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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嫡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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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就算是铁石心肠,他用真心捂着,也能够暖过来吧?

    秦钧满腔火热地离开,新月袅袅地进来,道:“夫人,刚才诚意伯家十姑娘打发人来,说九姑娘已收拾东西去了三圣庵,大概能住上几个月,让夫人莫担心。还说,给杨二奶奶那边也送了信。”

    宋青葙问道:“婆子人呢?”

    新月笑道:“她本打算给夫人磕头的,可瞧见旁边等的那些人,就说不耽搁夫人了,在门口磕了三个头。我替夫人赏了她一个八分的银锞子。”

    宋青葙点点头,突然又叹气,“身边没个可用的婆子真是不方便,你准备点纸墨还有点心,明天一早打发人去三圣庵看看,要是缺什么少什么的,再送过去。还有,跟林管家说声,让他找找先前那人牙子,看看有没有可靠老实的婆子,或者一家子都行。”

    新月应着,选了一匣子四支的墨锭和两刀素白的罗纹纸,用尺许大的盒子装好,又去点心房跟碧桃知会了一声。

    做完这些,新月突然加快脚步,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屋子。屋子不大,可收拾得很整齐,床脚放着个极小的妆台,妆台上的镜子里有个娇俏甜美的女子……忽闪灵动的杏仁眼,小巧挺直的鼻梁,粉嫩的两颊透着浅浅的红晕。

    新月白皙的手指沿着眉梢慢慢滑到腮旁,抿了嘴无声地笑。

    镜中的女子也笑,俏丽动人。

    新月猛地吸口气,带上门走了出去。

    前头倒座房西头盖了间马房,养着四匹马,马房旁边有个小院,院里前后两排共十二间屋子,秦镇的小厮就住在那里。

    千玉以及韦岳也在。

    新月站在小院门口,心“怦怦”地跳得厉害。

    来到望海堂的第一天,她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千玉。

    那天,他穿素白长衫,戴竹簪,笑容优雅斯文,可她分明自笑容后面看到了淡漠疏离。

    她的父亲曾坐馆授课,名下弟子众多,记忆里,那些人也多穿白衣,却没有一个人穿着像他这般好看。

    后来,她看到他脸颊的疤痕,可那疤痕不但没有损伤他的美,反而更让她心动。

    她曾无数次猜测,那道疤痕的背后该是怎样的故事,他淡漠的笑容之下又隐藏着怎样的过往。

    自打她接替了秋绫的差事,常常会在议事厅见到他。

    或者在拨弄着算盘珠子对账,或者拿着纸笔写写画画,又或者身子微微前倾聆听夫人的吩咐。

    他的神情平和温柔,他的声音从容动人。

    那个时候,她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极淡极淡地,却又充满了力量,轻易地就俘获了她的心。

    这个男人,他做着世间最凡俗而又琐碎的事务,可他的气度却高雅而又清贵。

    新月局促地站着,不知该喊一声,还是该一间一间屋子寻过去,正犹豫,远远地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知为何,眼眶竟热了起来。

    她深吸口气,将欲夺眶而出的泪水生生逼了回去,强挤出一个笑容,迎上前,唤道:“林管家。”

    千玉疑惑地问:“有事?”

    声音冷淡而疏离。

    新月感觉眼泪又要涌出来了,忙低下头,“夫人说,让你问问上次的人牙子,有没有老实可靠的婆子,一家子也行。”

    宋青葙要买婆子?

    千玉很快想到她现在的应酬多,身边全是些年轻女子,出门带着还行,真要让她们独自去办事,确实很不方便。

    千玉懊恼不已,应该早点帮她物色几个才对。侯爷已答应年后就把家交给她管,过年的事也交给她办,这几个月肯定不得闲。得多找几个,两个怕是不够,四个最好,就怕没有合适的。

    新月等了片刻不见回话,奇怪地抬头。

    千玉猛然醒悟过来,习惯性地挂上斯文的笑,“我知道了,多谢姑娘特地跑一趟。夫人身边事情多,以后这种事,就让小丫头来说一声就行。”

    新月怔怔地看他一眼,转身跑开了。

    千玉垂眸,轻轻地叹了声。

    方才那刻,他已瞧见新月眼中隐着的泪水,又见她那副神情……他是戏子出身,唱得是大花旦,戏文里多少儿女情长,如何会不懂这种女儿情思?

