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宁当公爹妻(忐忑)-第4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下神嚎,不知多少人受了牵累,幸得有名身怀临阵经验的十三子,带了子弟禁兵,十步置马面,牙道搭战棚,建了百余座防城库,广固指挥兼兵士,将护龙城壕沿边的东西南北围得似桶,自己也是没日没夜贴身护于父皇身边,才叫皇帝勉强安心。
彭城百姓们惊慌过后,倒也平和了,虽离京城相去不远,总归还不曾打到这边,就算打来了,皇帝老儿也不是个傻子坐等他打,打个呵欠,继续喝茶的喝茶,唠嗑的唠嗑,该干甚么干甚么。他争由他争,再大的利益,不过是皇家的事,跟自己半打钱银子的干系没有,那把龙椅谁去坐,更是比不得一家数口的口粮用度重要,反倒涌现出不少藉齐王之乱投机经商、押宝赌注的活络人。
消息传至了崔家,却是可怜闺里月,长在汉家营。崔嫣晓得甄世万与那老王爷有着大大牵扯,成日提心吊胆,食宿难安,只想梁俊钦讲过离京时他尚在外面,才好安慰自个,却还是忍不住,拼死了也想要去一趟甄夫人府上。
那梁俊钦由崔妙口中晓得崔嫣心思,与崔妙商议了几回,果真想法子入夜将她弄了过去。
崔嫣至府,眼看门阶果真稀落,连打扫庭院,待客烹茶的小厮都没两名,夕光惨淡,冬风回舞,置身于此尤其的寂寥,不禁驻足一停。
夜幕已趋四合,将偌大甄家的庭宅湮没在里头,穹网如兽,横行银河,宛如随时要铺天罩地下来,吞入嘴中,她顿觉透不过气,心头跳了复跳,总觉这呆了大半年的宅子,恁的陌生可怖。
梁俊钦见她走不动路,悄然移过手去,极想将她握一把,伸了半途,又是一止,缩回来,俯颈提醒:“洛郡夫人正在佛堂内。”待得她回了神魂,才随了景嬷嬷引路,加紧步伐,一同奔赴北院。
甄夫人正于厢堂敬香祈告,见崔嫣一人推门进来,也并不惊奇,只由蒲团儿上缓缓起身。崔嫣见她半载不见却苍老了数年,佝偻腰背,茕茕形影,立于孤灯残照,格外衰败,连行几步都是吃力,临了晚年,且要受这骨肉分离的至痛至苦,一时之间,半句话不曾开口,先是鼻头一红,恸哭出声,嘴上
不说,心头却啼泪,甄郎,你凭什么这样硬的心,莫非连养你长大的母嫂都不回来看一眼了。
甄夫人并无哀容,平静揪出襟内帕子,替崔嫣揩了泪儿,一把擒住她腕,将她搀起身来,这一拉,方察她身子沉重,眸子一动,忙递过一只手掌,飞快扯开她披氅,顿生了讶色,平缓下来,凝住崔嫣,语气喟然作颤:“当真的;是委屈你了。”
崔嫣听得这话,禁不起这些时日积攒心头的情绪滚涌,双膝一曲,跪下揽了老妇干瘪腰身:“务求夫人告诉我,他如今身在何处。”
甄夫人得了那小叔知会,本就不得告诉她,骤见她怀了身孕,愈是掀起心潮,想起自家人丁凋零,唯二两名至亲,一个死生未卜,一个下落不明,若是都有甚么不测,这腹中的小孩儿便是甄家流于世上的一棵独苗了,顿将她轻推开去,淡应:“他若在边关大漠,在野岭峭沟,若是正于刀锋走转,剑尖流连,你也是去寻他不成?””
