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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男人登基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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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仿佛对于她方才的举动很好奇:“这是做什么?”
  这一句姒幽倒是听懂了,她想了想,简短地答道:“奉告母神。”
  巫族最是信奉母神,一年到头除了各种节日和大小祭祀以外,平日里食饭酿酒这种事情,也需要奉告母神,这是信仰和敬重。
  赵羡点点头,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饭菜上,用很古朴的粗陶碗盛着,这种陶他从未见过,那两盘菜他也不认识,大约是能吃的。
  他试探着夹起一筷子,放入口中嚼了嚼,有点涩,菜叶粗糙,胜在有自然的清甜味道,珍馐美味吃多了,他还是头一回吃这种乡下野菜,也算是一种别样的体验了。
  吃过晚饭之后,姒幽便收拾了碗筷去洗,回来时,见赵羡还坐在竹席上,她的目光扫过对方的膝盖,已经上过药了,用白色的棉纱缠住,这么严重的伤口,想全好的话至少需要半个月。
  不过半个月于她来说,足够了。
  姒幽收拾出一间空房来,安排赵羡住进去,只留下了一盏灯烛,她举着烛台,站在门口淡淡叮嘱道:“不要乱走。”
  赵羡很老实地点头:“好。”
  姒幽这才拿着烛台离开了,赵羡四下打量这屋子,却发现这里有人住过的迹象,桌柜都是竹制的,靠墙的位置有一个很高的架子,上面摆放着许多竹简,他有些惊异,这种年头竟然还有人用不方便的竹简作书。
  而更多的,则是好奇,家里有如此多的藏书竹简,想来那名叫姒幽的少女是识字的,于是他心里的好感愈发攀升了一层。
  也对,寻常的乡下人家,大抵是养不出这样好气质的女子罢?
  姒幽举着烛台去了竹屋最尽头的屋子,这里与别的地方不同,屋里最少点了不下十盏灯烛,将整个房间映照得灯火通明。
  姒幽将烛台放在了桌上,从腰间取下了刻刀,开始了她日复一日的工作,削竹管。
  因是箭竹的竹管,小的只有小拇指粗细,粗的也就两根手指粗,短短的一截竹管,将竹节细细磨平了,在三分之一处截断,一小截做成了竹管帽儿,好使得它能够扣上。
  竹管上照例刻好繁杂的图腾,这些图腾旁人不认得,唯有姒幽自己才能认出来,她将刻好的竹管放入一旁的木盆中浸泡着。
  做完这些,夜已经深了,她站起身来,无数碧色的竹屑簌簌落下,姒幽再次举起烛台,离开了这间屋子。
  她出门的那一刹那,满室烛火皆在同一时间无声无息地熄灭了,就仿佛有一阵无形的风刮过一般,分外诡谲。
  第二日,赵羡起来时,听见外面传来了吱呀吱呀的声音,他的腿还有些疼,但是很明显这些疼痛要比昨天减轻了许多,大概姒幽给他的那些药很有作用。
  他去了窗边,窗下种着一大丛叫不上名字的藤蔓,开着细碎的白色小花,从这个位置能看见素白的衣角,姒幽背对着他,墨色的青丝垂落,柔顺地贴合着她纤细的腰背,看上去赏心悦目。
  院子里响起了少女的嬉笑声,她的语速太快,赵羡有些听不懂,但是姒幽的回应他倒是听清楚了,因为她的声音很轻,话也不多,很是简短。
  原来她也是会与人谈天的,赵羡忽然想看看她此时说话的表情。
  于是他便扶着墙去了院子,才到屋子门口,一眼便看见姒幽和昨日见过的那名少女坐在廊下的竹席上,手里摇着纺车,那吱呀的声音正是纺车里传来的。
  姒眉陡然见屋子里出来了一个陌生男子,顿时惊了一下,道:“阿幽姐,这是谁?”
  姒幽的动作四平八稳,头也不抬地答道:“你昨天见过。”
  姒眉立即便想了起来,恍然大悟:“是那个外族人?阿幽姐,你将他救了回来?”
  姒幽淡淡地嗯了一声,手下不停,雪白的蚕丝顺着她的指尖划过,变作了一条银色的丝线,细细密密地缠绕在纺锤上,就像一条吐丝的蚕。
  姒眉又瞄了那陌生男人一眼,小声问道:“阿幽姐,他听得懂我们说话么?”
