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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记[金推]-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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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婆子笑,“这回过来,就是想请夏大夫再给我瞧瞧,我这腿好多了,只是变天的时候还觉着有些酸。”
夏文请白婆子到里头隔间去,又命人去请了凌二姐过来,白婆子笑,“我这把年纪,还怕什么。”
凌二姐自院里过来,笑,“我在里头忙,听说嬷嬷来了,也要来见见的。”
白婆子忙起身见礼,凌二姐请她坐下,道,“前儿才熬的膏药,上好的黑狗皮贴的。赶紧叫夏大夫给你诊诊,趁着天暖,一并去了根才好。”
说了几句话,白婆子卷起裤腿,夏文看了她的膝盖,又把了脉,重开了个汤药方子,又开了膏药。赵良栋抓了药,白婆子跟夏大夫道了谢,与凌二姐告辞,方带着小丫环走了。
赵良栋道,“不知卿姐姐今天做的什么点心?”
凌二姐笑,“昨儿她带了些茯苓家去,想是做的茯苓糕。”
因是早上刚开门,尚未有病人上门,赵良栋擦过柜台,又去擦拭桌椅,一面道,“卿姐姐做的点心,真是绝了,比南香园的味儿也不差。二姐,我听人说以前卿姐姐开过点心铺子,是不是真的?”
凌二姐道,“嗯,是真的。”
“怪道她点心做的好。”赵良栋口无遮拦,“卿姐姐就是运道不大好,要是谁娶了她,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凌二姐曲指敲他头,啐道,“明儿我告诉长卿,非把你摔到地下去。”
赵良栋嘿嘿的赔笑讨饶,他年纪小,也喜欢听个新鲜事,又与凌二姐说道,“说来自从上回卿姐姐大发神威,把门口的两个石狮钉到地下,把半城的人都震傻了。现在人们说起咱们这街来,已经不叫美人街,改叫狮子街了。”
凌二姐道,“都是闲磕牙的。”
赵长卿今日与赵老太太去朱家请安,朱老太太有了年纪,就喜欢热闹。赵老太太每月都过去,连带着凌氏赵家姐妹都一起去。
朱老太太笑,“这两天我心下寻思着,你也该来了。”
赵老太太笑,“原前两天就想过来给母亲请安,偏生天气不大好,下了雨。我就想着,待天气好了再过来。母亲近些天可好?”
朱老太太笑,“好。你大哥前些天着人送信了,他有了年纪,索性致仕了,想着人接我和你爹去帝都。我就说,在边城住了一辈子的,去帝都做什么?要说繁华锦绣,帝都虽好,不是故乡啊。他想回来住些日子。”
赵老太太笑,“那可是好。自从大哥出去做官,我都几十年没见着他了。”
朱老太太十分欢喜,“他也想家,在信上说最想吃咱们边城的羊肉锅。等回来了,咱们一家子聚一聚。”
赵老太太笑,“咱们家别的不多,人最多,这般一聚,不知多热闹。”
赵长卿笑,“到时老祖宗和祖宗都做两身鲜亮的衣裳,叫人一瞧,人得说,哟,这是哪家的姐妹,瞧着真个面熟。”
屋里人都笑了,朱老太太笑,“卿丫头越大越发贫嘴,拿我们两个老家伙打趣起来。”
赵 长卿笑,“也不是打趣。这一年一年的,我自小就月月来给老祖宗请安,觉着老祖宗根本没怎么大变。我祖母自腿好之后,现在学了五禽戏,每天早上练一练,身子 骨较以前更好了。前些日子玲姐姐第二个儿子都生了,洗三时我还跟着母亲去热闹了一回。阿庆表兄去了府城,明年定能桂榜题名的。如今,大舅爷也要回来了。我 每想起,咱们家的日子过得顺遂,虽不敢跟那大富大贵的比,也格外的有滋有味儿。”
这话说出来,连袁氏都说,“卿丫头说的很是。”
朱老太太点头笑道,“是啊。我听说你在外头开了药铺子,可还好?”
