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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毓秀-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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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袖紧紧挽住朱赫塔娜的手臂,满脸涨红,垂首不语。
福晋怒嗔道:〃还不快去给人家陪不是!〃
容若无奈,只得行至怀袖面前,勉强拱手道:〃容若方才得罪了。〃
〃哼!〃怀袖将脸撇向旁处。朱赫塔娜拽了她一把,怀袖无奈,嘟着唇略弯了弯膝盖,算是回礼。
见这二人开解,福晋和朱赫塔娜才转忧为喜,带着怀袖向前院而去。用过了寿宴,朱赫塔娜带着怀袖蹬车回府。
车上,怀袖始终郁郁不悦。朱赫塔娜瞧着她,忍不住笑问:〃你今日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跟容大人动起手来?他平日的性情可十分的稳重。〃
怀袖戾道:〃什么谦谦君子,全是伪装的!披着狼皮的豺狗。〃
坐在车门边儿的红晴听见这句,忍不住笑出声,招来怀袖的一记白眼,红晴因与怀袖常日说笑惯了,也不怕她恼,反笑道:〃小格格这比喻真有趣,那狼与豺狗都不是好东西,豺狗何苦要借狼的皮毛?〃
怀袖嗔道:〃本来就里外都不是好东西!〃
这一句,连朱赫塔娜也给逗地笑起来。怀袖仍自顾自低声嘟囔:〃平日见他斯斯文文,今日果然真相败露,可见伪装之深!〃
〃你何时见过容大人?〃朱赫塔娜听见她口中之语,问道。
〃呃?我……我猜的。〃怀袖没料到二姐心思竟如此敏锐,险些说漏紫凤楼打架之事,紧张地心如擂鼓。
朱赫塔娜斜睨着怀袖,朱唇含笑。怀袖却脸飞云霞,垂目不语。待车子进入兵部尚书府,怀袖一下车便匆忙回了自己的绣房。
〃小格格,哪儿不舒服么?〃素儿见怀袖一进门,衣裳也不换便倒向床内,关切问道。
怀袖翻身坐起,伸手将平日歪着看书的迎枕丢了出去,口中怒嗔道:〃什么东西!竟敢说本格格没教养,他才没教养呢!〃
雪雁正端着茶盏走进来,见迎面飞来个迎枕落在脚旁。抬眼看去,见怀袖气鼓鼓坐在床畔。隧浅笑道:〃我才从前院过来,听见二格格正说什么'不是冤家不聚头',回来便瞧见小格格如此,恕奴婢斗胆问一句,今日小格格是遇见哪路冤家啦?〃
怀袖听罢,顿时绯红了脸。
〃你这妮子也敢来奚落本格格,当真无法无天啦!看来我平日果然太纵容你们,再敢胡嚼,都罚去跪墙根!〃怀袖娇羞中搀和着气恼,急斥道。
雪雁不惧反笑,斟了盏茉莉冰片过来,放在怀袖手内,温和笑道:〃格格息怒,我们怎么敢拿着格格取笑,确是方才听见二格格说了这么一句,不然,我今儿又没随侍格格身侧,怎会知道这些?〃
怀袖喝了口茶,心绪稍平稳,问道:〃二姐还说什么了?〃
雪雁摇头道:〃二格格只顾着笑,旁的什么也没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格格说出来,我们也好为您开解。〃
怀袖本就性情爽落,且从不避讳这两个贴身丫头,便将在明府内与容若动拳脚的事说与她二人。
素儿听见怀袖说二人竟动了拳脚,慌忙查看其周身,口中连声询问:〃那容大人出手重吗?有没有伤着哪儿?〃
雪雁却在旁静默沉思,想了少时,问道:〃小格格可瞧见那水阁内有什么?〃
怀袖摇头道:〃什么也没看见,我才走到门口,他就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鬼魅似得!〃
雪雁轻皱眉头,低语道:〃我猜想,定是与那个事有关。〃
〃什么事?〃怀袖问道。
雪雁缓言道:〃容大人的福晋前年仙逝,我猜那大概是他福晋的祭堂。〃
怀袖和素儿闻听,都惊愣在当地。片刻,怀袖才轻声问道:〃人已去了这么久,排位早应入了宗祠,祭堂怎么还留着?〃
雪燕听见怀袖问这个,忍不住悠然叹息:〃哎,说起这个,容大人的福晋也真是薄命的红颜。容大人原配福晋卢氏,原系广总督尚书卢兴祖之女,贤淑温婉,过门后与容大人情意和谐,最难得的是,容大人出身贵胄,却情感专一,身边只这位嫡妻。连侧福晋也没一个。像容大人这样身居高位,出身显赫,才华出众,样貌英俊的男人,情感如此专注,这位卢氏也算是这世间幸福至极的女子了。〃
