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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毓秀-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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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袖将一碟子切的薄薄的水晶卤猪脸和红油凉拌猪耳朵放在茶桌上,由拿过来一个青花瓷的酒瓶,笑道:“还有一瓶子绍兴花雕呢!”
老药怪点头笑道:“哎!这个好,要是再有一盘子酒鬼花生就更地道喽!”
怀袖拔出瓶塞,给老药怪倒了一杯,笑道:“我记下了,改日必定带了酒鬼花生来。”
说话时,怀袖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举着酒杯笑道:“今儿也算咱爷俩有缘分,我怀袖陪着老神仙喝几盅。”说话时,仰头将杯中酒先干为净。
老药怪本已端起杯子,但见怀袖先干了,又将酒杯放回桌上,拿眼瞅着她问:“如果我没瞧错,姑娘是满族人吧?”
怀袖点头:“老神仙说的没错,我自幼在疆北的将军府长大,并不是京城人。”
老药怪搁下筷子道:“怪不得,满族的女人个顶个的好酒量,今儿这个酒,我老头子可不能喝!”
怀袖不解,挑眉问:“这却是为何?”
老药怪却撇了撇嘴:“你可比我这个老头子能喝,万一你把我灌醉了,哄骗我跟了你去怎么办?我不喝,这个酒我不能喝!”说话时,还将酒杯推得远远的,果然滴酒不沾。
怀袖被他的这个由头弄的哭笑不得,无奈道:“好吧,那我就陪着您吃肉,这瓶绍兴花雕,就留着您自己慢慢儿喝吧。”
怀袖将酒瓶子重又封上瓶塞,抬眼时,却见老药怪拿眼偷偷瞄她手边的酒瓶,那神情简直就像个馋嘴想糖果的孩子。
怀袖只觉好笑,突然觉着其实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子也有些意思,脑子里突然想起清晨进门时,那盲眼老妇的一句话: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莫非,这怪老头不愿意同她入宫,也有他的难处?
怀袖又与老药怪相处了整整一日,只奉茶倒水,却只字未提请他瞧为裪儿瞧病的事。直至太阳西偏时,由院子里出来,坐在摇晃的马车里,怀袖却恍然琢磨出一件事儿来。
而就在怀袖的马车前脚走时,胡同口的另一端却闪出一位身着青蓝色府绸长衫的中年男人。
男人眼瞧着马车行出了胡同,消失在渐沉的夜色中,掂了掂手中拎着的一个荷叶包,微微上翘的倒八字胡抖了抖,唇角带着冷笑向着小木门走过去。
轻轻叩响木门,听见里头盲眼老妇的问话,男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师母,我是小殷子,来瞧师父。”
老妇站闻言,边走过去开门,边道:“你小子,昨儿刚来了今儿又来,这几日怎突然跑的这样勤快了?”
说话时已开了门,中年男人将荷叶包放在老妇手中,笑道:“师母,药店那边儿还有事儿,我就不进去了,这是师父最爱吃的五里巷的糖醋里脊,还热着呢,您交给师傅吧。”
男人留下荷叶包匆匆走了,只剩老妇人独自站在门口,握着手中余温尚存的糖醋里脊,喃喃道:“这声儿是小殷子没错,这小子今儿怎么怪怪的……”
第763章 亲聘怪才7
怀袖回至宫内,才褪去外衣换了常服,就听门外有太监高声唱传:“万岁爷驾到……”
怀袖怔了片刻,起身行出内殿躬身立在阶前时,康熙已经迈上了台阶。
康熙看了怀袖一眼,跨步行入内殿,银铃儿立刻奉了茶,怀袖跟着进来,玉手执起紫砂提梁壶,亲手为康熙斟入茶盏。
“今儿你去哪儿了?”康熙手捻着杯盏,状似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
怀袖早知自己整日出宫必被康熙知晓,心里早有了准备,此刻听他问及,垂眸温和道:“去访一位旧友,臣妾听闻他认得些名医,想问问裪儿的病。”
康熙挑眉:“什么旧友?你将他请入宫里问便罢了,还用得着你亲自登门。”
怀袖抬眸,媚眼如丝睨着康熙,笑道:“万岁爷这么说,可是……醋了?”
康熙勾了勾唇,伸手将怀袖扯进怀里按坐在腿上,捏着她尖俏的下巴低问:“朕就是醋了,照实说,你那旧友男的女的?究竟是做什么的竟这么大的谱,连你都要亲自登门!”
