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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雨霏霏-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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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缺了的前提就是:大哥深深惧怕藏在自己心里边的恋妹情结有半点流露。”话说出来,两个女人全都呆住,目不转睛地盯着说出这话来的安元峰。
“元峰,你在开玩笑,对不对?”朱妍笑出声来,“大哥和钟雨又不是亲兄妹,他们两个如果想在一起,没有人会说什么的,对不对?”
钟雨用带着疑问的目光投向元峰,但关键时刻,元峰却只是笑笑,不理她的探问,低下头一心一意地吃起眼前的食物,就像刚刚由他所引起的一串疑问与他没有半点关系,直到他将盘中的食物一丝不剩地全部吃干净后,才轻松地又说了一句:“虽说大哥是个自以为是的人,但他却从来不做没有理由的事。”
钟雨的眼神现出一片迷茫,她心头的那团雾在听过被元峰这番没头没脑的话之后变得更浓了,身处迷雾之中,钟雨望着眼前的元峰,他所说的这番话到底在告诉自己什么?元凯怎么会认为自己和他是兄妹?原本就被扰得纷乱的心湖,此时更是平地生起波澜,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剩下的时间里元峰只是轻松地与朱妍调笑,送钟雨到家门口后,二人道完再见便驱车离去。站在自家的大门口,望着里面闪着的灯光,那温馨的光芒如今看在钟雨眼里,不知怎么却平添了生分。活了二十四年的自己到底对自己了解多少,对身边的世界又了解多少?两手空空的钟雨迈着沉沉的步子走进屋内。
爸爸与妈妈正在看电视,见了钟雨疲惫的样子便一口地要她快些回房去休息。钟雨上楼,贴立在自己的房门后,满头思绪不知从何捋起。
床头的钟表嗒嗒的声音不断,徘徊了半夜仍然入不了梦的钟雨找出元峰的电话,将号码拨出,她想要找到拨开迷雾的阳光,而元峰也许就是她的希望。
拨通的电话很快就被接起,听到钟雨的声音,电话那边的元峰似乎并没有多少惊奇,“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只不过是猜测。”他声音从容。
钟雨却忍不住焦急,“是什么样的猜测?”
“钟雨,大哥与妮基塔的婚礼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即便他们两人之间没有爱,但为了妮基塔肚子里的孩子,这场婚礼也是必然的。你想过没有,钟雨,不论我有什么样的猜测,都只不过是猜测而已。”
第四十四章
钟雨握着电话,幽幽地说:“我也有一个猜测——如果妮基塔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元凯的呢?”
元峰似被这一猜测所震,“我的猜测好多年前,”他诉说的声音慢慢响起,“大概八九年前,大哥向我问起DNA的问题,在我的追问下,他对我说怀疑自己不是父母的儿子,而是钟爸爸的孩子。我当时很吃惊,但接下来我发现大哥的血型真的与我们全家谁的也不一样,而恰恰巧合的是大哥的血型与你爸的血型完全一致,而那是一种极少见的血型种类。”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我估计这就是大哥拒绝你而接受妮基塔的原因。”
钟雨听进耳中的话,简直如天方夜谭般,元峰那清晰沉稳的声音一句句地传来,却像是阵阵响雷,炸进她的心头。
“那种血型,少见到哪种程度?”钟雨声音干涩地问出。
“千万分之一。”
千万分之一,的确很少见,但不代表不可能巧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钟雨,”元峰的声音接着跟来,“所以,我建议作一个你们两个人的DNA鉴定,因为那才是最科学稳妥的方法。大哥不愿去伤所有人的心,他认为两家的父母既然让现实这个样子存在,必然有他们的苦衷或道理,所以,他对谁都不说。刚刚我所说出的这些不过都是我的猜测而已,就像你对妮基塔肚子里的孩子的猜测一样,我们都有主观的一面。我之所以对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痛苦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大哥的忍耐与折磨不是你我所能想象得到的。”元峰话说完,语气里竟也有种解脱的意味。
