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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重昭华千重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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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晟这句话说的颇为羞愧,他和许倾落之间早就越礼了,偏偏他不止没有收敛,反而自己也控制不住了。
“那你怎么又想到要主动和我牵手。”
许倾落看着琅晟这反映,一边心里好笑,一边却是觉得无奈。这可真是块棒槌,不敲不响。
“长缨说的要如此做——”
琅晟把将长缨给卖了。
许倾落指尖划着琅晟的掌心,弯唇:“那他还告诉你什么?不止是牵手吧?”
琅晟的脸暴红,看一眼许倾落,更红,简直要烧起来一般,甚至那只方才还牵着许倾落的手忍不住都想要往回缩,这反应看来长缨还教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两个人已经出了药房,到了隐蔽的角落了,若是不专门看,没有人能够看到两个人的身形,许倾落突然踮起脚尖唇尖轻点男人的唇,一触即分,宛若蜻蜓点水,宛若错觉一般:“不管他教导你些什么花招,估计都是从窑子中学来的,不准你和他学知道吗?要学我们两个人自己摸索。”
就算是要学,要将这块木头染色,也是她许倾落的权利。
琅晟傻在了那里,握着许倾落小手的那只手都忍不住紧了一些。他望着许倾落眼中慢慢的爆发出了灼热的光:“不会的,我一定不会和他学的。”
之后,因为许良不在,琅晟就留下来给许倾落打下手帮帮忙,说起今天王大娘孙子的事情,琅晟听明白之后颇有几分气愤。
“那些人没有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就要随意打杀人命,真是暴民!”
待到药房里面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琅晟坐在椅子上,越想越气愤。
许倾落则是笑了笑,打发百草先回府,而她则是去煮了凉茶,想着琅晟的气氛,许倾落是不奇怪的,毕竟他是那么正值的一个人。
凉茶煮好了,许倾落端着茶水走到了他身边:“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情更应该值得深思的是,朱砂哪里来的。”
“朱砂?”
琅晟看着许倾落。
“是的,那个孩子是食用了朱砂的症状,并且,还不是少量,估计是日复一日的积累才形成的。”
“三十年前因为甲罗山的一干道士用朱砂炼药残害百姓,先皇便将朱砂归为了禁物,如今这普通百姓的家中竟然出现不下少数的朱砂,阿琅,你觉得如何?”
许倾落将这些话缓缓道出,琅晟的面上表情更是严肃。
“三十年前的那场打击朱砂之物的动荡确实浩大,但是在先皇过世之后,如今的陛下信奉道士们所谓的长生不老之道,对朱砂之物的打击的力度已经消弱了许多,所以,百姓之家能够出现朱砂确实是不奇怪。只是落儿,你可确定,那孩子真的是朱砂中毒?“
琅晟皱眉看着许倾落。
“你觉得不是?”
许倾落也看着琅晟。
“我听你的叙述,觉得其中有些怪,不过,我相信你的医术。”
琅晟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许倾落注意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沉与失落,将想要继续追问出口的话语掐在了喉中。
琅晟有秘密。
这个秘密涉及到先皇,涉及到如今的皇上,他不说,她不问。
上一世,她并不知道这件事。
想来,还是上一世她对琅晟的了解太少了。
两人再闲话了一会儿之后,琅晟就要起身告别。
这是一场告别,谁都不想要先转身。
“你怎么不走了。”
许倾落觉得心里现在就有些难受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早就做好分离的准备,到头来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心。
今日他本是来辞行的,淮县距离京都很远,水路便要半月。许倾落也不知道这一别,还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我看着你进去。”
琅晟握紧了马缰绳,眼中的灼热渐渐的变成了不舍。
他想过要将许倾落带在身边,但是前路艰险,而她却也只是个小姑娘,尚未及笄,他无论如何都要等到她及笄了。
“你还是个大将军呢。”
许倾落低低的道,她先转的身,只是走出了三步,却再也迈不出去第四步,咬牙。
“天色已晚,你在这边歇息一晚,明日再走如何?”
她站在三步外询问他。
琅晟眼中的感伤被一丝惊愕所取代,然后便是掩不住的自心而发的喜悦:“方便吗?”
男人本能的询问。
“我命令你今晚留宿!”