第011章 水阁之谜
〃这倒又几分像咱们将军和福晋了!〃素儿插话道。
雪雁慨叹:〃可不是,实在难得,我想大概是太完满却招惹老天爷嫉妒,结婚不到三年,这位福晋卢氏突然染疾暴毙,走时候连个孩子都没留下。〃
停止此处,怀袖突然忆起第一次见纳兰容若,他眼内冷澈的,无法消散的凉意,原来是因情缘难解……不禁叹道:〃怨不得他的词集中,许多竟是悼亡之作。〃
雪雁点头,继续道:〃卢氏的棺椁停灵在纳兰氏宗祠内,听说容大人夜夜去守灵,直停了一年半才让入土下葬。卢氏去后,容大人至今仍未续弦,且时常祭奠以解思念之情,如此情深,真令人动容!〃雪雁说着不禁神色黯然。
怀袖默默的听雪燕讲完这些,也不禁为纳兰情感动容。想起他今日气恼,定是不愿她搅扰心爱之人的宁静,思及此,怀袖不禁暗自生出愧疚。
素儿也感叹道:〃那卢氏真是可惜,嫁给这样的郎君,却早早就去了。〃
怀袖却道:〃走了的那位倒也无所谓了,可怜的是留下的这位,被锥心蚀骨的思念折磨的生疼。〃
此时,远天滚过一声闷雷。沉了一天的积雨云终于撒下来。点点滴滴敲打在窗棂之上。房檐很快积了水,从珠子连成线,丝丝缕缕地垂掉下来,水晶帘一般。窗外的栏杆上落着一对躲雨的黄雀,叽喳地叫着,像是一对聊着家常话的小夫妻。
怀袖目光悠远,望向窗外雨丝,口中诵道:〃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不知是天气憋闷,还是刚才听说的令人怅惋的情事,怀袖只觉得心口闷闷地。
暑热渐渐消减,转眼已至夏末,早晚凉风吹送,天气清阔舒服。怀袖清晨换了衣裳,正要出门,素儿从外间进来,见怀袖又换了衣裳,诧道:〃小格格还敢出去?也不翻翻今日是什么日子,二格格放了话,说今日不许出府。〃
怀袖却不以为然笑道:〃不就是孟兰节吗?本格格身正不怕鬼缠身,再说,大白天的鬼魅不敢出来,嘻嘻!〃
素儿正欲开口相劝,怀袖叮嘱道:〃你别告诉我二姐,我去逛逛就回来。〃话落,已经领着雪雁出了房门。
今日怀袖不想去紫凤楼听书,便策马在街上闲逛,今日的街两侧,骤然添了许多卖裱糊元宝,房宅车马的烧纸祭品商贩,很是热闹。
怀袖刚行至城南街,迎面一匹马疾驰而过,直奔向南城门。怀袖瞧那人背影,正是纳兰容若。见他策马疾奔,且像要出城,好奇心顿起,催马跟了过去。
〃哎!格,公子,你上哪儿去?〃雪雁见怀袖突然策马疾奔,慌忙催马赶上去。
怀袖也不答话,目光紧紧盯着前面的马匹。果然,马儿很快奔出城,向郊外驰去。
出了城,行至郊野,行人渐次稀少,怀袖怕被容若发现。便与他稍拉开些距离。雪雁此时才瞧清楚,问道:〃格格,容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怀袖摇头道:〃不知道,咱们跟过去瞧瞧。〃
行不多时,前面出现一片密林,容若的马匹直奔进去,待怀袖行至近前,见却只见一条羊肠小径直通密林深处,怀袖与雪雁顺着那小径缓行进去。
这林子十分茂密,枝蔓连天,浓荫遮蔽,抬头几乎瞧不见天,耳畔鸟鸣啾啾,枝叶飒飒,四下只这一条可行的通幽曲径。
怀袖和雪雁的马缓步踏在林间小道上,正四下张望时,浓荫豁然开朗,大片平整敞亮的空地展现,怀袖正举目张望,突然将马勒住,翻身下马,身子隐入一棵树后。
〃格格……〃
〃嘘……〃
雪雁刚开口,便被怀袖止住,静静地望着向那平地中央的坟前,盘膝而坐之人……
回了兵部尚书府,整个下午,怀袖脑海中始终徘徊于今日所见情景,一个人,一座坟,相对默默,无限寂寥无处寄,唯留清酒解相思……
暮色渐浓,红晴来传话说朱赫塔娜今日在佛堂礼佛斋戒,嘱咐怀袖晚膳传至她自己房中便可。怀袖也无食欲,只传了些粥菜,草草用过,便唤素儿和雪雁伺候梳洗睡下。
〃今日是该早些伺候小格格歇息,今日整宿不关城门,二格格嘱咐你们多留心些。〃怀袖才躺下,就听见窗外红晴与素儿和雪雁的说话声。
红晴走后,素儿悄声问雪雁:〃今夜为何不关城门?〃
雪雁解释道:〃这是当今圣上的恩典,许多城内住的百姓,祖坟都在城外,为夜间出城祭祖方便,皇上就特许开一夜城门。〃二人说着,脚步声窸窣渐远。
怀袖躺在床上辗转无眠,又不自觉地想起白日的那一幕。
他,此时还独守于卢氏坟前吗?怀袖忍不住在心中猜度,想起那日与他在后海畔动武,心中的愧疚又涌上来,回想起紫凤楼他为自己解围,曾为她修琴,还送药……
怀袖猛地坐起来,心想:他此刻定是满腔寂寥无处诉,即便寻个人买醉,也强过一人喝闷酒!