钟雨缓缓地放下电话筒,不能站稳的她踉跄地跌坐在地上,浑身一阵冷一阵热,一阵儿冰天雪地、一阵儿置身火堆;她努力地将自己全身极度收拢,恨不能缩成一团,最好是压缩成无形无声的空气,飞散开去,再也不用面对眼前摊开在她面前的这个命运的玩笑。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夜激情的吻过后,元凯脸上的厌恶之情是怎么回事了,早知道事实的他,竟然一个人独自忍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而且还要时时面对自己的处处紧逼……
“哦!”黑寂的空间里,钟雨发出痛苦的呻吟,一夕过后,痛苦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像是身处炼狱。
清早仿佛比每天来得要早似的,钟雨一睁开眼便旋又闭上,在她的心里满是不愿醒来的念头。可世界依旧以它的面貌出现在人们面前,太阳光直铺地照入,走进卫生间,温和的水冲下,钟雨想到了程源,旋转一下套在中指的钻环,她的心里不禁苛责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吝啬。将指环从手上拿下,水珠溅在钻石上,闪出的光晶莹耀目,钟雨对着手中的这一景致痴痴地看了会儿,又将指环重新套在手指上。
第四十五章
早餐是自助的,因为妈妈与爸爸早早地便出去了。一个与老友喝茶,一个与牌友喝茶,一样的早茶吃进肚中,却分别相处于不同的空间,这些极小的细节以前不会惹起钟雨的注意,可是现在让她看入眼里心中便开始生出怀疑——自己的父母之间可曾有爱?元凯会是父亲与何等女子的骨血?这么多年钟家与安家一直往来密切,甚至父亲的公司在无人继承的情况下与安氏合并全部交给元凯管理,这些原本看起然而然的过程,经过昨晚,如今细细琢磨起来竟都像是在证明着元峰的猜测。
钟雨机械地吞咽着三明治,心中的思绪早已不知飞到了何处,电话铃声响了好长时间她才反应过来,拿起话筒,一句娇嗲的“HELLO”飘进耳中,是妮基塔。钟雨将话筒稍微拿得离耳朵远些,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有习惯妮基塔那娇纵做作的声音,“嗨。”她轻声回应。
“听说我的伴娘要走,所以我特地打电话来证实一下,怎么,不想见证我和元凯的幸福时刻?”妮基塔一副挑恤的口吻。
呼口气,钟雨道:“怎么会,我会去见证你们的幸福的。”
“那就好,我还怕你不出现在婚礼上呢,因为你真的是最好的见证人,你的出现所带来的意义,不论是对元凯、或是对我和对你都非常重大。”装作听不懂她的话似的,钟雨静静地听着,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嫉妒与恨意正在顺着无形的声波露骨地传送,“怎么不说话了?我还听说你和朱妍预订了漂亮的伴娘礼服,是不是成心要我出丑啊,你们两个?”
“哪儿有的事。”钟雨试着辩解。
“不过我不在乎了,婚礼之中站在元凯身边的我——新娘妮基塔,那才是最闪光的人物。不是说孕妇是世上最美丽的人吗?”妮基塔格格地笑着,钟雨可以想象得出那种得意时的表情。
“妮基塔,你要保持情绪上的稳定,否则会对孩子不利的,你不要过于激动。”
钟雨听着她的状态实在是担心,可谁知话才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妮基塔“嗷”的一声叫嚷:“不要谈我的孩子,还轮不到你来关心他,钟雨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你嫉妒我的孩子吗?你恨不得让他消失,好阻止元凯娶我,你是个巫婆,妖女……”不再待她说完,钟雨撂下电话。回首往落地窗外望去,后园的景色在阳光的照耀下色彩鲜明,这是否也像自己的人生——总是站在别处眺望美好?
中午妈妈回来时,钟雨正在厨房里鼓捣吃的,她大碟小碗地摆了一桌,妈妈进来见到了,被吓一跳,“我的女儿何时转性,不做君子远庖厨了?”