    只是,他心里有道解不开的结,他也不想解开。

    现下日子,他觉得很好。

    秦镇是他仰慕的人,宋青葙是他心仪的人,两人又都于他有恩。他乐于见到他们恩爱幸福。

    尤其,他能感觉出来,宋青葙知道自己喜欢她,或许秦镇也知道。可他们仍是信任与器重他,并非每个人都有这般气度。

    所以,在秦镇夫妻手下讨饭吃,他很满足而且很有成就感。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还是半路投奔来的,能当上侯府管家,放眼京城也不多。

    ————

    进了十一月,天越发冷了。

    整顿后的品茗居重新开了张,改名叫净心楼,匾额请教阿全读书的老秀才写的。大门两边多加了副对联,“心随流水去,身与风云闲”。

    张原仍是掌柜,宋青葙另外请了韦岳当管事,跑堂的小伙计也调~教了些时日,不再穿裋褐甩棉帕,而是换上了清清爽爽的长衫。

    一楼没怎么变动,只是将桌椅撤掉了些许。二楼却完全变了模样,正对楼梯的财神爷给拿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只黑漆漆的梅瓶,里面斜斜地插了截松枝。往里走,东墙边放着长案,案上文房四宝俱全,样样都是上品。西墙边是个架子,架子上摆着盛茶叶的小瓷罐,还有各式茶盅茶壶。正中央座着茶炉,茶炉旁另有一个架子,放着烹茶所需用具。

    一楼客人一壶茶一两银子,二楼客人则是一人纹银二两,足是往日的五倍有余。

    宋青葙特别叮嘱伙计,“二楼客人要的是清静自在,不招呼万不可上去,探头探脑也不行……若是客人留了墨宝,请韦先生看过后装裱了挂在墙上,就是用废了的字纸,也得韦先生过目后才可扔掉。”

    小伙计连声应着。

    宋青葙拜托张原,“韦先生腿脚不方便,凡事仍需您支应,遇到醉汉无赖之流,您尽管往外撵。咱们这里做的是国子监的生意,不接待闲杂人等。”

    最后又请求韦岳,“净心楼能不能赚钱全看先生了,赚了钱,一家大小过个好年,先生也得益,赚不了,还得紧衣缩食地熬。”

    韦岳看着她笑,“夫人放心,您这一点拨,净心楼必定火。尤其赶在这个时节,守着茶炉谈文论道,几许惬意!”

    净心楼开业没几天,今冬的第一场雪扑簌簌地落下来。

    乔静没食言,雪一停,就令人送来帖子,说家里设宴,请人赏雪赏梅。

    宋青葙难得地穿了件大红色绣白梅花的锦缎褙子,系着月华裙,裙幅共十幅,腰间每褶用一色,均是极浅淡的颜色,行动间裙裾摆动色如月华,飘扬绚烂,外面却仍然是往常穿的青碧色羽缎披风。

    乔府府邸不大,布置得极清雅,假山险峻,亭台古朴,虬劲的松枝上堆着积雪,悬垂的藤蔓上缀着枯叶,更有小溪竹桥时不时穿插其中,精妙新巧。

    秦钰艳羡不已,“他们家的园子真好看。”

    宋青葙道:“乔尚书高风亮节满腹诗书,园如其人,自然清雅绝伦。”

    乔静笑道:“祖父仿着五柳先生结庐于梅园,我们直接过去就好。”

    走不多远,是条石子小路,石子小路尽头有处屋舍,却非陶渊明那般的茅草屋,而是三间青砖粉墙的大瓦房。

    屋内语笑喧阗,许是来了不少人。

    宋青葙微微一笑,无意中侧头,瞧见不远处的梅枝下站着一人。

    那人穿了件银白色织锦缎面斗篷,站在雪地里,仿佛与天地同色,若非她头上的金簪折射出璀璨的金光,还真不容易发现。

    乔静笑着介绍,“是五妹妹,说昨儿梦里得了首绝妙好诗,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正苦思冥想。咱们进去便是,莫扰了她。”

    宋青葙答应着,却不由自主地朝那边又看了一眼,恰此时,乔五娘也转过头来,与宋青葙对了个正着……

 第77章 闺阁私语

    乔五娘双手拊掌,“有了”;急匆匆地跑过来;也顾不得行礼便往屋里去。

    秦钰便有几分惊诧。

    乔静笑道:“五妹妹寻纸笔去了,不赶紧录下来;怕待会忘了。”