赵长卿笑,“我小时候就同苏先生学医,算来有七八年了,医书也装了几本在肚子里,只是先时没坐诊过。后来我攒了些私房,想着,银子在家白搁着,寻常也没处用这钱,就盘了个小铺子开了药堂。行医救人到底是好事,也不指望这个赚钱,倒也能凑合着经营下去。”
在外头做生意,哪有容易的?朱老太太年纪虽大,到底不糊涂,拍拍赵长卿的手,笑叹,“这有本领的人,做什么都能做好。”
赵长卿笑,“老祖宗偏疼我,方觉着我好罢了。”
袁氏笑,“不只是老祖宗,就是我们这些人,哪个不说你好?你自小就是个机伶的,长大也能干,你娘有福气,养了你这样能干的闺女,抵得了别人家三个儿子。”
凌氏笑,“看嫂子说的,我愁的事嫂子是不知道。”
“我 一样是做娘的人,怎会不知?”袁氏笑,“先时卿丫头是运气不好,如今事情早淡了,卿丫头年纪又不大。她这样的相貌,这样的本领,什么样的好亲事寻不着?卿 丫头这般懂事省心,妹妹有这样的闺女真是福气!”袁氏简直给朱曦气个半死,这没脑袋的蠢货!许涣犯蠢去林家铺子找死就算了,人家是姓许的,结果朱曦也不知 犯了哪根筋的贤惠,竟去林家铺子要替许涣纳林老板做妾!那林老板一个女流之辈能在边城立足做生意,岂是好惹的!许大老爷的药行都受了不小的连累,许大老爷 的药行也不单是许家一家的,好几家的股都有!因这事,军需药材的量被人砍了一半下去,各家能分的银子自然少了!此事皆因朱曦而起,要不是朱曦现在肚子里揣 着孩子,不知会怎么着呢!出了这样的事,许家满肚子火,自然要知会朱明堂一声的。朱明堂同袁氏抱怨了好半宿,连带着二房三房都各有怨气,无他,朱曦这蠢名 传出去,后头姐妹的亲事难保不受影响。袁氏因这事,几天都无甚精神。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不长脑子!
毕竟赵长卿在旁,不好多说她的亲事。袁氏笑对凌氏道,“妹妹也没小我几岁,我看妹妹这气色是越发的好,脸上都透着光。”
凌 氏笑,“我都什么年纪了,嫂子这会儿倒夸得我不好意思了。如今我也懒了,不爱用那些香粉,有时出去见人抹得一脸白,总觉着好笑。倒是长卿闲着配了一料神仙 养容丸,她自己吃了些日子,我看她肉皮儿越发细腻,还想着莫不是这丫头又捣鼓了什么胭脂膏子不成。后来她叫我吃,里头有珍珠、雪莲,还有一些别的药材我记 不大清了,本就是养身子的东西,女人吃了最好,我跟老太太都在吃。近两年我也添了些毛病,晚上常睡不安稳,吃了这个睡得也香,气色自然好了。”
袁氏自比凌氏有见识,道,“珍珠粉和雪莲都是安神益气的好药,这丸药倒有些意思。卿丫头是如何配出来的?”
