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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记[金推]-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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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文秋举考的很不错,郑太太不免又赞了一回,待听得赵长宁得了个孙山时,郑老太太郑太太婆媳都笑了,道,“一样的,那解元是举人,你也是举人,还不都一样。只管安心复习功课,明年定能金榜题名。”
    今日郑大人在家,大家闲话几句,郑老太太就让夏文、赵长宁去了书房,女人们方说起话来。郑太太笑,“你也忒小心了,老爷虽是御史,也不是没朋友,咱们坦坦荡荡的来往,没事的。”这是说昨天赵长卿打发人送信来的事。
    赵长卿笑,“我是想着,每科春闱必有御史台监场的,只是不知要何时避讳,宁可小心无大过,别给些小人可乘之机,连累了郑伯伯就不好了。”
    郑太太笑,“你这样缜密,以后夏公子做官也是不怕的。”
    “您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赵长卿笑,“看老太太、伯母的脸色极好,我就放心了。咱们自边城一别,十来年没见了。”
    郑老太太笑叹,“可不是么。我们离开边城时,你还是小女孩儿,我瞧着,个子又高了。”
    郑太太笑,“卿丫头的个子比寻常女孩子要高一些,那会儿她个子就跟颖丫头差不离。”说到女儿,郑太太笑,“还有件事,你知道了定高兴,颖丫头说明年要来帝都。”
    赵长卿惊喜至极,“再想不到的?不知是明年几月?”
    大家经年不见,自有许多话要说。郑家与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午饭时人手不丰,赵长卿还跟着去忙了忙。郑太太看赵长卿这般熟练的收拾厨事,感叹道,“你说,十来年没见,头一遭见,还要你来跟我一起忙。”
    赵长卿笑,“伯母若不叫我跟着忙,才是把我当做外人呢。许多富贵人家的太太奶奶们最司保养享受,其实,适当的干些活,对身体极有好处。”
    郑太太笑,“我是做惯了,若是哪天不做些活,反倒觉着闲的慌。”
    “伯母早上还练五禽戏吗?”
    “练的,我跟老太太,一早一晚都会练。”郑太太笑,“上回去西山寺,老太太还是自己走上去的。对了,有空可一定得去西山寺,那儿的香火极灵验的。”
    赵长卿道,“我听说帝都天祈寺名气最大呢。”
    郑太太笑,“天祈寺是皇家寺院,样子宏伟,皇家有佛事多在天祈寺,庄重些。西山寺去的寻常人家多,承恩侯家自来就是在西山寺烧香。”话到最后,郑太太还八卦起来,“如今有女儿的人家多是在西山寺烧香。”
    “这 倒有趣。”赵长卿一笑,难道谁去西山寺拜佛都能闺女做皇后不成?若前生,她定然得觉着皇后乃天下女人至尊至宝之位,只是如今想想,听说皇后娘娘的年纪与她 相仿,陛下却是垂垂老矣,何况还有三宫六院,妃嫔无数。皇后之位,贵则贵矣,只不知皇后娘娘是否真正欢喜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世间,谁又能永远欢喜呢? 或者大部分人都是在寻求欢喜的过程之中吧。
    “待冷些时候,西山上还有老梅大长公主的万梅林是一道盛景,不过那里寻常不准人靠近,是大长公主的别宫。”郑太太在菜上洒一些调味粉,便出锅装盘,笑道,“西山寺的位置高,自西山寺往下看也能赏梅景。若论现在,栖凤山的红叶最好看了。”
    在郑家用过午饭,一行人方起身告辞,郑太太叮嘱赵长卿,“有空只管过来说话,我跟老太太都不大出门,就盼着人过来玩儿呢。”
    赵长卿自然满口应下。
    回家时,正赶上梨子也自外头回来,一行人便去赵长卿夏文的院里说话,梨子叹道,“可惜郑大哥外放做官不得见。”他与郑妙嘉有交情。
    赵长卿笑,“就是外放做官也不是没见面的时候,郑姐姐明年就来帝都了。”
    梨子倒是为郑家和赵长卿高兴,只是他又不认得郑妙颖。丫环端来梅子茶,梨子呷一口道,“你猜我今天去哪儿了?”
    “我连帝都都未逛过,哪里知道你去哪儿了?你就直接说见到什么大场面就行了呗。”赵长卿深知梨子显摆的性子,小时侯穿件新衣裳都得在她面前晃悠八百回,你不夸他,他便一直晃悠。
    梨子咋舌道,“今儿我真是长了见识,以前说起帝都的威风,都是六部九卿衙门如何如何,如今方知传言不真哪!我去朱雀大街的铺子里办事,经过一个衙门,那叫一个气派!六部九卿根本没的比!”
