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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有水照花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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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劭溥大步走过去,拉开门:“旅座在哪?”
  *
  攻打岳阳历时一周,双方势均力敌,久攻不下。张劭溥趁夜色带兵奇袭谭军指挥所,两位协参领都被击毙,战局随即逆转,终于在五月月初,攻克岳阳。
  当张劭溥在此走进那栋精致的三层洋房的时候,张戎的尸体早已被成殓火化,他只看见破碎的彩色玻璃窗,倒塌的秋千架,和被血迹染成褐红色的墙面。
  这栋房子,他在里面居住的时间不过寥寥,可是他黑色的皮鞋踩着这篇废墟的时候,他有些心痛,他在替沈令迩心痛。这栋房子里的点点滴滴都有她的痕迹,这是她属于自己的第一个家,如今却已经变成一片狼藉。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天空一片湛蓝,薄云三两,如果不看这哀鸿遍野,这片天空永远这样宁静,如同一片太平盛世。
  那个女人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张劭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点燃。
  淡淡的烟云升起,又缓缓散开在风里。
  *
  又有一车伤病员送到北洋医院,医疗看护人员从院里匆匆跑出来,安排担架抬下重症伤患,将伤寒、霍乱等传染病患立即隔离。接连两日不断涌至的伤患已让医护人员应接不暇,人手十分紧缺。金发瘦削的美国医生一面指挥工作人员,一面催促助手从城中调集药品。
  一辆普通军用吉普随大车一起驶来,悄然停在门口。医护人员忙于安置伤员,无暇顾及这头,守门工人已见惯军车,立即给车子放了行,转头帮忙抬担架去。吉普缓缓驶入,北洋医院的大院中立刻显得局促,林赢欠身拉开后车门,从里面踏出一双黑色的皮鞋。
  林赢本来已是英铤俊朗,但站在张劭溥旁边,气势上却逊色太多。风卷起张劭溥黑呢风氅,露出他穿在里面的暗纹西装,虽然是一身便装,但身上依然是戎马的气势。
  “伤病士兵的数量太多,超过原先预计,医院的人手药品都很紧张,看护人员基本是自愿来帮忙的修女,原先的护士早已不够用。”林赢轻声说着,张劭溥点了点头,向医院里面走去。
  林赢快走两步,跟上了张劭溥道:“医院里面什么病都有,霍乱的、流感的,春天也是传染病盛行的季节,副旅长要不……”
  “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怕什么。”张劭溥淡淡地说,自然流露出一种威严,步伐极快,“我随便看看,你直接去找院长就是。”
  白麻头巾遮住了沈令迩的半边脸颊,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她的脖子上挂着十字架和黑檀木珠,穿梭在护理人员与伤者之间。
  自从知道张劭溥的军队回到岳阳后,她的心已经放下大半,她是新入职的修女,没有特别申请不能离开教堂,所以当医院主动招募护理人员的时候她主动请缨,来到医院护理伤员。
  她捧着药盒走到医院回廊的尽头,左手第一间是她护理的重伤员之一,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另外一位名叫阿照的修女急忙跑出来,差点和她撞在一起。那个修女看见沈令迩,一把拉住她,语速很快,说不出的急切:“向玉,三床没呼吸了。”
  沈令迩豁然一惊,快步走进病房,掀起了伤者盖在身上的被子,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绷带。医院中不许高声喧哗,所以她转身就跑起来,白麻的头巾飞舞起来。沈令迩的步子很快,她跑到正在给另一个患者检查身体的法国医生面前。
  法国医生认识向玉,这个修女温柔细致,不骄不躁,对待感染患者依然一视同仁,平日里走路轻快稳当,这是第一次看见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三床没有呼吸了。”沈令迩微微喘息着,说着并不算十分流利的英语,但是声音平稳,“三床是前天因肢体坏死做的截肢,感染引发败血症,已经出现严重毒血现象,你快去看看。”
  王医生放下手里的东西,急忙跟着沈令迩,二人穿过走廊,都是脚步匆匆,没有看见一个穿黑呢风氅的男人正从一间病房中走出来。
  张劭溥看着那个一身白袍的窈窕身影,微微一皱眉,想了想抬步跟了过去。
  这间病房是一个双人间,除了三床外,另一个床位空着,上午的时候,这个床位的主人刚刚死去。阿照站在床边,依然在给那个失去意识的年轻士兵按压胸口,门外围了好几个人,修女May站在一边,不住地在胸前画着十字。
  医生立刻开始对他进行救治,站在病房外的修女纷纷低下头祈祷,只有沈令迩呆呆地站在门口,这个年轻的士兵甚至比她还要小一些,送到医院已经三天。