旁侧侍立的银铃儿和涣秋等人见此情景,纷纷悄没声退了出去,怀袖推着康熙欺近的胸膛笑嗔:“瞧你,一来就将人都吓跑了。”
康熙才不管这些,横抱起怀袖转过屏风就上了床,将她放在床榻上时,顺带伸手撂下金钩上的暖帐。
待怀袖刚转过身,康熙的身子已欺上来,怀袖用手撑住康熙的胸膛,轻嗔:“万岁也别整日间只缠在我这宫里头,我整日忙着宫里的事,还有清华和裪儿,不得空照应惠贵妃,你也多往衍庆宫那边儿去看看,惠贵妃刚生完孩子,你常去走走,也免得她心生凄凉。”
康熙蹙眉:“你仔细数数,朕都多少日子没来你这儿了?今儿才进门儿你就将朕往外推,你若再这般,打明儿起朕天天来你这住着!”说话时,手已经扯开了怀袖侧襟的珍珠纽子。
怀袖被他缠磨不过,只得笑着起身顺带推开他的手:“好端端的一串珍珠纽子,都给你扯掉了……”说话时亲手伺候康熙更衣歇下。
“什么大不了的,朕明儿赏你些东珠缀上……”康熙说话时,长臂微一用力,怀袖已跌入怀中……
康熙这一夜便留宿在了坤宁宫,直至次日辰时上朝,方才起驾离去。
怀袖也早早起床,穿着常服坐在榻上,接过月荷递过来的漱口用薄荷茶,正见银铃儿带着几个整理内殿的宫女进门,便道:“昨儿晚上万岁爷来的早,又留了一夜,我也没来得及问你,那老药怪,你可知他的身世来历?”
银铃儿摇头:“我只知他是叔父的师父,收了叔父这个关门弟子后就退隐江湖了,至于他以前是做什么的,我一概不知,曾经偶有问及,连我叔父也不太晓得。”
怀袖蹙眉想了想,道:“今儿你去趟景华宫,见着给裪儿授业的吴大人,委他去户部翻一翻户籍簿子,查查老药怪这个人的背景来历。”
银铃儿立刻点头,怀袖继而道:“你嘱咐吴大人令他交代户部的官员,此事切莫张扬,若查着了只悄悄回我便是。”
银铃儿忍不住低问:“主子今儿还去么?”
怀袖点头:“我有种预感,这老头子八成能治好裪儿的病!”
传上来早膳,怀袖瞧见摆着一笼水晶虾仁拌腌野鸽子脯的小笼包,便令怜碧将那笼包子用新鲜荷叶包了交出去给张保。
青梅见怜碧拎着包子出去了,便道:“主子这几日必定没好生用膳,这蒸食放到中午,都凉透了,再回锅热了也不好吃,不如快至晌午时,奴婢命人给主子送去新出笼的。”
怀袖笑道:“这哪里是我吃的,是带给那怪老头子的,昨儿我见他吃韩氏猪头肉时香的很,只觉这老人终日拘在那一方小院子里,虽然有一肚子本事,却有多少好东西没见过,趁着眼下我还有些耐性,带给他尝个新鲜,若日后他终不肯随我回宫,我也不得再去的时候,他怕是这辈子也不得见了。”
青梅皱眉嗔道:“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怪老头子,真真儿如银铃儿的话也忒不识好歹,要奴婢说,主子不如索性将他绑进宫来倒干脆利落!”
怀袖只吃了小半碗珍珠贡米粥和一个素鸡卷,便搁下了筷子,从宫女手中接过漱口的清茶和白锦拭帕拭了拭唇角。转而对青梅道:“但凡有些本事的人,多半都有几分与旁人不同的个性,且多半又是出了名儿的倔骨头,这些人要想为咱们所用,就必须要他心悦诚服,甘心情愿。
所以昨儿夜里万岁爷问及,我也没对万岁爷提这老爷子,就怕万岁爷不忍我辛苦,一道圣旨将他强召进宫里头来,反逼他太甚,老人家那大的年纪,万一有个闪失,终究耽误的还是裪儿。”
青梅笑道:“哎呦,主子的心思果然缜密如发,一会子奴婢便去嘱咐阖宫宫人们,叫大家口风都把的紧些!”
用过早膳,怀袖仍由张保带着常随的几个小太监,乘着马车出了宫,仍来在老药怪的小木门前,由张保挽扶着下了车,怀袖亲自上前叩门时,却听得里头一改前几日的安静,似有人喁喁低言。轻轻叩响门扉,只片刻,里头传出开门声,待木门开启,怀袖却是微惊。
今日来开门的,并不是盲眼老妇,却是银铃儿的师父,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殷掌柜。
殷掌柜见是怀袖,先是怔了怔,跟着立刻撩袍摆跪在当地,恭恭敬敬给怀袖叩头道:“草民殷玉棠给娘娘千岁请安!”
