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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毓秀-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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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袖来不及开口,已被容若拖着奔向马厩,上了马,容若策鞭打马,奔出了兵部尚书府,顺着大街向南城门奔去。
“你做什么!每次来我府里都是执子之手,将子拖走。”怀袖因上次分别,仍与容若怄着气,见他突然挟带了自己跑出来,忍不住怒嗔道。
容若只是笑望了她一眼,眼中是无限的温情,却呡唇不语,手臂拦紧她的腰,策马奔地更快。俩人仍旧来至那日的护城河畔,容若勒马停下,将怀袖抱下来。
不等怀袖开口,容若手臂紧环,附身将唇贴在了怀袖的唇上……
怀袖被这突入起来的举动惊呆,只觉唇间滚烫炽热,脑袋里面登时馄饨一片,忘记了挣扎,身子绵软无力,只得依附在容若怀内,凭借着他的双臂,才勉强不至跌倒。
容若不知吻了多久,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看着怀袖殷红的双唇,眼内露出满足的笑意。
怀袖略缓了缓心神,方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容若,气恼地扭过身子。容若去牵她的手,怀袖却将手一甩,嗔道:“既然要进宫,何苦现在要彼此招惹!”边说着觉得心里越发委屈,泪珠儿一双滚落。
容若却依温和含笑,轻轻的扳过她的身子面对自己。抬手拭着怀袖腮边的泪,哄道:“傻丫头,你不进宫又怎么嫁给我呢?”
怀袖听他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更加懵懂。
容若重新将怀袖拉进怀内,轻拥着说道:“你我都是满八旗贵族,你知道自清始祖入关就定下的规矩,满八旗的女子没参加过进宫选秀,不能私下许配人家,对不?”
怀袖点了点头,这个她自然知道。
“所以你还是要先进宫选秀。”
怀袖一听容若如此说,又要开口反驳,容若却伸出食指,轻轻放在她唇边,柔声道:“嘘!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我今日入宫,皇上问起我的婚事,说过明年开春的选秀要给我指婚,指婚人选任凭我自己挑选,到那时,我会奏请皇上将你指给我。”
怀袖听她这么说,泪痕未干的脸满是不确定,呐呐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容若宠溺地点了下她的鼻尖,笑道:“这可是关乎到我终身大事,诓你做什么?”
怀袖愣怔片刻,只觉心中如乍开出千万朵花,一时被美好,幸福填得满满的,欢喜的几乎忘了形,踮起脚尖在容若脸上啄了一吻。
容若被她突然的举动弄的愣了一下,却见她面含娇色,秋水明眸闪烁,格外娇憨动人,更加怜惜地将怀袖深拥入怀中,心中只觉,此生若如此时此刻,足矣!
两人又聊了许久,策马回到兵部尚书府时,早已是掌灯时分。
容若先下了马,将怀袖从马上抱下来,问:“这么晚了,要不要我进去跟马大人说一下。”
“不用,有我二姐呢。”怀袖笑着摆手道。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得旁边突然插进一个女子的声音:“容若哥哥!”
容若和怀袖惊地同时扭头看,见走过来的正是索额图的小女儿宝兰。
“你先进去,你这身女装被人认出来不好。”容若贴在怀袖耳边低语。
怀袖点点头,她也不愿俩人的关系现在就被弄的人尽皆知,隧旋身进了府邸大门。
容若牵着马,回身对宝兰笑道:“宝兰这么晚还在外面逛,当心索相担心,到时又要满城寻人,快回去吧。”
宝兰却探着脖子往兵部尚书府大门里瞧,问道:“刚才进去的是谁?我怎么瞧着像是个女子。”
“哪有什么女子,天色暗你看差了。”容若笑着转身就要上马走人。
“我分明看着就是个女的,她是谁?”宝兰扭脾气上来,满脸醋意,拽着容若的马缰绳不依不饶。
容若无奈,和笑道:“哪有什么女子,刚才你看到的是怀公子,我俩在街上凑巧碰上,他的马儿受了惊吓,我便顺道将他送了回来。”
宝兰仍是不信,紧紧扯着容若的缰绳,道:“我不信!要不咱们此刻进去寻怀公子问问。”
容若听她如此说,无奈地轻抚额头。他不想与宝兰两人在兵部尚书府门口揪扯,便道:“今日晚了,改日再来寻怀公子吧,我送你回去。”
宝兰闻听容若主动提出要亲自送她回府,顿时喜上眉梢,连声答应着松开容若的马缰,上了自己的车子。
第027章 遥思故交
怀袖才入府,见雪燕一个人在石径上徘徊。怀袖走上前问道:“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转悠?”
