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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丑-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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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奢望过,消耗过……
沙吾同这新一次教书生涯是从民办教师开始的。那时,金丹还在上小学。他先在大队的小学“戴帽”初中教语文,一学期下来,大队说他表现不错,给他长了工分,他一天能挣10分,他很满意。这年夏天,公社召开学校管理经验交流会,他给学校写了一份发言材料,为学校的工作吹了喇叭,校长发言后,受到好评,材料上报到县;尔后又报市里。特别是他提出的“狠抓一个动力——讲政治学习”、“狠抓一个落实——讲教学质量”、“狠抓一个关键——讲团结进步”,这“三讲”讲出了当时学校的新面貌,公社授意,大队又给他长了工分,12分。秋天,他就被公社戴帽高中挖了去。
说是高中,其实原本是个庙,叫白马庙,文革前是公社中心小学,辅导区所在地,文革中先是办了初中,尔后又上一层楼,再摞了一个帽子办高中。说规模,一届只有两个高中班。但沙吾同满意了,除了大队照记工分外,每月有5元补贴,他同金丹父女两人自炊自食也算不错了。他很感激公社的重用,工作很是努力。傍晚,他领着女儿到山坡走走,向着西天,看看落日,默默祷念着小焕的亡灵。夜里他独对油灯批改作文,备课,感到生活还算充实。有时夜深人静,万籁俱静,他右手一支醮水笔,左手掌心里捂着一杯热茶,笔尖在作文本上刷刷飞动,热茶冒出的热气顺着他的脸颊和头发,袅袅上升,盘旋飘散。这时,他抬起头,揉揉眼,对窗思考,就会看到窗纸上摇晃着树枝枝丫投过来的黑影。虽然说想起这间房里曾经吊死过人,闹过鬼,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但他扭头看看女儿甜睡的脸庞,就会想起小焕,小焕虽然埋在大西北了,但她会来到这里陪伴着他们父女俩。想到小焕,又想起老周嫂子。他到这个中学后,嫂子来过几次,给金丹把棉袄拆洗好,或是蒸了馍送了来,吃了饭就回了。临走,嘱咐他,有合适的,成个家。沙吾同笑笑,当着金丹的面,没说啥。回校的路上,金丹说:“我来娃哥一成家就分开过了,大妈一个人烧锅燎灶,让大妈搬学校里来吧!我住宿舍。”沙吾同笑笑说:“大人的事小孩别插嘴。”金丹就不吭声了。等了一会儿,金丹又说:“俺们叶老师,对我很关心,好几回打听我大妈是谁?”沙吾同感慨地说:“你大妈,难得的好人。没有你大妈,你怕是难以长大。”金丹说:“我知道。”等了一会儿,金丹又说:“叶老师也是好人,都给过我几身衣裳。”沙吾同看看女儿,说:“咱欠她们的情义太多了,怨只怨你是个没娘的孩子。”金丹说:“爸爸是爹也是娘——”说得沙吾同一阵凄然,说:“你妈要活着,一定是个好娘!”这一说,金丹哭了,喊了声:“爸——”就扑到大人怀里,喃喃着:“爸爸就是娘,娘——”沙吾同也流泪了,泪水滴在女儿的脸上。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哟!看你们父女俩,这是为的哪端?”沙吾同一扭头,金丹的班主任叶老师立在面前。沙吾同笑笑说:“沙金丹舍不得她大妈走,伤心哩!”叶老师把金丹拉过去,给她擦着泪说:“孩子也该有个妈了。”沙吾同苦苦一笑,没说话。