  姒幽想了想,答道:“很少的一些吧。”
  “哦,”姒眉放了心,忍不住又打量了几眼,道:“阿幽姐,他睁开眼时要更好看了。”
  大抵在姒眉眼中,没几个人是长得不好看的,姒幽早听习惯了,不置可否,听姒眉又道:“阿幽姐,我来时看见了运叔,他让你等会去一趟祭司堂。”
  姒幽点点头:“知道了。”
  姒眉道:“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姒幽没拒绝,手中一轻,却是蚕丝已经纺好了,她将那纺锤取下,放在一旁的竹筐里,道:“现在就过去吧。”
  “喔,”姒眉跟着起身来,拍了拍裙摆。
  赵羡的目光落在了姒幽身上,准确地说来,是落在那白玉似的双足上,她似乎对于在旁人,尤其是一个男子面前赤裸着双脚毫不介意,甚至在赵羡打量的时候,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仿佛她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似的。
  就在这时,赵羡对上了她的双眸,他心下不由一跳,仿佛偷窥时候被抓了包似的,难得地生出几分局促来,却又不想移开视线,就这么僵在那里。
  然后他便听见姒幽道:“饭食,在桌上。”
  她说完,便与那少女相携离开了,连院门也没有关上,赵羡站在门边,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怔然,片刻后,低笑一声,好有意思的人儿。
  他长到如今,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却没有一个有这个叫姒幽的少女有意思,就像是枝头含苞待放的玉兰,既清冷,又透着一股别样的单纯意味,不谙世事,叫人完全无法设防。
  便是他这种性子,也会情不自禁地为其所吸引,仿佛循着那香气而来。
  姒幽与姒眉穿过竹林,到了尽头是一座小坡,一道羊肠小径循着那坡蜿蜒往下,待顺着那小径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一大片建筑群便落入了眼底,那是一个村落,确切地说来,是巫族的族人聚居地。
  巫族原是两个族群,一为姒姓,一为姚姓,都在大秦山中居住了数百年,一直不问世事,两支族群就这么隐居在这深山老林中,从未有人离开过,这里就仿佛一个世外桃源,为世人所遗忘。
  姚姓一族原本聚居在别处,不在这里,但是因为两族人丁逐渐稀少,经过长老们和祭司决定,将两族合并,互相通婚,繁衍子息,姚姓一族便迁徙过来,从此两族正式合为一族。
  隔绝世事的巫族还继承着古老的传统,以女子为尊,族内的长老大多是女子担任,男子都是出赘的,诞下的子女也都从母姓。
  除此之外,族内每一任祭司在即将死去时,会指认下一任祭司接任,这一次是姒幽,十六岁的她必须在成亲行房之后,才能正式接下祭司之位,而与她成亲的人,就是祭司的小弟子,花名在外的姚邢。
  姒幽想着,这次叫她去祭司堂,大概就是成亲的事情提上日程了,毕竟半个月后就是每年一度的小祭,时间正正好。
  姒眉忽然拉住她,指着前面道:“阿幽姐,那是姚邢。”


第4章 
  姒幽抬眼一看,只见前方的屋门边,一个青年男子正靠在那里,低声说着话,面上带着笑意,与他说话的是一个女子,因为背对着的,也看不见正脸,但是姒幽认得她,在族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女子叫姚樰,也是姚氏一族的人。
  没说几句话,姚邢的笑容便暧昧起来,他噙着笑伸手摸了摸姚樰的鬓发,还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姚樰笑得花枝乱颤,两人之间的气氛便自然而然地愈发暧昧起来。
  姚樰嬉笑着掐了一把他的腰,两人便一拍即合,互相搂着进屋里去了,门很快就被关上,接下来会是什么,简直不必猜测。
  未婚夫在外面乱来,姒幽是没什么感觉的,她就像是看到了两只意欲交媾的野兽一般,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倒是姒眉气愤非常,她本就厌恶姚邢,昨天还撞见他从姚蓝屋里出来,今天又搭上了姚樰,还让她的阿幽姐瞧见了这种事,她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恨不得立刻冲进去给姚邢下个蛊,让他一辈子都不能人道,又恨不得拉着姒幽快快离开这里。
  姒眉心里怒火中烧,却只能咬着牙拉姒幽,道:“阿幽姐,我们走吧。”