雪燕见怀袖回来了,紧绷的表情立刻缓下来:“哎呦!我的亲格格,您可算回来了。”雪燕跑过来,一把抱住怀袖的胳膊,像是怕她飞了般。
“什么事?慢慢说。”怀袖一脸震惊,拍着雪燕的手安抚。
“下午府里来了几个穿蒙古袍子的人找大人,后来大人跟着那几人出去了,他们前脚走,福晋后脚就派人来找您。我和素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当紧的事儿,又不敢说您跟容公子单独出去,就撒了谎说您昨晚熬夜睡晚了,今天午睡贪睡还没醒,只挂着纱帐没让那丫头进去瞧。”
怀袖闻听,蹙眉问:“后来呢?二姐又问了没?”
雪雁道:“因那丫头见我和素儿都在房里,没疑心就去回了,好在福晋没再打发人来,这眼看着要传饭了,您还不回来,我急的没辙,只得在这儿等。”
怀袖拍拍雪雁的肩,安抚道:“难为你和素儿帮我瞒过去,我这就去二姐那儿,你先回去吧。”打发雪燕回去,怀袖自己往二姐的上房屋里去了。
边走,边寻思:穿蒙古袍子的人?莫非是从喀喇沁草原来的?是大姐派来的人吗?揣着满腹疑惑,怀袖踏进了二姐正房的门槛。
“二姐?你找我?”怀袖一进门,就看见二姐朱赫塔娜斜靠在软榻的大迎枕上,手捻着佛珠看佛经。听到怀袖的声音,朱赫塔娜将经卷轻放在旁边的木几上,看了眼柜上的自鸣钟笑道:“你可算睡醒了,我还正要差人再过去叫呢。”
“我听雪燕说府里来了几个穿蒙古袍子的人找姐夫,是不是喀喇沁来的人?是大姐捎来信了吗?”怀袖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
二姐却摇头道:“不是从大姐那儿来的,这几个蒙古人我也不认得,听说好像是从北边的一个叫准葛尔的地方来的。”
“准葛尔?”怀袖口中默念,脑中却飞速搜寻,菱悦!怀袖心里一激灵,赶忙询问:“有没有什么信是专给我的?”
二姐点头:“正是有一封给你的信。”说罢,从身后的矮柜上取下几个信封看了看,抽出其中一个烫着红蜡封的信递给怀袖。
怀袖赶紧接过信,当即拆开蜡封,抽出里面的信细细读起来。
怀袖快速浏览着信件,黛眉也越蹙越紧,一页一页翻看过去,神色凝重,还时不时伴着轻声叹息。
朱赫塔娜原本打算继续读经,见她如此,忍不住问道 “是谁来的信?惹得你如此长吁短叹。”
怀袖读完满满的几页信纸,细细将信件折回原样,装回信封内,目光中闪动着疼惜和无奈,缓了缓神,对二姐说道:“是我儿时的玩伴,这人你大概还记得。”
“是谁?”听她如此说,朱赫塔娜更是好奇。
“允荣王府的菱悦。”怀袖轻声道。
朱赫塔娜蹙眉想了想,问:“是不是王爷侍妾生的女孩子?比你大半岁的那个?”
怀袖点点头。
朱赫塔娜笑道:“我记得她,小时候她长的黑,琛儿总是爱取笑她,不过那孩子看着倒是挺伶俐的,只不太爱讲话,打小就心思重。”朱赫塔娜回忆着往事。
怀袖道:“菱悦如今出落的可好看了,在咱们疆北也是数一数二的呢!”
朱赫塔娜含笑点头道:“外祖母常说,女大十八变,看来果然不错。”说至此,回转话题问道:“怎么?她如今去了准格尔?”
“是太皇太后的懿旨,指给葛尔丹做妾了。”怀袖听见二姐问这个,郁郁回道。
“原来是指她去了,我说这件事怎么后来没动静了呢。”朱赫塔娜口中喃喃。
“二姐,这事儿你也知道?”怀袖有些吃惊。
朱赫塔娜将佛珠放回桌上,点头道:“去年听你姐夫说,说葛尔丹实行远交近攻的策略,经常滋扰其他蒙古各部。远的部落送金银送牛羊,近的部落经常举兵进犯,并且一直在扩充势利野心勃勃,皇上和老佛爷商量想用和亲缓和关系,开始说要在京城的格格中选一位嫁过去。”
怀袖赶着问道:“那怎么后来竟把菱悦指去了?”
