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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与禅:宫本武藏-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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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藏突然把他推开大声喝斥。
  “不行!像你这样是当不成武士的,给我回酒馆去!”
  少年的内心似乎受到莫大的侮辱,被武藏的声音一吓,连哭也忘了。他带着惊吓的神情立刻爬了起来,对着大步走开的武藏的背影———
  大叔!
  他强忍住心中的呐喊,靠在身旁的树干上,把脸埋在双手里。
  武藏没有回头。但是,城太郎啜泣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他似乎可以见到身后那个无依无靠的薄命少年的身影。
  我为什么带他出来啊!
  武藏内心懊悔不已。
  想到连自己都尚未学成,再加上自己也只是抱着一把孤剑、今日不知明日事的人———修行的兵法家是不应该有人随行的啊!
  “喂———武藏先生!”
  不知何时,他已穿过杉林,来到一片旷野之地。虽说是旷野,但这里地形起伏,是山脚地带。叫他的男人好像是从三笠山的小路来到这旷野的。
  “您要去哪里?”
  他跑来,问了两次同样的问题,然后并肩一起往前走。
  这男子叫山添团八,就是上次到他借宿的观世遗孀家的三个浪人之一。
  终于来了!
  武藏立刻看穿这一切。
  但还是假装若无其事。
  “噢,前几天我们见过面。”
  “唉,前几天真是失礼了。”
  那人连忙道歉,态度异常谦恭。他低着头,瞟了武藏一眼。
  “上次那件事,还请把它忘了,别介意。”
  虽然山添团八前几天在宝藏院见识过武藏的实力,心里多少有点惧怕,但是看武藏才二十一二岁,不过是个乡下武士,就像鱼长了一点鳍,才刚刚游入这个社会,因此并未真心尊敬他。
  “武藏先生!你要往哪里去?”
  “先到伊贺,然后到伊势路。你呢?”
  “我有点事,要到月濑。”
  “柳生谷是不是在那附近?”
  “离这里四里处是大柳生,再走一里是小柳生。”
  “有名的柳生大人的城池在哪里?”
  “离笠置寺不远,您最好也去那地方看看。现在老城主宗严公已经退休,住到别墅去了,一直专研茶道,不问世事;他的儿子但马守宗矩,被德川家召到江户去了。”
  “像我们这些不起眼的区区游历者,也会传授武术给我们吗?”
  “如果有人推荐会更好。对了,我要去月濑拜托的铠甲师父,就是一位经常出入柳生家的老人家。我顺便帮你拜托一下也可以。”
  团八一直刻意走在武藏的左边。这里除了稀稀疏疏长着几棵杉树和桢树外,视野辽阔,绵延数里之广。只有一些起伏不大的低矮山丘。那里的道路虽然多有起伏,但坡道和缓。
  快到般若坡了。山丘的另一边冒出褐色的烟,好像有人生了火堆。
  武藏停下脚步。
  “奇怪?”
  “什么事?”
  “你看那烟。”
  “那烟怎么了?”
  团八紧随在武藏身旁,看着他,表情有点僵硬。
  武藏指着:
  “那烟看起来有一股妖气。你觉得如何?”
  “您说妖气?”
  “就像———”
  指着烟的手指,这回转向团八的脸。
  “藏在你眼中的东西———”
  “咦?”
  “我让你看看,就是这回事!”
  突然,一声惨叫划破春野寂静的天空,团八的身体飞得老远,而武藏已抽身回到原位。
  有人在某处惊叫:
  “啊!”
  声音发自武藏刚才走过的山丘,他们的身影依稀可见,是两个人。
  他们的惨叫声,就像在说:
  “被干掉了!”
  他们挥着手,不知往何处逃走了。
  宫本武藏 水之卷(35)
  武藏手上握的刀刃,反射着阳光,闪闪发亮。飞出去的团八已经无法起身了。
  血沿着刀棱垂直滴了下来,武藏再度跨步出去,神态安宁,踩着野花,往烟的方向走去。
  暖和的春风,像女人柔细的双手,抚着武藏的鬓毛,但他觉得自己怒发冲冠。
  一步一步地,他的肌肉绷紧,硬如钢铁。
  站在山丘上向下望去———
  平缓的原野上,有一片宽阔的沼泽。烟就是从这片沼泽里升上来的。
  “他来了!”
