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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嫡妻-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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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跟秦镇才见过几次面,连话都没说过两句,根本算不得认识。

    可为什么她见到秦镇也会感觉到这种骤然而来的安定与踏实?

    宋青葙脑子如同浆糊般,混混沌沌地乱成一团,只听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我知道你嫁给我,不情愿……你别怕,我不会碰你。我,我会对你好。”

    她的泪水越发流的急。

    泪眼婆娑地抬头,看到秦镇正直直地盯着自己,黑眸里各样情绪掺杂在一起,让她一时分辨不出来。

    秦镇看到她挂满泪水的脸,心重重地沉了下去,虽然早就知道,她对亲事不满意,可亲眼看到她这般伤心欲绝的样子,还是让他有种沉重的挫败感。

    叹口气,递过他的帕子。

    灰色的棉帕,叠得方方正正。

    宋青葙突然气恼,平常总是穿灰衣的人,为什么单单那天穿件鸦青色的衫子,鸦青色很好看吗?

    擦干泪,将棉帕还给他,“多谢。”

    秦镇不接,再一次,很认真地说:“我会待你好,”转身走出屋子。

    碧柳等人进来时,宋青葙正低着头,指尖紧紧地攥住棉帕,不知在想些什么。

    碧柳着急地问:“姑娘没事吧?”

    宋青葙摇摇头,“没事。”

    秋绫瞧见桌子上的酒菜,眉头蹙了下,低声问:“姑娘饿不饿,要么吃点东西?”

    宋青葙望过去,看到两只斟满酒的酒杯,这才醒悟到成亲的礼节还没全,不由问道:“喜娘去哪里了?”

    碧柳“哼”一声,“早走了,那个全福人也走了。”临来时,大舅母嘱咐过她们,新房里有喜娘和婆家亲戚在,她们不用进去,在门口等着召唤就行。

    没想到半个婆家人没有,连喜娘都跑得没影了。

    还有这个秦家也真是,到底是不是在办喜事,连桌酒席都没有……

    碧柳满腹愤懑,开口欲言,秋绫轻咳一声,止住了她。

    宋青葙脱掉繁琐的喜服摘下沉重的凤冠,净了手,胡乱吃了两块点心垫了垫,秦镇还没有回来。

    碧柳看她满脸疲惫,心疼地劝,“姑娘先歇了吧?”

    宋青葙瞧着她们一个个也都是灰头土脸萎靡不振的,吩咐道:“你们也累了一天,下去歇着吧,我这也就歇了,不用伺候。”

    碧柳等人将床上的被褥整理好,把茶水温在床头,又取出明儿要换的衣服摞在床脚,这才退了下去。

    宋青葙倚着靠枕歪坐在床边,身体疲乏得不行,可她不想睡,想等秦镇回来。

    方才,她抑制不住地大哭,对男人来说,已经极为难堪,要自己再不管不顾地倒头大睡,置他的颜面于何地?

    新婚头一夜便如此,以后更没法相处了。

    宋青葙坐了会,瞧见桌上的灰色棉帕,便拿到净房洗干净,拧了拧水搭在椅背上,仍坐回原处。

    迷迷瞪瞪中,感觉有人进了屋,宋青葙一个激灵站起来,看到秦镇正站在床边,原本绯红的长衫已换成惯常的灰衣,头发湿漉漉的散在肩头,像是刚洗漱过。

    宋青葙定了定神,温声问:“你洗漱过了?我帮你擦干头发吧?”去净房取了长棉帕过来。

    秦镇愣愣地看着她,她已换过喜服,穿了件颜色挤淡的粉色中衣,浓重的妆容已去掉,露出她雪后晴空般白净的脸,一双泪意染过的双眸亮晶晶的,仿佛黑曜石般发散着光彩。

    整个人如同清晨滚着露珠的莲花,有种脱俗的美。

    秦镇局促地低下头,慌乱地回答:“不用,不用你服侍。”一把扯过她手中的棉帕,忽然意识到自己语气的不妥,又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不是不用你服侍,我,我自己能来。”

    他,是在紧张么?

    这么粗鲁莽撞的人,他也会紧张?

    宋青葙不由莞尔。

    秦镇被她耀目的笑容闪了神,胡乱地擦了几把头发,眼角又瞥见床上并立摆着的鸳鸯戏水的枕头,脸红了红,想起方才许下的话,猛地抓起一只枕头,绕到博古架外头,“我歇在这里,你放心地睡。”

    宋青葙愣了会,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秦镇躺在大炕上,盯着雕绘了水草纹的承尘睡不着,耳朵无意识地支棱着捕捉隔壁细微的声音。

    她翻了个身,她又翻了个身……她也睡不着吗?

