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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重昭华千重殿-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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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衍看着莫离眼中那刻骨的嫉妒,皱起的眉头没有松开:“大庆的人眼看着就要彻底攻克这一处军营了,沐卿的人也快赶到了,别耽误时间。”
深深的望了许倾落一眼,许倾落隐约觉出男人眼中的情绪似乎是带着些安抚意味的。
公子衍走在了前面。
莫离似乎还是不怎么相信他,直到公子衍走出了有一段距离,她才挟持着许倾落慢慢的往公子衍走过的地方过去。
大营太乱,四处火光血光冲天,藏在暗处行走,只要不刻意去注意,几乎没有人能够察觉出三个人的踪迹。
眼看着许倾落被莫离挟持着就要彻底离开军营范围了,公子衍快走了几步,前面暗处拴着两匹马,公子衍在那边牵马。
许倾落脖颈处又是一紧,同时耳边响起的是莫离刻意压低了的嘶哑难听的嗓音。
“我和衍师兄说好了带着你离开,将你当做人质,但是我改主意了。”
许倾落心底凛然,想要转动手腕,下一刻身上的软麻穴一痛,却是被莫离开连点了好几处穴位。
莫离不动声色的压着许倾落缓缓的前行,她握在掌心中的匕首像是玩乐一般的在许倾落的脖颈处时松时紧的划动着,压低的声音继续:“我想要你死,明明我们是相似的容颜,明明我也这么美,凭什么琅晟就始终看不到我的好,为什么他那一日宁愿拼着重伤反噬也要伤了我去找你?为什么连衍师兄也被你迷住,一个为了你吃了续命丹,一个为了你伤重未愈便在听说你陷身这边的时候迫不及待的往这边赶,你有什么好的,明明这些都应该是我的!”
“都是因为你,否则的话他怎么能够那么狠下心去伤了我的脸!”
最后一句话也许是因为带着太多激烈的情绪,莫离的声音忍不住一大。
前面正在牵马的公子衍下意识的往这边望来。
他的面色剧变,再也顾不得隐藏行迹,厉呵一声:“莫离,住手!”
莫离手中的匕首对着许倾落的咽喉直直的刺了过去,一切只在一瞬,许倾落甚至能够感受到脖颈间接近的寒凉与锋芒。
那一刻,她是不甘的,想过自己会死,却没有想到会死在莫离的手中。
她不想输给这个琅晟曾经的师妹。
耳边是公子衍的喊声,失去了一贯的镇定,染上了害怕焦虑。
眼前是莫离带着得意笑意的一张脸。那张与她曾经隐约相似的美好容颜,现如今被一道从额头划过下巴的剑痕狠狠劈开成了两半,还没有完全长好的粉红色疤痕看着宛若一条毒虫一般,盘踞在莫离的脸上。
这就是琅晟伤的地方吗?
在看清楚了之后,即便是面对着死亡,许倾落也觉得开心。
琅晟对莫离真的没有丝毫心思,她现在确定了。
最后一刻,没有了愤恨,没有了不甘,脑海中出现的全都是男人,那一日长街之上,骑着高头大马向着她飞奔而来的男人,一把长弓挽就,一支利箭解围的男人,向着她伸出的那只手。
嗖的一声,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乍然蓬起的一蓬火焰中,手中举着匕首的莫离整个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一下。
那么努力的想要杀死许倾落,却始终无法将那匕首落下哪怕丝毫。
她的眼眸慢慢的向下,望见了自己胸口位置迅速印染出的一片片血红,望见了从后背没出前胸的箭头。看到了那箭头之上的锋芒,箭杆侧面,被鲜血染红的一个纂刻其上的晟字,讽刺无比。
“为。。。。。。什么。”
仰面扑向许倾落。
许倾落后退了几步,躲开了,莫离重重的摔落在了尘埃泥土鲜血之间,这个曾经自以为能够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的美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是如此狼狈的死法,为什么自己会死在琅晟这个以为能够征服的男人箭下。
“阿。。。。。。晟。。。。。。”
许倾落望着对面那从火光中骑着黑色战马举着弓箭宛若神人般出现的男子,喉咙间莫名的有些哽咽。
而本来向着许倾落这边扑来。要将她救下的公子衍,也顿住了步子。
他神色不定的望着琅晟,望着一箭射杀了莫离,没有丝毫迟疑的琅晟,望着用又一支长箭威胁性的对着他心口要害部位的琅晟,手中的扇子慢慢的合起。
“师兄,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心狠。莫离一直以为你不会杀她,你动不了手,结果你第一次让她毁了嗓子,第二次让她毁了容貌,第三次直接要了她的性命,你比我还狠。”
他这话是故意的,让许倾落对琅晟生出芥蒂,或者让琅晟急着解释然后松懈了心神,才可以有机可趁。
可是今夜的一切显然都出乎了他的意料。
许倾落只是痴痴的望着琅晟,没有丝毫的敏感,而琅晟,他手中的箭很稳的指着公子衍的心口位置,没有哪怕丝毫的晃动,稳如磐石一般,大拇指绷紧着弓弦,只需要一个轻轻的松手。这一支要命的箭,便能够要了公子衍的大半条命。
毕竟公子衍心肺被蛊毒侵蚀的受不得一丝伤害。
公子衍冷了面容。
“师兄,你的箭我没有把握定然能够躲过,但是你前面受了重伤,后面强服了续命丹,你刚刚又用了穿云一见射杀莫离,现在你还能够射出这一箭吗?”