    赵长宁慢慢喝着梅子茶,听梨子说的绘声绘色,不禁瞪着眼睛问,“梨子哥,你该不会是走到皇宫里去了吧。”在赵长宁看来,比六部九卿更气派的,当然是皇宫了。
    “切~我就是想去,你以为皇宫是谁想进都能进的?”梨子道,“再者,我说的是衙门,衙门!知道什么是衙门吗?”
    夏文含笑听着梨子显摆,赵长宁道,“你就直接说吧,看这吊人胃口的。你今儿不说,明儿我自己去朱雀大街逛一圈也能知道。”
    梨子道,“那你明天自己去看吧。”
    “快说快说。”赵长宁催促。
    梨子钓足了人们的胃口,方道,“监察司!监察司!知道是什么地方不?”
    尽管赵家出身寻常,赵长宁也是有一些基础官场知识的,赵长宁迷惑道,“只听过六部九卿,哪里有个监察司?这是做什么的地方?”
    梨 子压低了嗓音,神秘兮兮地,“听说里头都是皇帝老子的秘探,监察司的司长便是天下秘探的头子!我的天哪,你们没见监察司的气派!别的衙门都是红色大门,就 监察司的大门,那是黑色玄铁铸成的!大门那个气派啊!门前都没人敢走!连鸟都不敢从上头飞过,你们说,气不气派!”
    赵长卿唇角抽了又抽,问夏文,“相公,这叫气派?”
    夏文忍笑,“梨子,这是恐怖吧。”
    梨 子少年便开始经商,见的世面绝对不小,且小时候也念过几本书在肚子里的,眼睛贼的很,梨子竖起一根手指道,“我跟你们说,不管气派还是恐怖,反正一个理, 如今这帝都,监察司可是了不得的地方,不好惹的很。你们以后都是要做官的人,如今监察司在外头名声不好,你们可别跟那些酸秀才似的去讨那个口彩。今天我就 去茶楼做了半个时辰,我的天哪,都是不要命的,一些个帝都来春闱的举子们,能知道什么国之大事?屁股往凳子上一坐就骂监察司,我想,监察司又没刨他家祖 坟,至于嘛。都是脑子有病。”
    赵长宁好奇的问,“监察司都干什么了,这么多人骂。梨子哥,你知道么?”
    “我哪里知道。”梨子道,“反正监察司没干过对不住我的事,我主要是给你们提个醒,如今外头的无知酸生多,你们别跟那些人学。”
    赵长宁道,“那哪儿能,没事出那风头做甚,还不如在屋里多念两篇书。”
    赵长宁是个直性子,夏文想的却细,明白梨子的意思,道,“阿宁,你去跟阿白他们都说一声。我去跟阿殷他们说一声,就是出门也不要去议论监察司。”
    赵长宁不解,“姐夫,咱们是来春闱的,念书还怕时间不够,哪个还会出去骂监察司啊。”
    夏文笑,“你我与监察司没仇,外头那些人难道就与监察司有仇?他们不见得真的想骂监察司,如今在帝都来的举人,除了念书磨练文章,也要寻门路走人情。如今骂监察司,恐怕就是人情。”
    赵长宁皱眉,“这算什么人情?骂了监察司对他们有好处?”
    夏文徐徐引导赵长宁,“对他们没好处,但是,对监察司的对头是不是有好处?”
    话至此处,赵长宁恍然大悟,“这么说,他们不是平白骂的,竟是受人指使?”
    夏文一笑,眼中十分不屑,“说指使都是抬举他们,邀宠罢了。”


☆、第199章
    赵长卿真正见识到书生的颠狂是与夏文赏栖凤山的红叶回来;赵长卿忽发童心;道,“咱们去茶馆儿坐坐再回去。”
    “去茶馆做什么;想吃茶;我给你煮。”两人都是爱茶之人,还顺便自栖凤山取了两罐子山泉水回来。
    赵长卿笑,“去听听书生怎么骂监察司。”
    夏文笑,“难不成还会天天骂?”
