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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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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宜邓的切】兜纳赌Q!彼担切『⒆咏腥!
好,我眼前一亮,这个三儿可能是郑连三。
我和王记香连自行车也顾不上骑了,出了公社院门,拦上一辆长途车就上菊乡来找郑连三。见了郑大主任,我顾不上客套,就问他可否记得天台寨?郑连三看看我,不知所以地说:“记得呀!你不也去过天台寨吗?”我说不是去抓红造总沙吾同、陈小焕那回,旧社会,你讨饭去过那儿没有,可记得山下有个湍源小学,学校里有个王先生?你还记不记得他?尽管郑连三不想提他那不光彩的开刀童年,但是对我这个“革委委员”也算客气。听完了,问我:“夏老师,你要给我写家史?”我说:“不是我要给你写家史,而是求你给王记香改写家史。”他笑了,问:“这,让我越听越糊涂了。一会儿说旧社会,一会儿说家史。夏老师今天是咋啦?”我给他说了王记香她老爹一事。他听了,不说话了,接了一会儿电话,又有人来请示工作,他又下了一会儿指示,才说:“你们难为我了。”又是一会儿电话接罢,让秘书过来给我们倒了水,他坐到对面沙发上,喝了一气儿茶,说:“这通匪一立案,就得有证明人的证明材料,才能撤销。齐秋月她老娘就是那样办的。我能另立山沟儿?谁一句话就敢把人家的揭发撤销了。”王记香泪眼巴巴地说:“郑主任,你手眼大,你救救我爹吧!”郑连三说:“这是给我出了道难题。”我看他不提他小时候开刀那一回事,想他是不会出面了,就说:“你还是帮帮王记香吧!”给他留个余地。临走,说:“耽误你办公了。”就拉了一下王记香,说:“郑主任忙,走吧!”我想,他只要说要旁证,那还不好办,真的没有,造假还不容易!出门就来找齐秋月。齐秋月听了郑连三的表现,骂道:“这个白眼狼,那小开刀的一定是他个狗东西,他忘本了。”齐秋月让我们先回来,说她已经打了招呼,起码老叔眼下没有人敢为难他。回到王家堡,老岳母一听没门路,就大哭起来,说:“这可咋办啊!你爹要劳改啦!”王记香说她妈:“哭啥哩!哭能哭出办法?德祥不是在操着心吗!”又对我说:“咱们这一找,郑连三怕露出他的老底,对爹下了毒手咋办?”我说:“没那么严重吧!他当小开刀的,红造总大字报早就揭发过,不是才冒出的新问题。”一家老小正愁得水米不进,大队治安保卫主任领着老岳父进了院子,治保主任说:“上级领导指示,王书法身体不好,叫领回大队交贫下中农监督改造。”又对我们说,你们可都听清楚了,要帮他老老实实交代问题,不许乱说乱动,免得我对上级交代不了,搞不好也伤了乡里乡亲的和气。看着这个官不大,却官腔官调的样子,我不由得一阵恶心,想想算了,不管咋说,老岳父是人家给领回来的,就说:“谢谢你了,让你操心。”刚把治保主任送走,大路上有汽车刹车声响,想是齐秋月来了,忙走去一看,是郑连三,我扭头就走。谁会想到,我们头脚进门,他后脚就跟到了院里。他说:“我知道你们两口子生我的气。可夏老师你也是在外多年的人,你不想想,在革命委员会,有些话我能咋说!”扭身对着老岳父就是一拜:“大叔,让你受惊了。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忘了你和大妈收留我那十来天。谁会想到,你就在王家堡!还是夏德祥同志的老爹!”又对记香说:“老父亲我给你们保回来了。老叔对小弟的大恩大德,今日总算找到了报答的机会。只是还有些后遗症,得夏老哥操心,我眼下插不上手。”他告诉我,已经立上的案子,嫂子和老哥赶快想个办法,趁热打铁把它销了。
郑连三走了,这一场劫难暂且告一段落,我对郑连三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王记香就说咋去谢谢人家。我说今后再说吧,眼下先顾老爹,他眼下在王家堡丟了面子,人还是到油房庄住几天,等把“通匪”一事彻底解决了再排排场场回来。