  反正要去祭司那儿,她一定要给姚邢告一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若是能说服祭司,给阿幽姐换个新郎,那就更好了,巫族这样大,是个男的都比那姚邢要强,她的阿幽姐绝不能受这种委屈。
  姒幽不知姒眉心中的念头,或许她就算知道了,也不甚在意,她不在意半个月后与谁成亲,就算对方哪怕是一条狗,她也会点头的。
  她一定要接任祭司之位。
  姒幽带着姒眉穿过部族屋落间的巷道,路上遇到了不少族人,有姒氏的,也有姚氏的,他们见了她,都会礼貌热情地与她打招呼,叫她一声少祭司。
  这不奇怪,几乎整个巫族的族人都知道,姒幽是早已定下的下任祭司人选,如果不出意外,接任就在今年了。
  祭司是所有的巫族人都最为尊敬的存在,所以祭司堂也修建得十分庄重宏伟,它伫立在巫族部落的最北方,每一任祭司常年都居住于此,直到她们老去,直到新的祭司住进来。
  祭司堂里很清静,只在族里有重大节日或者祭祀的时候,所有的族人都会聚集到这里来,拜祭母神,进门便能看见一堵高墙,上面刻着母神的图腾,因为年代太过久远,风吹雨打,图腾上的彩绘剥落了些,却丝毫不损其庄严而神秘的气息。
  姒幽与姒眉在图腾下站定,行过跪拜礼之后,这才起身绕过那堵墙,后面便是祭司堂的院子了。
  院子很大,三面都是大殿,当中放置着一座巨大无匹的石鼎,几乎有三个姒幽那么高,若想看到石鼎的内部,就需要借助梯子了。
  姒幽停下脚步,她仰头望着那座石鼎,眼眸如浸泡在寒泉中的黑玉,漂亮而森然,叫人看不清楚她眼底的神色。
  这时,正中的大殿忽然传来一阵吟唱声,姒幽与姒眉都在大殿前停下脚步,听着那低低的吟唱,仿佛一首音调古怪的歌谣,模糊不清。
  直到吟唱声渐渐停下,姒幽才听见里面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进来吧。”
  姒幽轻轻颔首,带着姒眉上了石阶,推开了厚重的大殿门,吱呀一声,浓重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惊起的微尘,还有几分腐朽的气味,让人心生不适。
  大殿有些暗,透着沉闷和压抑,当中是一座巨大的母神雕像,下面摆放着供桌,还有一个蒲团,此时蒲团上坐着一个苍老的人,她披着深色的斗篷,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干瘦孱弱,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塑。
  然而在巫族,无人敢小看她,这就是祭司,在整个族群中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来了,坐。”
  姒幽与姒眉恭敬地垂首,在她面前的蒲团上跪坐下来,素白的衣裳后摆铺开,像是一尾纤弱的鱼,姒幽低下眼眸望着地面,轻声道:“听闻祭司大人叫我过来。”
  “嗯,”祭司缓缓点头,道:“再有半个月就是小祭。”
  “是。”
  祭司略微抬了一下头:“你准备一下成亲的事情。”
  “是。”
  姒幽恭敬答应下来,一旁的姒眉着急了,欲言又止,祭司这时瞥了她一眼,虽然对方大半张脸都被斗篷遮住了,然而姒眉却感觉到了祭司的视线,心底顿时涌出了无限的勇气,她再不迟疑,行了一个大礼,道:“祭司大人,姒眉有话要说。”
  祭司点点头:“嗯。”
  这是让她说的意思了,姒眉心中顿时一喜,抬起脸来,望着祭司道:“祭司大人,阿幽姐可否不必与姚邢成亲?”
  姒幽微微转头,轻声道:“姒眉。”
  声音不大,语气却是不赞同的,祭司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她,手指干瘦,好似行将就木之人,她对姒眉道:“何出此言?姚邢是我的弟子,他不好吗?”
  姒眉急急解释道:“可是他为人太放荡了些,常常与别的女子有染,此事族里许多人都知道的,就连我都撞破了好几回,祭司大人,我阿幽姐为人如何,您是知道的,姚邢实在配不上她,请祭司大人另行指定人选吧!”
  祭司听了,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姒眉见她听进去了,以为事情有了转机,顿时欣喜起来,却听祭司又道:“等他来时,我会教育他的。”
  姒眉愣住,只是教育?
  姒幽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祭司转向她,虽然隔着一层厚厚的布,她仍然能够感觉到那锐利的目光,像是锋利的剑刃刺过来,道:“姒幽,你觉得呢?”
