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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净-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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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神奇了…
大爷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
可是喜郎并没有醒过来。他疑惑地转头看虚通,虚通笑道:“令郎失血过多,恐怕要多睡上一会儿才会转醒,老大爷莫要过分担忧。”
又看了看儿子,看到他的脸上开始恢复血色红润,终于放下心来。大爷道:“我的寿命,你拿去吧。”
虚通“呵呵”一笑,道:“老大爷可是心甘情愿,绝无半点悔意?”
“是。”大爷正色道,其实他更怕虚通反悔。他活到这把年纪了,没有什么好留恋的,相反喜郎还年轻…
“好。”虚通眼里精光一闪,右手伸出放到大爷的头顶,嘴里开始念起无人能听懂的咒语来。
第164章 轻生
“唔。。。”喜郎呻吟着抚着额头坐了起来,一阵眩晕袭来,他忙又躺了回去,只觉头疼得像要炸裂。
妈的,他的头怎么会那么疼。。。
眩晕慢慢过去,在这个等待的过程里他也一点点地想了起来。想起了卖馒头的官兵,买兵籍,银子,向自己脑袋狠狠砸来的砖头。。。还有道士!
他没死?没死?哈哈哈。。。他就知道,自己福大命大,不出门也会遇贵人。。。
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却发现有东西碰到了他的头。什么东西?喜郎不悦地抬起头一看,“啊!”
屋中横梁上,他爹闭着眼睛,脖子套在腰带打成的死结里,吊在梁上摇摇晃晃。他的双脚软软地垂下来,轻轻敲打着他的头…
“啊…”他惊惧地又叫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地上,看着挂在上面的老父,浑身冒出冷汗来。
说不清心里此刻的感觉是悲是惊,那老东西…爹,相依为命多年的爹就这么死了?爹怎么会死?那道士呢?
“不关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事…”他六神无主地喃着,额上冒出来的汗越来越多。
他伸出手来,抹去额上的汗。却看到手背上一片赤红,黏黏的腥腥的,汗渍里混着血渍,还有一层细细的黄褐色的粉…这又是什么?
他心生疑惑,凑近一闻差点吐了出来——这粉怎么散发出一股子尸臭。。。
这些天闻过的尸体还不够多么?他“呸”了一声,额头上的东西让自己万般不自在。再次抬起手来,用袖子把额头上的东西抹去,袖子上一片红色。
有温热的东西从额上流下,划过眼睛,滴到他的袖子上。
喜郎双眼发黑,再次伸手擦掉。他流了那么多汗?
。。。
“听说了吗?老郑昨晚上吊死了。”说话的是个老者,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文人气息,边与人攀谈着边慢慢地拄着手杖散步。
“老郑?哪个老郑?”回话的也是个老者,同样的文人气息,年纪与拄手杖的老者一般,只不过行动自如。
“还能有哪个老郑?”拄手杖的老者“啧”了一声,神情里像在责怪对方竟将他们谈论的人忘了。
“你是说。。。”那老者略一思索,似乎真记起了这么个人:“当年那个与你我二人一同上京赶考,他考上了我们却落榜了的那个老郑?”
“不是他还能有谁?唉。”考上了考不上了又如何,功名利碌都是一场空,死后谁也带不走,手杖老者叹了口气。
“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另一老者道,也深感惋惜。
“据说,他儿子昨天被官兵骗光了所有的银子,还被官兵们砸破了头。流血太多了,救不回了。老郑就在儿子的尸体旁边。。。上吊了。”手杖老者把从别人那里听来的重复道。
“老郑的儿子?喜郎?”那老者想起一张挺秀气的小脸蛋来,嘴红嘟嘟的甚是讨喜。喜郎小时候幼年之时十分乖巧,他们二人还抱过他呢。。。
“嗯。”虽然老郑的儿子长大后是个恶霸,可终究恶人自有恶人磨,手杖老者心内如此想着,却没有把话说出来。
二人沉浸在昔时同窗离世的神伤中,忽闻一女声响起:“两位老人家,可否告知那老郑家在何处?”