  大声喊叫的,不是围着火堆的一大群人,而是和武藏保持距离,往火堆方向跑去的两个人。
  现在,已经可以看清那两人就是被武藏一刀击杀、此刻躺在武藏脚边的团八的朋友———野洲川安兵卫还有大友伴立。
  众人听到他们的呼喊,立刻问道:
  “啊!来了?”
  围着火堆的人,同时从地上跳了起来。还有离火堆不远的地方,聚集在向阳处的人,也都站了起来。
  总共有三十余人。
  其中有半数僧侣,半数浪人。武藏的身影出现在山丘对面,从这片平野沼泽通往般若坡的道路上。
  唔———
  虽然没出声,一股杀气已凝聚在那群人上空。
  再加上他们看到武藏手上的剑,已经沾满血迹,显然在双方尚未照面前战火已点燃。而且这不是由埋伏的众人所引发,而是由大家认定会出现的武藏先对他们宣战。
  野洲、大友两人叫着:
  “山添,山添他……”
  他俩似乎正夸张地转告众人,他们的同伴已经遇难的消息。
  浪人们咬牙切齿,宝藏院的僧侣也大骂:
  “可恶!”
  大家摆开阵容,瞪着武藏。
  宝藏院的十来个人,手持单镰枪、菱形枪,黑色袖子绑在背后。
  “我们今天铆上了。”
  寺院的名誉,还有高足阿岩的受辱,这些旧账都要在此时洗刷的想法,让他们简直与武藏不共戴天。就像地狱里的鬼卒般,一字排开。
  浪人则自行聚在一起,打算一方面包围武藏,防止他逃走,一方面看热闹。其中还有人在心底冷笑。
  可是,根本不必如此,他们只要站在原地,围成自然的鹤翼形状就行了。因为武藏一点也没有逃走的迹象,反倒神态自若,稳如泰山。
  武藏继续走着。
  一步一步好像踩在粘土地上,步伐扎实。经过柔软的嫩绿草原,一点一点地———虽然如此,但他带着老鹰般随时可以窜起攻击的姿态,对着眼前的一群人———应该说面对死神———慢慢靠近。
  ———来了!
  没人开口说话。
  但是,只手拿剑的武藏,却恐怖得犹如一片蕴含丰沛雨水的乌云,即将降在敌人的心脏地带。
  “……”
  这是风雨前的宁静,双方心中都想到了死亡。武藏脸色苍白,好像死神借着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地窥伺眼前众人。
  ———谁先送死?
  以众击寡,不管浪人或是宝藏院的人,在人数上是占优势的。也因此,没有人的脸色像武藏那么苍白。
  反正总会赢的。
  这让他们太过乐观,只知道互相警戒武藏那死神般的眼神。
  突然———
  一名站在宝藏院行列最旁边的僧侣,一声令下,十几名黑衣人影,长枪攻姿一致,喝———地大叫一声,阵式不变,跑向武藏右侧。
  “武藏!”
  那位僧侣开口叫他。
  “听说你学了一些雕虫小技,趁胤舜不在打倒门下的阿岩,而且到处散播宝藏院的坏话,还在各十字路口张贴打油诗,嘲笑我们。有无此事?”
  “没有!”
  武藏的回答简明扼要。
  “你们当和尚的不只用眼看,用耳朵听,还要多用点脑筋!”
  “你说什么?”
  武藏的话简直如火上加油。
  除了胤舜之外,其他的僧侣异口同声道:
  “不必多言!”
  排在武藏左边,和宝藏院僧人形成夹击之势的浪人也大叫着:
  “没错!”
  “废话少说!”
  骂声吵杂,浪人们挥动着自己的大刀,想煽动宝藏院的人动手。
  这些浪人动口不动手,武藏知道他们只是乌合之众。
  “好!不说废话———谁先上?”