    要不要过去说几句话?

    可是说什么好?

    秦镇犹豫不决,就听到架子床那边传来绵长轻悠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秦镇懊恼片刻,起身下炕,轻手轻脚地走近架子床,小心地掀起帐幔,她果然睡着了。

    宋青葙侧着身子裹在薄毯里,头微微垂着,雕翎般黑亮的睫毛安静地覆在眼上,因哭过,眼底仍有些肿,双唇弯成个好看的弧度。

    沉睡中的宋青葙,眉目如画,纯真而柔弱,像个孩子。

    秦镇心里柔软如水,轻轻地蹲在床边,拾起她散落的一缕发丝,贴近鼻端,有清香淡淡。秦镇深吸口气,脸上绽出满足的笑容。

    阿青,他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称呼她,我会好好待你,一定会!

    兴王府书房。

    风尘仆仆的褚永紧握着折扇来回打转,嘴里翻来覆去地念叨着,“怎么就嫁给秦镇了,她怎么能嫁给秦镇?”突然苦着脸,看向悠闲地逗弄着金鱼的五爷,“爷,二郎要是来跟我拼命,爷可得替我做主?”

    五爷轻轻地投进一粒鱼饵,漫不经心地道:“宋二郎为何要找你拼命,他要你做的事,你不是做了吗?”

    褚永愣住,宋修远临走前托他替妹妹退亲,可没说用什么法子?

    宋家上下一门子势利眼,与其其费口舌花心思想那些没用的,不如直接来个釜底抽薪,让宋家主动退亲算了。

    至于宋三娘,他娶了就是。

    不管宋三娘性情如何,就凭宋修远这个大舅子,他也觉得值得。

    于是,他就半夜三更跑到人家姑娘的闺房里了。

    过程虽有点周折,亲事却顺利退了。

    宋三娘也并没如他想象中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活得好好的。

    这么大的事,宋三娘都没想过寻死,褚永也就放了心,只等大事落定后,或者自己娶她,或者给她寻个稳妥的人家。

    没想到,他只到南边四五个月,宋三娘竟然嫁进清平侯府了。

    而,五爷是只字未提,连丝口风都没有。

    五爷心里装着江山,跟随他的人都有数。

    顺义伯郑家铁定了不能嫁,至于清平侯秦家,清平侯就是个老狐狸,凡事不出头不争先,整天乐呵呵地傻笑,又纵容着三个儿子胡作非为,看着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可清平侯府从开朝的太祖皇帝开始到现在始终屹立不倒,这清平侯能是个糊涂人?

    皇上健在一日,大家表面上和和气气的都好说话。

    皇上若一走,京都就要翻天。

    宋二郎是五爷器重的人,若秦家站在另一边,岂不叫二郎为难,让主仆生隙?

    褚永摇着折扇又满屋子转圈,转着转着,突然心念一动:五爷是不打着拉清平侯下水的主意吧?

    不太可能,那老狐狸一旦下定决心,还能因儿媳妇而改变决定?

    天大的笑话!

    何况秦镇素有克妻之名,若宋三娘真被克死了,自己肩膀上的脑袋也就不那么牢靠了。

    褚永把折扇摇得越发地快,只听五爷轻飘飘地说了句,“还有四五个月,宋二郎就该回来了。”

    褚永瞅着五爷云淡风轻的笑容,“唰”把折扇一收,自己已完成了宋二郎的交代,至于宋三娘要嫁谁,他可管不着。

    五爷这个主子都不急,他就更犯不着瞎操心。

    ——

    宋青葙一起身,那边秦镇紧跟着就醒了,不等宋青葙开口就急匆匆出了屋子。

    碧柳进来服侍时,瞧见大炕上的枕头,对秋绫使了个眼色。

    秋绫自然也看见了,没动声色,趁着碧柳梳头的时候,沉声道:“望海堂上下总共就十个人,其中四个是世子爷使唤的小厮,两个浆洗婆子,两个做饭的婆子,另外两个小厮没固定差事,平常扫扫院子传个口信什么的。”

    竟没有贴身伺候的丫鬟!

    碧柳恍然,难怪铺陈新房时,是远山招呼的她们,想到此不禁对秋绫有了三分敬意,她们进出都在一起,她什么时候打听到的消息?