朱赫塔娜道:“那一时,京城但凡有女儿的王公大臣都急着花银子托关系,谁愿意自家的孩子去受那份儿罪呢?后来这件事就没了动静,我还以为不了了之了呢,原来是把她送去了。”
怀袖听了二姐这番缘由,贝齿咬的下唇直泛白,脸色也难看至极。
朱赫塔娜知她与菱悦交好,心内替菱悦抱不平,便劝解道:“这也是各人有个人的造化,那孩子现在过得好吗?”
怀袖叹息着摇了摇头:“她嫁过去也不过是葛尔丹的一个侍妾,玩物儿一样的,连争的份儿都没有,不过任由摆弄罢了。”
朱赫塔娜叹道:“草原上的蒙古各部夷风未化,蛮横粗鲁,她必是吃了不少苦的。若是皇族公主下嫁过去,或许还有些地位。她一个侍妾生的格格,原本身份就卑微,到了那里就更不用说了。”
朱赫塔娜信佛,心地慈悲,闻听这样的事心里也跟着不好受。
怀袖转而又露了笑脸,道:“不过,菱悦信上说她有了身孕。已经两个多月了。”
“真的?这道是桩喜事儿。”朱赫塔娜口中默念了声佛号。
“菱悦说现在她所有心思,都放在腹中孩子的身上,有了这个孩子,她的日子也就有的盼了……”
用过晚膳,姐妹俩一直聊到将歇才罢。怀袖回到自己的绣房。雪燕和素儿已经铺好了床,见她回来,便吩咐小丫头打了水来,伺候怀袖洗漱完,怀袖却让素儿沏了新茶,便打发侍女们去了。
夜风隔着窗棂的薄纱习习而入,窗外偶尔有风吹落的叶片,落在窗棂上发出窸窣声,秋蝉一声声鸣叫着,仿佛越叫越远,就如同被光阴带去了一般。
怀袖立在书橱前,手指从一本本书卷上划过,当划至《离骚》时停了下来,轻轻抽出这本书,翻到夹着上一封信件的那页,将今日的这一封也放了进去,将书放回到原处。
怀袖抚摸着腰间,菱悦送她的那枚绣着金焰绣线菊的荷包,耳畔,菱悦说的那一首“一相逢”仿佛才是昨天发生的事。
而今,菱悦已在遥远的乌兰木通,还怀了宝宝。菱悦信上说她就要当姨娘了呢!怀袖想到这儿,眼中漾着泪,唇边荡着笑。
第028章 吹笛舞剑
清晨,一阵翠鸟鸣叫将怀袖从梦中轻唤醒来。坐起身,隔着窗望向远天一片湛蓝高远,怀袖觉得心情格外敞亮透彻,掀开薄被起身下床唤素儿和雪燕。
很快,两个丫头进来打水为怀袖洗脸更衣,陆续又跟进来几个帮忙的丫鬟婆子收拾屋子,窗棂被木杆撑了起来,薄纱挂上了银钩。
窗外的鸟鸣声更加清晰明脆。怀袖梳洗完毕,去给二姐请了安。转回来便对素儿道:“我把那身水蓝色的府绸绑脚衣裤寻出来。”
素儿愣了愣,踌躇低语问:“格格这是又要干啥?”
怀袖见她防贼似的神情,没好气儿笑道:“我又不去做飞贼,只不过看着天气好,想舒展舒展筋骨罢了。”
素儿听见这话,才松了口气,转身从柜子里取出衣裳,伺候怀袖换上。
怀袖换好练功服,习惯性地向腰间一摸,空落落的。这才想起,临走时外祖母让额娘将她的绣剑收了。怀袖心中轻叹,目光四下扫过,突瞧见书橱上横着柄檀香骨的折扇,取下来拿在手里比划两下,还算顺手,心道:就它了!