钟雨不理她的调侃,笑着说:“午餐可是相当丰富哦。”
上楼换了身衣服的妈妈敬谢不敏地摆手道:“我可是还与姐妹们有约,你自己享受劳动的成果吧。”
第四十六章
“爸爸会回来吗?”钟雨冲着急急往外走的妈妈问道。
“不知道,你打电话问他吧。”匆匆走远的身影走出草地坐上一辆黑色的轿车。自己到老时生活能否安排得这么满呢?钟雨对着远去的车子无声地想。
摆到餐桌的上五颜六色的食物,像是日本料理一样,占了无数个碟碗,面对着一个人吃明显显得奢侈的午餐,钟雨笑笑,安然坐下,光是看看就已经饱了的她,此时连筷子也不想动。
上楼冲个澡,她在上午十一点四十五分全身放松地躺在床上,想睡觉,整个身心强烈地需要用睡眠来补充和逃避。
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侧身躺下的钟雨怀中抱着软软的枕头,希望沉睡马上降临在她这昏昏沉沉的头脑中。
可是偏就有人不肯放过她,一声声的电话铃响,不肯罢休地仿佛要一直响到有人来接才会停止一样。钟雨紧盯着电话,将抱枕压住耳朵,一会儿,铃音停止,四周终于安宁下来。她松开压住耳朵的枕头,睁着双眼望向刚刚还吵个不停的电话,哪里还会有睡意。
十分钟后电话毫无征兆地重又响起,钟雨长臂一伸将电话捞进怀里,“你好,我是钟雨。”她的声音没有半点生气。
又是那种娇纵的声音,只是这回多了一丝强挤出来的甜美,“我是妮基塔,钟雨,你一定要原凉我刚刚的无礼,你知道的,我的脾气本来就不好,何况现在还怀着孩子,一想到明天的婚礼自己要挺着大肚子出现,我就感到无比的恐惧,哦,钟雨,你一定会原凉我的对不对?”
“没关系的。”钟雨干干地说。她不知道妮基塔会有何目的,却知道此时的这一番话绝对不是单纯的善意道歉。“你不跟我计较就好。我现在在元凯的办公室里,他刚刚,哎哟……哎哟……”话未说完的妮基塔忽然发出痛楚的轻呼。
“怎么了?怎么了?”钟雨被她的痛呼惊得立时从床上坐了起来,“是阵痛,不……不要紧的,哎哟……哎……哟……”
妮基塔痛苦的叫声一下下传进钟雨的耳朵,听得钟雨心惊肉跳,“元凯在你身边吗?妮基塔,你快放下电话,大声叫人来。”
“哦,哎呀,痛死我了。”大声呼痛的妮基塔就是不肯放下电话,“钟、钟雨,他们全都去开会了,元凯、元凯和他的秘、秘书都不在,这一层楼里,恐怕、恐怕只有我一个人,钟雨,钟、钟雨,你快来,我,我要痛死了,哎哟……”
钟雨迭声地答好,放下电话后,她飞奔着跑下楼,一路狂飙,平素二十分钟的路程竟用了不到十四分钟,电梯停下后,急得脸色煞白的钟雨跑着冲进了元凯的办公室,可除了坐在椅子后面被她的出现惊呆了的元凯,整间屋子里哪里有妮基塔的身影。
第四十七章
“妮基塔,怎么样了?”钟雨将手抚上心脏的位置,“送医院了吗?”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她的心头。
“妮基塔?她应该在她的婚礼策划人那里。”坐在椅子里的元凯站起来走到钟雨身边,还有一些距离时,他立定站住,只用一双眼关怀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她,“倒是你,怎么了?为什么跑得这么急?”
钟雨往后一步靠在门边的墙上,妮基塔让自己跑到元凯的办公室里,又是安的什么心?设定了什么样的计谋?平息了不够气的喘息,钟雨开口问一直站在不远处瞅着自己的元凯:“你刚开完会吗?”她还需要进一步的证实。
“没有,今天上午没有会议,我刚刚从策划部上来。”元凯回答她的发问。
“那,你的秘书呢,刚刚我冲进来时怎么没见她阻止我。”
元凯皱眉接受着钟雨的询问,“她才从我的办公室里出去,这个时间应该是去餐厅吃饭去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元凯追问着听了自己的回答后显得更加虚弱沮丧的钟雨。
“没什么,”她咧咧嘴,说,“你的新娘在和我开玩笑。”
听了钟雨的这句话后不再追问的元凯,心中一片了然,一向善良的钟雨定是又被妮基塔的鬼伎俩骗了。他望着相隔不远一脸沮丧的钟雨,她那因奔跑而显得红润的面庞上一双美目流光转盼,元凯抑制不住心内的澎湃,慢慢向她靠近,手指似不听使唤地轻轻抚上她敞开的衣领,钟雨低下的目光跟随着他手的方向看见,在自己露出的胸前,有一点暗暗的吻痕被他的手指轻轻覆上,那晚的激情记忆重又涌入脑海,而眼下肌肤的这一点点碰触,重新带给两人那被烈焰灼烧的感觉,静静的空间里只听见被彼此深深压抑的喘息。
“不!”钟雨无力地摇开头,她的声音震醒了站在她对面的元凯,他把手缓缓拿下,转动的喉节却发不出声音。
“昨晚,元峰给我讲了一个他的猜测。”钟雨艰难地说出,她看见听到自己的话后,元凯脸上的表情由震惊渐渐转成痛苦的扭曲,不忍见他如此,轻轻走到他的跟前,钟雨将冰凉的手伸向他的面颊,柔柔地为他舒展,没有躲闪的元凯抬起胳膊,将自己的温热大手覆上钟雨冰凉的手,两个依靠在一起的人,此时此刻,在他们心底里流淌的是剔除痛苦过后的神秘哀伤。
“去作那个鉴定,好不好?”钟雨将头埋进元凯的胸膛,那里有她最最不舍的温暖气息。半晌无语的元凯缓缓推开她默然地摇头,四周的寂静吞噬掉钟雨柔弱的请求。
“元凯,元凯,元凯!”钟雨如同呼救般轻喊着元凯的名字,未来是一片黑暗,她看不到一丝光亮与希望,只有眼下口中呼喊的这个名字能带给她暂时的勇气与力量,“和我在一起好吗?”