。。。
官兵忙于灾后重建与施粥事宜,像这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命案是不会立刻前往处理的。所以郑喜父子的尸体还摆放在那间什么都没有的破屋里,除了郑大爷的尸体被好心的邻居放了下来以外,其他东西都还没有人碰过,也没有人再进去过。
两名女子一名男子走进了屋内,他们带来的三名小孩则被拦在屋外,放他们自行玩耍。
“姑娘,你猜得没错,真的是昨日想要轻生的那位大爷。”玉瓶有些难过地道。想起那位大爷日日思念着自己过世多年的妻子,到老了不但无法享福还被自己儿子如此对待,人生际遇之坎坷,令人忍不住掬一把同情泪。
“他不该死的。”池净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来了,就像面对前些天那个四代同堂的白胡子老人家尸体时的感觉一样。他们都阳寿未尽!
“是啊,郑大爷是个好人,好人都不该死得那么惨的。”何必方道,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大爷知道轻生者来生无法投胎为人,为何最终还是走了这条路?”
“何大哥,知道是一回事,但承受不承受得了又是另一回事,白发人送黑发人那该多痛啊!”玉瓶同情地看着大爷的尸体,又神情复杂地看看与大爷并排躺着的额上血流了一地的男子尸体。
郑大爷与妻子给儿子取名为郑喜,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寄托了郑大爷夫妇的满心爱意,一心只希望儿子能欢欢喜喜度过此生。可如今却,父子携手共赴黄泉。。。
。。。
与玉瓶的伤感不同,池净进了屋后先是打量了下屋内的环境,然后踩上凳子,看了看挂在梁上的腰带。
似乎没有什么异常。难道真是因为儿子被人打死,所以这大爷也自愿舍弃余下的寿命,逆天而行自缢而亡?不,不该是这样的。。。忽地,池净眼含凌厉地朝郑喜的尸体走了过去。
她在郑喜的右边蹲了下来,拎起郑喜的袖子仔细观察着袖子上的血迹。观察了好一会儿之后,又移了几步往郑喜的额上凑近去细细瞧了起来。
何必方见状眼神微变,上前道:“姑娘,你要找些什么吩咐一声,让我来帮你。。。”
池净摇了摇头,道:“没关系,尸体并不可怕。”
人才可怕呢。
一个姑娘家,对他说尸体不可怕——何必方被她的话一噎,不知道还该说什么好。他往玉瓶看去,发现玉瓶见怪不怪地看着,神情并无半分讶意。
看来,池姑娘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池净从随身布袋里掏出竹筒来,扭头往四处看了看发现并无适宜的工具,随兴地往头上摸了摸,取下一根银簪。何必方有些看不懂,但见玉瓶没有出声,他也便跟着一起沉默看着。
只见池姑娘将银簪上的银叶子扯了下来。。。
只见池姑娘用银叶子刮着郑喜尸体额头上血洞旁边的血。。。
只见池姑娘将刮下来的已经凝固的血放到竹筒里,放回布袋。。。
何必方紧绷着脸,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比较像个姑娘家。
第165章 陪葬
好歹相谈过一场。
池净到卖馒头的官兵那“取”回郑大爷的银子,交给那两名老者,让老者们请人将郑大爷父子俩尽快下葬。
因郑喜声名狼藉,而郑大爷平日里除了种地,与别人又没什么往来,所以除了昔日的两名老同窗,还有两位老者请来的帮忙下葬事宜的几个抬棺匠,前来送二人一程的就只有池净几人了。
“郑大爷。。。可真有福气。。。”
众人闻言皆扭头往说话的方向望去,见是那名拄手杖的老者,老者一愣,忙往旁边走了一步,露出躲在他后面的人来。原来说话的人并非拄手杖的老者,只是因身材瘦弱,站在老者身后被挡住了。
那人像是没发觉自己的一颗小石子激起了千层浪,又有些感叹地道:“郑喜这家伙,也有福气。”