  士兵还像个孩子,前几天笑嘻嘻地问她可不可以拉下面纱,他想看看这个温柔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样,可是沈令迩担心暴露身份,婉言拒绝了,就在昨天,他刚刚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时,还心心念念想看一看她的容颜,可是现在,他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突然,医生转身道:“他醒了,”顿了顿,“不过,大概是回光返照。”医生的中文很不好,听起来十分怪异,不过在场的几个人都听懂了。几个修女的眼中都流露出悲切的神色。
  沈令迩听到身后传来皮鞋走在地板上的声响,不过她并没有在意,她听见那个士兵微弱的声音,淡淡的,几乎散在空气中。
  “向……玉。”
  有眼泪流出来,沈令迩,快步走向前,在他的床前蹲下,轻声说:“我在。”
  士兵的脸色已经惨白,眼神也有些涣散:“你的声音像我姐姐,可是她已经死了。”他说话很慢,眼睛慢慢转向她,沈令迩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她伸手拉下了面纱。
  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肩膀上,她的眼睛温润宁静,闪烁着水光,她轻声说:“你就把我当作姐姐吧。”
  那个士兵无声的笑了,这个笑容格外灿烂,他向沈令迩伸出手,沈令迩连忙握住。他说:“姐姐,我想听你唱歌。”
  沈令迩愣了愣,随即缓缓开口:“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只唱得前人半阕《蝶恋花》,曲未尽,泪已落。
  那个士兵听着,眼睛开始涣散,可是嘴角还带着一摸笑意,他的手缓缓收紧,可是那双深深凹陷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灰。一串眼泪掉在地上,沈令迩的声音轻柔:“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几个修女都深深低下了头,不住地在胸前画着十字,有护士抬着担架走过来,把死去的士兵放在担架上抬走,医生轻轻走过沈令迩身边轻声说:“节哀。”
  沈令迩依然跪坐在地上,长发披散,泪眼婆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更得有点晚了==
  虽然没什么人看啦,依然说一声抱歉~

    
第18章 chapter 18
  她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亡,甚至她这双手也沾染着血腥。可她第一次感受到战争是无情的、残酷的,那双温润如云的眸子,呆呆的仿佛凝固。
  张劭溥静静地看着那个女子,从她摘掉头巾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看她含泪微笑,看她轻声唱歌,看她神情恍惚,泪流满面。
  他从门口走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在走廊里他看见了修女阿照,他一双似湖水般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阿照,阿照有些慌乱地低头,双手合十道:“您好。”
  “里面的那个唱歌的修女是谁?”
  阿照愣了愣说:“先生是?”
  “我是张劭溥。”张劭溥平静地说,“刚刚逝去的那人,是我的士兵。”
  “哦,张先生,”阿照是立刻又行了一个礼,“她叫向玉,是教堂的白衣修女。”
  “帮我请她出来,说我在院子里等他。”张劭溥说完,转身大步走了,黑呢风氅被风吹得鼓起。
  阿照有些奇怪,不过她还是走进去,扶起依然跪在地上的沈令迩,轻声说:“有位先生找你,就在院子里。”
  沈令迩点点头,眼中依然含着泪光,她戴好头巾,穿过长长的走廊,有温暖的风吹过来,吹到她的脸上,吹干她眼角的泪痕。
  她走到门边,看见一个人。
  他背对着她,站在一棵桃花树下,桃花一团团,一簇簇。如点燃了胭脂,红得耀眼,青石的地面上,洒落一地的花瓣。春风暖软,花瓣纷飞,一树缤纷之下,那个人的身影犹如带着一层光晕,她的眼睛又朦胧起来,她抬起手,隔着头纱捂住了嘴巴。
  她几乎呜咽出声。
  一个月以来的日夜悬心,都过去了,那个高大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张劭溥听见声响,回头看去。他琉璃色的眼珠犹如宝石般炯亮,一双似湖水般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那个无声哭泣的女子,隔着面纱,只能看见那双泪如泉涌的眼睛,她更消瘦了,原本就消瘦的身体越发形销骨立。
  在一片朦胧中,沈令迩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他向她走了过来,停在她面前四五步远的地方,周围有步履匆匆的修女护士走过,看见他们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在那一瞬间,张劭溥想抬起手,抱住那个日夜担惊受怕的女人,他缓缓收紧了拳头,过了很久,他轻声说:“你叫向玉?”