思及此,怀袖翻身下床,寻出许久未穿过的那身夜行衣。这衣裳还是在将军府时,夜里与哥哥偷溜出去玩,哥哥悄悄替她从外面买的,她背着额娘夹带了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收拾稳妥,正要出门,怀袖突然想到什么,寻了块大青布,将古琴裹好系在背上。又从桌上的瓷盘内抓了几块点心揣入怀中,悄然出了房门。
小心避过府内巡夜,潜行来至马厩,怀袖的马与旁的马是分开拴的,很好寻找,摸至马跟前,怀袖轻轻抚摸马儿的前额,取出点心,边喂边轻声道:〃小乖乖,一会儿不许叫嚷,办完了事儿,本格格必有重赏!〃
那马儿不知是真通人性,还是受点心的贿赂,竟然一声不吭随着怀袖顺利偷溜出府宅后角门。出了府,怀袖翻身上马,直奔南城门而去。
街上果然有许多祭奠的行人,带着纸钱祭品往来穿行。怀袖眼内瞧着这些,心中不禁慨叹:世间累累思念全汇集于今夜,超度,往生,一生一死。若有轮回,相思之人,是否还能在轮回中再次得以相见呢?
不知觉,马儿已奔出了城,城外虽然也有祭奠的车马行人,但比城内稀少许多,渐渐地,行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怀袖一人一马,借着清泠的月辉,奔向那片密林,马蹄脆响,回荡在旷野寂静的夜色中。
第012章 孤坟夜叙
怀袖寻见白天走过的那条幽深小径,策马进入密林之内。
白天这林内就已茂密遮天,夜里越发显得阴森可怖,飕飕冷风吹过,发出呜呜咽咽,如泣如诉的声音,偶尔一只鸦雀被马蹄声惊飞,发出“啊,啊”的凄凉叫声,怀袖虽从不信什么幽冥神鬼,但此时此境,也不由得自后颈生出阵阵寒意。
不多时,走完小径,来至林中腹地的空旷地带,怀袖向坟前望去,只见空寥寥并无一人。原来,他并没有来。
怀袖将马儿拴好,行至坟前,闻见阵阵清幽的水沉香味,想来定是日间容若来祭奠时候燃的,还未熄灭。
静静站在墓碑前,凝望着月色下泛着冰冷青色的石碑,片刻,怀袖轻声道:“虽然你我未曾谋面,但我今夜既来至此处, 也算与你有缘,没带鲜果祭品,就抚一支曲子,聊表祭拜之情吧。”
说罢,从背后解下琴,盘腿坐在地上,将琴放在膝头,指尖如蜓,漫勾银弦,婉转清音唱道:“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絺兮綌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怀袖渐入词境,脑海中更是浮想联翩,由容若与卢氏的天人永诀,又思及哥哥和远嫁的菱悦浮世情愫两茫茫,想起大姐聪古伦遥思疆北时眼内的清愁,想起二姐朱赫塔娜深锁侯门的幽幽寂寥,最终想到自己,想到那将踏入的深深禁宫,牵情动恨时,双颊滚落一阵温热……
正当怀袖全情倾入词曲中时,耳畔听见冷森森的一句问话:“你怎么在这里?”