“抬棺的,说什么呢?不怕老郑半夜来找你。”手杖老者怒目瞪了过去,责怪着他说话不分场合。
池净认出那瘦弱的抬棺匠,正是那日阻止烧尸的人之一,那名看起来懦弱的胆小瘦弱男子。
瘦弱的抬棺匠一听,脖子一缩,眉头一皱,皱出几道害怕的纹路来。“大白天的,别。。。别吓人。”
“知道害怕了?那你还在人家面前乱说话。”另一老者道,显然大家都知道这瘦弱男子胆子有多小。
“胆子小还做这行?”池净不解地小声问着何必方。
“他们家世代都做这行,子承父业,也没有其他一技之长。就算是想学其他手艺,哪个老师傅愿意教?都嫌晦气。”何必方也小声解释道,他当然认识这抬棺匠,这抬棺匠是北县里出了名的胆子小,但又不得不将就着过活的。
原来如此。池净恍然,这就是那瘦弱男子阻止焚尸的原因,尸体一把火烧了,都没有人需要请他抬棺材了,他自然就少了一笔收入。
。。。
只听那抬棺匠还在为自己辩解着:“我可没有说假话,他们是福气得很嘛!这些天发大水死了那么多人,都是挖几个坑一把火就烧了的咧,谁还用得起棺材?老郑父子俩这不是福气是什么。。。”
似乎也有些道理,众人想起那大坑里密密麻麻的浮肿不堪的尸体,再看看眼前的老郑父子,虽然一口薄棺,但也聊胜于无。水里淹死的那些,别说棺材了,连张破草席都没有呢。
真是有福气啊。抬棺匠见众人开始认同起自己的话来,忙不迭地上前给老郑父子上了柱香。“我说的可是实话,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哈。”
众人又轻笑了起来,这家伙终究还是胆小。不过笑归笑,也确实没有人再去责怪他了。
准备封棺了。
“且慢。”池净看了看那瘦弱的抬棺匠,想了想,决定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姑娘?”几位抬棺匠都知道虽然自己是老者雇来的,但真正出资的可是这位蒙着脸的姑娘,所以听到她说“且慢”后,手上的活便一同停了下来。
池净在随身布袋里拿出一颗不大不小的夜明珠,像听不到身边人的抽气声。走到郑大爷的棺木旁边,对棺中人道:“郑大爷。小女子身无长物,这珠子寒酸是寒酸了些,你带在身上,到了下面也可免受些苦。”
说罢,伸手到棺中,捏住郑大爷的下颚让他张开嘴来,那颗浑圆饱满的夜明珠便塞进了郑大爷的口中。
。。。
东离的殡丧风俗与后世并无太大不同,入殓时同样讲究上五下三,下铺上盖、左金右银、压口钱和子孙钉等。
上五下三指的是寿衣,即上衣五件,裤子三条。富贵人家也有上九下七的,但无论如何数目必须是单数,忌双数,且上下相差二。
除此以外,寿衣上还不能安上扣子,因有“扣住子孙”之不吉寓意。寿鞋也有讲究,鞋上会绣上莲花或白鹤,意为驾鹤西去或早登极乐。
而下铺上盖指的是抬死者入棺时,先床上铺席,席上铺绞,绞上铺衾,衾上铺衣,套上布囊,上盖夷衾。
左金右银,死者应左手戴金,右手戴银,但这是富余之家的做法,贫苦人家则只放上几个铜板罢了。
压口钱又称为“噙口钱”或“口实”,是在死者临死前或死后,在死者口中放上一枚铜钱或玉或珍珠之类的最常见殡葬风俗。
关于压口钱的说法众说纷纭。有说让死者来生含金带玉出生,定必富贵,不再受穷。有说让死者到了地府可用这一枚铜板交与鬼差,鬼差可在阎王面前多美言几句,来生不再受苦。更有说是让死者渡过冥界中冥河的船资,若不能顺利通过冥河,死者极有可能回来纠缠子孙。
至于子孙钉,其实是钉棺盖时所用的钉,又称为“镇钉“。子孙钉共七根,而最中间的一根不能钉死,轻轻钉进去一点就可以了,此为“留后”。
钉好子孙钉后,子孙将来便可飞黄腾达,丁财两旺。
。。。
因此,池净此时在郑大爷口中放夜明珠一行为,众人看来既不惊讶,也惊讶。
不惊讶的是死者口中是要放压口钱的,这再正常不过。惊讶的是池净与郑大爷非亲非故,却还放了那么珍贵的——珍贵?