  武藏眼光一落到他们身上,这些浪人便不自觉地往后退缩,其中有两三个人大吼一声:
  “我们先上。”
  他们手握大刀,摆出架式。而武藏突然对着其中一人飞跃过去,犹如饿虎扑羊。
  噗咻———随着一声犹如瓶塞飞出的声音,当场鲜血四溅,那是生命与生命碰撞发出的声响。不像单纯的呐喊,也不是话语,是人类从喉咙发出最怪异的叫声。正确地说,那是人类言语无法形容的接近原始森林中的野兽吼声。
  刷、刷———武藏手中的剑强烈震动直达心脏时,也正是他击砍人骨的时候。一剑砍下,刀锋随即喷出如虹般的鲜血。接着脑浆迸射,手指四散,白萝卜般的手臂,飞向草丛。
  宫本武藏 水之卷(36)
  刚开始,浪人之间充满看热闹的轻松气氛,大家心想:
  主角是宝藏院,我们是来观战的。
  然而武藏在战术上,判断这群乌合之众,攻之即破,所以对他们先下手为强。
  原本他们心想宝藏院严阵以待,因此有恃无恐,不慌不忙。
  没想到———
  双方开打后,已有两个同伴倒地,且有五六人正与武藏交手,宝藏院的人却袖手旁观。
  混蛋!
  打呀!快!
  哇———
  打、打……
  你这混蛋!
  干掉他!
  叫喊声夹杂在刀光剑影中。浪人虽然对宝藏院不战的态度感到奇怪和愤恨不平,但还是向他们求助。可是,长枪阵依然不动如山,静如止水,连声援都没有。浪人们为了跟他们毫不相关的武藏,陷于被砍杀的困境,虽然想抗议:
  这跟原来的约定不符,他是你们的敌人,我们只是第三者。这么来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但是,手忙脚乱,根本无从开口。
  他们就像酒醉的泥鳅,在血泊中晕眩了头,还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因为他们已无法辨认出武藏,所以刀剑乱挥,就成了自己人的致命伤。
  而武藏对自己该如何行动,也毫无打算。只是将构成他生命的全部肉体的潜能,在一瞬间完全凝聚在三尺不到的刀身上。五六岁时,父亲严格的管教;关原之战的体验;还有独自与山林为伍,领悟到的道理;以及遍访诸国,在各武馆得到的理论;总之,自己这一生所有的锻炼与积累,都在无意识当中,变成从五体爆发出能量。而且,这五体已经跟他所踩的大地花草形成一体,完全解脱了人类躯体的禁锢。
  ———生死一如。
  他的脑中根本没考虑生死这回事。
  这就是身陷刀光剑影当中的武藏。
  “被砍到了就倒霉”、“我不想死”、“让别人去当挡箭牌”,心有此杂念的浪人们,虽然咬着牙根拼命,但不仅砍不倒武藏,更讽刺的是,越不想死,就死得越快。
  严阵以待的宝藏院僧侣中的一人,一边眼观战况,一边数着自己的呼吸,这一切若以呼吸数来算,大概不到十五或二十下,也就是在瞬息之间就发生了。
  武藏全身染血。
  剩下十人左右的浪人,也多鲜血淋漓。附近的草木、大地,已成一片朱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令人做呕。浪人至此已不再等待支援。
  “哇———”
  他们大叫一声,抱头鼠窜,往四面做鸟兽散。
  就在此刻,宝藏院的白穗枪阵,就像拉满的弓,啪———地整齐划一,展开行动。
  “神啊!”
  城太郎双手合掌,仰天膜拜。
  “神啊!请帮助我的师父。他现在在这下面的沼泽,单枪匹马,以寡敌众。我的师父虽然不够厉害,但是他可不是坏人!”
  武藏虽然把城太郎赶走,他却没离开武藏,一直远远地跟着他。现在城太郎来到般若荒野的山丘,跪在地上。
  他把面具和斗笠放在身边。
  “八幡大神!金毗罗大神!春日宫众神!四方众神!我的师父现在慢慢走向敌人了!他真可怜,平常很懦弱,但是今天早上有点奇怪,要不然他怎么敢一个人去对付那么多人呢?各位神明,请助他一臂之力啊!”
  千拜万拜,城太郎几乎失去理智,最后终于大吼大叫:
  “这个世界有没有神啊?如果卑鄙的多数胜过正直的一人,或是邪恶的人无法无天,正义的人被杀死,我就说以前什么道理都是骗人的,可别怪我!不,果真如此,我要对众神吐口水喽!”
  虽然很幼稚,但他的眼中布满血丝,比起那些懂得深奥理论的大人,他怒气冲冲的气势,更令人动容。
  不只如此。当城太郎向神明描述远方湿地上,武藏一人被众人围杀,就像旋风吹扫一根小针的情形时,更是激动。
  “畜牲!”
  他双手握拳乱挥。
  “太卑鄙了!”
  他大叫:
  “哼!如果我是大人……”
  他双脚跺地,大声哭骂:
  “混蛋!混蛋!”