“或者说,你射出了这一箭,我或许会死,你绝活不了。”
许倾落听到公子衍如此说,本来因为见到琅晟有些空白的脑袋再次恢复了清明,眼中一阵急切担忧,想要说什么。
琅晟终于开了口:“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日要么你离开,要么我们两个决死。”
没有第三个选择,如同在山洞中一般,为了保护许倾落,琅晟可以将自己的命放在赌盘之上,没有丝毫迟疑。
那是守护的决心。
许倾落看懂了,公子衍也看懂了。
那一刻,公子衍突然觉得憋闷。
比他胸口蛊毒爆发还要难以忍受的绵绵密密的痛楚感觉。
那一刻,公子衍突然间就不想要如同上一次一般的退走了,莫离死前那么不甘,问着为什么,凭什么。
他何尝不想要问许倾落,为什么是琅晟,为什么明明是与他一般的人,却能够得到许倾落倾心相待,无论生死相随,凭什么他就要孤独的一个人慢慢的看着自己一日日的腐蚀腐朽,一日日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公子衍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与偏执,他望着琅晟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琅晟的弓已经拉开。许倾落无法让他放下,却是注意着公子衍这边,隐约的光影中,她看到了公子衍的眼神变化,面上一惊,在公子衍腰间的软剑洒落的一刻,挡在了琅晟的跟前。
两蓬血光闪过,一道来自于公子衍的胸口位置,一道来自于许倾落的脖颈。
“落儿!”
许倾落在剧烈的疼痛与昏沉中听到了男人短促痛苦绝望的喊声,心底安然了下来,还好,他没事。
第183:前世记忆
许倾落始终徘徊在昏昏沉沉之间,周围一片黑暗,没有一个人,她像是被遗忘在最深沉的黑暗中一般,心中莫名的慌乱,这是哪里?
许倾落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只是想要出去,想要离开这边逼赳压抑的黑暗。
她想要张嘴喊人,喊着琅晟的名字,喊着父母的名字,甚至喊百草,喊自己认识的所有人的名字。
可是只是张开嘴,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便从咽喉处袭来,许倾落差点儿忍不住惨叫。
电光火石之间,她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为琅晟挡住了公子衍的一剑,那一剑伤在了她的喉咙要害处,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自己现在也许是死了也说不定。
许倾落苦笑了下,现在有时间深思了,却还是没有后悔。
她唯一不甘的,只是自己最后居然没有来得及多看看琅晟,没有和琅晟好好的说上几句话。
许倾落面上的神色渐渐沉静起来,抬眸望着前路的一片黑暗,那一片深沉的黑暗似乎是张大了嘴的巨兽一般,在等待着她上前将她吞噬。
她也许死了。也许没死。
许倾落抬起了脚步,向前走去。
不知道何时,脚下越来越热,越来越热,甚至已经开始烫了起来,脚底钻心的疼,疼入了骨髓,她觉得自己仿佛走在火海中一般。
许倾落咬牙忍着,继续向前,现如今她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惟有向前,向前的话才不会被现在的黑暗彻底淹没,向前的话,才有可能再次看到男人。
一步步走着,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仿佛走了很短的时间,又仿佛走了很久的时间,许倾落甚至麻木了疼痛的感觉,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亮光。
她先是茫然,下一刻,即便是许倾落的沉稳镇定,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喜色,加快了脚步向前急走几步。