怀袖免了他的礼,问:“殷掌柜今日是来瞧你师父的?”
殷玉堂站起身时,眼圈却微微泛红,怀袖见他面色不郁,蹙眉道:“怎么?老神仙身子不适?”
殷玉堂却轻轻摇了摇头:“师父一向身子坚朗,只是昨晚间贪吃了两杯,就……就中毒了……”话出口,殷玉堂的泪也抑制不住地跟着淌了出来,因怕当着怀袖的面有失体统,赶紧转过身,用手掩了口。
怀袖惊地瞠大一双美目,半晌才问了一句:“老神仙他……可是喝得那瓶绍兴花雕?”
第764章 亲聘怪才7
揣着满腹疑问,怀袖随着殷玉堂行入老药怪的房间,房中药味弥漫,盲眼老妇独自坐在床沿,手里拿着一个帕子小心擦拭着老药怪的唇角,像是刚喂完药的样子。
怀袖侧目望过去,只见靠墙边的炕沿上,还放着她昨日差张保买来的那瓶用青花瓷瓶装着的绍兴花雕。
怀袖向炕上看了一眼,只见昨日还精神健硕的老药怪此刻双目紧闭躺在炕上,脸色苍白如纸,好在面色尚安静,无中毒的痛苦状。
怀袖转而继续与殷玉堂道:“昨日本宫与老神仙同进午饭,那瓶花雕酒本宫也喝了,却并无中毒迹象,老神仙可是还吃了旁的东西?”
听怀袖这么一问,老妇突然转回身,指着殷玉堂怒道:“昨儿晚上丫头你刚走了,就是这个没良心的东西送来一份五里巷的糖醋里脊,老头子素来嘴馋,夜里就着那里脊肉喝了两口酒,结果就中了毒!”
老妇说话时,抬手照着殷玉堂脸上就掴了一个响亮的耳刮子,颤抖着手指在他脸上怒斥:“你师父平日将你像亲儿子一般对待,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他不入宫,没遂了你的心,你就要给他吃毒药!
幸亏老头子还没糊涂,还能认出几味药,要不就死在你这个没良心的王八羔子手里头了,你还有脸站在这儿,给我滚,莫叫我撞见你这没人性的东西,看我老太婆的烧火棍子打烂你的头!”
老太太说话时,果然抄起火钳子在殷玉堂身上狠抽了几下,殷玉堂簇新的绣缎袍子上霎时被烫了两个黑窟窿,好端端的袍子就这么毁了。
殷玉堂却是一语不回,任由老妇撒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直如孝顺儿子一般站着干受。
怀袖看得出这殷玉堂待老药怪也是十分崇敬,又听老妇这番话,心里料想这其中必有缘故,便好言劝道:“婆婆且息怒,我瞧殷掌柜也是忠厚人,或是旁人冒充他糊弄了您也说不定呢,眼下要紧的不是埋怨他,却是老神仙的身子!”
说话时,怀袖仍转而向殷玉堂道:“老神仙既然认出了毒药,眼下可服了解药?”
“家师中的毒名为千金子,如今已服了暂可缓其解毒性的赤箭草,但要彻底解千金子的毒,需用一种名为结香的花,但结香花十分名贵,眼下我能寻的地方全寻遍了也未得着一颗。”殷掌柜说至此,轻叹一声,地以手抚额面容愁楚无奈。
怀袖只觉听这结香花名十分耳熟,略想了想,蹙眉问:“这结香可是一种紫色的花?”
殷玉堂立刻点头,解释道:“没错!结香并非草药,是一种常年生木本株树,株不高,开淡紫色复瓣小花,花开其味奇香,其花蕊有剧毒,故又名‘索魂香’却是专门可解这千金子的毒。”
怀袖略想了想,对身后随侍的张保道:“你即刻去一趟恭亲王府,传本宫的话,将王爷前几日才得的那盆紫色花树带来,若王爷不肯,你就说本宫救命要的!”
张保闻言即刻转身去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巷子里一串马蹄杂沓声,院门被猛地推开,常宁身后跟着张保等几个小太监,张保手中还小心捧着一盆正开着淡紫色小花的盆栽。
常宁进门,殷玉堂一眼瞧见那盆栽花树,眼睛顿时一亮,高兴地险些忘了给常宁磕头。
常宁上前与怀袖相互见了礼,仔细打量怀袖,见其好端端安然无恙,八字儿眉一皱,回头瞪着张保斥道:“你这嘴笨饶舌的奴才,皇嫂这不是好端端的么?你怎么传话呢,吓地本王爷差点掉了半条命!”