赵 长卿笑,“说来是一桩巧事,前几年我跟着欧阳先生习武时,他手里经营着当铺。当铺里没有不收的东西,我有一回去当铺里看收上来的旧书,在一箱旧书里寻到了 一本手抄的医书,里头就有这个方子。书上说是前朝宫里妃嫔养颜常用的,我与先生细研究过这方子,女人吃了的确对身子好。只是这方子繁琐,要用十几味药来 配,以往多有不便,如今有了药铺,配这药也便宜,我就配了一料,自己吃了觉着轻便。我母亲是个心细的人,家里的事也多,她每日操心,现在不比以往睡得好。 这晚上睡不着,说是病,也不是病,若吃汤药,加了安眠的药材的确容易睡熟,可去根难,总喝汤药不是常法。这个丸药本是养身子的东西,寻常吃都是不相干的, 我就让母亲也吃了一阵子,她还嫌里头药材贵重。我劝母亲说,自家都是去药行进的药,又是自己来配,哪里有那般贵重。再者,若能吃好了母亲这失眠的毛病,花 些银子也是值得的。我自己吃的时候不觉,母亲吃了后,气色的确改善许多,晚上也睡得安稳。”
袁氏笑,“这可是好,你有这样好的医术,一家子都跟着沾光。”
赵长卿笑,“大病不敢说,头疼脑热的小病还是看得来的。”她这个年纪,人家有了大病也不来找她。原本赵长卿想跟朱家推荐一下神仙养容丸。见袁氏并不大信,便也不提了。
一样东西,不论好坏,你上赶着倒贴是没价值的,非得有人哭着喊着要,方能显出其价值所在。
赵家人在朱家用过午饭方回了家,赵长卿换了衣裳就要去药铺子,凌氏唤住她,打发了丫环婆子问,“我看你袁大伯娘不大信的样子。”
赵长卿笑,“今天不过试一试水,做生意原就不能指望着一家一户的嘴出去说与别人听。母亲放心吧,日子长着呢。”
凌氏给她抚了抚衣襟,笑,“稳得住就好,去吧。晚上别太晚回来。”
赵长卿便走了。
待赵长卿走了,白婆子端上茶来,因刚在说药的事,凌氏见着白婆子便问了一句,“嬷嬷的腿怎么样了?”
白婆子笑,“谢太太记挂,用完了上回的膏药,并不疼了,只是偶尔有些酸。今天我给铺子里送点心过去,顺便请夏大夫给我再诊了诊,没什么大碍了。这位夏大夫医术也很不错,我看不比苏先生差。”
凌 氏笑,“长卿向来做事稳当,若是夏大夫不好,她也不能请夏大夫坐诊。咱们自家人是知道的,有人只瞧她年轻,便不肯信她呢。”这些年,凌氏也长了见识,开了 眼界,并不似以往对袁氏那样百般奉承。赵勇是正经的六品百户,朱明堂只是捐了个五品同知罢了。今天她闺女把梯子都搭起来了,袁氏都不肯捧场,凌氏也有些 恼。
白婆子笑,“要我说,这也是难免的。这世上的人哪,只看胡子老长年纪老大的才信手艺好,他们哪儿知道真正的好歹呢。就说咱们 大姑娘那药铺子,先时街坊邻居只瞧咱们大姑娘年轻,不肯信。小六房的淑大姑太太,那最是个碎嘴的,初还阴阳怪气的说了不少话。后来她一个咳嗽,在外头药铺 花了十几两银子都没吃好,咱们大姑娘开了三幅药就显好,在咱们大姑娘的药铺里,她笼共没花二两银子就把病吃好了。现在逢人便说咱们大姑娘医术好。”
凌氏颇是自得,挑眉道,“淑大姑太太那张嘴最讨人嫌不过。你不知道,她每去药铺子,还仗着亲戚要跟长卿讨价还价的。这去菜场买菜买面有还价的,我头一遭听说到药铺子还有人要讨价还价。也就长卿好性,她做这个生意,原就不为了赚钱,也容得淑大姑太太这般歪缠的人。”
“是啊。”白嬷嬷很是奉承了凌氏几句,凌氏说着便也开心起来。
赵长卿去了药铺子,夏文正在给人把脉,见赵长卿笑道,“不是说不来了么?”
赵长卿笑,“回来的早,过来转转。”
夏文还没把话说出来,一旁坐着的个中年男人迎上来,对着赵长卿作了个长揖,颇是客气道,“赵大夫好,小的段老虎等你许久了。”
夏文叹口气,“这位段先生一早就来了,我说你不在,他不信,还执意要等。”
段老虎身高八尺,膀大腰圆,随意一站便如同铁塔一般,着实不像有病的。赵长卿问,“段爷是哪里不舒服?”