    宋青葙莞尔,早先听说有人爱琴成痴爱马成痴;这个五姑娘怕是爱诗成痴了吧。

    说话间;打帘的丫鬟已高高地挑起了帘子,宋青葙信步踏入屋内。

    屋子里约莫二十余人,正中的女子约莫三十六七岁;穿了件大红百蝶穿花的通袖袄;梳着牡丹髻;正中插一支赤金凤钗,凤口衔着粒龙眼大的珍珠,看着神采奕奕,爽利干练。旁边的女子年纪要小一点,穿石榴红妆花褙子,梳堕马髻,插着赤金镶石榴花簪子,耳垂上坠着赤金镶紫英石的坠子,显得温柔可亲。

    乔静介绍,“是我娘跟婶娘,这是清平侯世子夫人跟秦姑娘。”

    宋青葙与秦钰齐齐行礼。

    两位乔太太不等她们曲膝已伸手扶了起来,又让丫鬟倒茶。

    宋青葙便不勉强,笑着坐下,她是正一品的夫人,按品级比她们高得多,可她与乔静是平辈相交,按辈分就小一辈。

    她今天除了来赏梅外,更重要的是想跟乔二太太当面谈谈,所以,不打算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

    前两天,武康侯世子夫人杨氏来提过亲,乔二太太坦诚地拒绝了,“秦家是簪缨望族,武将出身,门第相差太远,而我们家世代都是落魄的文人,实在说不到一处……而且,不瞒杨夫人,我家五娘这性子,嫁个小户人家,有我们照拂着还行,要真嫁到勋贵人家,怕是应付不来。”

    乔二太太说的都是大实话。

    乔大爷在翰林院任编修,正六品,乔二爷则在国子监任学正,算是正九品。若不论乔尚书,两家的门庭相差确实不小。

    万晋朝中,武将看不起文官,文官看不起武将,这也是事实。

    乔五娘这性子,还真的不怎么适合规矩大的名门望族。

    可秦钧对五娘上了心,宋青葙想尽可能地成全他。

    宋青葙喝了口茶,正要开口,乔五娘记下了方才得的妙句,袅袅婷婷地过来见礼。她已脱掉外面的斗篷,穿着件鹅黄色绣柿蒂纹的褙子,鹅黄色衬得她的肌肤柔嫩光滑几乎吹弹可破。她的长相不算艳丽,但很秀气,一双单薄的丹凤眼水波潋滟,腮旁有对很深的梨涡。

    宋青葙脸颊上也有对梨涡,但是要浅得多,只有微笑的时候才能看出来。

    宋青葙很喜欢她的梨涡,取出上次镶的绿松石金簪做见面礼,“听乔静说你有副这样的耳坠,正好配在一起戴。”

    乔五娘脸色微微变了变,道谢收下。

    乔静见状,笑着说:“三娘真有心。”她以为宋青葙是上次听自己说了以后,特地去打的。

    宋青葙笑笑,并不说破,打量一下屋子,问道:“不知是谁想出来隔着窗棂赏梅花的法子,既暖和又能看风景。”

    乔静有点得意,瞧一眼乔五娘,笑盈盈地说:“是我跟五妹妹想的,前些年家里也办过赏梅宴,可女子大都爱美穿得单薄,不免嫌冷。而且从这里灌一肚子凉风再到花厅吃饭,也非养生之道。所以,我跟祖父提了提,在梅园修了这处屋舍。那些窗子摆设是五妹妹的意思……三娘注意到没有,从每扇窗望出去的风景都不一样,那扇海棠花式样的窗外对的是绿梅,可惜绿梅花期晚,得正月才能开。那扇莲花窗对着的是假山,要是暖和的时候看,会有清泉流下,正好打在山石上,溅起水雾飘渺,美轮美奂。”

    宋青葙不由称赞,“真是别出心裁,也只有你们这般灵透清雅的人才能想出这般新巧的点子。”

    “这不算什么,我们也就是在家里胡闹罢了,你知道京都最有名的那家良木点心铺子吧?”乔五娘突然插嘴问道。

    宋青葙心头猛然一跳,“怎么了?”

    “他家新出了岁寒三友和暗香疏影的点心,样子做成梅花式样的不说,馅里也放着梅花瓣,是真的新鲜的梅花瓣。今春的梅花才刚开,他们已经用上了,这才叫真正的心思灵巧。”

    宋青葙松一口气,道:“京都梅花开得晚,江南那边早半个月就开了,从江南到京都快马急行,每逢驿站换人换马,三天三夜就可以到。梅花瓣用雪埋着,到京都仍旧水灵鲜活。”

    乔静惊讶地说:“原来还有这样的法子,这一路不知折腾多少匹马,多少人力,良木的点心贵,贵得有道理。”

    宋青葙笑而不语,其实良木从江南只带过一次梅花,梅花瓣用蜜渍浸着,看起来跟新鲜的一般无二。过上大半个月,京都的梅花开了,再用新鲜花瓣。

    因提到做生意,宋青葙又道:“其实做生意也不难,只要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想到别人都想不到的地方,就可以了。”

    乔五娘上下打量她一眼,问:“没想到你看上去挺脱俗的,怎么也整天钻营着赚银子?”