怀袖听这话先笑了:“你也莫责他,是本宫令他这么说的,怕的是跟你要东西没这爽快!”
常宁无奈苦笑:“皇嫂真会说笑,您就算是看上臣弟的亲王府,叫臣弟即刻挪窝,臣弟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儿,别说是一盆花,臣弟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怀袖呡着嘴笑,听见这句笑盈盈道:“那可说不准儿!”
这一句将常宁说了个干瞪眼,心想:得!果然是两口子,调门儿都一个模样!
怀袖转向殷玉堂道:“殷掌柜是内行,看看这一棵可是你口中所言的结香?”
殷玉堂此刻已难掩目中激动神采,望着那株长势喜人的结香连连点头:“正是了,正是了,且正值育花期,师父这下可有救了!”
殷殷玉堂高兴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先谢了怀袖又谢常宁的赐花之恩。
常宁从进门这半晌还在琢磨这其中缘故,方才见殷玉堂似通药理,又看了眼炕上躺着的老头,心下已琢磨出些名堂,眼见殷玉堂就要伸手去接那株结香,突然开口道:“且慢!”
殷玉堂的手顿在半空,将目光转向常宁,连带怀袖也转过眸子。
常宁捋了捋八字胡,道:“前日臣弟入宫看望皇兄时见皇兄正独自下棋,问及皇嫂,皇兄说皇嫂为十二贝勒求医,已出宫数日亲自登门聘请,臣弟猜想,皇嫂亲自登门聘的这位高人,想必就是床上躺的这位了?”
怀袖点头:“没错,本宫正是来请这位老神仙为裪儿入宫诊病的。”
常宁又点了点头,侧一步挡在那盆结香花前,将殷玉堂正欲去搬花的手又给挡了回去。
眨巴着晶亮的黑豆小眼儿,常宁笑道:“如此说来,本王爷还不能把这花给你了!”
殷玉堂闻言脸色顿变,小心道:“草民愚钝,还请王爷明示……”
常宁继续道:“皇嫂贵为皇贵妃,协理六宫身兼后位,几乎可算母仪天下,如今她为十二贝勒求医问药,不惜自降身份委曲求全,几次亲自登门诚聘,你师父却百般刁难,至今仍不肯入宫,毫无医者仁心,本王又凭什么要救他?”
殷玉堂闻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常宁说的句句在理,他更又无言可对,眼看脑门子上的细汗渐渗出来,只垂眼站在当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一直默默坐在床边的盲眼老妇,缓缓站起身走至常宁和怀袖身前,道:“这位王爷说的在理,这死老头子也是自作自受,你们都走吧,我老婆子这就给他买棺材去!”
第765章 亲聘怪才8
殷玉堂听闻老妇这么说,当即就滚下泪来,扑跪在地上颤声对常宁恳求道:“往日家师虽有千般错,皆因不得已之苦衷,王爷有好生之德,且看在家师这般年纪的份儿上,求您救他一命吧……”说话时,磕头如鸡啄米,片刻额头已磕出一片淤紫。
常宁却道:“你心疼你师父,本王就不心疼本王的亲侄儿么?人心都是一样的!”说罢,转身就要走。
怀袖一步拦在常宁身前,沉声道:“本宫令你将花留下!”
常宁蹙眉:“皇嫂,这样冷情之人不值垂怜,你信不信,就算你此刻救他一命,他醒了照样不跟你入宫!”
“他救与不救裪儿是他的事,本宫救不救他是本宫的事,即便他醒来仍不愿随本宫入宫,本宫也无话可说,但黎民百姓皆是我大清子民,本宫断无见死不救之理!”
怀袖的一番话落,屋中鸦雀无声,殷掌柜和盲老妇皆愣怔怔望着她,只觉这一刻,怀袖星眸澄澈,高华气质濯濯耀人眼目。
片刻,屋中所有人连带常宁在内,皆不约而同跪在地上,叩头的同时山呼千岁。
常宁终究将花树留下走了,殷玉堂亲手采摘下结香花,用药碾子细细碾碎,同另外几味汤药熬出汤汁,伺候老药怪服下。
俗话讲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不过半个时辰,老药怪果然缓缓张开了双眼。
侍守在炕边的殷玉堂和盲眼老妇皆围了上去,连带坐在窗边的怀袖也站了起来。
殷玉堂喂老药怪喝了点水,见他抬了抬手,立刻小心将他扶起来,靠坐在自己身上。老药怪的目光落在怀袖的身上,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且精神虚弱,但眼神却依然如昔日般明亮。
“师父,此番多亏了娘娘千岁赏赐结香花,才得以救了您的性命!”殷玉堂在老药怪耳边说时,言辞中仍难掩兴奋之情。
老药怪对怀袖点了下头,缓缓开口道:“你救了我老头子一命,我老头子谢你了!”