在油房庄把老父老母安排停当后,三爹三妈就过来同他们说话。我听着他们又在说解放前解放后,猛然想起老岳父说的共产党也在他们湍源小学扎过营什么的,就问他那些旧事的详细过节。听着,我就想到了齐秋月她老爹齐连清住过北山根据地,马上来菊乡找齐秋月。齐秋月听了,就开车把我和王记香拉到乔端县文化教育局。齐老师听了我们的来意,回忆了半天,对王记香说:“你就是那个小妞妞,那时才这么高。原来你爹就是那个王校长。”写了证明材料,说王书法同志是党的外围组织,给地下党送了不少情报。虽然说同土匪有联系,那是工作需要,党组织同意了的。云云。材料报给公社,又报给县上,老岳父的通匪嫌疑总算给销了。王记香对齐秋月好一个感激,就说要做双棉靴谢谢齐秋月。齐秋月听了,说:“我可不谦让,嫂子做的针线,我一定穿,就是进京上省也穿。”
问题解决了,老岳父老妈妈高兴,在女婿家一住就是半月。一天,他俩翻看我们的相集,忽然指着一张照片说:“这个跟你们合影的女人是谁?”一看是我、陈小焕、赵先峨大娘和王记香四人合影,是红造总正在辉煌时,在菊潭公园照的。他们说:“好面熟,在哪儿见过。”王记香说:“你们说胡话了,你们谁去过苇子坑?”老妈问:“她娘家是哪里人?”王记香说:“外路人,黄河北太行山。当过八路军。跟了个国民党兵来到咱们这儿。你们俩谁当过八路?还是当过一中央军?”这一说,老人不吭了。定了一会儿,他们又把相片看了半天,说:“世界上还真有带相的人。”老妈妈就一口咬定她像天台寨女土匪郑翠香。王记香没好气地说:“赵大娘给捂上个叛徒帽子就够了,文革初期斗得死去活来。你们还嫌不够份儿,人都跳崖死了,你们俩没事干,还想再给她加个罪名‘土匪’,叫她在阴间咋安生?真有你们的。”又说,我老爹差一点儿就成了土匪,俺们都成了土匪家属,你们心里就丢不下土匪?敢情是同土匪有感情,土匪没有当成心不甘?几句话把老人呛得无言以对。
有一天老父亲感慨地对我说:“那时的湍源小学,真像沙家浜,国民党、共产党,土匪、走江湖的,三教九流,都在那儿歇脚。德祥,你有空了,我说说你写写,演成戏,准保轰动一时。”王记香一听就恼了,说:“这话只有我当闺女的说,你知道这些天德祥操的啥心,事情销了,你也该安分守己一点。脑子咋尽想稀奇古怪事,好端端的又想啥沙家浜,你还当阿庆嫂哩!土匪没当成,心不甘咋的?!”女儿这一顿数落,老人彻底哑了口。
第二卷第九章 感觉○距离——撕裂的亲情男女(1)
○距离的感觉是什么?大约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哭泣——
陈小焕死于新疆,沙吾同抱回女儿沙金丹;在同本家嫂嫂的苦恋中,共同抚养自己的女儿,谁会想到,这竟给他带来一场滔天大祸。
那天,齐秋月为了一件公事同王贵桥交换意见,夜里十二点了才理出个眉目。王贵桥说:“小齐,天晚了,就在招待所住下吧!”那时节王贵桥就寄寓在招待所一楼,没有回市委大院。齐秋月临出门,忽然扭回身说:“王书记!”人们还习惯用老称呼叫他。王贵桥问:“小齐还有事?”齐秋月眉毛一扬,问:“你还记得你对我表的态?”王贵桥问:“什么态?”齐秋月说:“运动安定下来再说的事。”这一说他倒是想起那个感伤而又躁动不安的上午,在医院高干病房,齐秋月那一声呢喃燕语“我陪你过日子”引发的冲动。他惊愣地对齐秋月看了一眼,只见灯光下齐秋月那娇憨可掬的样子,正向他发出一种召唤;召唤他心中那久久压抑的冲动。他真想把这个姑娘搂进怀里,看看这个娇媚的女人身上有什么诱人之处。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齐秋月,说:“小齐,你让我思想上准备准备再说吧!”齐秋月如今是革委会委员,政工组长,也是菊乡举足轻重的人物,她同王贵桥结成夫妻,那菊乡实际上就成了她齐家天下了。她说:“还是立竿见影吧……”