许倾落顿住了脚步,头顶上方将军府三个大字明晃晃的耀眼,那一瞬间,她感动的想哭。
她现在不是在现实。她很清醒的知晓,但是也许她真的邀天之幸,能够再见琅晟最后一面。
她还有那么多的话没有告诉他,还有那么多的不放心想要叮嘱他。
心底有些热,许倾落上了台阶。
将军府的大门紧闭,似乎比她记忆中的多了些陈旧。
许倾落没有多想,她现在只是迫切的想要进去,进去寻找琅晟。
吱呀一声,厚重的将军府大门被推开。
她回到了将军府的院子,可是却又与她记忆中的将军府院子不同,不论前世今生记忆中的将军府,无论是在琅晟势盛或者落魄之后,将军府中都起码有些人气。都收拾的井然有序,整洁的很。
而现在,许倾落见到的分明是一个破败了的院子,一个满满的都是枯黄色的落叶,凄凉的风来回穿插的院子。
整个院子中败落简陋的厉害,花草枯萎,廊道坑洼,池塘污浊,花叶腐烂,石凳歪斜倒塌,这不像是记忆中的将军府,反而像是一处早已经没有了主人的荒宅。
许倾落继续往里面走着,她的心中有些莫名的感觉。
她不敢多想,只是往里面走着。
穿过了前院,穿过了回廊重重,终于到了后院,后院与前院一般无二的荒凉,惟独一株已经过了挂果时节的枇杷树却是与之完全相反的茁壮繁茂。
那枇杷树立在院子中央的位置,虽然过了挂果的时节,却还是可以看出其繁茂茁壮,看出主人的细心呵护,和院子本身的荒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最爱吃的,便是枇杷果。
许倾落立在那高高的枇杷树下,仰首望着上方,恍惚间,记起了前世她和琅晟的某一次争执。
那一次杨云平让人送给了许倾落一篮子枇杷。不多,只有十几个,个个个大好看,据说是太子赐下的贡品,许倾落没有舍得吃,摆在那里放了许久,最后却是放坏了,许倾落难受的厉害。
琅晟以为许倾落是为了枇杷坏了难受,殊不知她是为了浪费了杨云平的心意而难受。
他问她,很喜欢枇杷吗?
她点头。
过了几日,许倾落又收到了一篮子枇杷,比起贡品样子差了许多。
她却是欢喜的很,因为她以为是杨云平又送过来的。
这一次许倾落没有再摆着好看,一天一个吃的欢欢喜喜,那几日她的心情都很好,难得的没有和男人红脸,男人看着她吃,嘴角也总是忍不住带了笑。
直到她向杨云平道谢,杨云平一脸不知。
许倾落回去之后便将那一篮子剩下的几个枇杷都扔了,扔到了琅晟的面前:“你骗我。我不吃你这些烂枇杷!”
后来才知道,那是琅晟专门写信托自己以前的手下从南边带过来的,他一贯的不会求人一件事情。
她从不知道,将军府中有这么一株已经长起的枇杷树。
一阵咳嗽声从那稍微敞开的房门中传出,那咳嗽声沙哑,低沉,仿佛是托付着万千沉涸一般,让人只是听着,便觉得心里压抑的慌。
许倾落慢慢的转过了头,那一刻,她僵住了身子,不敢动弹一下,只是一声咳嗽,变了调儿的咳嗽,她便认出了,那是琅晟的声音。
“你娘,怎么样了?”
琅晟的声音中带着短促,带着满满的忧虑。
下一刻,她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有些陌生,隔着一世轮回也不能够忘却的声音。
那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她,没事。”
少年慢慢的,像是强忍着什么一般,甚至刻意让自己的声音中带上笑:“她现在很好,她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您将自己手中所有的东西都交出去了,甚至帮着那陛下做成了那么一件事情,帮着陛下承受了所有的罪责,无论如何,陛下都会记得对娘亲好的,即便日后父亲您。。。。。。不在了,她也会好好的。。。。。。”
那强自带着笑的声音终于伪装不住,染上了一点哭泣与怨责。
“那就好,那就好。咳咳。。。。。。”
琅晟又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许倾落站在门口,望着他满头花白,望着他面上的苍老与虚弱,她死的那一年,他才只是而立之年,怎至于此!