叶老师就是那个曾动员我夏德祥起来当中国的马雅可夫斯基的师范校学生叶莲。她后来为了一出小戏《向阳人家》挨了一顿批。小戏是齐秋月授意编写的。写一个大队支部书记,文革初期,被贴了大字报,受了冲击,文革后期让他重新站出来主持工作,他老伴说啥也不让他干,说他忘了大字报咋写他,批斗会咋批他。把他锁到家里不让他去参加革命委员会成立大会。老支书是长工出身,阶级觉悟高,就同老伴忆苦思甜。说旧社会,你是地主家的丫寰,我是人家的长工,咱们受的阶级剥削、压迫你就忘了?你一次给地主婆送水,走到一面镜子前,向里看了一眼,想看自己的头发梳得光不光,不留神,把茶碗没有放稳,打破了,你被地主婆揪住头发就打。解放后,这面镜子当作胜利果实分给咱家,终天放在桌子上,你每天对着镜子梳头,怎么就不通过这面镜子经常提醒自己别忘本哩!大字报糊到咱大门上,那是贫下中农和革命群众给咱们送来的一面毛泽东思想大镜子。这面镜子能照出咱们在为人民服务的道路上,在带领大家沿着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上有没有偏差。我门应当正确认识,贫下中农提了咱意见是帮助咱看清缺点,改正错误,更好地为党工作,为人民服务的。你怎么就为了大字报拉我干革命的后腿!老伴在老支书的教育下,认识了错误,打开大门,陪着男人去参加大队革命委员会成立大会。全剧歌颂了老支书这个老革命深明大义和虚怀若谷的革命胸怀。这出戏在当时一大批老干部站出来工作的形势下,对人们正确对待群众运动的冲击,有一定的教育意义。叶莲写好后,把剧本送给齐秋月把关,齐秋月对《向阳人家》大加赞扬,尔后交给剧团排练。谁会想到,郑连三看了市剧团的演出,提出了问题。他说,无产阶级文艺要塑造“高、大、全”的无产阶级英雄人物。这戏的主人公,也是所谓的英雄人物,是老支书,既然有人贴他大字报,大字报还糊得堵住了大门,就说明这个支书有严重的缺点错误,甚至于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你歌颂他,不就是歌颂走资派,为走资派评功摆好。歌颂走资派,为走资派评功摆好,这不等于说文化大革命贴大字报是胡闹吗!文化大革命搞糟了吗!这是否定文化大革命,是明目张胆的翻文化大革命的案。退一步说,不把“纲、线”上这么高,这种创作手法也违背了革命样板戏三突出的创作原则。这事不是孤立的,是同社会上一股右倾翻案风一脉相承的。云云。戏就这样这枪毙了。接着是找这个戏的炮制者和黑后台。矛头显然向着齐秋月。叶莲说戏是她编写的,与任何人无关,把一切责任都揽了。那时叶莲正要当做接班人来培养,这一子就算黄了,她就下来教书了,挂个副教导主任,兼初中部一个班的班主任和语文课。她因为是师范学校毕业,没上过大学,又是六五级学生,在师范也没有学几天就闹革命了,学业底子薄,教学有点吃力,她经常来沙吾同屋里请教。几乎一天三晌坐在沙金丹床上,看着沙吾同问这问那,很是大方,毫无忌讳,从不避嫌。她是女生辅导员,每天晚上查罢女生宿舍,走过沙吾同窗前,也要敲一下后窗,问:“沙先生,睡了?”她不叫他沙老师,偏叫先生,含有戏谑亲近之意。沙吾同怕惹下闭言碎语,有时听见她脚步声,怕她深夜来坐,影响不好,就把身子探过去,隔着窗户,小声说:“睡了,睡了。”其实他在改作文。她生气地绕到门前,推门而入,问:“你这是啥意思?烦我了?”沙吾同给她倒杯热茶,递给她,说:“先暖暖手,再消消气。”苦笑着坐到金丹睡的床沿上,把桌前的大椅子腾开,把她让到正位。叶莲就直直地看着沙吾同,很大胆,倒把个男人看得别过脸去。她说:“沙金丹,这么大了,还同你住一屋,不合适,女孩子没有娘照料,不行,明天让她搬我那儿,同我住一起。”沙吾同忙说:“不啦,不啦,金丹十几年没离开我一步,离开了,我会睡不着。”叶莲说:“女孩子这么大了,女娃娃的事也该来了,你这个当爹的,该有所避讳了。”说得合情合理,金丹第二天就搬到叶老师家去。把金丹安顿睡下,她又来到沙吾同这里,把沙吾同批改的学生作文看了几本,说:“到底是上过大学的,下的批语也有刀有刃的。”他这几年生怕自己再出个啥事,那就苦了女儿了。女老师抿嘴一笑,说:“你吓掉魂了。现在改革开放了,看你那个慌劲儿!”沙吾同看看夜深了,催她说:“休息吧!明天上午都有课哩!”女老师翻了他一眼,不情愿地站起来,说:“撵人了。”走了。
沙吾同倒了水洗洗脚,把煤炉火封好,过来收拾办公桌时,发现桌上丢有一封信,是叶莲的,沙吾同的心咚咚地跳了。这个女人呐……