没有太多的浪漫,没有太多抒情,也没太多的矫揉造作,有的只是个过程。他们于1968年3月结婚了。
新婚第一夜,王贵桥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了在女人身上大肆品尝的权利,他兴奋极了……齐秋月先是有点难受,难受着难受着就有一种热辣辣的快感,冲动着她不由自主地呻吟连声。这使男人更能感受到女人开放自己的每一种姿势的美妙,他看着她如花般美好容颜生动而妖娆的表情,他男性的力量和勇气都会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而她这时也感到一股美妙的热流流过全身,仿佛她的身子已经飘在半天云中,轻盈而快捷地随着身上男人的导引,向着一个极乐天地飞去,飞去……
然而王贵桥毕竟上了年纪,又受了多年牢狱之苦,精神上身体上都留下了看不见摸不着的创伤,他的这种本事没有持续稳定地增长着,而是持续稳定地减退着,没过多久,就心有余力不足了。齐秋月一边流着泪,一边等他东山再起。谁会想到,渐渐地王贵桥连这种东山再起的能力也没有了。齐秋月哭着让王贵桥上医院检查。王贵桥嫌在菊乡太显眼,就到北京去就诊。
齐秋月陪着他去北京。
他们走进北京一家妇婴健康保健中心,王贵桥头也不敢抬,走廊上多是有人搀扶着慢慢挪步的孕妇和怀抱婴儿的母亲。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甜蜜的笑。而他们俩人却是诡秘地向着最里边的一个幽暗的角落走去。那里的墙上钉着一个小木牌,上边写着“性病室”。齐秋月脸红了,说:“你去吧!我在外边等你。”就丢下他一个人快快跑出门诊楼。
看病的医生,戴着大眼镜,虽然面无表情,仍把王贵桥窘得无地自容。他坐那儿,勾着头,像他的手下人犯了错等着他训斥一样。“房事以前多不多?一夜几次?多是什么体位?女人同你配合吗?”他一一答了,医生在病历上一一记着,又问:“发现不能勃起是在房事进行中慢慢瘫软下来的呢?还是在进行时精神受到突然刺激而瘫软呢?抑或是工作过重,生活压抑时间太久而慢慢造成的呢?”王贵桥听了好多“呢”他又一一回答了。医生又问:“早晨会有自然勃起吗?平时看什么书或看男女调情的电影有反映吗?见了漂亮女人有冲动吗?顺利插入后能持续多长时间,三分钟有吗?平时身体还有其他异常反映吗?”王贵桥脸色苍白,满额头和鼻尖都是细细的汗珠,回答着医生的这几个“吗”竟觉一阵昏晕,差点跌倒。
检查完毕,医生在诊断书上写着字,一面又透过眼镜看了王贵桥一眼,说:“你的生殖系统很正常,在性能力方面,按你现在的年龄是不会有问题的。有句话说,女人五十不起兴(性),男人八十不封顶。调整心理对你才是关键。”按照医生的嘱咐,每次睡觉前,他让女人好好逗引他,抚摸他。齐秋月如此这般地给他做了,果然有效,每次能坚持一小会儿。但齐秋月正值青春盛月,哪里是一小会儿就能行的。王贵桥对齐秋月说,你可以想高兴事,想男电影明星吧,这样不就可以提高兴奋速度,在北京医生不就是这样说的!齐秋月说,我想赵丹,可是她想着想着就成了沙吾同。
她对沙吾同作为一个同学,而且是给他补课四年多的同学,是特殊情况下结交的同学,这种关系决定了她对他的关心。这种关系是不会轻易就能断了的。
那是初中升学考试的第二考场,齐秋月和沙吾同竟排在一张桌子上,那时的学生都比较老实,还没有单人单桌这样的规定。第一堂,考语文。沙吾同像做贼似的把作文一煞住尾,就交上卷子跑了,下场后才想起还有语文知识没有作,他哭了。齐秋月看见了,说:“我没有侵占你的位置,你紧张啥哩!”他仍然是个哭,齐秋月才知道原因,是因为她让人家紧张了,于是心里就不是滋味。第二堂考数学,齐秋月慌里慌张进了考场,正做着卷子,钢笔没水了。那时的考场没有备用墨水这回事,老师问谁带有墨水,谁有备用的钢笔,没人应声。齐秋月才做了一半题,她急得哭了。沙吾同见其他考生没有反应,就把自己的钢笔笔筒拧下来,亮着皮管儿推到齐秋月面前,小声说:“自己打!”而这一场考试,沙吾同却因为钢笔没水了,有一道题没有做完。齐秋月知道了,她好感动啊!