换掉莲花底,怀袖踩着薄底缎带绣鞋,向后园行去。素儿和雪燕生怕有闪失,紧紧跟着。
怀袖自幼粘着哥哥在兵营中混玩,常见阿玛对哥哥习武管教十分严苛,她在一旁看着哥哥习武,时间一久竟也能粗略比划几下,再缠着格格指导些要领,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完整的太极十三剑竟都被她尽数学会。
行至后园的赏莲台,怀袖一身利落的水蓝色府绸薄衫迎风而立,宽敞的裤腿,雪白的娟带扎住柔细的脚踝,腰间水红色的流苏腰带飘洒,裹着盈盈纤瘦的素腰。单手持檀香骨扇,丁步点剑拉开架势。
微风拂动着怀袖的衣角,带出几分飘然出尘的气质。素儿在将军府早见惯了她习武时候的穿扮模样,雪燕却是还是第一次,早惊地呆立在旁。
怀袖一把扇子舞得欢畅淋漓。素儿正瞧地起劲,肩膀却冷不妨被人拍了一把,素儿惊的回头,见雪雁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正是容若。
容若竖着食指向她做了个噤声状,雪雁随后伏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素儿笑着点头,俩人悄然离去。
过不多时,雪雁又折回来,将一管竹笛递与容若。容若接过竹笛,看了看正在专注舞剑的怀袖,将竹笛举至唇边,吹奏起来。
乍闻婉转笛音,怀袖抽剑停了片刻,回头见是容若,淡淡一笑,当即听出他吹的,正是笑傲江湖曲,四目相对,灵犀暗通。
容若的笛声婉转清饶,时而若燕子窜云,时而似山涧清流,时而又如曲水行舟。
怀袖的剑法亦与笛声相应相合,一时若马步抱云,紧接又一招回身平刺,再向前弓步叩剑,跟着向后一跃,使出撤步斩云,时而若蜻蜓点水,发力短而迅猛,回身时,又一招摆步平崩剑,如排山倒海压下来……
步下霍霍生风,扇柄灵如银蛇,窜跃腾挪,扇花翻飞,如一团蓝雾,晃得人眼花缭乱。一笛一扇,一白一蓝,配合的天衣无缝。
朱赫塔娜由红晴等侍女陪着在园里散心,忽闻这悠悠笛音,不自觉便向这边走来,转过了垂花门,远远瞧见一个蓝色身影舞动,旁边立着一袭白衫的容若,正在吹笛。
朱赫塔娜只遥望了一眼,淡然浅笑道:“走吧,咱们出来有一阵儿了,该去佛堂了。”说罢,转身走了。
身旁跟着的红晴愣了愣,朝向着怀袖舞剑的方向看了一眼,赶忙跟上福晋向前院去了。
“主子不过去瞧瞧么?”红晴低声轻问道。
朱赫塔娜浅笑反问:“瞧什么?我却什么也没瞧见。”
红晴听见朱赫塔娜如此说,不禁蹙起眉心。
府内关于怀袖和容大人的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前些天容大人身边的小安子还特意给怀袖送来许多珍稀的袖珍芙蓉,红晴猜想朱赫塔娜不可能没听见风闻。
思及这些,红晴看着眼前仪容沉静的朱赫塔娜,又回头瞧瞧那边吹笛舞剑的二人,不禁暗揣:小格格明年就要入宫,若真跟容大人动了情,二格格全不理会吗?可是看眼前这光景,竟似有几分纵容之意,主子究竟怎么个打算?想到这儿,红晴浅笑摇头,暗叹:哎~主子的心,海底的针!谁也不能轻易参透。
曲终,怀袖的一套剑法正巧收势,站在原地调整气息片刻,笑盈盈向容若走去。
怀袖走到跟前,将手里的扇子递给容若,又就着他手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容若眼里盛满怜宠,将扇子搁下,从袖筒里抽出素帕子,轻轻拭去怀袖额头上的汗珠儿。
“你就是静不下来,每次来,都见你上蹿下跳的,哪里像个深宅闺秀?”容若含笑轻斥。
怀袖听了这话也不恼,只乖乖站着让容若给擦汗,随口问:“你今天怎么不给皇上递牌子念奏章去,倒有功夫在我这吹笛子?”
“还不是怕你闷?看来倒是我多虑了,我这就走!”说罢,容若收回手,作势就要转身。
怀袖顺手一把揪住他那根乌黑的大辫子,容若即刻顿住脚步,回身剑眉微皱轻斥:“越来越没规矩,我的辫子你也敢拽。”
怀袖嘟起俏唇,反口相驳:“谁叫你要走,你不理我,我就揪你的小辫子!”
容若笑着伸出手,捏了下她白嫩的脸皮儿,笑道:“真拿你这刁蛮丫头没辙!”伸臂将怀袖揽入怀中。
怀袖仰着脸问:“你今儿真没旁的事,只是来陪我?”