许倾落心底的不好意思被琅晟的话给打败,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她只想要在离别之前尽可能的和男人多相处一时是一时,想通了之后许倾落用比方才快的多的三步并为一步,拉住男人的手就把他往药房里带。
天色已晚把男人往房中带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会招徕多少闲话,琅晟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只是望着许倾落昂着的脑袋,望着她坚定的侧颜,一时间一句话都无法出口。
琅晟能够做的只是反握住许倾落的手,走在她的身边。
——
“行了,我知晓你又要说男女授受不亲,我给你铺地铺行了吧。”
许倾落看到琅晟望着自己的床站的远远好像自己会吃了他一般的样子,气哼哼的主动从柜子中拿出了换洗的铺盖,半跪在地上扑叠整齐。
琅晟:“。。。。。。”
他其实刚才在想自己和许倾落在床上发生的那点子亲密出神了。
许倾落给琅晟铺好了地铺之后,又打来了热水:“多用热水泡脚对你的腿伤有好处。”
琅晟的双脚浸入热水中,温暖从脚底传递,他看着许倾落给自己打好热水后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看到许倾落坐在镜前散落一头青丝,看到少女手中的梳子轻轻的流泻过满头的乌发,她的背影窈窕淑丽,带着一种格外的从容,只是望着那个一静一动间尽皆让他移不开眼睛的身影,便觉得心里都暖融融的。
她和他像是已经生活许久的夫妻一般,她给他的感觉,是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的一种家的温暖,从他的父亲病死家中重担尽数落在一人肩头开始,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不知不觉间琅晟站到了许倾落的身后,他伸手却又不敢伸手,他望着镜子中即便不太清晰也可见绝丽的少女容颜,一时间痴了一般。
许倾落从镜子中看到了背后男人高大的身影,他守在她的身后凝望着她,她想到了前世自己从来只愿意留给他背影,想起了前世他在她身后无望的等待。
“你帮我梳发,好吗?”
许倾落笑着转头,将手中的梳子递给了琅晟。
前世的她错过了太多,今生的她无论如何不愿意再错过这个男人。
“不行,你现在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我不能——”
琅晟下意识的拒绝,手中的梳子格外的烫手。
许倾落猛的从凳子上站起,转身面对着琅晟,拉住他握着梳子的手:“琅晟,你是什么意思?你摸也摸了,看也看了,甚至我们刚刚都亲了,你却连给我梳头都不愿,难道堂堂大将军不愿意对我一个小女子负责吗?”
她的眉眼间全是凌厉,挑起的眉带着属于许倾落的倔强。
如此话语脱口而出,琅晟顿时十分尴尬。
甚至多了几分手脚都不知往哪放的无措。
“不是,我怎么会不愿意对你负责,我是将士,我不知道那些大道理,我只是知晓做人要正直不屈,不能够贪恋美色,但是我既然对你承诺了要取你就一定会对你负责的,我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之人——”
琅晟急急忙忙的辩解着,脸都急红了。
“只是负责任吗?”
许倾落打断了琅晟的解释,她的眸子太过通透。通透的琅晟心里拼命压抑的感情都有些控制不住,自然不是只是责任,可他却又说不出口。
许倾落叹了口气,某些人果然天生就是情话苦手,眸子一转间,许倾落眼中有了委屈:“你对我原来只是责任,我对你如此没有吸引力,那你日后久居沙场,是不是就会被那些爱慕你的人给吸引走?那种地方,各种女人多了去了。你现在对我只有责任,连多亲近一下都成日里只记得你那些个规矩,到了两年后,估计你连我是谁都给忘记了——”
许倾落本来装作的委屈说着说着就真的有些委屈了,眼看着便要分别,琅晟对她还是如此‘以礼相待’,她可真是又爱又恨。
琅晟眼看着许倾落如此,脸上有些哭笑不得,别人不敢说如何,他却是确定别说是两年便是三年四年五年,只要认定了一个人他便不会改变心意,而许倾落早已经不止是他的责任,更是他从心里认定的人。
男人握紧了少女的手,连着那把桃木梳子,打断了她委屈的话语:“我不知晓你如何知道边关那里有许多那种场所,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从来不曾去过那些地方,再者说我每月的军饷月俸都是送回家中,哪里又有闲钱去做些不该之事,不信你尽可以问问长缨或者非天。”
琅晟解释的极其认真。
许倾落心里那一点儿委屈被琅晟一本正经的解释冲散了,也只有琅晟会如此对待她这样的无理取闹,若是换一个别的男人,现在估计要训斥她一番,给她安插上一个善妒的名头了。
许倾落心里挺舒服的,却想要听更多男人表忠心的话:“可是小威说过他的长缨大哥最是喜欢在那些场所留连,他的话哪里能够相信,还不一定会帮着你一起隐瞒呢。”
“你,你若是还不相信,我让迦叶来为我作证。”
琅晟看许倾落还是不相信的样子也有些急了,一下子吐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迦叶。
果真。琅晟是十分信任迦叶的。
但是他又如何知道,人心隔肚皮,在日后,迦叶会是那种狼心狗肺之人!