琴声停住,怀袖抬起脸看时,只见石碑后面不知何时转出一席白衫人影。月光清泠地洒落在那人冷峻的侧颜上,投下半边阴影,面容明暗隐晦,神情漫遮不明,但那双冷澈的眼神,怀袖早已认出来,正是纳兰容若。
原来容若独自在卢氏碑前饮酒,略有醉意,便靠在石碑后面睡了过去,梦中隐约听闻琴瑟声,以为是卢氏与他梦中相约,却没想到,渐渐转醒后,耳畔音声依旧,也没细听唱词,便心生恼火,厌烦旁人搅扰他与爱妻相聚,转过石碑看时,发现竟是怀袖在抚琴,不禁怒火更盛。
“你为何总是阴魂不散?”容若此时仍带着醉意,冲怀袖大吼。这一声叫嚷,惊得密林中的鸦雀扑啦啦乱飞开去。
怀袖默不作声,仰起脸静静望着容若。
容若见她坐着不动,更加恼火,向前几步,一把将怀袖从地上拎起来,叫道:“滚!快滚!谁允许你一次次惊扰她的宁静!”
容若几乎歇斯底里,根本没有注意到怀袖的神情,浓重的酒气扑在怀袖脸上。
琴掉落在地上,怀袖静静地站在容若对面,借着如水的月色,她清晰地看见了容若眼内的晶莹,这一刻,容若也看清了怀袖的脸。
“你,你,怎么了?”容若看着怀袖清泪纵横的脸颊,惊愣在当地。
“还有酒吗?”怀袖问。
容若愣怔片刻,四下看了一圈,转身走到石碑后面捡起酒囊,递给怀袖。
怀袖拧开盖子,仰脸将辛辣的液体灌入咽喉,如饮水一般。容若始终在旁边愣愣地看着。
一壶酒喝光,怀袖将空酒囊一甩,继续坐在地上,拾起自己的琴,十根手指如疾风,似流水在琴弦上滑动,灵动的音律再次划破宁静月夜,凄婉的歌声荡漾在暗夜林间。
“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一段唱罢,琴声时紧时慢,挑拨勾画,时而使人觉得飘飘欲仙,有凌空乘云之感,时而又觉得似有压在心头,排挤不出的郁闷;时而有使人感觉到如乍开闷笼般的轻松,反复咏叹余味无穷,但觉胸中浊气一扫而空。
怀袖紧跟着又唱道:“林下荒苔道韫家。生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 数归鸦。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似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容若细听,唱词正是他为悼亡妻作的两阙《山花子》,只是怀袖所弹奏的曲风颇别具一格,素回心肠竟全被曲调倾泻出来,无遮无拦,畅快淋漓。
曲驻,怀袖站起身,对容若躬身道:“那日在贵府,恕怀袖鲁莽,搅扰了福晋,今日一曲,权当向大人与福晋陪不是。”说罢,抱着琴转身便要走。
才行出数步,只听见身后隐隐啜泣。怀袖忍不住回身,见容若手抚石碑,肩膀颤动,独自饮泣。
怀袖第一次见一个大男人哭地如此伤心,不禁被他深情感动,又折了回来。
“尘缘如梦,不过一指风华,忆一幕往昔,淡一场尘缘,大人还需珍重!”怀袖温言劝慰道。
容若却连连摇头道:“是我,是我对不住素月。”语落,声音又颤抖起来。
怀袖听见他如此说,不解问:“你与福晋恩爱相合,众人皆知,怎说‘对不住’?”
容若悠然道:“她的温柔贤孝,她的美惠,众**誉,可我对她的寡情,冷落;却是连顾贞观他们都瞧不过去……”
怀袖听见此话,便知内情大有文章,附下身,温和道:“大人何出此言,众人都传大人对福晋体贴备至,连侧福晋都不曾娶过。”
容若摇头道:“外人只知其表,不知其里,我与素月,其实,其实全无夫妻之实。”容若此时已有七分醉意,也顾不及他与怀袖的身份,将这些房帷中事对怀袖说了出来。
怀袖也不忌讳这些,听他如此说,不解问道:“既然福晋如此淑惠,你们这又是为何?”