  姒幽将两手平平摊放,以额触地,行了一个大礼,轻声答道:“全凭祭司大人安排。”
  姒眉张了张口,还欲说什么,祭司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回去吧。”
  两人只能再次恭敬行礼,退出了大殿。
  午时明亮的阳光自屋檐上洒下来,大殿阴暗沉闷,陡然出来,便让人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姒眉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眼泪都忍不住要冒出来了,她心里分外委屈,跟着姒幽走了一段路,停下来道:“阿幽姐,方才你为何要那样说?你真的要和姚邢成亲吗?”
  姒幽的脚步一顿,道:“是。”
  姒眉瞪大眼睛:“为什么?姚邢那种人……”
  姒幽转过身来,目光平静地望着她,道:“祭司大人刚刚生气了,你的话惹恼了她。”
  “那又怎么样?”姒眉的表情错愕,继而是愤怒地道:“她便是生气我也要说!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情,你难道真的不在意吗?巫族又不是没有男人了,为何非要把姚邢那种混蛋塞给你?!”
  相比姒眉的激动,姒幽反倒像个旁观者,她冷静地道:“既然是祭司大人的要求,那就是对的。”
  姒眉更激动了:“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她就不会错吗?!”
  “姒眉!”姒幽加重了语气:“别乱说话。”
  她的眼神淡漠如常,姒眉仿佛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瞬间冷静下来,道:“你是真的不关心。”
  她的嘴唇微颤,摇了摇头,道:“是我多事了,你那么想接任祭司之位,无论祭司大人说什么你都愿意照做,阿幽姐,做祭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姒眉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失落,垂着头,低声道:“可是,阿幽姐,那是你的一辈子,祭司大人……不一定都是对的啊。”
  说到最后,那句话宛如一声轻叹,重重砸落在姒幽的心底,她看着姒眉擦了擦眼睛,抽了一下鼻子,快步地离开了祭司堂。
  姒幽的目光慢慢往上掠去,落在了那座巨大的石鼎之上,鼎身刻有无数古怪诡异的花纹,还有暗色的污垢,仿佛陈年干涸的血迹。
  她的眼神冷而坚定,心道,祭司,当然不一定都是对的。
  姒幽的耳边又响起了姒眉的质问,阿幽姐,做祭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姒幽缓缓启唇,无声答道:“是,很重要。”
  对她来说,从九岁那一年起,做祭司就成了她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个目标,就算她哪一日化作了枯骨,爬,也要爬到祭司堂去。
  姒幽站在石鼎的阴影下,空气泛着陈旧的寒凉,她微微闭眼,恍惚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雨夜,耳边是女孩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寂夜,哀泣如利剑一般刺入耳膜:阿姊!
  阿姊,桑儿好疼!
  救救桑儿!
  阿姊!
  姒幽猛地睁开双目,午时的阳光明明炽热无比,她却觉得如置身冰窖之中,四肢百骸的血液都要被冻结成冰了。
  “桑儿……”
  姒幽轻声吐出这个名字,渐渐的,周身的血液一点点继续流动起来,她的手指动了动,然后紧紧握起,指甲刺入掌心,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她回想起桑儿的呼喊之声,每时每刻,都觉得如椎心泣血,心脏都要为之颤痛起来,这煎熬,她已受了许多年了,是时候找个机会回报给他们了。


第5章 
  姒幽离开了祭司堂,穿过大大小小的巷道,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没多久,迎面碰见了一个人。
  那人见了她,眼睛便是一亮,笑着打招呼:“姒幽。”
  神态自若,半点没有之前那般轻佻浪荡,姚邢几步走过来,他的衣裳还未整理好,松松垮垮的,半袒着胸膛,上面还有一些暧昧的痕迹。
  姒幽扫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她的态度冷淡,姚邢却仿佛早已习惯了,依旧面上带笑,热络道:“你才从祭司堂出来么?”
  姒幽点点头,姚邢又道:“要去哪儿?”
  姒幽终于开了口,简短的两个字:“回家。”
  姚邢立即笑道:“我送你吧。”
  “不必了。”
  姚邢笑着站在她身侧,不肯放弃:“再过不久你我就要成亲了,何必如此生分?送你是应该的。”
  姒幽懒得与他纠缠,遂自顾自走了,权当对方是空气,路上碰到了不少族人,见他们二人并肩而行,都纷纷露出了然的笑来,姚邢索性揽住姒幽的肩,笑着与他们打招呼,俨然一副亲密无比的模样。
  等到了竹林前时,姚邢这才松开了手,停下了脚步,低头对姒幽轻佻笑道:“不请我进去么?”