看来迦叶个钉子,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拔去了!
许倾落心底的悠然瞬间被凛然取代,她面上的表情不变,似笑非笑的望了琅晟一眼:“迦叶又是何许人也?我没有听你怎么说过。”
琅晟从来不曾在她面前仔细提起过迦叶,所以,她只能顺藤摸瓜,探一探琅晟的心思。
“迦叶是我的副将,我方才不是说了那酥油糕便是他特意从草原上带回给我和小威的,他这个人与我们不太一样,为人很是热忱,朝中许多大臣都十分欣赏他。”
琅晟显然是真的很欣赏迦叶,眼中都是赞赏。
热忱?倒不如说是圆滑罢了。
迦叶的野心不小,自然会对朝中各种的大臣各种拉拢巴结,而琅晟弱就是弱在太过正直了。
这样的弊端,就让许倾落来帮他填补吧!
许倾落心底焦虑,按捺着神色:“是你的副将呀?那他很厉害吗?比长缨和非天还厉害?”
琅晟带笑:“这是不能够比的,长缨和非天厉害,但是他们两人更多的是擅长冲锋陷阵还有个人武勇,而迦叶却是擅长排兵布阵的大将之才,待到回京之后,我便要向圣上推荐,让他日后能够独领一军,成为大将军。”
他的眼中全是真诚,许倾落心底发沉,却是突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琅晟不明所以。
许倾落伸手搭着男人的肩膀转到了他的背后:“你先坐下。”
琅晟乖乖坐下,他对许倾落的许多命令的话语现在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许倾落俯身贴近了男人的脊背,在男人僵硬着身子的时候,伸手取下了男人发间的玉簪,拿起桃木梳子,轻轻的梳理着男人的发。
琅晟从镜子中看着背后少女认真梳理自己头发的身影,面上不自觉的染上了一点笑。
“你因为那迦叶有大将之才,所以便想举荐他?”
许倾落突然出声,她离着他很近,话语间吐息尽数喷洒在琅晟的脖间,男人觉得后脖颈处有些麻,脑子有些乱,一边回答着少女的问题:“迦叶确实有成为大将军的本领,他既然有才,不论是为国还是为陛下,我都不应该埋没了他。”
琅晟便是如此一个公平正直到在某些人眼中看来近乎可笑的人,许倾落扑哧一声笑了,不是嗤笑,而是骄傲的笑,她伸手轻轻戳男人的脑门,带着一种娇娆:“那你告诉我,你觉得自己是否有做大将军的才能?”
“我现在便是大将军。”
琅晟不明所以。
许倾落没有停下手中梳头的动作,微微一笑:“那更大的呢?”
更大的?他现在已经是一品将军。哪里还有更大的,琅晟忍不住转头,看向许倾落:“你是何意?”
许倾落按住了琅晟不让他动,她还在为他温柔的梳理着头发,后面说出的话却与温柔无关:“我虽是女子,且身处淮县这样的偏远县城,但是从一些病人口中我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现今朝廷的局势的——”
琅晟下意识的便想要阻止许倾落接下去的话,朝廷如今的局势很乱,一个不小心便易惹来祸端。


 第046:天下三分

许倾落的手压在琅晟的肩膀上,她的声音很平稳,平稳的带着一种莫名的坚定:“朝廷局势本来三分,一分为三皇子一党,一分为太子一派,剩下的便是圣上手中的势力了,只是从三皇子倒台之后,太子一党却是猖獗无形,几乎有赶超圣上的势力,不少人都已经认定了太子便是最终的胜者,其他人都不足为惧,殊不知咬人的狗不叫,叫唤厉害的却最是色厉内荏,看似胜负已定,只是少有人知晓,三分局势仍在,而那最厉害的一份——”
许倾落的唇凑近了琅晟的耳际,将后面半句话说了出来:“。。。。。。”
琅晟的面色剧变,猛的从凳子上站起,许倾落猝不及防间手中的梳子掉落到了地上。
男人转身看着许倾落神色中满是凝重:“你是从何处听来如此谬论的!”