他是瘸了一条腿,可是他明明在她离开前还是能够舞枪的,还带着勃勃英气,还年轻,还有以后。。。。。。
“她其实不坏,只是让情爱迷了眼睛,只是一步错。步步错,我不成了,日后我无法护住她了,看在她生了你一唱的份上,为她寻一个退路,瑜儿,别怪你娘,是我不够好。。。。。。”
男人枯瘦的手紧紧的握住少年的手腕,眼睛带着最后的祈望。
“。。。。。。父亲,你别说话了,你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请了南宫叔叔,只要他到了,你就一定不会有事的,你那么在意她,那么便好好活着,活着自己保护她,活着自己做她的后路,她还要依靠你,你——”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满目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而下,因为床榻上的男人,慢慢闭上的眼睛:“我累了。。。。。。等我去了,别传扬出去,带着我和这一株枇杷,回我的家乡。让她知晓,我只是告老还乡,将我埋在枇杷树下,你娘最喜欢吃枇杷了——”
前世她究竟有多么的无情冷心,究竟错的有多么离谱。究竟辜负了这个男人多少!
许倾落呜咽出声,她站在床前,望着这个已经油尽灯枯的男人,望着他脸上的死灰之色,伸手去抓他的手,却从对方的掌心中穿过。
她碰触不到他,他们看不到她。
那一刻,许倾落的心像是撕裂了一般的疼,她张嘴,剧痛的喉咙传递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啊啊声响。
她想要说琅晟我错了,琅晟我来了。琅晟我们在一起吧,我只爱你,我知晓自己从前多么的坏,我以后只对你好,我以后一定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只求你不要死。
可是一个字,她也出不了口。
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而你却看不到我。
忽然间,男人睁开了眼睛。那双满是浑浊死气的眼睛对上了床前的许倾落,对上了女人满目的情谊与痛悔。
那一刻,他的眼睛恍惚间重新恢复了清明,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他艰难的抬起手,向着许倾落的脸颊碰触,冰凉干枯的指尖微微触碰。
许倾落望着颓然落下的手,听着男人最后一声饱含情意与担忧的落儿,整颗心也瞬间跟着空了下来。
她听不到床前少年的悲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是痴痴的望着床榻上已经死去的身影,下一刻,她眼前一黑,被拽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落儿,落儿,醒醒。”
男人担忧焦虑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徘徊,许倾落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疼痛,脖颈处的剧痛,脚底火烧火燎的痛,那疼痛那么难忍,像是刀子割,烈火灼烧一般,却让她那么欢喜,因为那疼痛让她清醒。
许倾落慢慢的张开了眼睛,视线从迷蒙变得清晰,她望见了健壮年轻,眼神中的光芒还没有被绝望与遗憾彻底覆盖的琅晟,望见了他那张年轻硬朗的容颜,望见了他的满头乌发。
“落儿,你终于醒了。”
琅晟轻轻的握着许倾落的手,凑近了自己的唇边,不断的用唇摩挲着她的掌背,像是在摩挲着差点儿失去的绝世宝物一般,有滚烫的泪滴坠落在指关节处。
许倾落的另外一只手艰难的伸出,碰触着男人有些湿的脸颊,唇角艰难的扯开一抹笑,带着安然与庆幸,无声启唇:“阿晟,真好。”
阿晟。见到你真好,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我们之间还有无限的未来,无限的可能。
真好。
她没有出声,可是她的眼睛中满满的温柔与缄惓却尽数展现在了琅晟的眼前。
她的眼神那么动人,动人的能够让任何一个人心软。
可是琅晟却在最初的激动欣喜颤抖之后,无法自已的想起了她为什么现在无法出声说话。
男人唇角还勾着笑,眼中还是温柔,可是放在身侧的那只手,却是不受控制的握紧。
他怎么能够真的当做雨后天晴,再也无事,只要想到许倾落满身鲜血的倒在自己怀中的样子,他就觉得整颗心都在颤抖,就觉得无法控制自责与怨恨的情绪。
怨恨自己为何那般无能,要她保护,怨恨公子衍为什么要伤了她,甚至忍不住怨恨她,怎么能够忍心留下他一个人。
若是她真的没有了,真的没有救回来的话,他又怎么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她怎么忍心!
男人的牙关紧咬,却不愿意在许倾落面前露出丝毫负面的情绪,她才醒来,他怎么忍心将自己这些不该升起的负面情绪让她承担。
琅晟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可是在许倾落的面前,他的所有情绪。都是近乎透明的。
她在意他,在梦回之后,甚至在意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
她那么不错眼的看着他,看着他面上每一分情绪的浮动,每一丝轻微的动作变化,如何会错过男人此刻的难受。
许倾落的手反握住琅晟的手,五指紧紧的扣住,嘶哑着嗓音:“你若有事,我不独活!”