崔嫣多时的揣测已笃了实,惊惧下松落了手臂,念起他承诺过的一载之约,现下想来却是遥遥无期,登一抹泪迹,脱声道:“去,怎的不去。”
甄夫人温意一冻,目中添足冷光,瘦枯背腰一直,声如掺冰裹霜:“这便是为甚么我不喜欢你同我家那老爷在一起,你年少,再是沉着,也是免不了轻狂用事。我家这老爷如今虽是有几分权位,这大半世过来,无论仕途,亦或婚姻,却走得辛苦又寂寞,并不是个有福气的人,若是得了你,下半生只怕还要多些操持,你信口一开,满足了自己心愿,又可曾顾得到他那边难处?如今形势晦暗,朝令夕改,你当他,现下还禁得起耗精力去照护你么。”
崔嫣心又是灰深了许多,呆呆不语,泪儿又是流透了半边脸,却被搀扶而起。那甄夫人用帕子一点点沾去她泪,语气回暖:“孩子……我的话重了些,你可会怨我?这眼泪,从前许是能动他的心,如今却是帮不得他半点的忙啊。”
二人佛室烛下,半晌无语,半晌开口,不觉天色已浓了又浓,梁俊钦托景嬷嬷进来相唤,崔嫣才不得起身告辞。门前临别,那甄夫人却是浮了莫名笑意,生将脸色衬得亮了好几分,道:“嫣儿,可容我挨一挨这小侄子。”
甄夫人一世无子,故极疼婴孩,这肚子里是自家的骨血,又怎不手痒心馋?崔嫣将她粗糙的手儿握紧,挪到自己腹上,在她柔柔抚摸下,那胎儿也是通人性,翻了个身儿予这婶娘打了个招呼,惹得甄夫人沉寂了一夜
的眸竟是生了些笑泪,手愈是舍不得移开,道:“这孩儿,同我的廷晖一般的顽皮,只是你与世万,经一堑,要长一智,日后要将这孩子教好,再不要行些偏差路了。”一提及甄廷晖的名字,又是心头滚滚酸涩,无声落泪。
崔嫣强颜一笑:“不是还有夫人照看着吗?待这孩子与夫人谋了面,定与夫人亲厚无间,日后辰光还须夫人的关爱与教诲,这孩子才算是有福。”
甄夫人笑意未散,却是凝在目中,将手儿拿了开,双唇一碰一抖,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叹,轻轻道:“孩子,你唤我一声嫂嫂罢。”
崔嫣一怔,喉头一涩,喃道:“嫂嫂。”
甄夫人得了这一声叫唤,已是满足,每一处神色镂得深邃,栩栩如生,宛若定化成石,亘古不变了似,看得崔嫣不由安定下来,又生了些奇异,后来才晓得,原人冥冥中皆有些难言预感。
目下甄夫人便像是靖安寺初初邂逅相识那般。
萋萋春日之间,繁枝嫩蕊,黄莺绿柳,迎面由人簇拥而来的官妇,适然中谈笑,朴实间含雅,哪里晓得便是自己的命中要人。
有些人并非跟你一世,相处不久,缘分却是深得很,一旦见面,栓得牢紧,不曾见面,命途恐又是另一番天地。
待得转身出门,却哪里又晓得这一夜,竟是与甄夫人此生的一场诀别。
☆、更新
那夜回家之后,不消上十日;彭城内便起了轩然大波;洛郡夫人的宅邸夜间走水,恰晚间起了北风,烧得烈焰熊熊;冲天数丈;扑了一夜都扑不灭;数条人命哪里还抢救得出来。
待得熹微渐出,整座大院已是断壁残垣;炭黑一片。
到底是朝廷二品夫人,城内府衙禀了上头;又立专案调查;末了结案陈词为漏夜风大,吹翻了灯烛,酿成大祸。
崔嫣听得此讯,想来想去也是想不通甄夫人得了这无妄之灾,念她到头来竟无一条全尸,心神崩溃,差点动胎气,后忆起甄夫人那夜告诫,才勉强屏住泪,擦干脸面,想她身边连名送终的都没一个,要以旧时仆婢身份扶柩,料理身后事。