第四十八章
“不。”似是被钟雨这一句话刺痛的元凯用力地推开她,毫无准备的钟雨被他巨大的力气一下推倒在地,泪流下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看到眼前那个自己最爱的人眉心间流露出经过忍耐却再也忍耐不下去的强烈痛楚。
“你走,走开,永远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你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禽兽!”元凯踉跄着脚步走向窗户的位置,他背对着倒在地上的钟雨大声地怒吼。在他狂暴的喊叫声里,钟雨将手捂上泪流不绝的脸,开门狂奔出去,天空应时地飘起了雨,奔跑在雨中,尖锐的痛楚纠缠得她大口喘息,雨淋湿了身子,淋湿了头发,却浇不灭她心头像燎原野火般泛滥的痛苦。
而跌坐在椅子里的安元凯疲惫得像刚刚经过一场战争。
“吵死了,你在和谁吵架呀,元凯?”角落里休息室的那扇门无声无息地被推开,挺着大大肚子的妮基塔故作才刚醒来的样子,她飞散的头发和身上未曾整理的衣服褶皱,看在元凯眼内,除了厌恶之外再无别的含义。这个女人把钟雨骗到这儿来,却又隐而不现,能打什么好主意。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安元凯你这个混蛋!”妮基塔发怒的声音空空地响在偌大的办公室中,她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音。早已习惯于此的她自顾自地格格笑出声来,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尽管和她缠绵吧,过了今晚,你就休想再见她。看见我这大大的肚子了吗?重新变平也会很快的哟。”妮基塔用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面上的笑容掩不住眼中的凶狠,一个疯狂女子会做出怎样疯狂的行为,这是安元凯和她自己心里都清楚的事实。可是,此时的元凯再也无力说些什么,哪怕是对她冷嘲热讽,刚刚已耗尽了心力的他,一想到被自己推倒在地的钟雨,心中便袭上一阵抽搐的痛意。
发泄完的妮基塔拽拽身上肥大的孕妇裙,拎着手中的皮包,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离去。
心中耐心殆尽的安元凯颓然地将头磕向硬硬的书桌角,生活究竟跟他开了一个怎样的滑稽玩笑?事事不拘小节的自己八年前为何在那一件事上偏偏地动了细密的心思,否则也不会尝尽了八年来有苦难言的滋味,而今天堆在眼前所有的棘手问题都将由别人去解决、去背负。头撞在木桌的角上,他妄想用身体上的痛遮住心中的痛。
内线电话响起,抬头从椅中正身坐起。按下接听键,他又成了那个在工作上沉稳踏实的安元凯。
“董事长,一位姓平的先生打进电话来,您要不要接。”秘书的声音清脆利落。
“接进来吧。”安元凯说,姓平的先生他只认识一位,那就是平硕荣,他的大学同窗,无所不谈的好友。
“元凯,我是硕荣,现在有时间吗?”