  沈令迩抽噎着说:“是的先生,我叫向玉。”
  “你做的很好,我代替我的士兵对你表达感激之情,我一直以为教会只会荼毒人心,今日才知道,教会也能有这样的力量。”张劭溥静静地说着,低沉温柔。
  “先生客气,这是我的职责。”沈令迩咬着嘴唇,轻声说,眼泪依然止不住地流。
  “修女近来可好?”
  “多谢先生,我一直很好,不知道先生沙场征战,是否顺遂。”
  “有惊无险,并无大碍。修女工作辛苦,我就不打扰了,”张劭溥轻声说,嗓子温柔低沉,“一个小时以后,会有人找修女,我想请修女帮我看看折兰,她一直在惦念她的小姐。”
  折兰还活着!
  沈令迩破涕为笑,轻声说:“多谢先生告知,向玉稍作准备,劳烦先生久候了。”
  张劭溥颔首而笑,道:“修女回去吧,此事无需向别人提起。”
  沈令迩向他行礼,转身走回去,在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回眸望去,张劭溥倚着桃树,琉璃色的眼睛深邃如同潭水,带着温润的波纹,对她轻轻一笑,沈令迩慌忙把头转回去,心跳的很快。
  *
  来接沈令迩的是林赢,林赢一向擅长插科打诨,不过今天也变得格外沉默。他去了一趟张公馆,虽然不再是一片焦土,但难免有颓败之感。
  张劭溥之前的那辆普利茅斯已经毁坏,今天来接沈令迩的是吴佩伦的车。
  开到张公馆的门口,林赢下车把后座的车门拉开,沈令迩依然穿着修女的衣袍,她欠身道:“多谢。”
  林赢说了不用,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又坐回了车里。
  沈令迩静静地看着这栋房屋,只觉得仿如隔世。
  院落荒芜破败,不过看得出已经被仔细整理过了,秋千端正地摆在院子里,洋房一楼的廊檐下,摆着两个花盆,花盆里的茉莉在风中轻颤,竟开着白色的花。
  她慢慢走着,这栋她精心整理的房屋,已经在战乱中破败,但是,比她想象的好得太多,她终于走到洋房的门口,木质的大门,金属的把手,三级汉白玉的台阶。她站在门外,轻轻拉开了门。
  她想起她第一次走进这座洋房时的情景,过去不过一个半月,如今却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领她走进这座房子的管家,已经不在人世。
  彩色玻璃窗已经又被重新装好,木质桌椅铺着金色的桌布,欧式沙发不是原来的款式,不过也相差无几,而那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点着一根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有七八个烟头。
  “折兰呢?”沈令迩轻声我。
  “她被吴太太救了,不过伤了胳膊,还在医院。”
  沈令迩轻轻点点头,房间内烟味很重,她轻咳两声,张劭溥把手中的烟掐灭,丢进了烟灰缸。
  “别站着了,坐吧。”
  沈令迩坐在单人沙发上,终于抬起头看着这个男人,他今年三十岁,可是他的眼睛已经带着沧桑与深邃,他静静地坐在那,窗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沈令迩静静地坐着,很多她不敢回忆的细节都向她涌来,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纪云的侧脸,张戎缓缓倒下的身躯,她举起的枪,那个死去的人,喷涌而出的鲜血。
  面对这个男人,那许许多多的恐惧与害怕向她一起涌来,这一个月来掩映在她冷静外表下的惶恐几乎把她吞没。
  张劭溥看见那个女人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他还没有回过神,那个女人已经扑进他的怀里,呜咽着,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女人柔软的身体贴着他的胸膛,她的甜香缭绕在他的周围,这个在战场上铁血无情的将军,慌得手忙脚乱。
  他可以杀人,可以冷酷,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哄一个哭泣的女人。
  他听着她泣不成声地说:“我杀人了……好多血……”
  “害怕……张戎……死了”
  他努力把她断断续续的话语连接成串,笨拙地轻轻拍她的后背说:“我知道了,没事的,都过去了。”