许倾落丝毫不介意琅晟眼中的凝重,反而是慢悠悠的将手中的梳子放下,微笑着拉住男人的手:“是不是谬论。你自己心中清楚,天下三分,你坚持中立自以为能够自保,殊不知你这样的身份无论是哪一个都不会绕过你去,最后的结果便是你被分为三份,一个人被分为三份了,他的下场通常就不怎么好了。”
“胡言乱语!”
琅晟猛的打断许倾落的话,他转身拿过外袍,冷着脸向外走去,到了门口:“这些话不要再告诉任何一个除我之外的人!”
许倾落望着男人大步离开的背影,眼中没有丝毫苦涩,只有深思,她会对琅晟说出今日这一袭话,便已经做好了男人可能翻脸的准备,琅晟能够在临走前说出那样一句话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不想要和男人不欢而散,只是有些话许倾落不得不说,上一世琅晟便是因为太过正直,以为自己一心尽忠,不党不派,拼力杀敌便足够了,殊不知他的出色与正直便是那些人眼中的原罪。
许倾落捡起刚刚掉落到地上的梳子,吹拂去上面的尘埃,她不是什么好女子,为了偿还琅晟她可以不择手段,这一世她定然要让琅晟平步青云,让琅晟能够尽情展现自己的抱负,而不是中途被迫断翼。
镜子中映照着少女绝美的容颜,许倾落拿着梳子慢慢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恍惚间又陷入了上一世的回忆之中,那些侮辱,那些伤害,那些欺骗,那些绝望,还有那自始至终的守护。
她恨杨云平,恨太子,可是她更加想要让琅晟好,她要慢慢的来,一点一滴的攒够筹码才能够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许倾落对着镜子中姝丽的少女,绽唇微笑,指尖一点点的勾勒着镜子中美好影子,前世这美丽的容颜不甘的心成了她痛苦的源头,而今生——
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许倾落回首望见了那个冷着脸大步进来的男人。
琅晟走到铺好的地铺前,将自己身上的外袍一脱,被子往身上一盖,没有一声言语。
许倾落却觉得心底方才那些压抑尽数消散,她笑着,笑的格外好看绚丽,她知晓他是担心自己晚上一个人在此。
吹熄了灯火,许倾落小心的跨过地上的铺盖,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地铺上传来隐约的动静。
许倾落笑着闭上了眼睛,似睡非睡间。她听到了男人低低的声音:“我是一个男人,不论有任何事情我能够挑起,我不会让自己的女人陷入险地。”
许倾落觉得心里都在发甜,为了那句自己的女人,她轻声却坚定:“为了自己的心爱之人,我愿意并肩作战。”
是的,不止是报恩,更是因为心爱,也许不是前世最初面对杨云平的激狂热烈不顾一切,却是隽永深刻再难忘怀。
一片黑暗中,交汇的是两颗心。
——
第二日一早,许倾落就被楼下巨大的响声惊醒。
下意识的往地上望去,那里被褥都叠的整齐,男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今日一别,再见或许已是经年,许倾落的心猛地下坠,知道琅晟这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也是为了不让离别那般痛苦而已。
心里有些失落却也顾不得了,外面的声音都快刺穿耳膜,许倾落穿好衣服走到窗边,还没有看到什么便感受到了下面的药房门被撞的轰隆作响,伴随着的还有重重的骂声。
那些骂声十分的难听。
她面色一凝,将窗子稍微打开一点缝隙,药房门前分明聚集了黑压压一片的人,有人在砸门,有人在怒骂,还有人在哭泣,可是最引人注目的却是药房旁边摆着的一排人,许倾落的眼神很好,隔着一层楼的距离,她也清晰看到那并排躺在那里的人都是面色青黑,嘴角或是有白沫或是有黄绿色的诞水,有的人躺在那里已经昏迷,有的人还在呻吟,身子不时的抽搐,粗粗一看和昨天来这里诊治的王大娘家的那小孙子外在表现的症状分明一样。
那一刻许倾落感受到的是刻骨的寒意。
怎么会这样!