第四十九章
“有。怎么了?”平硕荣的声音陡然带给元凯一种紧张。
“我现在在机场,一会儿到你的办公室后再详谈。”
“好吧,一会儿见。”元凯放下手中的电话,他记得钟雨曾说在费城见到过平硕荣,但他们之间说过什么他并没有追问。深吸一口气,元凯知道一定是有大事情发生了,但他并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起身立在窗前,飘雨的天空阴霾依旧,早上的艳阳消失了它的踪影,就像他安元凯的人生,从前的万里晴空渐渐演变成如今的一片灰漠。
四十分钟后,在秘书的通知声里,平硕荣站在了安元凯的面前。
“这一向可好?”松开两人紧紧地拥抱,元凯望着心宽体胖的平硕荣面带笑容。
“在费城见着钟雨和她的男友了,小女孩也长大了,戴上了别人的戒指。”
元凯收起脸上的笑意,将老友轻轻按在椅子里,“喝一杯?”他走到角落的架子旁,拿起一瓶酒,举在手中冲平硕荣晃晃。
两个人各自端着手中的酒杯,坐在相对的椅子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的安元凯马上将自己的杯中重新续满。盯着他举动的平硕荣,抿口酒,沉声道:“元凯,有件事你要对我实话实说。”
安元凯继续大口吞咽着杯中的酒,三两口便又喝得一干二净,“你问吧。”他淡然地说。
“关于你与妮基塔的婚礼,是不是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所以你才答应的。”
“可以说是。”
“还有别的原因吗?”平硕荣听着他不是完全肯定的口气,接着追问。
“没有其他的原因了,本来已经分手,如果不是因为她怀孕,我不会跟她结婚。”元凯又是一杯酒进肚,这次回答得明确利落。
“那就好了。”长舒口气的平硕荣自身边的包里拿出一叠东西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他站起身来夺过元凯手中的酒杯,把它放到一边,然后将桌上的东西指给元凯,让他看。
“在费城听钟雨说你和妮基塔订婚了,我才有些后悔上次在纽约见面时没把一件重要的事说给你听。”平硕荣望着在认真看着手中材料和照片的元凯说,“妮基塔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的父亲是谁恐怕她自己也不清楚。我通过私家侦探所调查的结果显示妮基塔的孩子的确切预产期应该是今年的五月十四日,按常识推算,孕育这个孩子的时间应该是去年的八月底九月初。那时你们应该已经分手了,对吗?”
“对。”元凯说,口气依旧平淡。
“如果那时你们没有在一起便可以证明孩子不是你的。至于孩子的真正父亲是谁,私家侦探提供了两个人选,一个是法国环球贸易的业务主管,另一个则是位新加坡的游客,他们两个在去年八月底及九月,与当时在法国各个饭店里游荡的妮基塔混在一起,至于哪一个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只有孩子生下来后作亲子鉴定才能知道了。”平硕荣说完,望着自己的同窗老友,他没有更多的惊喜,只是在淡然的面孔后泄露出一股因解脱而产生的轻松。
第五十章
将手拍拍按在自己肩膀的平硕荣的手,元凯低声说了句:“谢谢你,硕荣。”两人相视之中,一切尽在不言。
重新握住酒杯的元凯,一边将酒倒入杯中,一边对立在身边的平硕荣说:“老友,再帮我一下,怎样?”
“你说。”
从抽屉中翻出一张名片弟到平硕荣手中,元凯说:“这是我律师的号码,接下来的事你帮我处理。”
伸手接过递来的名片,平硕荣轻轻点头。
阴阴的天空提早降下夜幕,安元凯倒在办公桌上睡着了,秘书小姐走进来想叫醒他,最后无奈走进休息室拿出毛毯来盖在他酒气冲天的身上。喝醉了的新郎官是因为紧张明日的婚礼吗?长期跟随他工作的秘书小姐可不会这样认为。
钟雨将车驶进家中的车库时,阴阴的天空已然放晴,清朗透彻的深蓝夜空尚有泛着冷光的小星闪烁。拽拽身上由湿转干的衣服,将原本披散的头发捋顺到脑后编成辫子垂在胸前,一切看起来没有异样了,钟雨才一步一步踱进房内。也许是因为时间晚了,父母都已回房去睡了,楼下的厅里还给晚归的她留着一盏小灯。钟雨顺手拉闭灯开关,一边上楼一边解散了刚刚松松编起的头发。房间的镜子里,一张烧得红彤彤的脸,一双泛着异样光彩的明目都令钟雨觉得陌生,她脱下尚留有体温的衣服,疲累得连澡也不想冲,就这么躺在床上静静地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人在拍打中叫起来的,一睁眼看见朱妍大大的眼睛在自己面前晃,钟雨重又闭上眼睛,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喂,醒一醒,醒醒,”朱妍喳喳的声音叫着,“美丽的伴娘,快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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