所以,别怪自己,别怨恨她的选择,她救他,也是在自救。
话音落,许倾落脖颈处的疼痛更剧,一阵阵鲜血晕染出。
琅晟再也顾不得其他,几乎是愤怒的按住许倾落的脖颈,对着外面大喊:“南宫,南宫!”
“落儿,落儿,我知道我不该怪你选择那般,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但是落儿,我有事,你不独活,你有事,我何尝能够活下去。我只求你一件事情,好好的,好起来,好起来你知道吗?许倾落,你还没有嫁给我,我还没有八抬大轿将你迎娶入琅家的大门,我们白首相携的承诺还没有实现,我不准你出事!”
发黑的眼帘中模糊的映着琅晟焦躁痛苦到了极致的脸,许倾落握着他大手的指尖轻轻的勾动,在男人的掌心中慢慢的划动,她划动的格外的慢,甚至有些笔画有些扭曲,可是他还是明白了她写在他掌心中的两个字:“等我。”
等我嫁给你。等我和你一起再次生下那个可爱的孩子,等我们组成一个最美好的家,等我弥补前世所有的亏欠,等我好起来,我们便成亲,好不好?
明明那么慌乱的时候,明明在南宫墨为她施救的时候痛的几乎快要咬断舌头,可是许倾落的手始终握着琅晟的手,执意的不愿意松开。
也许是很久的时候,也许是很短暂的时间,耳边模糊听到了男人一声沉沉的应声:“我等你。”
——
“你说你们也真是胡闹,我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我容易吗?啊?你倒是好,明明自己也不是个庸医,也知道自己的伤势,你居然还和师兄强行说话,你伤口再迸裂一次我告诉你,你请大罗神仙来救你吧。”
南宫墨一边给许倾落用针,一边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许倾落动了动脚,也不知道是不是蓄意报复,比一开始还疼呢,也不知道南宫墨这是什么手法,伤了脖子大出血,他居然给脚上穴位用针,脚上那几处穴位连着的是那几处经脉,许倾落一边想着这个,一边给了南宫墨一个抱歉的眼神。
现在她是一个半伤残人士,没有办法治疗自己,也没有办法治疗琅晟了,南宫墨可是最得罪不起的。
想到琅晟,许倾落伸手指左边,询问的眼神盯着南宫墨。
昨日她短暂的醒过来一次,结果自己作的又晕了过去,醒来没有看到琅晟,只看到了南宫墨,才知道琅晟守了她整整三日没有休息,是被南宫墨赶走的。
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许倾落的眼神如此询问。
南宫墨看着许倾落,看着她脖颈处那道包扎着的伤口,叹了口气,也不再怪责许倾落给他加重负担了,端正了颜色:“应该我多谢你,这一次虽然你是很冲动,但是若不是你突然挡住他,让他那一箭穿云箭卸了大半的力道,恐怕现在他的所有精气神都会一起衰竭,便是我使劲了浑身解数也无法救回来了。他现在虽然还是损了些根本,只要日后好好调养,就无事了。”
许倾落唇角勾起一抹浅浅动人的笑,她本来便美的惊人,现如今一脸苍白,孱弱的躺在床榻上,更是多了一份楚楚风情,带着这一抹真心的笑。苍白的容颜上绽放着一点灿烂,宛若冬日里一缕淡淡的却温暖的让人感动的暖阳,忍不住想要抓住。
南宫墨怔怔的望着许倾落的笑靥,在许倾落注意到之前,垂低了头,继续收拾着手中的东西:“还有公子衍,他伤了你,师兄也伤了他,当时师兄一心顾着将你带回救治,没有去追,被他逃了,师兄说他的伤势颇重,加上本身的毒蛊入心入肺。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许倾落注意到,南宫墨说道后面一句话的时候有些停顿,眼神中有些怅然。
心底恍惚猜测,也许这些师兄弟们,曾经的曾经,也是真的在一起生死与共,有过一段真挚的情谊的。
想到公子衍,许倾落发现自己也许不是那么希望他死,公子衍其实不论是对她还是对琅晟都手下留情了。
上一次在地洞中,公子衍知道琅晟服用的续命丹,那么只要他当时半道回去,琅晟便无法活。
还有这一次,许倾落的手按住在脖颈处。
她很清楚,公子衍那般的人,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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