  可她的哭声依然不停,她哭得近乎发泄,似乎要把十七年来忍住的眼泪一起释放出来。
  张劭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令迩,她聪明冷静,温柔慧黠,她笑起来的时候皓齿明眸,哪怕在医院里哭泣,眼泪都是静静地流,可现在,她哭得形象全无,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再也没有之前的冷静,张劭溥这才发现,其实这个女人只有十七岁,年幼失怙,颠沛辗转,归根结底,不过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
  他的心变得柔软,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带了若有似无的怜惜:“没事了都没事了,不要哭了好吗?”他轻轻拍抚她,像哄着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

    
第19章 chapter 19
  沈令迩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颈窝处抽噎着,张劭溥感觉自己的衣服都被泪水湿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令迩的抽泣声渐缓,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是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伏在张劭溥身上,那个男人的手掌还在轻轻拍抚她的脊背,一瞬间她的脸红了起来。
  过了一会,沈令迩终于忍不住咬着嘴唇轻声说:“张先生。”
  张劭溥把放在她背上的手抬起了,坐直了身子,沈令迩也慢慢站起身,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她的脸红红的,也不敢抬头看张劭溥。
  张劭溥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倚在沙发上,看着那个羞赧到无以复加的女人,他忍不住轻声说:“沈小姐像一种食物。”
  沈令迩下意识抬头,咬着下唇问:“像什么?”
  “煮熟的虾子。”
  沈令迩起初没有听懂,等回过神来,脸颊愈红,忍不住反唇相讥:“我觉得张先生刚刚拍我的时候也像一种食物。”
  张劭溥闻言起了兴致:“哦?”
  “笨手笨脚,像煮熟的蹄髈!”
  张劭溥忍不住一哂,这小小女子竟如此牙尖嘴利。看她有些得意的样子,颇有些可爱。张劭溥忍不住笑了笑,问道:“说了这么多食物,沈小姐饿吗?”
  沈令迩抿着嘴,微微点头,问:“想吃什么?我去做一些。”
  张劭溥伸长了腿,笑道:“厨房里什么都没有,我这几日一直宿在办公室,你终于回来了,我也不用天天吃食堂的大锅饭了。今天我请你出去吃吧。”
  沈令迩听他弦外之音,竟是想念她的手艺,脸上露出了一点喜悦的神情:“有什么喜欢的吗?我明天做。”
  张劭溥站起来,看着她,眼睛里含着笑:“先不说明天,秋实街上新开了一家俄国餐厅,据说不错,咱们去试试?”
  沈令迩想了想,点点头说好。
  沈令迩换了一件粉色流水纹缎面旗袍,寸长立领,脖颈正中一粒桃红色盘扣,她的首饰都在战乱中丢失了,不过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竟又有几件全新的首饰,大概是张劭溥置办的,沈令迩瞧了瞧,格外喜欢那条红宝石项链,宝石周边镶嵌着钻石,交相辉映,看上去格外精致。沈令迩本不算是倾城美人,可这一身娇俏颜色,平添了妩媚。张劭溥看见她缓步走下楼梯,也觉得惊艳。
  “张先生今天怎么有空?”
  张劭溥穿着暗纹西装,带着军人特有的挺拔身姿,街上来来往往,他依然有鹤立鸡群之感:“现在部队暂时没有作战任务,我也不用日日去军中了,另外”他侧过头,沈令迩下意识抬头看他,“沈小姐不要叫我张先生了,如果不介意,叫我孟勋即可。”
  沈令迩咬了咬嘴唇,低声说:“孟勋。”听着自己发出这样娇柔的声音,她有些羞赧,不过还是抬起眼睛,目光莹然:“张……孟勋叫我的名字就好,也不要再叫我沈小姐了。”
  张劭溥点点头,随手解开了一粒衬衣扣子,他走路的姿势比较随意,只是一双眼睛依然深邃如同潭水,带着淡淡的笑意:“令迩吃过俄国菜吗?”