    秋绫没理她,接着往下说:“厨房有两个,眼下用的是小厨房,大厨房空着……不如,我跟秀橘用大厨房做点心,原先攒得那些点心也只够三天的量,要是再不做,就断货了。”

    宋青葙想了想,“等世子爷回来,跟他商量一下,咱们刚来,倒不好自作决定。”

    秋绫点头,顺手从妆盒里挑出副金刚石耳坠子来,“姑娘要不带这个?”

    碧柳道:“今儿仍是穿大红,金刚石太轻浮,不如那副足金的压得住。”

    秋绫不太同意,“金坠子跟蜜蜡石不配,要么就用那对绿宝石的,绿宝石比这个大,能撑得住气势。”

    秦镇刚进门,就听到她们细细碎碎地讨论戴那种簪插什么钗,不时有轻笑夹在其中。

    空旷的屋子因为有了细语轻笑而增添了许多温馨与温暖。

    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感受。

    前两次成亲都给他留下极不好的经验,尤其是第一次。

    那年秦镇十八岁……

 第42章 意外之客

    护国寺是京都最负盛名的寺院;座落在发祥坊棉花胡同西面。每年中元节;护国寺的主持弘因方丈都要举行盛大的法会;以超度亡灵和宣扬佛法。

    周遭十里八乡的善男信女都会慕名前来听佛法,一些头脑灵活的游商摊贩见有商机可乘,纷纷占据有利地形兜售自己的货品,久而久之;就在护国寺附近形成了一个规模颇大的庙会。

    秦家老夫人笃信佛祖;每年都早早地赶到护国寺听经。

    秦镇安顿好祖母无事可干就到庙会上闲逛。彼时的他风华正茂;穿玉带白的直缀;簪碧玉簪;手中执绢面檀香扇;腰间缀羊脂玉玉佩;往街上一站,便有不少小娘子若有意若无意地瞟过来。

    在各摊位间转了一圈,秦镇看中一只节节高升的扇坠,正把玩,大街上突然有人发生争执,一位女子被冲撞得连连后退,恰倒在他脚前。

    人群如潮水般涌过来,眼看就要踏在女子身上,秦镇伸手拉起了她,微侧身,将她护在身前。

    女子年方二八,瓜子脸,杏仁眼,穿件腰身紧收的短衫,羞答答地歪头看他,“多谢公子援手。”眼波如秋水横生,声音若黄莺出谷。

    被年轻女子仰慕,秦镇颇有些暗喜与得意,因见女子掌心擦在地上划出数道血痕,便慷慨地把自己的棉帕借给了她。

    第二日,女子的娘带了两人拿着帕子找上门,说秦镇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她女儿媚娘愿以身相许,作牛作马。

    旁边两人一唱一和地说,秦镇如何扶起媚娘,如何把媚娘拥在怀里,又如何给媚娘包扎伤口。

    大街上许多人亲眼目睹此事,都夸秦镇人才周正品行端方,说媚娘有福气。

    清平侯听得脸色发青,拍着桌子要将人赶出去。

    老夫人出自真定杨家,杨家闺女是出了名的贤惠与规矩。老夫人是卫国公的幺女,深受卫国公宠爱,在教导规矩上更是尽职尽责,分毫不差。

    听说秦镇已搂过腰拉过手,老夫人不顾儿子反对,搬出数十条规矩,死逼着秦镇对媚娘负责。

    秦镇对“情”一字尚未开窍,想到女方家世还算清白,媚娘又生得娇媚动人,头脑一热应允了亲事。

    成亲那日,喝过合卺酒,两人上炕行周公之礼,秦镇覆上她的身,刚探清位置,尚未深入,媚娘大声嚷着腹痛,身下有血汩汩地流出。

    秦镇吓得半死,以为是自己动作太过粗鲁,愧疚不已。

    太医说,媚娘已有孕两个月,胎儿尚未坐稳,受到刺激,所以落了胎。

    为了行事方便缓解疼痛,合卺酒里往往会加少许助兴之物。

    就是这助兴的东西要了媚娘的命。

    秦镇冷冷地站在新房中央,看着血一点点将被褥濡湿,看着媚娘一点点没了气息。

    公候人家发生这种事,说出去,便是丑闻。

    老夫人给太医封了一百两银子的封口费。

    媚娘的娘不承认自家女儿失贞,认定是秦镇用力过猛才使女儿殒命,哭着闹着要求赔偿。

    秦家拿出太医写的字据,媚娘的娘又说是秦家权大势大,花银子买通太医作假,污蔑媚娘清白。

    秦家不肯出银子,媚娘的家人怀恨在心,不知从何处打探出秦镇前两次定亲之事,散布了秦镇克妻的谣言。

    秦镇经过此事,性情变了许多,宁可到青楼楚馆喝花酒,也不愿与良家女子搭讪。毕竟,伶人也好,艺妓也罢,都是明码标价地为了银子,而有些所谓的良家女,谁又知道她们的意图呢?