崔员外大怒之下,竭力拦阻,大骂:“你老子我还不曾死,你现下在甄家更无名分,披麻戴孝岂非是咒你爹爹我。”
崔妙也是劝姐姐纵不顾及自己颜面,也是要念着已到了临产之际,禁不起这操劳。崔员外晓得这女儿行事再不比以往,生怕她一个冲动便真溜去了甄家哭灵,一副大肚遭了外人眼。藏了近一年,岂能这个时候出差错,便于甄夫人丧事时日,将她锁于家中,连院子都不再叫她出去。
待解了禁,崔嫣能下得了绣楼,那甄夫人已是入殓下葬了,便叫妹子偷将梁俊钦请来。
自那日带崔嫣夜访甄夫人,梁俊钦其后便差人去京城打听,得知甄世万尚未返朝,伙同统军都督,盘桓于营地,借了诸多藉口,死赖了驻地,迟迟不归,上头下发七八道班师金牌皆无果,恰逢齐王之乱,朝廷怕生了内忧,并不敢轻举妄动,又怕强制招致反心,只暗下密令,想方设法召回来。他虽不理会政事,盘桓之下,想甄世万此下已是与朝廷撕破了脸皮,再一回去,纵不是奸细叛党,也是个马革裹尸的下场,这会子的攸关时刻,再天大的事,他必不会出营半步。况如今看来,甄世万同齐王谋乱一事必定有染,又暗忖离京前夕枉死的那群朝臣殿宦,竟都是齐王布控多年的死棋,这许多年岁送往朝中的门客不过是移人眼线,安人心思,真正的有私之人又岂会叫人发觉。
梁俊钦虽知崔嫣意图,听了她一声差遣,犹是二话不说上了门,一如先前,借了夜色,由暗门将她搀到了甄夫人宅子上。崔妙见姐姐肚子大得连路都难走,又想着能同梁俊钦多接近,便也非要跟着去。
到了甄宅,崔嫣撇开了妹子相款,推门上前,庭院一片残黑,四处碎瓦断砖,无半点人烟
,见此惨境,身子一歪,气儿已是接不上来。
崔妙生怕她被地上大火之后的乱石绊倒,正欲上前搀住,见梁俊钦比自己眼疾手快,早就一个箭步上前,将她腰身一掐,把她揽在臂内固住。
崔嫣由梁俊钦搀着,及至正厅外,见那门扉大敞,停泊床尚未拆卸掉,外人料理丧事到底不经心,将其草草放在一边,当中亮了两盏惨惨晃晃的烛,门桄上挂着几圈白绫帐面,森冷夜风一刮了进来,便吹得飘扬起来,映得地上斑驳魅影。
历来猫通灵,好沾新亡之所,这诰命宅子荒废了几日,无人管理,也不晓得哪里跑进来只全身黑漆漆的野猫,瞪着一双油光狠亮的眼,扬了长尾突如窜过来,弄得三人于门槛前皆是吓了一跳。
寂清深夜,鬼影憧憧,崔妙在这刚死了人的宅子中,本就十分害怕,此刻受得这猫儿惊吓,只在外头颤颤喊了一声:“初儿姐姐,俊钦哥哥,我在外面等着你们。”便死活再也不进去。
梁俊钦为医不信鬼神,加上这清冷面貌与别扭脾性,鬼见了都要犯愁,头也不回牢搀了崔嫣直直进去。俩人前后了灵堂,见里间供了香案桌帏,勉强撑得起朝廷诰命的身份,却无亲属守夜,十分的凄凉,皆是心底生了伤怀。
崔嫣由怀内掏出生麻辫系于腰上,戴了白巾,跪于垫上,燃香焚点,默默呢喃。梁俊钦立在边上,并不言语,只静看她,见她须臾又是流出眼泪,心思一沉,正欲上前予她揩了去,却听她环视周遭一回,转过头来,道:“哥哥,我想给夫人送些纸钱元宝,叫她新路好走,不叫别的鬼欺负。”
梁俊钦遵了她心意,出宅去板店购祭祀物具,临到门口叫崔妙进去陪着姐姐,崔妙犹惧,打了个寒战,不动不语,梁俊钦忖她毕竟小少女,胆子小,也只嘱她好生在外头守着,有甚么动静便进去查看。