    话问得坦坦荡荡。

    宋青葙莞尔一笑,“以前也是诸事不管,只在家里抄经绣花,成亲后世子爷不喜欢这些琐碎事,就把他名下的铺子让我管着。我想两个人要是都不管,那吃什么喝什么,西北风不能当饭吃,也就开始学着管。其实仔细揣摩下来,也挺有意思的。我管的铺子是在国子监附近的一间茶楼,叫净心楼。什么时候得空给我捧个场子,每人五成折扣,只收一两银子。”

    乔二太太听着一惊,五成折扣还收一两银子,这茶楼也太贵了,侧眼看到乔静跟乔五娘懵懂的样子,莫名就叹了口气。

    看着差不多的年纪,宋三娘都开铺子做生意了,自家闺女只懂风花雪月,丝毫不知柴米贵。以后也该让她们学点当家理事,只是乔五娘这孩子读书认字一学就会,可听到油盐酱醋就烦。

    乔二太太一边寻思一边侧耳听着她们说话,由风景谈到生意,又由生意谈到衣饰。乔二太太看着宋青葙温婉和煦的笑容,不觉一动。

    她拒绝杨夫人提亲,除了家世背景之外,主要就是因为秦家三兄弟的名声太差,自己闺女又不是个长袖善舞的性子,也做不来阳奉阴违,嫁过去受气倒罢了,若是再受点皮肉之苦,这一辈子该怎么熬?

    宋青葙神采飞扬脸色红润,显然是过得很顺遂。

    乔二太太也听说过,但凡宋青葙去哪里赴宴或者做客,秦家世子爷都是亲自送亲自接。有时候,去早了,也不叫人催,就在外面等着,等上大半个时辰也是有的。

    跟先前秦镇粗野鄙陋的传言根本不符合。

    而且,乔静曾说,宋三娘心善,先头对丁九娘照拂颇多。

    如果五娘真的嫁到秦家,别的不说,有这么个嫂子照应着倒挺好,那个秦姑娘看着也挺好相处。

    乔二太太心思有些活络,颇有丝后悔当初一口回绝杨夫人,应该先访听访听再给回音。

    正遗憾着,听到一阵喧哗,却是杨二奶奶来了,正让丫鬟们伺候着脱斗篷。

    钟琳先过来跟乔家两位太太行了礼寒暄几句,转身寻到宋青葙,低声道:“可巧了,在角门遇到你家世子爷,托我给你带句话,他有急事到演乐胡同去一趟,未初前指定能回来。”

    宋青葙笑着点点头。她了解秦镇,说是有急事,想必是跟前头那些吟诗作词的文人说不到一处,找个借口开溜罢了。

    乔静听到她们的谈话,露出羡慕的表情,想了片刻,拉着秦钰,“梅园还有株白梅,刚坐了花骨朵,我带你去悄悄。”

    秦钰性子随和,便点点头,跟宋青葙说了一声,穿上大毛斗篷跟着乔静出去了。

    乔五娘本就不耐应酬,见状也吩咐丫鬟取来斗篷追了上去。

    因梅园无人走动,地面的积雪仍是纤尘不染。白雪映着红梅,格外娇艳。

    看过几树梅花,乔静就悄悄问秦钰,“你大哥在家里对你嫂子也这样,去哪里都知会一声?”

    秦钰红着脸,两眼亮晶晶的,“嗯,比这个更好,”压低声音,“花园的湖里种着荷花,嫂子爱吃莲蓬,大哥就摘了莲蓬,一粒粒把莲子剥出来用荷叶包着带回去给嫂子;嫂子不爱金银,就喜欢各色珠子玉石,我大哥就亲自往荣宝斋挑好珠子让人镶成珠钗、耳坠子,我嫂子今儿戴的首饰就是我大哥让人给镶的……我在嫂子家吃过一顿饭,他们根本不用丫鬟伺候,大哥帮嫂子盛饭,嫂子给大哥添汤,两人极恩爱。”

    乔五娘诗词读得多,对男女情~事一知半解,很是好奇,竖着耳朵听,听到此处,不由惊讶一声,细着气儿问:“你们家男子也在内宅吃饭?”

    秦钰笑着回答:“我父亲是在外院吃,不过大哥跟大嫂都是一起吃。你们家呢?”

