子茶，冬天喝蜂蜜姜茶，养生是长寿的关键啊。她满足地啜饮一口，这才轻叹一口气，对眼前跪着的人无奈地道：“你们可否不要动辄下跪？老夫受不起呐！”
　　　　似乎这些人都意识到她这次重新出现，并不是像上次一般，只要排队，只要付得起递进式收费的卦金她就愿意给大家看个没完。
　　　　她学会了高姿态，他们也学会了下跪。
　　　　“无华老人，俺知道你不缺钱，可他们讲，除了你，这天底下莫得人能救得了俺咧。”下跪的是一个身上穿着打了很多补丁的棉衣，看起来只有五十来岁的老农。
　　　　他身上散发着因长年劳作而独有的土地与汗混杂的浓郁气味，皮肤黝黑且布满风霜的痕迹，深陷的双眼用恳切的目光哀求着眼前这一位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无华老人。
　　　　“大。。。”要喊大叔？自己好像现在也是一位老者来着。池净沉吟了片刻，道：“这位大爷，有什么话，你先起来再说。”
　　　　若那些衣着光鲜亮丽又趾高气扬的富贵人家向自己下跪，她心得理得地受着。但若是一看就是穷苦贫困的老人，连那背都要被生活压驼了的老农向自己下跪，她是真的受不起，浑身不自在。
　　　　“俺求求你咧。。。”那老农一听，以为她不答应，又连连磕头。
　　　　“起来吧大爷。否则我就真的不帮了！”池净淡淡地道，不怒自威。
　　　　那老农一哆嗦，忙站了起来，尴尬地伫在原地，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说来听听。”她是算命卜卦的，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能帮得上的。敢情她“无华老人”四个字现在已经成了“救苦救难”的活招牌了嘛。
　　　　“俺。。。俺。。。”那老农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快说！”刚刚下跪的时候怎么挺干脆利落的？池净暗地里翻个白眼，还是耐着性子吼了他一声。
　　　　“俺，俺时常梦见俺儿子咧。。。”被吓了一跳，老农连忙开始道出原委，同时浑浊的硕大的眼泪从眼睛里一颗颗地掉下来。“那梦也忒真实，俺梦见他叫俺捞他起来。。。”
　　　　。。。
　　　　捞起来？
　　　　不会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捞起来吧？
　　　　池净心里打了个突，眉头一跳，忍住搓手臂的冲动，道：“大爷，你儿子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