叶莲人比沙吾同小四五岁,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三十岁的样子,身材匀称,小巧玲珑,还像个小姑娘。她眼不大,但美若丹凤,黑白分明,晶莹透亮,眼角微微挑起,眉似远山一抹,还有那轮廓分明的嘴唇,嘴角也向上挑起,这使得她在沉静时也显出一种微笑、亲近的样子。她坐桌前看着沙吾同时,有时就不说话。沙吾同问她:“笑啥?”她说:“我笑了吗?”这回是真笑了,脸颊上就露出个酒窝。叶莲说:“沙老师你来了,我就有了靠山了。你不知道我第一次上课,点名时把学生的名字念错了,出的那个洋相。”她说:“那天一进教室,见校长坐在后边听课,事前也没有打招呼,我心就有点慌。虽然说当过几年革命委员会主任,大会上讲话并不怯场,但是这不同于传达上级指示和向下级发号施令。那时你讲啥,都有人说你讲得好,领导的讲话很重要,有针对性,会后各个大队都要好好学习讨论,坚决贯彻落实认真执行,等等。这一回是上课呀,况且听课的校长是老资格。我就更紧张。谁知,我还没有开口讲一句,台下一个学生站起来说,叶老师,咱们先认识一下好不好。我说好。他就把一个点名册双手捧着递给了我。我开始点名,心想正好利用这一阵儿适应一下。谁会想到,当我点到一个叫‘杜三涤’的名字时,我念成了‘杜三条’,学生们哄堂大笑。我不知道那一节课是咋上完的。下课后,校长把我叫到办公室,一句话也没有说,拉开抽屉,取出一本《汉字正音正字手册》。我羞愧得巴不得有个地缝儿让我钻进去。”沙吾同笑了,说:”亏你是学师范的,就没有听说过这个诀窍。头一次接班点名时,遇到不认识的名字,就把它跳过去,等到点完了,再问一句:‘谁的名字没有点到,漏了的请举手!’如果有学生举手,你问:‘你叫什么名字?’他(或是她)一报名,不就解决了。然后你再装模作样地查查花名册,说:‘唔,在这里。’特别是有些姓,最容易念错,比如说‘解’念xie ,‘覃’念qin ,‘区’念ou ,‘单’念shan ,“么”念“yao”等等,最容易让老师丢人露丑。”叶莲说:“还是大先生门道多。”
第三卷第十四章 她,证明自己给谁看(2)
这一天,她穿着蓝底洒着白色圆点的布扣大襟衫,驼灰色的围巾衬托出她那甜丝丝的笑脸,她撇嘴笑话人的样子最美,嘴角上挑,眼角下弯,鼻翼微耸,像一个小妹妹埋怨大哥哥没有给她捎回花布那般娇甜。她下身爱穿劳动布裤子,把屁股兜得圆鼓鼓的,吊着腿,黑方口绊鞋,浅红色袜子,确实很灵巧。她又爱穿毛领短大衣,整个一个人又显得很含蓄,这同她脸上的明郎构成和谐的统一。在这个公社中学里,算得上有几分姿色了。但沙吾同从来也不敢在她身上想什么。他如今算什么身份,一个吃工分的民办教师,又拖着个女儿,有啥本钱?但她却经常出入沙吾同这间住室,很随便,也很大方。那天,老周嫂子就是碰见她在屋里,犯了心病,才坚持要沙吾同找个文化人。
叶莲的信,很短,一张稿纸上,只写:“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几个字。沙吾同不由想到,这个女人有什么忧什么愁?她丈夫是公社党委书记,巴结她的人成堆,在这个学校里,她是无冕校长,她想说什么则说什么。就拿她同他接触来说,他沙吾同生怕惹出闲话,而她进进出出,高声扬气地说着话。她对沙吾同说:“怕啥,门坎踢破了,赶明儿我叫木匠给你做个新门坎。”咯咯笑着,走到院里,对几个路过的老师说:“多亏沙老师教我,要不,我把腰累断,眼熬烂,也教不了中学。”
那么,她对他还有另一番意思吗?真像老周嫂子说的那样:“那女人你提防着。不是嫂子眼尖,这女人的眼里有戏哩。”沙吾同这一夜没有睡着。
第二天早操时,沙吾同要到操场去,门一开,叶莲闪身进来,坐桌前,也不吭声,只管盯住沙吾同看,看得沙吾同低了头。这女人问:“你昨天夜里没睡好,是吧?我也没睡好。”沙吾同看看她那平时妩媚的小眼,如今成了肿眼泡,悄声问:“你这是咋啦?有啥话还要写个信,写信,又‘还休还休’的。大不了就是革命接班人没当上那档子事,不是早就让郑连三给‘休’了!”女人眼圈一红,没说话,盯着沙吾同只管看,她扯下沙吾同的毛巾把脸擦了一下,说:“我上早自习了。”拉开门,走了。