崔嫣一人守在灵堂,悲甄夫人一生为甄家操劳,待自己向来和善,纵是后来生了些间隙,也是面严心温,这样个人,到头来却是横死,连个送终亲人都没有,先前有人在边上,到底能忍着大半哀恸,现下幽静,忆往日她笑貌音容,愁肠纠绕,又恨气甄世万这等大事也不回彭城,那甄廷晖也是不晓得身在何处,怕是连婶娘过世都还不曾得信,愈思愈是伤痛加倍,任了泪哗哗直流,哭得头脑昏蒙,半会儿身后出了微微声响,似是零落脚步,当是崔妙被自己惊动,忙收了哭声,将脸儿窝于一方帕子内,埋得几乎窒了吐息。
终究是哀伤太甚,不觉骶骨灼热,腹中扯绞,生生疼了半会儿,方才消缓住,过了小半会儿,又是疼起来,宛如涨潮退潮一般,一阵一阵的痛,待终于平和下来,气力已是耗尽,崔嫣想要喊一声外头的妹子,双腿儿已是跪得麻木,挪不起身,四肢一软,厥倒于那只蒲团儿上。
也不晓得过久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只觉有人将自己抱到了一边,替自己揩脸,系拢了已散松的襟带。崔嫣此际正半梦半醒,宛如行于阴域,双眼粘了住,如何睁也睁不开,气力还没回来,只能趴于他胸前嗫:“俊钦哥哥……”
他飞快嗯了一声,声音压得紧沉,似是回应,又似有些不耐,手隔着厚厚袄衫,去抚她拱起的肚腹,俯了颈贴住她透红耳根。她觉得他的唇沿了自己耳颊,朝下面滑了去,憋足气力将他手松松握住,再不许他动作:“哥哥……”
他手一滞,停了下来,平摊而开的掌,缓缓握成了个虚拳。崔嫣嗅到他身上有掺了外面夜间风霜的仆仆凉气,想他这些时日待自己奔劳,再是忍不住,伸了一条臂去,将他腰身一箍,哭道:“俊钦哥哥。”
虽是冬季,她却是哭得沁出汗丝,两绺头发贴在额上,看得他心中狂跳,抽痛不止,给她扒开湿发,将怀内人愈搂愈紧,禁不住附耳过去,低语沉沉:“心肝。”
崔嫣似是被人由雾濛濛中拉了一把,胸内一震,不晓得是喜还是诧,还没曾喊出声,便被他压贴于怀,动弹不得半分,顿挣打起来,一副后脑勺却被他摁得紧紧,只觉他将脸庞埋于自己发间,大手覆于自己背上,来回摩挲,似是叫自己安定,偏偏就是不让自己抬起头来,登时一急一气,勉强腾出一只手去,胡乱甩了他一巴掌,终是损完了精力,半晕过去。
待再次醒转,崔嫣觉仍被那人抱在手上,忙撑身一看,却真的是梁俊钦,半边脸颊映着个不深不浅的小巴掌印,旁边的案上,齐整摆放好几样新采买回的冥纸蜡烛,想刚才那样真真切切,竟不过一场虚着无影的梦,顿心如坠地,吐不出一个字来。
梁俊钦见她醒了,面色有些发凝,半晌腮帮一紧,似是咬了牙关,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挤,便覆上她两瓣朱唇。
他舌一勾一顶,便闯入两排编贝,将那酸涩带了微甜的香液裹吞进来,素日待她最是温存轻怜,现下却不知怎的失了常性,宛若被激起什么狠心,竟是分毫不让,须臾便强扭住她一条湿软软的丁香,含吮于腔内,霸占了不放,一副身躯将她愈压
愈下,若非高高挺挺的一个隆腹阻碍,早便将她满满圈起。
崔嫣呼不过气儿来,又惟恐他压坏了自己肚子,哭哼起:“俊钦哥哥,俊钦哥哥!”梁俊钦嘴上放缓放轻了一些,却怪异得很,跟平时全然变了个人,一手移至她后腰,朝上一抬,正正逼了胯部隆处。