    “若是不骂咱们就回家自去喝茶。”赵长卿吩咐车夫;“书生爱去哪个茶馆,就去哪个茶馆。”
    书生们偏爱清谈的茶馆那叫一个热闹,不知道的还得以为进了庙会呢。赵长卿刚迈进茶馆;当头听到的一句便是,“如今国之大患;何也?监察司是也!”接着便是对监察司的种种批判与控诉。
    赵长卿险笑出声来,侧头望夏文一眼,夏文拍拍她的手,唇角也泛起一抹笑意。伙计迎上前招呼,夏文见一楼的大厅实在热闹,笑道,“安排个雅间。”
    伙计见这两位穿戴不俗,便心里有数,忙将人往楼上请。赵长卿让永福平安在下面自用些茶水点心,出来大半日,也得叫他们歇一歇。赵长卿问,“你们这儿每天都这般热闹?”
    伙计苦笑,“咱们打开门做生意的,这些个瘟生,天天来骂,烦得人耳朵疼,也不好撵他们。”殷勤的问茶问水。
    赵长卿偏爱龙井,夏文则是喝惯了云雾茶,余者干果蜜饯让伙计看着安排,赏了半钱银子,伙计倍加殷勤的去张罗了。
    书生们嗓门实在响亮,在楼上也听得清清楚楚,赵长卿听一时,笑道,“女人骂街无非是些粗话,这读书人骂起人来,当真是引经据典、洋洋洒洒,可见的确是有学问。”
    夏文笑,“学问用在骂人上就可惜了。”
    其 实,不论男女,骂人的套路都差不多,女人大都直接,男人念了些书,学会了含蓄,其实骂起来更加恶毒。监察司不见得刨了他们的祖坟,可这些书生骂起人来,当 真是把监察司祖宗十八代都骂进去了,而且是越骂越刻毒,越骂越兴奋,癫狂时,还要行诗论赋,想着千古万年的流传下去方好。
    原本这 茶楼该有说书人或是唱曲娘子的,书生骂到兴奋处,哪个还要听这个,便也没人说书了。赵长卿觉着书生骂人比说书人说那几套说烂了的书好听多了,她正听得津津 有味,楼下忽然一阵躁乱,书生们已不是行诗论赋的骂监察司,而是大为失态的嚷嚷起来,“你们做甚!凭什么抓人!”这还算冷静有姿态的,有些惊慌失措的已大 声尖叫,“监察司抓人啦——”更有硬气的,“你们敢抓人!好!你抓爷爷试一试!”
    赵长卿脸色微变,“永福、平安还在下面。”
    夏文立刻起身推开雅间窗户,下面大堂情形一清二楚,通身玄裳的监察司的人已将整个大堂包围,夏文道,“糟了,我下去看看。”
    赵长卿拦了丈夫,道,“先等一等。”楼下人不少,监察司不见得全都抓进去吧。永福平安一看也不是什么念书人。
    书生们什么模样,监察司一眼就能瞧出来,何况人家来的时候这群人骂得正热闹,让人抓个现行。不过片刻,楼下那些个书生便一个个的堵嘴捆了个结实,当然,若有反抗的少不得挨三拳两脚,永福、平安只是挨了两下推搡,并无他事。
    接着监察司的人又上了楼,挨间踢开门挨个检查有没有非法聚会,一并撵到楼下去。永福平安寻到赵长卿夏文后,连忙挤了过去。
    就有个小喽罗指着赵长卿一行道,“好啊,这是一伙的!”
    夏文不着痕迹的大半个身子掩住赵长卿。
    打 头的百户有双无比锐利的眼睛,只瞟了赵长卿等一眼便道,“瞎了你的狗眼,两个女扮男装,这也是书生!倒是那男的是个举子,另一个明显是跟班儿小厮。他们是 从楼上下来的,兴许小夫妻出门游玩儿,谁会带着自家婆娘出来骂街!蠢才!”打个手势,“收兵!”带着捆了一串的书生威风八面的走了。
    监察司这一离开,茶楼里剩余的人方松了口气,小声窃窃的说起话来。赵长卿与夏文交换了个神色,两人直接出了茶楼,赵长卿道,“咱们去朱雀街逛逛。”
    夏文也是想去的,问,“不怕?”
    赵长卿笑,“我会武功,你怕不怕?”
    “我又不会议论监察司,难道朱雀大街还不叫人走了?”