到了礼拜天,沙金丹和几个同学赶庙会了,沙吾同还没有刷罢碗,女人进来了,二话没说,夺过沙吾同手中的碗就刷。她很利索,是个好女人,她把刷锅水照院里一倒,添了水,换了煤球,把水壶往炉子上一坐,温那儿,扭头说:“到我屋里去。”自顾自走了,语气不容置疑。沙吾同定了一会儿,待她脚步声远了,出来锁了门,向她住的后院来。她立门口,笑嘻嘻地说:“量你不敢不来,也不会不来。”把沙吾同让了个座,说:“我应当住到你屋里。”沙吾同吓了一跳:“你说啥?”她又重复了一句:“我要住你屋里。”沙吾同听明白了。她看着沙吾同呆呆的样子,轻轻一笑,说:“吓着你了?”沙吾同冷静一下说:“不是吓着我。你知道我啥身份,再说啦,你是个公社方怀有书记的夫人,公社第一夫人,娘娘哩。”她说:“我要离婚。”沙吾同赶忙说:“别,别。”他同老周嫂子的事曾把他吓破了胆了,起身就走。那女人挡住路说:“你以为你这尖嘴猴腮的样子,我动心了。我是看你人实在困难,拉扯个女儿不容易,想帮你。”沙吾同莫名其妙,只得说了几句“使不得”、“使不得”跑回屋来,到了门口,想了想,扭身也去赶庙会去,没有进屋。
晚上,沙吾同就要插门,叶莲老师挤进门来,沙吾同张嘴要问,她把手放嘴上,示意别吭声,反手伸到外边把门钌铞儿从外锁了,上来攀住沙吾同的脖子,疯了一样亲着。沙吾同先是害怕,后来浑身就火燎燎地难受,再接着就想:一不做,二不休,别熬煎了自己。就想把女人一抱,放床上——但是,他终归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对女人说:“别这样,咱们都不是年轻人,还敢浪漫!”女人松了手,撅起小嘴,说:“你变得这样胆小怕事。沙老师,你造反时在大街演讲的豪情哪里去了?”沙吾同说:“不是没有豪情了,我这是老成持重。”叶莲把剪发一拢,说:“你这个样真够干巴巴的,没有味道。就像你这评语:‘内容干巴,如能展开来写,不就内容丰富了吗!你想想,是不是应当这样?’”她说着顺手把作文本往桌子上一丢:“启发式教学运用得多好,我咋就不会运用呢!对你这个笨学生就启发不出丰富多彩的情感来。太失败呀!”沙吾同说:“你启发得很成功。”停了一会儿,问她:“你知道你启发我想起了啥?”叶莲说:“想起了陈小焕。”她毫不掩饰。沙吾同仰脸看着窗外的夜色,好长时间不说话。叶莲也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往事不堪回首。后唐李后主是‘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咱们是往事不堪回首灯影里。”忽然仰起脸,眼里竟是泪花闪闪,问:“我真正的心上人死了,是方怀有整死的,你知道吗?”沙吾同说:“听说过。”女人哭了。
原来她在师范上学时,与一个同学相爱,爱得死去活来。这时候解放军珍宝岛战斗英雄事迹巡回报告团来到菊乡,在迎接大会上,她们姑娘给英雄献花,她正好给方怀有献,叶莲就让他看上了。他给她写信,死死地缠她,说为她害了一场大病。因为他在珍宝岛战斗中,为国立过大功,是功臣,组织上就出面动员叶莲嫁给他。她迫于组织压力,赶紧给她的恋人写信,让他赶快来,生米做成熟饭那人就无望了。他来了,但是双方单位都不给开结婚登记介绍信。一气之下,他们干脆住到了一起。谁想还没有吹灯,就被学校捉奸捉双抓起来,说她公开欺骗组织,同领导上对着干,让她隔离反省。说男的干扰军婚,动摇前方军人战斗意志,毁我长城,罪该万死,把他交给他们单位批斗。叶莲说:“他挨了批斗后,偷偷跑来学校看望我,没有说上两句话,有人叫我接长途电话,是部队上的。碰巧他又见我桌子上扔有那个人的信——其实我心里有气,收发室拿来丢那儿,我没用眼看,连动都没动。他以为我变了心,乘我上街办事,给我写了一封信,压在那人的信上边,就上吊自杀了。”
“就是这个屋子。”她说。沙吾同不觉毛骨悚然,女人把他一拉,说:“别怕,不关你的事,死鬼不缠你。”女人说,“方怀有后来转业到这里当公社书记。他得到了我,可他天天夜里梦见他的仇人。死鬼告诉他,他要看着他戴绿帽子,才肯罢休,而且一定要在我们原来的屋里。老方就同意我找替身给他消灾免祸。就是你这间屋子。”