厅中一扇门咯吱一声,崔嫣只当是二妹进来,愈发挣得凶,欲撑颈去看,他却是不管不理,转了脖子斜睨一眼,反倒加快了动作,本就手脚修俊遒媚,敏捷有力,半会功夫便将她生生与自己围得无半存缝隙,于她一具玉润娇躯摸爬着去扯她下裳,声音不大,在这静得渗人的厅内却是字句清晰,回荡一圈:“妹妹跟了我罢……跟了我,我来照顾你母子两个,那人,就把他给忘了吧……”
崔嫣见他势态凶猛,温眸雅眉且都沾了些嚣扬,愈逼愈近,那突伟之物隔了几层衣物,且都觉硬得□,在外头轻磨缓研,擦得人甚是痒热难过,小胎儿在腹内受了母亲感应,激动踢个不停,弄得崔嫣心慌意乱,护肚哽道:“哥哥不要名声了么?这孩子是姓甄的。”
梁俊钦耸身一倾,将她顶得声音一碎,上躯往下滑去,贴住她胸脯:“管他姓甚么,妹妹跟了我,这孩子便是我梁家的人,以后同我与你的孩儿一样,绝不有半点偏袒。”
厅中门扇蓦的大幅一摆,似是被风甩得桄榔一声愤怒巨响,大开了半边,夜风刮进吹得丧幡一飘,亦将崔嫣吹得脑门清了几分,将他一推。梁俊钦眼角一垂,偏了半边头,朝门后斜望了一眼,暗自冷冷一笑,由崔嫣身子上起来,替她整好衣衫,顺手予她刮了一把泪珠儿。
崔嫣知道梁俊钦自持,并非受情/欲牵控的人,更是不会在亡人的灵堂行这苟且,见他此下神色恢复大半,正欲开声,那崔妙似在外面听到动静,已冲进来,见得二人衣冠皆有些不整,正是木然不语,却见梁俊钦已是两臂一振一箍,把姐姐搀了起身,只得跟了后头,一同离了去。
一回家中,还没曾上床歇息,崔嫣禁了这伤痛失望,加上一波动,阵痛频密加剧,不消两刻又是破了羊水,大半夜的竟有了生产之状。崔员外早就做足准备,亲自颠着脚,小跑去请说好的秘医上门,那崔妙早前已得过梁俊钦嘱咐,见姐姐疼得厉害,亦是忙跑去隔壁,将他偷偷唤到家中来。
☆、更新
素来诞子便如行独木过火海,重重不测;崔嫣怀孕时本就不虞;积了郁气,加这一夜情绪过激,绊了胎位;时至三更;胎儿都出不来;直疼得崔嫣连喊的力气都失了。
崔员外派老家人将小院看护得紧紧,封了绣楼;听得里头每喊一声,便是心惊肉跳一分;生怕女儿这分娩呻吟惊动邻里;见杨氏端热水进出,抓了她急嘱去拿条帕子给女儿咬着,别喊太大声响,却是被杨氏瞪得一哆嗦,半刻后听里头没了声息,又是惊惧万分,宁可这女儿出点声音,丢再大的脸也认了罢了。
眼看再是耗下去,大人婴孩皆是难保住,稳婆子也是急得冒汗,只好对崔员外言明了情形,崔员外听得瞠目,吞吐道:“保大人如何保,保孩子又是怎么个保?”
那稳婆苦脸道:“保小孩儿最是简单,只强拿出来即可,保大人便是用烫过的斧片入了产道,将那胎肉一点点的剪成碎片,再用药打落,这法子虽对产妇也有伤害,到底还有几丝活命的机会。但不管哪样儿,总得给崔老爷提个醒,这胎儿已怀了差不多足月,毕竟有这么大的个头,现下死活入不了盆,脱离母体困难得很,就算是保大人,也是免不了大人熬不得那拉扯的痛……崔老爷还是务必且先做好个准备。”
崔员外想自家原配也是因产厄身亡,莫非这女儿也是注定熬不过生产,倒吸冷气,颤声跺脚:“废话,废话,自然是保大人!”说毕又是痛哭流涕,指天开骂:“姓甄的,你这天杀的老小子现下过得逍遥快活,却将我家女儿害成这样!”