众人笑得勉强,那姑娘分明说着“这珠子寒酸是寒酸了些”。。。
放完夜明珠后,池净离开郑大爷的棺木边。她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那瘦弱的抬棺匠,只见他垂眸看着地上似在走神,她笑了笑。
“起!”钉上了棺盖,时辰刚刚好,抬棺匠们将棺材抬得四平八稳,“吭哧吭哧”地走了起来。
因为水患刚过,加上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所以也没有什么隆重的送殡仪式,一路上连纸钱都没有怎么撒,一行人直直朝选好的地方走去。
老者让人选的坟地有些远,走了近大半个时辰才走到,而此处两个棺坑早已雇人事先挖好。
灵柩落土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必须与太阳落山同时进行。棺材吊进坑后,这里其实还需要让其家属捧起一捧土往棺木洒去,这叫“添土”,也表示尘缘已尽。
但郑大爷唯一的儿子已死,这一步骤也就省略了。
新坟太极,后土两仪。很快,后土筑了起来,简单的墓碑也立了起来,池净等人给郑大爷父子上了三柱清香,便齐齐离去。
离去前,池净又瞥了一眼那瘦弱的抬棺匠,嘴边噙着一朵若有若无的笑。
第166章 八仙
外行人称“抬棺匠”,内行人称“八仙”或“抬重”。为什么叫“八仙”?死者出殡一般用八人抬棺,而死者往生都称“登西方极乐之天”,亲朋好友来送葬,护送仙体入仙乡。
送死者最后一程的,那自然得叫“八仙”了。
抬棺这一行,收入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虽然晦气不招人待见,可你不做,定必会有其他人抢着做。毕竟这就是一苦力活,又不需要识字,再加上他也不是掌管棺头的人,稍微懂些禁忌,力气也够就行了。
所以终究还是那句话,混口饭吃罢了。
那瘦弱抬棺匠回到家中,掀开屋内天井一角密封的水缸,缸内有半缸水,水面上漂浮着十几片绿色的叶子。才一打开,柚子的气味窜进鼻中。
他极为珍惜地兜出半瓢水来,虔诚地先用柚子水冲了冲手,就着湿手往额头处拍了三下,感觉一股清香从额中天庭处沁入心肺。
驱邪避秽。。。果然去晦气还是得选柚子叶啊!他舒服地吁出一口气,再取过一条不大不小的手帕浸湿,用那手帕将四肢仔细擦了个干净。
按他一贯未雨绸缪的行事风格,跟其他抬棺匠不一样,他一直就有封存半缸柚子水的习惯。这不,这次水灾几乎淹了所有的房屋,他用层层牛皮封得滴水不进的柚子叶水才没有掺入半点污水。
如今的水贵比黄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撤掉通行禁令,要省着点用。他忍住兜出半瓢喝上几口的渴望,将水缸层层封好。
。。。
从怀里掏出半个馒头,两三口便吃完了。今天送这一趟棺是他入行以来酬劳最丰厚的一次了,他在床上躺了下来,砸吧着嘴回味着今天吃的豆腐宴。
自古以来,谁家有人过世都要做一席豆腐冷菜宴,以此宴请前来吊唁或帮忙处理丧事的父老乡亲们。
一来因豆腐洁白无垢,有净化秽气之说。二来豆腐乃黄豆所制,黄豆又素来有“长寿豆”之称,在办丧家中食“长寿豆腐”,活着的人食之“添寿”,更能得到去世之人在天之灵的庇护。三来,豆腐非鱼肉,不易引来猫狗或黄鼠狼等畜生。
若稍不留神,死者尸体被其中之一跳上跨之踩之,恐引起尸变。
不过,既是丧礼之食,自然不会用心烹制,多数难以下咽。但不管好吃不好吃,他们这些“八仙”都会吃个精光,因为不吃饱根本没力气抬起寿棺。
须知,八人抬棺虽然每人受力均衡,分到肩上的重量相同,但很多时候丧家所选坟址甚是偏僻,少吃半碗都会半途中体力不支而导致棺材落地。
而从丧家中出门后到坟地之间这段路不管多远,棺材都是不能落地的。这又是为何呢?
传闻中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为阳七魄为阴,在人死之后,阴阳一分为二,阳气上升阴气下降。而一旦棺材中途落地,则棺中人之七魄便被搁置半途,无法到达墓穴之处,死者无法入土为安!若亡灵因此愤怒,还会当场带走其中一个抬棺匠的生命!因此此乃大忌!