段老虎忙道,“不是小的身子不适,是想请赵大夫出门诊病。”
后头有病人嗤嗤的笑,道,“段老虎,你还是把事正经跟赵大夫说一说,别坑了赵大夫。”
段老虎道,“我怎么会坑赵大夫,谁不知道赵大夫妙手回春、仁心仁术,枯骨生肉,出神入化!”还拍起赵长卿马屁来,只是不说去哪里出诊。赵长卿看他一眼,起身道,“里面去说。”
赵老虎松口气,忙跟着赵长卿去了。
里 头单设了隔间,原是给有些要去衣看的病设的地方。段老虎见这屋里没别人,此方说明来意,道,“我们万花楼做得也是正经生意,不偷不抢的。赵大夫你是个善心 人,我们那里的姑娘,寻常人都嫌她们,其实说实在的,大家都是苦命人。只是世人势利眼,嫌着我们楼里的名声,寻常不愿去。再有,不瞒赵大夫,有些姑娘家身 子不适,她们也不高兴去跟男人讲。这世上有些人瞧不起女大夫,唯我们万花楼,楼里的妈妈听说边城有了赵大夫,可是狠狠的给菩萨老爷上了几柱高香!我跟妈妈 说,给菩萨上香有什么用,你该去给赵大夫来上才是!她本是想亲自来请赵大夫的,又担心,世人看轻她无妨,若是因她上门就看轻了赵大夫您,她得悔死。”
赵长卿听段老虎啰嗦了一通,道,“今天天晚了,待明天吧。”
段老虎千恩万谢,“多谢赵大夫,您真是个善心人,好人必有好报,我代我们楼里的姑娘们谢您了。”说了许多好话,段老虎方走了。
以往他们也只能请些小药铺的大夫,人家或是瞧着诊金丰厚,其实多有鄙薄。城里有了女大夫,楼里的姑娘们便不大乐意再叫男大夫给看。叫段老虎说,这也是万花楼不比南风院便宜的原因之一,南风院都是小倌,大夫也格外好请。
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夏文悄悄问了赵长卿,“你要去?”
赵长卿叹道,“都是人,那些女人也可怜。”
夏文道,“明天我陪你一道去吧。”赵长卿一个女孩子,年纪也不大,去那种地方总叫人不放心。
赵长卿道,“总得有一个人在铺子里支应,我带良栋去就是了。”
夏文点头,“这也行。”回身叮嘱了赵良栋几句,谢过赵长卿的点头,夏文便回家了。
夏文一回家,夏玉便蹦蹦跳跳迎出来,接过大哥手里的点心包,娇声脆语的问,“大哥,这是点心么?”
夏文点头,夏玉先跑回屋把点心放下,又从水缸里舀了水,叫大哥洗手,跑到厨房跟母亲说,“娘,大哥买点心回来啦!”
夏太太笑,“你快来烧火,一会儿再吃点心。”
夏玉脸红扑扑的,鼻尖儿上都是汗,往灶下塞了几多木柴,拉了母亲出去,“待这柴着完了,蒸屉上的包子也差不多能好了。咱们出来坐吧,厨房简直热死人了。”
母女自厨房出来,夏老爷在中庭丝瓜架下乘凉,夏武已在竹桌上摆了两样糕点,夏玉笑,“一样茯苓枣泥糕,一样山楂糕。”
夏文洗过脸,换了宽大衣衫,也走了过来。夏太太嗔怪,“这才刚挣上工钱,可别这样乱花用,存上几个才好。”家里遭了难,长子已到了适婚年龄,虽家无余财,夏太太也心急儿子的亲事,一心想攒些银子,日后娶媳妇都要钱的啊。
夏文笑,“不是买的,是赵大夫做了打发人送到铺子里来的。我与凌姑娘每人两包,伙计一包。还有一盘子散的,我们中午吃了,这两包我就带回来了。”
夏玉倒了五盏凉茶,夏太太道,“老爷尝尝,我看这糕很不错。”
夏老爷拿了块茯苓糕,大家才吃起来。夏太太赞道,“赵大夫这手艺可真好。”
夏玉斯文的咬一小口道,“比咱们家里的糕点铺子做得还好吃呢。昨儿我去找纪嫂子说话,纪嫂子拿了南香园的点心给我吃,也差不多这个味儿。”
夏文呷口凉茶,“那南香园有几样点心方子还是从赵大夫手里买的。”
夏玉嘴快道,“真的?”