容若笑道:“我的确有个事问你。”
“什么事?”怀袖边问,手里还抚弄容若的辫穗。
“前些日子,我额娘是不是送了你一对玉镯?”容若问
怀袖点头。
容若笑着又点她鼻尖道:“你这小没良心的,收了我额娘的东西,连我家府门也不登一次。”
怀袖道:“你家又没有下帖,我怎么去?人家一个没过门的姑娘家,巴巴地往你家跑,你们一家全是小子,连个郡主格格也没,我也寻不着个由头,不是白叫旁人瞧了笑话。”
容若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不过几日后,我额娘请了法华寺的主持来家讲经,请福晋和你同去,我今日来,也是为了这个事儿。”
怀袖听了欣然含笑。
第029章 将门毓秀
入秋时,怀袖新订做了新的夹袍,衣裳制成,怀袖忙不迭地穿戴起来,在镜前左右端详。
雪燕瞧着镜中的怀袖,忍不住感慨道:“简直是造化弄人!小格格原本是个娇俏女儿,扮上男儿装,却越发英气逼人。走在街上若被谁家小姐相中,再寻了来,结果发现,惹自己想的香肌瘦几分的人竟然是个美娇娘,你们说不是罪过吗?”
怀袖和素儿听见这番理论,笑地前仰后合,素儿道:“雪燕发这叹息,八成是自己恋慕上小格格啦!”
正说笑着,珠帘轻挑,红晴走了进来,回身掌着帘子,后面进来的正是朱赫塔娜。
“老远就听见你们屋里叽叽喳喳,笑声一片,什么好事儿?说出来也让我乐一乐?”朱赫塔娜笑问。
“姐,你瞧瞧,这身衣服好看吗?”怀袖张开手臂,在朱赫塔娜面前旋了个身。
朱赫塔娜上下打量一遍,点头赞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话落,轻轻牵起怀袖的手,吟诵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愿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怀袖见朱赫塔娜竟搬出了韦庄的《思帝乡》,越发笑的花枝颤动。
素儿也忍不住抒发慨叹道:“原先在疆北时,我只当小格格是女子里读书的状元,后来去了喀喇沁,瞧见大格格给将军写信时的一笔字儿,看着就像天上流云般潇洒。如今,到了这府里,又见到二格格,这般谈吐举止,叫我想起那日小格格写诗,说了一个词儿叫什么……”素儿歪着脖子想了想,手一拍道:“对!叫‘钟灵毓秀’,拿这个来形容咱们府里的几个格格,再贴切不过!”
红晴笑道:“咱们府里的格格自然与旁的不同,依我说,应当为‘将门毓秀’更妥帖。”
素儿和雪雁听红晴说的这个词,都连连点头。
朱赫塔娜瞄了眼柜上的自鸣钟,道:“给你们主子换行头吧,过会子该走了。”
过不多时,怀袖换好了格格服饰,素儿特意挑了根玛瑙琉璃凤尾簪,并一对宝莲状的同色耳坠子,活泼又不失稳重,薄施粉黛,面若桃花。
怀袖平日极少打扮,因这一次去明府,想起要以女子妆容见他,比平日打扮时略精心几分,她原本就生的玉姿绮丽,再经点缀装饰,越发瑰色嫣然。
姐妹俩相携上了车轿,由一干丫鬟侍卫拥簇,向明府行去。明府门口依然是大管家亲自相迎,行至二门正厅,接了名帖的明相福晋已迎出来。
福晋走至近前,与朱赫塔娜相互问候过,先一把拉住怀袖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见她腕上戴着的正是自己送的玉镯,笑道:“好个粉妆玉雕的人儿,每见一次,便越发喜欢。”说罢,回头对朱赫塔娜笑道:“我原就喜欢女孩儿,只可惜生的全是些小子,若不是明年入宫,我先跟你讨了来做儿媳妇。”
这话说的怀袖登时脸红至耳根,手被福晋紧紧握住无处躲,值得低低垂了脸。
朱赫塔娜也笑应道:“她可是我额娘的心尖肉,若不入宫,哪里舍得嫁这么远?除非你舍得儿子入赘我们将军府。”
一席话落,两人都笑起来,把怀袖羞得只差寻个地缝子钻进去。
步入正厅,福晋道:“法华寺的禅师已经来了,在佛堂歇着,等索相福晋来了,便可开始了。”
朱赫塔娜微微点头,侍女上过了茶,俩人便聊起讲经诵佛的事,怀袖独自出了正厅随意逛着玩。趁着人注意她,悄然向后园的渌水亭去寻容若。
容若原本正在书房内写书,正专注运笔,突然一颗小石子由院中飞入,“啪!”不偏不倚,正巧打在他的笔杆上,笔头一抖,白宣上落下一个黑呼呼的圆圈。
容若笑道:“你这个调皮的丫头,还不进来找打!”
怀袖笑盈盈挑帘栊走了进来,才踏入门扉,便愣怔在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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