若丧家与所选坟址并不是很远那还好说,远了坚持下来其实也没什么。但若是遇上所选之坟址在山上,需要抬棺上山,那可是要多加两倍工钱的。原来,山路倾斜的情况下棺木便会失去平衡,好几百斤的重量有时便会压往“八仙”其中一人或两人肩上,而不管多重也要咬牙坚持顶上。。。
这也是抬棺匠需八人或八人以上的另一原因,这是绝对考验体力的重活。
。。。
然而,今日这桌豆腐宴,却是他所吃过最美味的豆腐宴。
为郑老父子办葬礼的那蒙着脸的女子出手阔绰,不但给了三倍的工钱,还让自己身边那名看起来像是婢女的名唤玉瓶的姑娘亲自下厨煮豆腐宴。
虽然是玉瓶姑娘亲自下厨,但他留意到那蒙面女子全程在一旁站着,时而说几句话,像是在教导着什么。
先上桌的是一碟闻起来极臭可是吃起来又那么香辣的“臭豆腐”,让他们一口一个吃得赞不绝口。加上几勺豆瓣酱,加些清水,大火烧开后放入切成指头大小的小块豆腐,小火焖煮片刻便装碟的“麻婆豆腐”也是别有风味。
就连小葱拌豆腐这样普通的冷菜,从那玉瓶姑娘的手里拌出来,看起来也食欲大振。更别提还有那香菇酿豆腐,玉瓶姑娘还解释道,本来这道菜该用剁碎的香菇与猪肉一起塞到豆腐中蒸煮而成,但豆腐宴是素食宴,因此只用了香菇而没有放猪肉。
即使没有猪肉,但这道香菇酿豆腐仍是吃得叫人大呼过瘾。
“臭豆腐”开胃,“麻婆豆腐”下饭,他们每个人一连吃了三大碗白米饭——那真的是白米饭啊,最后捧着圆滚滚的肚子以为自己再也吃不下时,那姑娘还端上了一盆晶莹洁白的豆腐花。
那豆腐花滑嫩而豆香浓郁,入口即化又香甜爽口。。。
他们从来没有吃过一次豆腐宴,吃得如此酣畅淋漓,如此兴高采烈——若不是时而有安魂的唢呐声响起,他们都会以为自己置身大户人家娶媳妇嫁女儿的宴席之上。
这郑老父子果真死得好。。。有福气。
。。。
越是去回想越是饿。
他又咽了咽口水,方才吃下去的半个馒头似乎已经被饥饿的胃消化光了,此时不顾一切地响了起来。
哎。。。豆腐宴吃得再怎么饱,都是未时那会儿的事情了,而现在都戌时了。。。这半个馒头还是昨天花了二两银子买的呢,舍不得吃完,就留着半个以备不时之需。
明天的馒头还是二两吗?还会涨价吗?今天赚的银子不知道够买几个馒头呢?
男子涩涩地笑了笑,瘦弱的身子在床上卷成一团,不敢轻易让自己陷入绝望。屋子里很暗,他舍不得点起油灯。
总归他也是一个人,点不点没有区别的。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想起那姑娘放到郑大爷嘴里的那颗夜明珠来。连死人的处境都比自己好,不由得第三次叹道:“郑大爷可真有福气。”
活着的人因为穷困潦倒已经活不下去,死去的人闭着眼睛含着珍贵的夜明珠。。。
黑夜里,他突地睁开眼睛,双手攥了起来。
第167章 盗者
月光下,郑大爷父子新坟处,一个舒头探脑的影子跳了出来。
坟的十几步开外有几棵大榕树,有风吹过,榕树叶子在寂静的夜里发出轻轻的“簌簌”声。月光透过榕树,有斑驳的影子投到新坟上,让新坟又添了几许阴森。
那鬼崇的影子从怀里掏出一物吹了一吹,燃起点火光来,火光照亮了来人的脸,正是那瘦弱的抬棺匠。他用火折子点燃了三柱香往坟前一插,便朝着郑大爷的坟磕了三个头。
“郑大爷,你也知道时下世道艰难,官兵们一天比一天横行霸道,粮食更是水涨船高,我们北县百姓水深火热。今日里那姑娘往你嘴里塞的夜明珠,起码值十几二十两银子。。。”
说十几二十两银子恐怕还说多了。现在的金银珠宝不值钱,只有粮食值钱。那夜明珠他就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眼他也能瞧出那品相分明是极品夜明珠。极品是极品,然而他就算挖出来了去当铺当掉也是死当,死当银子能当得多些,但也未必能高于二十两。
今日在灵前看着那姑娘掏出夜明珠的不止他一人,就算他不动这歪心思,别人也会动。
“郑大爷,今日之事实属迫于无奈,权当借用,来日赚到了银子,必加倍偿还。”抬棺匠说罢又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了起来。他虽在坟前立下誓言,但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自己名字来,只因怕死者亡魂找上门来。
本就没有几个做着掘人坟墓这种缺德事还会报上自己名字的,但他也确是心中有愧:“郑大爷,虽我不能说出我姓甚名谁来,但我说话定必算数,只要我一日不死,来日定有丰盛供品呈上以作补偿。”
。。。
将棺盖盖上,连“子孙钉”的方位他都一丝不苟地钉了回去,仍然留下中间的那一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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