“是啊,听说赵大夫以前开过点心铺子,有几样新鲜的点心卖得很不错,后来她铺子里的大掌柜出了事,那铺子就关了,方子也卖了出去。”夏文道。
“赵大夫真是手巧,我做的点心连她一半都跟不上。”
夏文笑,“你还小呢,慢慢就做好了。”
一家子说笑一回,待包子蒸好,一家子用过晚饭,天黑时便都安歇了。
话说赵长卿两辈子头一遭去万花楼这种地方,其实楼里的姑娘们也不是个顶个的要看病,能劳着大夫给瞧一瞧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一些寻常姑娘的是捞不着大夫给瞧病的,老鸨子舍不得花那个钱。
赵良栋这辈子头一遭来万花楼这种地方,颇有些不自在,脸红红的,还有不少姑娘偷偷指点着笑他,这一笑,赵良栋脸更红了。于是,姑娘们笑得更欢。
这 楼里的老鸨子人称万妈妈,对赵长卿倒很是客气,道,“昨儿老虎回来跟我说赵大夫肯光临大驾,今儿一早,我叫人把门外青石板擦洗了三回。赵大夫先喝口茶,真 是麻烦您了。”其实对赵长卿这般客气,不仅是因她是大夫的原因。赵长卿武功高强,整个边城略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故此,大家都不大敢惹她。这也是赵长卿婚 姻困难的一大原由,虽赵长卿自身条件很不错,但婆婆们很担心她会家暴丈夫。
赵长卿道,“还是先看病人吧?”
万 妈妈笑,“也好也好。”一面引赵长卿出了大堂,进了一座花园,绕过假山流水花草树木,方踩着鹅卵石到了一处精致的二层小楼。万妈妈又说起自己的愁事来, “我这女儿,最是个冰清玉洁的,寻常男人的面儿都没见过。她这身上不好,我这心就跟刀割似的。我要给她请大夫,她是再不肯叫男人来给瞧病的,只得我去说了 她这病症,请大夫开了方子罢。结果,总是不见好。如今亏得老天爷怜惜,咱们边城有了赵大夫。前儿我听说了赵大夫的本事,再也不敢耽搁半日,急急的命老虎请 了赵大夫来。若我这女儿的病能好,我给赵大夫立长生牌位,一天三柱香。”
赵长卿实在受不了这种夸大,道,“您客气了。”这不见男人面儿,可怎么干活呢?赵长卿懵懵懂懂的想,万分不解。
万妈妈拭一拭眼角莫须有的泪道,“我这女儿的性命,就全都拜托给赵大夫了。”
赵 长卿并不知瑶瑶姑娘的名声,只是她这一路行来也知瑶瑶姑娘定是传说中的头牌花魁之流。非但独居一楼,连这屋内摆设陈列皆是颇为考究,墙上悬一幅白鹤图竟似 唐代真品。赵长卿忍住心中惊讶,小丫环搬来绣凳,赵长卿便坐在床畔。瑶瑶姑娘倚在床间,病中仍不能掩其国色天香之态。先时见赵长卿,瑶瑶姑娘立刻偏过头 去,用帕子掩了脸。万妈妈忙道,“好女儿,赵大夫是女人。”
赵长卿穿的是工作制服,她在药铺坐诊自然不方便穿那些襦衣长裙,便做 了一套男式长袍。她这男式长袍与寻常男人穿得也不大一样,下摆放得更大些。再者,赵长卿这一世是从不吝啬打扮自己的。他这长袍自肩而起绣着一支怒放的蔷 薇,连带着腰带袖口都有蔷薇花的绣纹,精致的很。便是万妈妈初见赵长卿时也吓了一跳,想着这位赵大夫好生俊俏,不过她是老江湖了,又是捞偏门生意的,纵使 心有所想,亦不会露出半分。