容若听见她如此问,不禁凄然道:“还不是全因我阿玛指婚!我反对指婚,反对政党联姻,可阿玛执意为我订了亲,我便将满腹愤懑全泄在了素月身上,我故意冷落她,疏远她,自从她过门,我从未踏入婚房半步,整日幽闭书房,直到她辞世,都没……”说罢,清泪又滚落下来。
怀袖听罢,心中不禁慨叹:又是一桩深宅怨情。
容若缓了缓心神继续道:“素月是替阿玛死的,阿玛不知犯了什么心事,先是心内郁结,过不久便卧床不起,素月在病榻前伺候,听见阿玛口中喃喃叫着一个人的名字,素月猜见阿玛心里有事,这病也由这心事所生,就握住阿玛的手,接话说‘我原谅你’,那次后,果然没过多久,阿玛就痊愈了,可是……”
容若说至此,悲情又涌动上来,颤声道:“阿玛痊愈不久,素月却病了,后来我才知道,阿玛口中念的人,已蒙受冤狱而死,家里亲眷都说素月冒死人之名,犯了忌讳,这病来的急猛,不多日,她竟,真的,真的去了……”
怀袖面对着满面悲恸,泣不成声的容若,只有静默陪伴,她明白,他需要一个出口,将满腹遗憾倾倒出来,而墓中之人呢?怀袖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石碑,她曾一个人,多少个寒夜,独坐轩窗,枯守天明。
如花美眷,新婚喜房,红罗鸳帐,寒被冷床,这便是这冰坟孤冢内躺着的,那青葱少女的全部情愫,他此刻尚可用哭泣来发泄,可她呢?连哭的机会的都没了,当年能哭的时候,又向谁哭?
“纵有万种遗憾,总会有些许的温暖可忆,大人当多念当时的美好才是……”怀袖温声道。
容若此时的情绪已平复许多,轻轻点了点头,对着石碑,轻声诵道:“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哽咽中,卢素月的笑靥在容若脑中扩大,扩大,随着夜幕,笼罩了整个世界,怀袖忍不住再次勾动琴弦……
第013章 舌战酸儒
怀袖与容若那日畅聊至天光大亮才打道回府。可府内却因她深夜不知所踪,早折腾地沸沸扬扬。
朱赫塔娜见怀袖平安归来,又喜又气,又不舍得重责她,便禁了她一月的足,以示惩戒。
虽然怀袖整月都闷在府内,无聊至极,但每思及那夜与容若长聊,心中便觉十分畅快。
那晚他两个都醉了,开始还只聊卢氏,后来天南海北,古今经史,诗歌辞赋一通海聊,没想到越聊越投机,竟有相见恨晚之感。
容若的博学着实令怀袖钦佩,自恩师吴汉槎回宁古塔后,怀袖已许久未遇见如此谈得来的饱学之士,那日回城,容若送她至府门口,含笑道别,前怨尽泯,竟让怀袖生出惜别之感。
此日,怀袖禁足期满,迫不及待地换好衣装,带着雪雁出了府,早早在紫凤楼里寻了处幽静的位置坐下。怀袖早叫府内小厮打听过,这几日唱的是京剧《昭君出塞》,是她最喜欢的桥段。
开场锣鼓喧闹,那演昭君的竟是个男旦,但唱腔柔肠百转,很有味道。戏刚开演,从门外进来几个人。怀袖一眼便瞧见,其中一人正是纳兰容若,心中颇为兴奋。
容若走在后面,走在前面的是一位青年男子,这男子身着石青色长衫,金线宫绣江牙海水图案,千层底凉靴中间一道明棱。腰间悬着祖母绿的翠玉坠子,另一边吊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手握檀骨扇。此人虽然容颜和悦,但目光却沉稳凛然,与容若的谦和气质截然不同。
小安子同另一个,唇边干净得连胡茬都没的侍从跟在最后,那侍从腰间悬着佩刀,手握刀柄,神色严肃机警。
纳兰也看见了怀袖,见她旁边恰有张空位,就引着那男子走了过来。四人落座,怀袖和容若相视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大家各自看戏,戏园子本是人多嘈杂之地,其间不时有人对唱腔,戏词品头论足。
唱段渐近高潮,昭君匀了精致的妆容,见到汉元帝,汉元帝虽依依不舍,却无奈将美艳卓绝的昭君送上远行的车辕……
优雅的唱腔,将凄然悲壮的离别愁绪,渲染地淋漓尽致,满场看客似的情感也被牵扯进那段悠悠往事中。
此时,突然一个书生抑制不住,激动地站起来大发感慨赞道:“当世的女子,都当有昭君这般刚烈性情!”此言一出,男客中居然多半人随声附和。
怀袖本就鄙夷和亲行为,每读这段历史,对于软弱无能的汉元帝,都恨其不争,毫无怜悯之感,此刻耳边听着昭君凄婉的唱词,怀袖本也有感于怀。突闻此懦弱之言,一时控制不住情绪,竟嚯地站了起来,雪雁惊道:“公子,你……”
怀袖对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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