    ————

    碧柳眼尖,先发现了秦镇,忙恭敬地行礼,“世子爷早。”

    宋青葙回头,一眼看见秦镇湿漉漉的发梢,竟然又是漱洗过。明明屋里就有净房,他却跑到外面洗漱?宋青葙按捺住好奇,笑盈盈地问:“世子爷,早饭摆在这里还是东次间?”

    秦镇刚从往事中回过神来,闻言,愣了片刻,才答:“就在这儿吧。”

    不大工夫,碧桃跟秀橘将早饭端过来,饭菜很清淡,种类也不多,最显眼的就是一大盘子磕花饽饽。

    宋青葙“咦”一声,“世子爷爱吃良木的点心?”

    秦镇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磕磕巴巴地说:“下人买的。”

    菜蔬点心自然都是下人去买,哪有主子亲自到菜市场讨价还价?这还用得着特地解释?

    宋青葙略思索,回味过来,难不成真是秦镇自己去买的?他知道良木是自己的铺子?

    宋青葙有些讶异,想起钟琳及二堂姐的信,使个眼色,让碧柳等人退了下去,亲自摆好杯箸,温声道:“良木是我的本钱,因为先前不知道要嫁的是……所以没写在嫁妆里。”

    秦镇身子一震,她不知道要嫁的是他,所以没写在嫁妆里,那么,是不是说,他在她心里,是与众不同的?她并不排斥嫁给他?

    宋青葙的话,让秦镇浑身轻飘飘的,如同踏在云端,眼底眉梢尽是欢喜。看向她的目光,便带了火一般的炽热。

    宋青葙被他看得很不自然,强作镇静地说:“正想跟你商量,铺子里有个白案,只做市面上常见的点心,那些新奇样子是在家里做了送到铺子去的。现下大厨房空着,我让秋绫她们在大厨房做点心,不知行不行?”探询般抬头,对上秦镇的眼眸,双颊立时像被火烧了似的,*辣的。

    “望海堂的事,你做主就行。”秦镇毫不犹豫回答,投向她的目光如同黏住般无法移开,她真好看,头发乌黑似墨,肌肤白皙如玉,水嫩的双唇像初春时乍开的桃花,掂着羹匙的手涂着粉色蔻丹,温润可人。

    唉,这羹匙真有福气。

    不禁后悔,昨夜说出不会碰她的话,早知道她对自己并非无意,何苦空度良宵?

    可是,她为什么哭得那般伤心,肝肠寸断般,害得自己方寸大乱。

    莫非,她不是因为难过害怕而哭?

    秦镇回忆着掀起盖头那刻宋青葙的眼神,先是恐慌、接着是惊讶,然后欣喜,最后哭泣却是无比委屈。

    秦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啪”,无比懊恼地拍在脑门上。

    宋青葙吓了一跳。

    “有只蚊子。”秦镇恨恨地解释,自己怎么竟这么蠢!

    安静地吃罢饭,秦镇接着方才的话头道:“以前人少用小厨房足够,现在人多了,小厨房怕忙不过来。望海堂西边有块空地,不如圈进来,专门盖个点心房。”

    盖个专门的点心房?

    宋青葙喜出望外,“可以吗?”

    “怎么不行,府里闲着的地方多得是。”秦镇起身,“我带你去看看。”

    宋青葙瞧一眼屋角的更漏,问:“今天什么时候认亲,来得及?”

    秦镇犹豫片刻,“我去安排。”大步走出正房,在拐角处找到远山,“快,请老夫人、侯爷、夫人都到蓼花亭,辰正认亲。腿脚麻利点,别误了时辰,还有告诉三爷,今儿天大的事儿都不许出门,老老实实在家等着。”

    远山应一声,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

    秦家人没有准备认亲,因为前两次都白等半天没认成亲,这次听说娶得是个品行不怎么样的女子,干脆连准备也不准备了,反正过不了多久也得另换。

    就是有心想准备的,听说昨夜宋青葙掀开盖头就哭,也打消了这个心思。

    秦镇娶的第二个,就是因为哭了整整一夜,水米不进,几乎昏了过去,别说认亲,就根本见不了人。

    听到秦镇安排新娘认亲,老夫人一拍桌子,“不去。”

    魏妈妈劝她,“认亲是规矩,哪能不去?”