“什么神医大夫,分明是庸医害人,许小娘滚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昨日明明说的是那病症不是瘟疫,今日却有这么多人被感染,都是被她害的!”
“许家医馆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们如果死了,许家医馆的人也要陪葬!”
“你还我儿子儿媳的命!”
“一个小女孩居然冒充神医,根本就是欺世盗名,让她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庸医害人。许家的人害人偿命,将他们抓去府衙!”
“贱人,只会勾搭男人的贱人,当时就不该相信她的胡话!”
“打死那个贱人,为我儿子报仇!”
下面的骂声越来越难听,药房的大门也被撞击的摇摇欲坠,眼看着便要被撞开,许倾落站在二楼窗前甚至都能够感受到隐隐的晃动。
她的指尖冰凉,却是将窗缝更拉大了些,仔细的看下面那一排的病人,她确信昨天那小男孩应该是误食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绝对不是瘟疫,不会传染。
那这所谓的瘟疫传染定然有些文章,许倾落定神细看,这样细细一看,许倾落却是真的发现一些不同。
昨天那小男孩抽搐的时候眼睛是眯着的,而下面那些被摆在药房门前的人抽搐的时候眼睛是不受控制的睁开的,他们的瞳孔——
许倾落正要接着细看,一道黑影从下面猛的向着窗边扔来,鼻端闻到了一股子腥臭的味道,她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同时间窗下面响起的是大喊声:“楼上的窗户没关。一定有人,大家找梯子爬上去,不信找不到那个庸医!大家进去把这欺世盗名的许家药房给砸了!”
有人去找梯子或者其他的攀爬工具,有人像是找到发泄目标一般,秽物如雨般砸到了窗户上,甚至有东西透过许倾落开着的缝隙落到了眼前。
许倾落冷凝着脸望向地面之上被透过窗户扔入的污秽之物,烂菜叶子,臭鸡蛋,甚至又有了破鞋,就像是当初自己被曹萍陷害的时候,那些人也是如此。
听着那些越来越大声的怒骂,越来越尖刻的侮辱,仿佛她真的是十恶不赦之人一般,许倾落慢慢握紧了拳。
前一世许倾落自问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好女人,她沉迷所谓情爱,为了自身一时心乱陷自己的夫家与娘家不义,害的那么多人身死,她前世也掌握了医术,且是不俗的医术,却是为了争宠固宠,从来不曾想过不计回报的治病救人,那样的她落到那样一个众叛亲离,万人唾骂的地步说是怨杨云平,怨那些陷害她的人,何尝不怨她自己把持不住。
可是今生她许倾落可以拍着自己的心口说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问心无愧,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对待这些得病的百姓,她和自己的父亲一般全心全意,百般费心,到最后却是落到这么一个下场。
握紧的拳头慢慢的松开,许倾落眼中却是现出了一丝丝狠绝,袖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猛的转身。
既然已经避无可避,那就直面危险,既然有些人不知感恩,那她就不用所谓的恩义去与那些人纠缠。
这个世上能够依靠的,最不会背叛的永远只有自己,靠山山倒,靠水水枯,靠人那人心却是百变,任凭着前一刻她救下了多少人,任凭着她前一刻对那些百姓有多么的百般用心,最终回报给她的,也只有这些。
少女又望了一眼那已经有些泥泞的很容易滑倒的脏污地面,冷笑一声,慢慢的走到镜子前,看着铜镜中娇妍至极的容颜,慢慢的弯了眉眼,只是那弯弯的眉眼间有的不是温柔婉约,不是笑意盈盈,而是刀锋般的锐利。
许倾落确定,无论如何,她的道路不会是止于此,更不会是止于今日的一场。
许倾落拿起了放在梳妆台上的梳子。听着窗边架起梯子的声音,动作镇定的将自己的发一缕缕梳顺了,然后挽起,最后拿起一支珠钗簪入发间。
已经有人往梯子上爬了,许倾落披上外袍,系好了衣带,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粲然一笑,轻轻的转了个身子,宛若是一只翩跹的蝴蝶一般,从从容容的往楼下走去。
她是许倾落,是能够掌握无数人生死的医者,是重生归来心中再不渴求着谁的赐予,想要什么便自己去争去取的许倾落。
她不需要害怕任何人,她只需要让所有人不得不忌惮她,不得不害怕她便是。
有人顺着梯子爬入了窗子,看到的只有少女凛然的背影,下意识的大喊出声:“她在这里,是许家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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