    两人亲自去瞧了瞧监察司的气派,然后给大家带回了最新的消息:都安心的复习功课吧,好些个举子都给监察司抓进去了,竞争对手少了,金榜题名的机会大大增加。
    当然,大家对于监察司这样大举逮捕举子的事还是有些不满的,也有人觉着,监察司一下子抓了这么些人,法不责众,迟早还得放出来。
    对此,夏文与赵长卿还私下讨论过,赵长卿对镜敷桃花白玉膏,看向映入镜中的丈夫道,“要是我的话,即使放人,也得给这些举子们一些颜色看看。”
    夏文握一柄小玉梳给妻子梳栊着一头乌黑长发,道,“得看什么样的颜色了。”
    赵长卿道,“最轻也要取消这些人今科春闱的资格。”
    夏文叹道,“先时我也这样想,只是刘兄说的也对,一科就是三载光阴,有多少人耽搁的起。若监察司因此撤消这些举子考取春闱的资格,那就是大仇。这些人,并非无才,若再有运气,将来一样站在朝堂上。”
    赵长卿对于这些成日说人是非不干正经事的长舌举人没什么好感,她道,“这些事,咱们想得到,监察司肯定也想得到。我倒觉着这些举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文忍不住笑,“这话何其狂妄。”
    赵长卿笑,“我看人,素来不看名头。有句粗话,我想想怎么文雅的翻译一下。”
    夏文好笑,“你就直接就就成了。”
    于 是,赵长卿便直接说了,“老话说的好,咬人的狗不叫。越是叫嚷的厉害的,一般都不是厉害的。这些成日吵吵嚷嚷、夸夸其谈的举人,大都是外强中干的,我都不 大看得起,何况监察司那种地方。若是怎样抓怎样放,以后监察司还有什么脸在朝中立足。再说,监察司敢抓人,自然有所准备。”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秧。”夏文轻声一叹,“以往觉着这些举子大骂监察司,哗众取宠,未免钻营太过。如今见他们被抓,倒是兔死狐悲了。”
    赵长卿劝他道,“那些人又不是小孩子,纵使是小孩子,做错了事一样要受过的。”
    夏文有着敏锐的政治触觉与天生的柔软心肠,赵长卿觉着这是因夏文自幼习医的缘故,但,这种特质对夏文无疑有着极为深切的影响。
    譬如,当蜀中的举人来找夏文联名上书的时候,夏文便有些意动。不过,夏文毕竟是冷静的,先看过联名书后,他并没有急着联名,先是问来人道,“说来各地举子多了去,难不成别处也如咱们蜀中这般联名上书?再者,咱们现在无官无爵,就算联名,谁又能替咱们上书呢?”
    来 人姓吕,单名一个秋字,吕秋年过而立,仍是满腔热血,满腹不平,激动的难已自抑,道,“前天一日,监察司便抓了二百五十一名举子!那些举子有什么错,无非 就是心直口快,但有不平,直抒胸臆而已!若说说话便抓人去监察司,而今以后,还有谁人敢言!墨山啊,咱们也不只是为了这些被抓入狱的举子,更是为了咱们自 己,为了咱们东穆国的千秋万代啊!”种种忧国忧民之悲怆,难以言喻。
    夏文想着,若是能为搭救举子出一份力,他也不会吝惜,可他问了两件事,吕秋一件都没说,反是感叹了这么一番大空话,夏文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夏文冯殷没说话,倒是一道来的刘崇颇为吕秋的情绪感染,刘崇激动道,“吕兄所言极是!监察司抓人一事,委实令人气愤,若今日不言,怕将来再抓的就是你我了!联名书在哪儿,我签!”刘崇取了笔墨便要在联名书上添了自己的名字。
    夏文劝道,“刘兄还是且再思量一二方好,朝廷之事,纵使监察司有冤案,也该按规矩向刑部申冤,这般联名,不大妥当。”
    刘崇正色道,“墨山兄,我们联名就是向朝廷申诉冤情了。”夏文,字墨山。
    夏 文道,“申诉冤情该写的是状子,这算是什么,通篇说监察司的不是,说监察司冤了朝中官员,冤了城中举子。先不说举子的事,先时监察司办的官员的案子与咱们 有甚相干,你我又怎能知其中内情,那些说不定都是御裁的,你们说是冤枉,难道说陛下是错的不成!就算说监察司的好坏,也该就事论事,怎能带有偏狭之心,难 道监察司所做诸事都是错?还是说监察司本身就是错的?我们不过是来春闱的举人,对国家大事知之甚少,万不该出此轻浮言词,失了你我的本分!”夏文是打过官 司的人,他哪怕不了解官场,也知官场不似同乡想的这般简单。他们不过是来春闱的人,何苦掺和到这些政治争斗,白白坏了心志,做了牺牲。
    夏 文当真是一片好心,那吕秋却是愤怒至极,高声道,“凤武皇帝都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我习得圣贤文章,安能不以天下为己任!墨山堂堂七尺丈夫,焉何 这般畏缩自私,只顾自身安危前程,置那些无辜的被关在监察司的举子们于何地?墨山可知,那两百五十一名被关举子中,别的不论,咱们蜀中举子便有十人。就看 在同乡的面子上,也不该这般冷心冷意才是。“
    夏文也有些不悦,道,“救人的法子何止千万,何必要用这等以众胁君的法子。”
    吕秋激昂道,“我等皆是忠君爱君方有此忠贞之言以荐君上!”