  他不停地在原地绕着圈子:
  “大叔!大叔!我在这里啊!”
  终于,他自己变成神明似的。
  “你们这群野兽!要是杀了我师父,我绝不原谅你们!”
  他使尽吃奶的力气,大声吼叫。
  远处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形成一片黑鸦鸦的漩涡。从漩涡当中,噗咻———噗咻———一道道血柱不停喷洒,一个人、两个人相继扑倒,原野到处布满尸体。城太郎一看———
  “耶!大叔砍得好!我师父厉害的很喔!”
  这少年铁定从没看过人类犹如野兽般互相厮杀,血流满地的光景。
  城太郎不知不觉也陷入那个漩涡当中,想像自己血染全身,陶醉其中。这异常的兴奋,震撼了他的心窝。
  “活该!怎么样?你们这些无赖!现在知道我师父的厉害了吧?宝藏院的乌鸦们!嘎嘎嘎———活该!拿着长枪,手也动不了,脚也动不了!”
  宫本武藏 水之卷(37)
  但是,远方形势一变,本来静观不动的宝藏院众人,突然举枪,开始行动。
  “啊!不好了,要总攻击了!”
  武藏危险!城太郎也知道危机现在才开始。他顾不得自己,小小的身体像个火球,宛如岩石从山丘上滚落,直驱而下。
  尽得宝藏院第一代枪法真传,无人能出其右的第二代胤舜,一直握枪静观。门下十几个和尚蓄势待发。此时,胤舜厉声对他们一声令下:
  “出击!”
  话声刚落,咻———地一道白光,往四面八方轰然散开。和尚的光头,显露出一种特别的刚毅和野蛮。
  长枪、单镰枪、菱形枪、十字枪,人手一柄平常惯用的武器,与和尚头一样闪耀着嗜血的光芒。
  ———啊哦!
  ———嘿!
  呼声一起,有些枪尖已沾上血迹。今天就像是绝无仅有的实地练习日。
  武藏突然感到对方是———
  一股生力军。
  不觉向后退一步。
  壮烈牺牲吧!
  已经疲惫不堪的脑海里,忽然浮现这个念头。武藏立刻握紧手上血肉模糊的大刀,努力睁开充满血汗的眼睛。然而,却没有一支枪是朝他刺来的。
  “……咦?”
  接下来的事情更令人无法相信,他茫然望着这一切不可思议的事实。
  和尚手持的长枪,竟然对着应该是跟他们一伙的浪人。就像猎犬看到猎物,穷追不舍。
  有些浪人好不容易从武藏手中脱逃出来,正想喘一口气,却听到和尚叫他们:
  “等一等!”
  于是停下脚步,却被和尚骂道:
  “你们这些蛆虫!”
  用枪一戳,把他们打得老远。
  有的人连滚带爬地大叫:
  “喂!喂!干什么?你疯了?笨和尚!你搞清楚,别打错人了!”
  和尚却对着他们的屁股,或打或戳。有些和尚甚至用枪从左颊刺穿右颊,让浪人们就像衔着一柄枪。
  “滚开!”
  然后他们当作沙丁鱼串烧般抡起舞弄。
  一阵恐怖屠杀之后,整个荒野笼罩着诡异的气氛。太阳也似乎不忍卒睹,躲到云后。
  全杀光了!和尚竟然将仅存的浪人赶尽杀绝,没放一个活口走出这般若荒野的沼泽。
  武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一片茫然,但是握着大刀的双手,还有贲张的气势却一点也不敢松弛。
  为何他们要互相残杀?
  他无法了解。武藏自身仍然身陷毫无人性的血肉争夺中,还没有从魔鬼和野兽合而为一的体热中苏醒过来,但是,眼前的赶尽杀绝,却令他瞠目结舌。
  不,应该说他会有这种感觉,正是他人的屠杀促使他恢复了人性。
  同时,他也发觉城太郎抓着自己那僵硬得好似钉在地面的双脚———还有双手,嚎啕大哭呢!