    老夫人忿忿地说:“秦家人讲什么规矩?从问名到文定,秦镇根本就问过我的意见,直到婚期都定了,新娘子都要进门了,这才放了个屁。我不跟没规矩的人讲规矩。”

    魏妈妈一听,老夫人是真生气了。她伺候老夫人四十多年,从来没听到老夫人说过半个粗俗字眼,如今都说“屁”了,可见真是气得不轻。

    至于清平侯夫人。

    远山只隔着院门的门缝听到夫人的丫鬟西兰说了句,“夫人种的散血丹开花了,没工夫去。”

    碧柳面色不虞地把远山带回来的话转达进去。

    宋青葙不安地问秦镇,“老夫人跟夫人对亲事不满意?”

    秦镇安慰她,“不是,祖母的话你听着就是,不必理会……娘那边,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一面,不用管。”

    宋青葙越发纳闷,秦家真是奇怪,听着乱糟糟的,全无章法,老夫人的话不用理,夫人又见不着面,那中馈谁主持,往来人情是谁管?

    正疑惑着,听到秦镇问,“你给他们准备了什么见面礼?”

    宋青葙将东西一一摆出来。

    秦镇指着兰花青的青田石道:“这个给老三,老三喜欢刻印章,老二除了金子,什么都不爱。”

    宋青葙听从他的意见,将本来打算给老三的文房四宝撤了下来,换成青田石。可是,给老二的见面礼……宋青葙灵机一动,吩咐碧柳打开箱子。

    清平侯府占地数百亩,分东西两路。望海堂在西路,前头是个极大的花园,认亲的蓼花亭就在花园的湖边。

    一路走来,几乎半个人都没看到,整个花园空旷寂寥,似乎也没人管理,地上杂草横生,枯枝遍地,湖里旧年的枯茎没人拔,夹杂在初绽的新荷里,生生破坏了那份美感。

    宋青葙暗叹,这么大的地方,倘若好好搭理,该是处多好的赏花观景之地。

    可惜被人弃之不理,真正是暴敛天物。

    视线投向前头穿着鸦青色直缀的秦镇,宋青葙挑眉,果然,鸦青色是比灰色好看些。

    灰色老气,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而鸦青,让秦镇不那么生硬冷傲。

    记得,头一次见面,秦镇不由分说就揍了书生一顿,那般粗鲁莽撞;第二次见面,他横加讽刺又当街拦住自己,无礼且冷酷。

    那时,她想,这种人,定要离得远远的才好。

    谁能料到,她竟然嫁给了他?

    远远地,蓼花亭里已有人影晃动,宋青葙蓦地心慌起来,老夫人跟夫人似乎都不待见她,那其他人呢?

    离亭渐近,宋青葙愈加迟疑,脚步不自主地慢下来。

    秦镇仿佛察觉到什么,猛然停步,伸手握住了她的。

    温热的感觉从他粗粝的大手传到她汗涔涔的掌心,宋青葙不由心安,长长地吸口气,挣脱他的手,提着裙角踏进蓼花亭。

    亭子西北角,站着位年轻男子,穿暗银色直缀,身姿优雅,自信从容。

    宋青葙大惊,他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你们都猜不到是谁来了……

 第43章 心猿意马

    秦镇显然也有些惊讶;俯在宋青葙耳边低声介绍,“是武康侯府的杨二爷。”

    宋青葙当然认识钟琳的夫君,良木的匾额还是他亲自向五爷求来的。可秦家跟杨家根本没交往,认亲也是突然兴起的念头,他来干什么?

    几乎同时;亭子里的四个大男人也齐刷刷地看向宋青葙。

    宋青葙打扮得比昨日要简单,穿着大红色的云纱通袖袄,发髻上只插了支丹凤衔珠的金步摇,可凤口衔着的那颗龙眼大小的红宝石却璀璨至极;令人一见就难以移目。

    大红配金最显富贵与气派;若是气场不足;就很容易被衣服压下去。

    宋青葙没有勋贵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度,但她胜在长了双比红宝石还要明亮的好眼,让人不得不把视线从红宝石移到她身上。

    尤其,她身上的通袖袄特别收了腰身,而低下长裙的裙幅又极宽,被微风轻轻扬着,越发显得腰肢纤细柔软。

    站在高大魁梧的秦镇身边,如日月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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