沙吾同听了,不由一阵羞愤,他说:“你这是要我当死鬼替身!”女人说:“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是真心要给你的。看到你,我就想……再说啦!我和你都有相同的遭遇。你有夺‘妻’之恨,我有夺‘夫’之仇。”
又是一个礼拜天,女人早早就来到沙吾同的住室里,不说话,看沙吾同批改作业。等他改够一歇儿了,她把他胳膊一拉,说:“我说了你别怕。”沙吾同说:“又是死鬼托梦。”女人说:“你现在这个样。”接着说:“有人又成立个组织,你敢挑头不敢?”沙吾同说:“不敢。”女人用指头把沙吾同额门一捣说:“如今有个组织在地下发展,叫大中原公社。”沙吾同说:“还公社公社的?”叶莲说:“就中原公社。”沙吾同问:“你参加了?”女人答:“是。你怕了?”男人说:“不怕。”他默默想了半天说:“你是想拉我下水?”女人说:“下什么水,咱们早就在水里。”沙吾同惊觉地起身看看门外,说:“这是反革命组织啊?”又问这个组织宗旨是啥。女人咯咯笑了半天,待沙吾同愣怔劲过去了,她才说:“发财。”沙吾同问:“发财与成立组织啥关系?”女人说:“我吓你哩,叫大中原公司。”她告诉他,她要辞职下海,不为别的,就为证明自己。她说,现在社会上有一种偏见,认为老三届是社会的赘痈,说他们除了会喊口号举拳头,写大字报,会干啥?我那天上课丢丑后,就一直心里不平衡,就想有朝一日,干出个样子,让人们对老三届刮目相看。这就叫以实际行动为老三届正名。她看看沙吾同的脸色说:“在这个公司里,我想用你的名声来加大知名度和轰动效应。”他马上拦住她问:“ 你说啥?”她说:“你们沙家旧社会是菊乡大户,你爷爷是菊乡的小老天爷。你和陈小焕在文革中又是菊乡嗵嗵响的人物。这名声一打出去,就是招牌,就能发大财。如今有句话叫‘名声是信誉资源,是金钱。’你不开发利用,不等于黄金万两埋在地下吗!?”沙吾同见她说得云遮雾罩的,说她脑子里进水了。她把他胳膊一拉,让他认真听她说:“你不当过‘羊’代办吗!应当有经济头脑,你怎么就看不准当前的时代潮流!”沙吾同说:“你越说越不着边儿了。你今天咋啦?”她说:“你今天才是咋啦!再鼓动你也打起不了精神,就像洒了气的皮球。”沙吾同说:“我是一年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女人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先办个酒店,然后滚动发展,再办商场、加工厂什么的。沙吾同看她锛到墨线上,思虑了半天,问:“有钱吗?那可是硬碰硬的,连一根筷子也要钱买。”叶莲说:“先不说钱,说你出头不出头,你就心甘情愿当一辈子民办教师,一个月几块钱,这不像打发讨饭的叫花子?我想你当过‘羊’代办,有经济头脑,有商场经验,才同你商量,何况你家还有这么大的名声资源。”沙吾同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沙家的名气,一张扬,郑连三看不把我活吃了,我这个民办公助的位置弄垮了,我的沙金丹就受大罪了。”叶莲不管这男人说啥,只管说她的远大理想境界:“搞成功了,发财了,就搞个老三届基金会,既为老三届正了名,老三届谁家有困难了也能救济一下。就像咱沙金丹,上中学了,连个像样的衣裳也没有。”见她说得很动感情,沙吾同仰起头,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说:“难为你一个弱女子还有这一份爱心。”他问她咋忽然想到这个份上,你可是铁饭碗啊!她说:“随潮流哩,当初毛主席叫咱造反咱造反,可没有造出个名堂,竟是闹了一场浩劫。如今,邓小平叫咱发财咱为何不随着这股汹涌澎湃的大潮流来发财。不过咱发财不同那些个体户,咱是想同这些年冒出来的个体户对着干,坚持社会主义哩!邓小平有‘四个坚持’哩 !” 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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