  “———您是宫本先生吧?久仰大名。”
  身材高大、脸色白颀的僧侣,慢慢走向武藏,态度彬彬有礼。
  “噢……”
  武藏好不容易恢复意识,垂下刀刃。
  “我是宝藏院的胤舜。”
  “哦!你就是……”
  “前几天你特地到敝院,刚好我不在,真是遗憾。当时门下的阿岩行为无状,丑态毕露,身为师父的我觉得非常惭愧。”
  武藏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沉默了片刻。
  这个人的言辞,还有谦恭有礼的态度,令武藏不得不以礼相对。但是,他得先整理一下自己混乱的思绪。
  首先是宝藏院的人为何将原本朝向自己的枪尖,突然转向跟他们一伙,并且因信任他们而显得轻忽大意的浪人,甚至杀得片甲不留?
  武藏无法理解,对这结果感到十分意外。而且自己竟然还活着,也让他自己感到惊讶。
  “请先清洗身上的血渍,休息一下吧!请,这边请。”
  胤舜先行,带领武藏到火堆旁。
  城太郎则跟他寸步不离。
  和尚们撕开早已准备好的奈良白布,擦拭长枪。这些和尚,看到武藏和胤舜在火堆旁,一点也不觉讶异。他们自己也神态自若地开始闲聊。
  “你看!这么多乌鸦。”
  有一人手指天空。
  “乌鸦已经闻到血腥味,看到这原野上的遍地尸体,正准备大快朵颐呢!”
  “它们不敢下来耶!”
  “等我们一走,它们就会争先恐后,飞向尸体了!”
  他们竟然聊得这么轻松。看来武藏心里的纳闷,若不主动发问,没人会来告诉他。
  所以他对胤舜问道:
  “其实在下今天来此之前已经觉悟要独自一人踏上黄泉路了。可是,现在你们不但未把我当敌人看,还对我礼遇有加,让我困惑不已。”
  胤舜听完,笑道:
  “不,我并未把你当作自己人。我们只是替奈良大扫除,虽然手法有点粗暴。”
  “大扫除?”
  此时,胤舜指着远方道:
  宫本武藏 水之卷(38)
  “这件事,与其由我来说,倒不如由对你了若指掌的前辈日观师父来告诉你。你看!在那原野尽头,有一队豆点大的人马,那一定是日观师父跟其他的人了!”
  “老师父!您脚步真快。”
  “是你们太慢。”
  “您比马还快呢!”
  “那当然!”
  只有驼背的老僧日观,不屑骑马,是自己徒步走来的。
  日观身后还跟着五名骑马的官差,勉勉强强跟上他的脚步,往般若荒野中的焚烟走去。
  在火堆这边的人望见他们走近,小声相传:
  “老师父,是老师父!”
  和尚们立刻退得老远,犹如在寺院里进行庄严仪式,并排成一列,迎接这位师父以及骑马的官差。
  日观到达后,劈头便问:
  “都解决了吗?”
  胤舜执弟子之礼,恭敬地回答:
  “是,完全遵照您的指示。”
  说毕,又对骑马的官差们说:
  “请你们来验尸,辛苦了!”
  官差们一个个从马背上跳下来,说道:
  “不,辛苦的是你们,我们只做例行公事———”
  接着,他们检视横躺在地的十几具尸体,登记好之后,说道:
  “善后工作由官府来做。其他的事你们大可不必管,可以先回去了。”
  交代完毕,这些官差重返马背,又朝着原野边际,驰骋而去。
  “你们也回去!”
  日观一下命令,举枪并列的僧侣们立刻安静无声地离开原野。胤舜领着他们,向日观和武藏打声招呼,掉头离去。
  人一走散,一群乌鸦立刻嘎嘎嘎毫不客气地飞落地上,争食尸体,犹如面对佳肴美馔,兴奋得不断拍打翅膀。
  “吵死人了!这群乌鸦。”
  日观嘀咕着,神情轻松地走到武藏身旁。
  “上回失礼了!”
  “啊!哪里哪里……”
  武藏赶紧双手扶地,他情不自禁要如此做。
  “不必多礼!在原野上,这么礼貌周到反而可笑。”
  “是。”
  “怎么样?今天多少学到一点了吧?”
  “可否告诉我,为什么要使出这种计策?”
  “本来就该如此。”
  日观娓娓道来:
  “刚才回去的官差是奈良奉行大人大久保长安的手下,因为奉行刚上任,所以对这些人、这块土地尚未熟悉。眼看这些浑水摸鱼的浪人到处放高利贷、强盗赌博、敲诈勒索、玩女人、调戏未亡人等为非作歹,奉行大人也非常头痛。———这十四五个为非作歹的浪人,就是以山添团八、还有野洲川安兵卫等人为中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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