    乔五娘答道:“除非过年过节凑到一起吃那么几顿,其余都是我陪我娘吃,我爹跟哥哥们都在外院吃……不瞒你说,以前听到你们家的事,还以为你哥挺凶的。”

    秦钰浑不在意地笑笑,“看着是挺凶,大嫂说他是属汤婆子的,外面冷里头热。我二哥还好些,时常有个笑模样,三哥更是,总扳着脸,但实际上三哥最疼我。以前小的时候是三哥,现在是嫂子对我最好。”

    乔五娘听着就叹了口气,“你们家真好,兄弟间不生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那几个哥哥就差打得头破血流了,我娘昨儿夜里还偷偷哭来着。我劝过我娘很多次,钱财乃身外之物,他们爱要就拿去,可我娘不听,反而抱怨我半天。要不是有诗词歌赋看着让人忘掉忧愁,只怕我也会跟我娘那样,天天以泪洗面。”

    秦钰劝道:“你娘也是为你着想,家财都被人拿走了,你没有嫁妆傍身,以后出嫁被人瞧不起不说,在婆家也低人一等。”

    乔五娘不耐烦地说:“我不想嫁人,嫁人有什么好,天天洗衣做饭,还得伺候公婆讨好小姑,我做不来这个。”

    秦钰便笑道:“那你嫁到我家来算了,我母亲不太出门,也不用人伺候。家里是嫂子管,我嫂子那人你也知道,最和善不过,我也不用你们讨好,多省心。”

    乔五娘认真地问:“那你二哥好还是三哥更好?”

    秦钰想了想,“我二哥最喜欢金子,跟你合不来。还是三哥好,三哥不爱说话,肯定不打扰你作诗。”

    乔五娘接着问:“你三哥会作诗吗?”

    “不知道,想必不会。我们家不怎么重视诗词对联什么的。”秦钰实话实说。

    乔五娘摇头,“那就算了,吟诗作词需得唱和才有意思,自己写了没人赏识多无趣。”

    秦钰想象着乔五娘对着木讷的三哥念诗的情景不由扑哧一笑。

    乔五娘瞪着她气呼呼地说:“不许笑,今天说的话不许对别人说。”

    秦钰忙道:“不会,绝对不会对人说。说出去,咱们三人都没脸。”乔五娘不依,非逼着秦钰对着梅花起了个誓才算完。

    这边三人在雪地里窃窃私语,那边宋青葙不知何时跟乔二太太坐在了一起……

 第78章 再次拒绝

    乔二太太看着宋青葙裙底露出的半只绣鞋赞道:“秦夫人的绣工真不错,蝴蝶活灵活现;跟真的似的。”

    宋青葙提起裙角;将整只绣鞋露出来,笑道:“我小姑做的;做了两双,另外一双是天水碧绣白玉兰的;我以为要赏雪;红色衬着白雪更亮眼,就选了这双。哪知道竟是烤火炉喝茶水在屋里赏,倒正合了我这俗人懒人的心意。”

    乔二太太听她说的实在;也笑道:“咱们也就是找由头凑在一起乐呵半天;哪有那么多才子佳人风流雅士;非得站在雪地里挨着冻看那几枝破梅花?就像咱们这样,得闲抬头看两眼多好。”

    宋青葙“吃吃”地笑,“没想到二太太真是风趣,这么清雅的事,到咱们嘴里就变成吃喝玩乐之余捎带的添头了。”

    乔二太太叹道:“再怎么清高的才子,再怎么风流的雅士,也得吃吃喝喝,还不如咱们这种俗人来得真实。”

    宋青葙闻言,想了想,对着乔二太太的眼眸,真诚地说:“不瞒二太太,我是为我家三弟而来。我听杨夫人提到您的话,您说的很在理,也实在……我也说说我的想法。”

    乔二太太看看左右,站起身,“这里人太多,还请秦夫人移步。”

    宋青葙随着她出了梅园,拐个弯,进了处院落。

    乔二太太将她让到炕上,等丫鬟端来茶点就把她们撵了出去。

    宋青葙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开口,“五娘长得标致,又是满腹诗书,从这点来说,是我家三弟高攀五娘了。听说二太太想把五娘嫁给才子文人,我不是说才子不好,但才子向来多情,今儿红粉知己,明儿红袖添香,那些才情都用在哄那些红倌名伶上头了,糟蹋银子不说,得多堵心啊。而且,才子有几个懂庶务能挣钱的,即使二太太贴补太多嫁妆,迟早被才子哄骗着送给那些知己。”

    乔二太太深受其害,错了错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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