瑶瑶姑娘这才转过头来,水灵灵的大眼睛打量赵长卿片刻,掩唇轻咳几声,苍白的颊上泛起几丝红晕,声音极细,“对不住,麻烦赵大夫了。”伸出纤细的惹人怜惜的手腕。
赵长卿细把了脉,其实并不是什么大病,无非就是身子弱些,不小心着了风寒,有些咳嗽罢了。原是小病,只是她不肯叫大夫看,便耽搁了,故此有些症侯。
赵长卿想着,这位瑶瑶姑娘一人独占一幢小楼,定是十分有地位的清倌人。她也没客气,给瑶瑶姑娘开了许多好药,又说,“姑娘的病并不严重,我先开三幅药,待三幅药后,我再过来。”
瑶瑶姑娘皆点头应了。
万妈妈请赵长卿出去说话,有姑娘奉了茶,万妈妈忧心问,“赵大夫,七月份的时候,瑶瑶的病能好么?”
赵长卿道,“只要遵我医嘱,好好吃药,宽心调养,问题不大。只是她这身子虚得很,气色上就差一些,还是要好生调养。”
万妈妈立刻念了几千声菩萨,抖了抖腮帮子,十分肉痛的问,“那还得劳烦大夫开些调养的补品给我闺女。一来,她这病得久了,我心疼的紧。二则,七月七是我闺女的大日子,可万不敢耽搁。不论人参肉桂,赵大夫尽管开,我这做娘的,就是割我肉我也舍得。”
赵长卿心下一动,温声道,“不知您有此善意,倒真有一料丸药,服用后容光焕发,只是贵了些,怕寻常人用不起。”
万妈妈立刻道,“不管多贵,赵大夫只管开来。”
赵长卿道,“此药名为神仙养容丸,乃前朝宫中皇后妃嫔养颜所用,十两银子一粒,每日服一粒,可使其容色娇媚,非常人能及哪。”
一听十两银子一粒,万妈妈暗骂,这杀千刀的小赵大夫,金子做的药也没这么贵吧!只是一想自己刚刚将话吹嘘了出去,何况这关系到摇钱树的容颜气色。在他们这一行,容貌就是一切!万妈妈又抖了抖腮帮子,道,“请大夫先帮我开十丸过来!”
赵长卿道,“寻常药能现抓,这神仙养容丸不比别药,得我现配,正好明日复诊,我一并送过来吧。”
万妈妈连声应好,又请赵长卿帮另外几个姑娘瞧了身子,赵长卿晌午时方回了铺子。赵老虎将药钱结了,把药带了回去。
赵良栋见赵长卿出诊一回就赚了一百一十八两六钱七分银子,啧啧道,“卿姐姐,还是你有本事。”
赵长卿笑,“行医救人罢了。”就去院里洗手了。
做大夫行医救人,赚的钱竟不如卖养容丸。
那位万妈妈原是忍着肉痛买了十丸,十丸吃完之后竟又大手笔的买了二十丸。
七 夕之后,伴随着瑶瑶姑娘在青楼界名声打响,赵长卿的神仙养容丸也在边城有了些名声。这倒不是万妈妈宣传的。原本摇钱树的瑶瑶姑娘病的久了,容色不如以往, 万妈妈心焦得跟在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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