怀袖向前走了几步,温和道:“老神仙不必谢我,不过举手之劳又占个凑巧,也是老神仙有造化。”
老药怪略沉吟片刻,缓缓闭上眼,将脸转向炕内侧低声道:“你回去吧,我不会同你入宫!”
此言一出,怀袖的神情骤然一窒,连殷玉堂的脸色都变了,十分难堪地望了眼怀袖,对老药怪低声道:“师父,娘娘刚救了您的命,您怎么……”
“你给我闭嘴,我说不去就不去,我又没让她救我,她若觉着亏了,再灌我一碗鹤顶红便是了!”
老药怪一声喝,殷掌柜立刻不敢再开口,一旁的盲老妇感叹:“哎!还是王爷精明,早料到你死老头子就是这幅死德性,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说话时,愤愤地站起身出去了。
怀袖凝着老药怪,见他始终闭着眼,似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默默地咬了咬唇,轻声道:“怀袖叨扰了,老神仙保重!”
行出老药怪的房间,怀袖手立刻紧紧按压住胸口,张保见状立刻跑过来挽扶,紧张地望着怀袖比老药怪好看不到哪儿去的脸色,轻声道:“主子你……”
怀袖摆了摆手,继续向院外走。
马车行入紫禁城,过午门时坐在车外的张保听见怀袖低低说了声:“去景华宫。”张保立刻交代过驭车的小太监,马车调转方向,沿着东长街向景华宫的永巷奔去。
怀袖跨入景华宫的时候,苏麻喇姑正带着几个小太监在院子里晾晒药材,见怀袖进来,众人立刻过来迎驾。
“裪儿呢?”怀袖问
苏麻喇姑立刻回道:“在书房,四贝勒正陪着念书呢。”
怀袖由众宫人拥簇行向书房,渐渐行近时,听闻书房轩窗内传出胤禛低缓的读书声,张保正欲高声唱传时,怀袖轻轻抬了下手道:“你们都去吧,本宫自己进去。”
众宫人屈膝垂首立在原地,怀袖独自步上台阶,侍立在门口的宫人轻轻撩开锦帘,怀袖跨步走入房中。
正坐在书桌前念书的胤禛听见声音,抬头见竟进来的竟是怀袖,正欲起身,却见怀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读,自己则向正对门的罗汉上悄声坐了。
胤禛看了看身边坐着的裪儿,目光又落回书卷上正准备继续读,裪儿却问:“是不是苏麻姑姑来了?”
胤禛轻声道:“不是……”犹豫着又抬头看向怀袖,见怀袖点头,便轻声道:“是皇额娘来了。”
胤裪闻言立刻站起身,疾步向外走,怀袖担心地立刻站起身,先一步上前握住裪儿的手:“你好生坐着便是,如今眼睛不能视物,见额娘便不用这么多礼了。”
裪儿嗅了嗅鼻子,脸上绽出与怀袖一模一样隽秀的梨涡:“嗯,是额娘的气韵,额娘身上总有清清淡淡的花香,与旁人不同。”
怀袖眉心蹙了蹙,牵着裪儿的手在榻上坐下,胤禛过来给怀袖磕了头,知道怀袖想跟裪儿说说话,便悄声退了出去。
怀袖望着胤裪那双依然明亮澄澈的黑眼睛,心里一阵阵酸涩,强忍着轻声询问:“这阵子,额娘没顾上来看你,你身子可好?”
胤裪点头:“嗯,孩儿很好,孩儿知道额娘如今要协理六宫,还要照看妹妹已十分辛苦,裪儿如今无法帮额娘分忧,还望额娘好生保重身体,不用替裪儿担心,苏麻姑姑和吴先生待裪儿很好,前日皇阿玛还来看裪儿呢!”
怀袖一只手握住胤裪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欲抚摸他的眼睛,指尖却顿在距离他眼睛寸许的地方,喃喃低问:“倘若……倘若你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了……你……”
后头的话怀袖还没说出口,眼泪已沿着眼角徐徐话落,跌碎在裙裾上,洇出一片深色的湿痕。
裪儿反握住怀袖的手,温和笑道:“其实没什么,裪儿很庆幸曾经受额娘教诲,读过那么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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