高中,沙吾同还是考上了,齐秋月也考上了,两人又成了同学,偶尔碰上了,先是招呼一声,用眼对视一下,再接着眼光一碰,都脸红红地走开,再往后,就是有意识地回避了。但是,两个人从心里说,都在偷偷地关注着对方。尤其是齐秋月,沙吾同那考场上的帮助,她牢记在心。这种互相关注,互相别扭,谁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是什么,反正就是那么些复杂的东西,让这对少男少女剪不断理还乱。有一次,两班举行篮球比赛,沙吾同见齐秋月在场观看,他精神抖擞,连连几个三分球,赢得了满场喝彩。谁会想到,正当他又一次上篮时,他的裤子被一个同学从口袋一直扯开到裤腿儿。沙吾同是穷孩子,哪里有替换的衣服,他找了针线,回到宿舍,一边缝,一边哭。人影一晃,齐秋月来了,说:“给。”递给他一件短裤和一件运动背心。沙吾同穿着齐秋月送的衣服,浑身甭说有多滋润了。但这是阶级斗争这根弦越绷越紧的年代,齐秋月对沙吾同有一百个青梅竹马的依恋,她也不敢同他接触了。她也不能让沙吾同在心上留下想头了,那样就等于是害人家。
沙吾同并不知道齐秋月对他态度的变化,他要同齐秋月考入一所大学,而且要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于是他先不报文科、理科,打听出齐秋月报的是理科时,他才报。齐秋月问他:“你一直偏在文科上,为什么报理?”他回答说:“我想同你永远在一起。”齐秋月马上说:“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你要学理我就学文。”理科教室里好在还没有来人,沙吾同好没脸面呀,他试探着问:“咱俩在一起,你追我赶不是很好吗?”齐秋月说:“请你记住,文、理是永远搀和不到一起的概念。”辫子一甩,走了。沙吾同愣了一会儿,离开了理科教室,又去改成文科。
第二卷第九章 感觉○距离——撕裂的亲情男女(2)
齐秋月知道她伤了沙吾同的心,但她也没法找他解释。沙吾同站在她面前那尴尬的样子,成了她心中永远的疼痛,反而让她更加思念着他,关注着他……
朦胧中,她的眼前出现了沙吾同的身影,他那周身迸发着阳刚之气,在球场上三大步上篮的形象,似乎成了她梦中的主角。那球场上上身半裸的体魄,那奔跑中同其他同学的碰撞,已经化作她与王贵桥相爱时的性幻想,迷茫中,那形象带着雄风扑面而来,把她融化在无限幸福中。有一次,她迷迷糊糊地竟喃喃出来了。王贵桥一下子惊觉地问:“你同沙吾同有过这事?”齐秋月惊醒了,发觉她依然缠绕在王贵桥的臂弯里,刚才的那种欣慰,一下子化为乌有,她懊恼地说:“我同别人有没有这种事,你还不清楚?”
就在这时,王贵桥到监狱看望了自己的“外甥女”陈小焕。他无可奈何地大义灭亲后,身心遭受巨大摧残——这种摧残对他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他一下子苍老了,尔后,就中风了。
齐秋月从苇子坑赶到医院时,王贵桥正挂了吊针,说话已不清楚,舌头硬着给齐秋月说了发病经过。他正在市革委会上做报告,一下子感到舌头根发硬发僵,打弯困难,接着就感到手脚无力,跌倒了。市革委来陪护的人说:“王书记为菊乡革命大事太操劳了。”齐秋月心里明白,嘴上却说:“都是派性严重干扰工作,所以下个阶段要狠狠打击派性,把那些头头收拾一下。”郑连三来了,问了一下病情,说:“咋会病成这样。都叫工作忙的。”陪了多半天,说:“王书记,革委的事,张政委和我们先撑着,你安心治病。”临走嘱咐齐秋月:“这里的医疗条件如果不行,早点送省里大医院。王书记是咱们菊乡一根大柱子,不能倒。”又对医院院长交代了任务:全力保护王书记健康。
王书记这根大柱子没有倒,他只是有中风的先兆,住了十天院,就出院了。但他的男人本事却倒了,再也没有恢复起来,齐秋月每到夜晚就哭着说她命不好,守活寡。王贵桥也只得任她哭闹。
火车咣当咣当地响着。沙吾同怀里的孩子哭了,他嘴里“噢噢”地叫着,用手轻轻地拍着,哄着,但这个小东西哭个不停,他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站起来,腾出一只手拉一件衣服铺到座上,把小孩子放到上边,他蹲下来,又继续哄她入睡,但她仍哇哇哭叫。对面座位上一个大嫂看孩子哭得可怜,说:“孩子饿了吧?她妈妈呢?”这一问,沙吾同的眼泪一下子流了满脸……