    冯殷受不了这等神经病,冷冷道,“天底下若都似你这样的去忠君爱君,当真是君上大不幸。道不同不相为谋,这种混账联名书,你去找别人签去吧!墨山一片好意,你充耳不闻,我看你是脑袋给驴踢了!”
    夏文还委婉一些,冯殷却是当面直言,不给吕秋半点面子,吕秋的脸胀的一阵青红,指着冯殷道,“冯贞言,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小人!”
    冯殷一拂衣袖,“原话奉还!”
    吕秋气个仰倒,卷起自己的联名书,一拽刘崇,“君乃芳草,焉何住这浊臭之地!”他将刘崇给拽走了。冯殷道,“刘兄,还望你考虑清楚,是与那些人一并胡闹,还是在这儿安安生生的复习课业文章?”
    刘崇脚步一顿,还是跟着吕秋走了。
    冯殷望向门外,过一时道,“也好,跟弟妹说一声,正好省下一个。”
    夏文给冯殷逗笑,“贞言莫恼。”
    冯殷苦笑,“咱们三人一起自家乡来帝都,刘兄虽不似你我同窗情谊,也同住这些日子,不想他竟跟着吕秋去了。可叹可叹。”
    夏文素来想得开,道,“屈大夫都说,天下皆醉我独醒。刘兄大约同样愤慨监察司之事吧。”
    夏文并未将刘崇的事放在心上,他同刘崇本就无甚交情,只是大家都是同乡举子一道来帝都做个伴。夏文高兴的是冯殷与自己看法相近:监察司的事不是他们小小举子能干涉的。
    冯殷道,“咱们不往那混账联名书上签名,怕那些不明就理的要当咱们是胆小懦弱之辈了。”
    夏文道,“咱们先跟阿白他们商量商量,吕秋能来找咱们,说不得也有陕甘的举人来找阿白他们联名。”
    梨子没跟着举人们参与联名上书的讨论,他又不是举人,才不去凑那些热闹。他同苏先生、赵长卿在一处闲来喝茶。
    梨子实在闹不懂这些举子的想法,道,“先生、卿妹妹,你们说这些举人们不好好的念好书,折腾啥国家大事啊,自己连个芝麻官儿都没争上呢。”
    赵长卿也烦这些人,道,“不在其位,却谋其政,越殂代庖,没的讨厌。”
    梨子问,“卿妹妹,你觉着他们能商量出什么个结果来?”
    赵长卿道,“这我怎么猜得到?”
    梨子道,“要是搁你头上,你怎么干?”
    赵 长卿显然是思考过这个问题的,道,“不说话是不成的。他们拒绝联名,再不出来说话,就得给人说胆小懦弱了。要是你我,这算啥,管别人怎么说呢,自己安心备 考就是,明年安安稳稳的考个进士出来,这才是最实惠的。不过,要做官的人,名声就是半条命,他们在乎这个。我寻思了一下,你说那些被抓进去的举子们,成天 在茶馆骂骂咧咧,除了哗众取宠,再有就是邀名了。我是不大知道这春闱的门道的,不过,想来有个好名声,定也是助力。尤其这个时候,别人都去联名请愿了,就 咱们这儿,人家来找也没理会,什么都不做显然不大合适,应该做些什么的。只是,恐怕也有危险。先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赵长卿并不是在乎名声的人,只是 恐怕男人们不会这样想。
    赵长卿与梨子都是底层出身,虽然赵勇现在是个六品百户,但也不能掩饰他是自小旗一点点爬上来的草根,至于 赵长卿偶尔时不时借丫环之口吹嘘的自家祖上曾有五品威烈将军的武勋官职,那真的往上追溯好几代的爷爷的事儿了。到父亲赵勇这一代,完全已是草根。何况,赵 勇幼年丧父,如今的官场知识都是这些年自己摸索出来的。摸索了大半辈子,摸索了个六品官,这还是在有个重生闺女的前提下。就此可知,赵家的官场教育还处在 初级入门阶段,完全没有系统的训练点拨,太高大上的事,赵长卿只能靠想像。
    梨子家更不必说,还不如赵长卿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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