  姒幽的神色从方才起就从未变过,听了这话,也只是淡淡道:“不了,小东西们不爱听话。”
  姚邢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又道:“罢了,来日方长。”
  他的笑容中带着几许暧昧,让人不适,看着姒幽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件快要落入手中的物件,姒幽平静地回视一眼,然后转身往竹林深处而去。
  姚邢微微眯起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竹林中,轻轻舔了舔下唇,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来,眼神分外露骨。
  姒幽回到院子时,已是中午了,她看见昨日救回来的那个男人正坐在廊下,低头仔细地看花瓶中的插花,即便是隔了一日,那些花看起来也仍是精神抖擞,新鲜如初。
  金色的阳光透过竹叶的间隙,落在他的眉目上,那是一种与姚邢全然不同的沉静和优雅,就像姒眉说的,这个男人皮相确实生得好。
  姒幽站了片刻,男人似有所觉,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微笑:“你回来了。”
  姒幽听懂了一两个词,连猜带蒙,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在廊下脱了鞋,无视赵羡惊异的目光,就这么赤裸着一双白玉似的足,自顾自踏上了竹制的地板,往屋里去了。
  望着那一抹纤细的背影,赵羡陷入了沉思,这女子……真的就不怕自己是个坏人么?
  过了好些日子后,赵羡才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彼时姒幽眼神不动,表情淡淡地望着他,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才是坏人么?
  赵羡:……说得确实有理。
  不过现在的赵羡是不知道的,他想了想,大概是在这深山老林中住久了,这里的女子不避讳这些,倒是显得更为率真。
  赵羡扶着墙站起身来,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衣裳上,虽然是上好的料子,但是经过昨日那么一折腾,到处都是裂口,实在不体面,他犹豫片刻,进了屋子。
  姒幽正赤足站在灶屋里,拿着木盆淘米,袖子挽起,露出一双藕似的玉腕,赵羡的目光在那手臂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上前去,叫了一声道:“姒幽。”
  姒幽的动作稍停,抬起眼来望他,那意思是有话快说,赵羡笑笑,语气温和问道:“请问……有换洗的衣物么?”
  姒幽没有反应,一双乌黑的眼睛仍旧是看着他,赵羡便伸手指了指自己衣裳上破了的口子,示意了一番。
  姒幽这才明白了些,放下木盆,转身进了里间,出来时,手里没有拿衣物,赵羡愣了愣,却见她径自去了廊下,语气淡淡地道:“过来。”
  赵羡虽然疑惑,但仍旧是扶着墙跟过去,姒幽伸手指了指他衣服上的口子,简短地道:“脱。”
  这个字与官话并不相似,然而赵羡却奇异地听懂了,面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惊愕,他长到如今,还是头一回有一名女子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脱。
  赵羡惊住了,没动,姒幽等了一会,米还泡在水里没淘洗,时候也不算早了,这人大概是听不懂她方才说的话,遂也不再磨蹭,径自动手去解赵羡的外袍。
  赵羡仍旧处于错愕之中,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素白如玉的手伸过来,十分利落地扯开了自己的腰带……
  乡下的女子都这般大胆吗?
  姒幽确信自己的目的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了,不过面前这男子看上去却颇有些手足无措,她也不甚在意,动作麻利地扯下了他的外袍,然后从衣襟上取下别着的针线,开始缝补起来。
  赵羡见了,方才的震惊慢慢散去,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浮现出来,原来她只是在帮我缝补衣裳……
  阳光落下来,在姒幽乌青的发丝间跳跃着,金色的光芒在她精致的面孔上勾勒出一条流畅优美的线条,那些碎金一样的斑点映入眸中,有一种别样的华美。
  姒幽的动作很是熟练,没多久就将外袍上的裂口都缝补好了,打眼一看,完全瞧不出来这外袍曾经撕坏过。
  缝补完之后,姒幽再次将针别在衣襟上,转身进了屋,一个字都没多说,倒是赵羡捧着外袍怔了片刻,才穿戴整齐,他的腿伤仍旧有些严重,方才扶着墙进出已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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