那一天,他正在地里做活,生产队长沙广全二叔来叫他上大队,说上边来人叫他去有事。
自从回来当社员,他顶不上壮劳力,二叔就把他派到妇女堆里干活。这天他因为上工太急,衣服被门镣吊儿上一个铁圈尖茬挂住了,他不知道,只管走,一挣,衣服前襟扯开一个大口子,走路就一扑扇一扑扇的。大姑娘小媳妇就取笑他,一个女人就说他扒墙头看嫂子挂的吧!这个话说得太离谱了,沙吾同实在憋不住,就扬起脸,对她说:“哪是挂的,你咋忘了,是你这个没良心的撕的。”想封住女人的嘴。谁知这婆娘野得很,一下子就上劲了,凑过来说:“你真要去嫂子那儿,老嫂子还真想开开洋荤哩,读过书的,干那事斯文不斯文?”那一堆女人就叫开了,扯臊起来。这个说:“张梅花想改胃口了。”那个说:“大兄弟,就去给她立竿见影一下,让她个臊筒子,急用先学。”那些年提倡学习毛主席著作要“急用先学,立竿见影”,在“用”字上狠下功夫。女人们不经意冒出一句骚情话,没人追究,他要是凑上去,怕要大祸临头。谁知那个骚女人大大咧咧地说:“走,到那个山沟里,嫂子可真要‘急用先学’哩!同子,就‘立竿见影’一下。”谁想就在这时,广全二叔来叫他上大队。沙吾同魂都吓飞了。他就想是这几句话犯事了,又想这‘立竿见影’的笑闹也不至于‘立竿见影’这么快。问二叔啥事,二叔说,上边找你,你就去哩。一进大队门,见革委会主任,管治保的委员都在座。他不知道人家要怎样编排他,进了门也没敢找地方坐,人家也没有让他坐,他就直挺挺地立着,等着挨训。
这时,上边来的人说:“你叫沙吾同吧!”他没有答话。那人又说:“你同陈小焕有关系吧!”他不知这话里会有啥一针见血的内容,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他心里在记挂着,小焕可别出岔呀,平平安安改造几年,缓期罢了改无期,无期了再变有期,有期了再变提前……他在等她回来,什么也不干了,老老实实过日子啊!咱起来闹造反把命都搭上了,落了个啥,再也不出头露面了,装缩头乌龟又咋的?过咱们的日子,一辈子有吃有喝就行了呀。他想着,心就跑到小焕身上了,那上边的人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忽然一个惊雷震聋了他的耳朵:“陈小焕在新疆生了一个女娃后,死了。”他一下子被打倒了,等他昏昏沉沉地被广全二叔架着走出大队时,他迷迷糊糊问:“是在新疆那样……”广全二叔答:“兴许是,没听清。”沙吾同不由大叫:“天哪!”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西磕着头;喊着:“小焕,小焕……”头上磕出了血,血流了满脸,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广全二叔劝他说:“你冷静冷静,有些后事还得你去料理哩。”沙吾同疯了一般,他流着满脸血,对围着他的人,一个一个地磕头。
他病了一个星期,广全二叔给他预支了分红钱,催他赶快上路,对他说:“还有个女娃哩,那是咱沙家的血脉吧!去把她领回来,小焕的事,埋那儿就算了,替咱全村老少多烧点纸,让她在阴间路上别渴着饿着。”说罢也哭起来。又有几个老辈人也凑了些盘缠。一个旧社会出过远门的三爹说:“新疆天冷,这个皮袄你带上。还有你春同二哥给我寄的粮票,正好你路上用,别饿着身子。”
……如今,他回来了,抱回来了个吃奶娃。咋办?
这小东西,是他同陈小焕的孩子,是个女孩,他叫她沙金丹。
沙吾同把小金丹从座位上抱起来,在怀里拍了拍,但孩子哭得更厉害。他拿起放在小茶几上的网兜,摸出一个奶嘴儿,放孩子嘴里,孩子咂了几下,又哭了。沙吾同不敢给她和奶粉了。从新疆劳改场回来时,有个好心的女干警,把自己家里的奶粉还有几听炼乳,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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