那稳婆得了主家允可,忙不迭欲转进楼去杀婴保母,却听得一声阻喝。两人回头一望,竟是崔妙带了梁俊钦过来。
梁俊钦本在侧院小偏门等着信儿,听崔妙过来讲了崔嫣情形,哪里还顾得着崔家人不喜,于家里拿好医具,撩了袖管拔腿便跑来,与崔妙将两名护院的挡开去,正撞见那稳婆说辞,眉头一皱,冲上前去便挥了挥手,将那婆子打发一边,朝崔员外拱手作揖:“崔年伯,请容晚生进小姐闺房,为她接生。”
崔员外虽是耷眉苦眼,一时却并不答应,任那二女儿在边上拉袖扯衣也不松口,恰恰崔嫣在里头又是疼昏过去一遭,杨氏正冲出来找稳婆进屋,听得梁俊钦要为崔嫣接生,偏老爷死古板不答应,顿恼昏了头,高举起手中铜盆子,朝崔员外哐啷一声砸去,又指着他鼻尖飚起骂。崔员外被那一脸盆砸得晕头转向,顶冒金星,却也总算清醒同意。
梁俊钦二话不发,提足便入了绣楼,上了房间,血腥味直窜鼻内,见得牙床上那人儿竟已是奄奄一息,脸色沉荡下去,凑过
去,将她背稍稍扶直,□垫了几层软枕,又将手掌放于她已现出青红筋血,恨不能要爆开的光裸肚皮上,排压掐揉起来。
崔嫣由那翻江倒海的痛中稍稍舒坦一些,勉强睁了眼见得梁俊钦,一颗心放了下来,对生产的惊惧消减了大半,那一收一缩的疼竟似乎也缓和了一两分,不觉嗫了嗫干涸发紫的唇儿:“哥哥。”
梁俊钦轻轻一笑,语气如阳春暖风:“不得有事的,哥哥一定救你跟孩子。”
崔嫣几乎从不曾见过他笑过,纵是晓得他心仪自己,也没见他对自己笑得这样动容,本想道一声谢,无奈腹中剧烈坠绞缠绵不滞,连后背延伸至耻骨都跟着刺痛起来,顿抽泣道:“哥哥,好疼啊……”
梁俊钦已是探出一些眉目,心中定了些促产法,虽晓得风险尚存,不过赌一把,面上却是依旧温和着口气宽她的心:“这小家伙喜欢住娘亲的小房子,赖着不愿出来,等会儿哥哥把他想办法赶出来,妹妹可能还得花上些力气,再不能乱喊费劲了……哥哥教你先闭了嘴巴,用鼻子长吸一口气,再用嘴巴一点点吐出来,别慌了,如此便能省些力气,延长些辰光,叫那小东西安安生生地出来。”
崔嫣此刻已是将他字句奉若圭臬,只频频点首。梁俊钦拿出针袋,抽出一根长银针,双目一沉,于她肚皮上确了个方位,手一落,破肉而入,那银针慢慢愈嵌愈深,直至仅余半寸在外头,方停下来。
待梁俊钦将针顶一转,崔嫣只觉腹内似是明显跳动了一下,宛如有什么滑脱了,少顷坠痛加倍猛涌而来,那胎儿竟是有迫不及待要流出来的意思了,顿抓住两边衾单,照了梁俊钦的吐纳教诲,预备将这孩儿迎到人间。
梁俊钦晓得这孩子已憋了许久,只想速战速决,来不及去唤进那稳婆,稍一迟疑,脑袋一俯,于她两条腿儿间朝前一倾,将手伸入她温润得湿成一条血泽水潭的窄小产径。
他虽为医多年,却还不曾替女子分娩过,但毕竟心思冷稳,手指灵活地在她的身体里面游滑送去,一开一撑,已摸到绵绵的胎毛与软软的颅骨,顿有些发怔,这一坨肉,是那个人与她的骨血,是那人在自己爱慕的女子身上留下的永不能磨去的印记,有了这个婴儿,他们三个便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心一暗,那只手愈发是麻利,却又是轻柔有序,慢慢已寻到那胎儿头颈,指头稍一曲,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