  沈令迩被这个“令迩”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张劭溥在侧着脸看她,她连忙点点头:“以前在北平的时候郭太太带我去过,”想了想又补充,“不过你要是问我吃了什么,我怕是不记得了,只记得价格贵得离谱,闹得我都不敢问价。”
  张劭溥被她的说法逗乐了:“你倒是见多识广,我这是头一次来,如果俄国菜馆有什么规矩,还要你提点我,外头说不定遇上同僚,你可不要让我丢脸呀。”
  沈令迩忍不住笑起来:“哪有很么规矩,不过是刀叉间的功夫,咱们吃咱们的,哪能因为别人退缩了。”话虽说着,沈令迩却觉得今日见到的张劭溥和以往并不相同,之前只觉得他是位严肃的将军,殊不知如今也有这般随意玩笑的时候。
  这样倒也很是有趣。沈令迩想着,心情也十分愉快。
  秋实街上是外国领事馆最多的地方,俄国餐厅就坐落在离俄国领事馆不远的地方,店铺上下三层,往来侍者大都是金发的外国美女,高鼻梁白皮肤,穿着白色洋装,走进其中只觉衣香鬓影,大有歌舞升平的感觉。
  餐厅刚运营,店内几处长桌上都摆放着粉红色的百合,香气清幽,地上铺着猩红的长绒地毯,高跟鞋踩上去没有半点声音,头顶的水晶吊灯在橙黄色的灯光下色彩丰美,剔透晶莹,墙上贴着褐棕色墙纸,每面墙上还挂着油画。
  旋转楼梯的大理石台阶光可鉴人,来来往往的侍者让人目不暇接。一扇扇雕花长门开启,水晶吊灯剔透摇曳,梵阿铃的悠渺调子似在半空流转,如丝缠绕;明滑如镜的地面不知嵌了什么,闪动星星点点银芒,竟觉步步生辉。听着乐池中响起西塔琴和塔布纳鼓的声音,沈令迩轻轻叹道:“这倒是像极了北平。”
  张劭溥笑了笑:“全国上下的风月场都一般无二,只是哪里多些哪里少些的区别。”
  沈令迩宛然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张劭溥看了看她,又加了一句:“不过是些应酬。”
  俄国菜口味偏重,张劭溥是北方人,依然对这样偏重口的菜式吃不习惯。
  沈令迩比较喜欢红菜汤,口感醇厚,偏酸口感。“这汤有个中国版本,”沈令迩笑着给张劭溥添了一碗汤,“罗宋汤听过吗?”
  张劭溥皱着眉喝了一口,看着沈令迩吃得香甜,忍不住道:“罗宋汤口味更清淡。”
  沈令迩把甜酒推给他说:“你不爱吃酸的呀。”
  俄国菜的甜酒添加胡椒、肉桂和蜂蜜,口感有些奇怪,张劭溥皱着眉头喝了两口又放下了酒杯,沈令迩看着他,实在忍不住掩着嘴笑起来。
  一顿饭,沈令迩吃得心满意足,只是张劭溥只觉得吃了半饱。沈令迩的长发在傍晚的霞光中飘散,她眉眼弯弯地对张劭溥说:“去市场逛逛吧。”
  沈令迩买了一条鲤鱼,胡萝卜、牛腩、洋葱、土豆,除了日常需要的葱姜蒜还买了小茴香和香叶。张劭溥看着这些菜,又想起沈令迩的厨艺,感觉饥肠辘辘,下意识接过菜篮子,等到最后,沈令迩都笑起来,只见昔日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副旅长,如今一身西装,左手挽着菜篮子,右手拎着一条鱼,偏生一幅剑眉冷冽的模样,看上去格外有趣。
  张劭溥这才发现不妥,只是无可奈何,他忍不住摇头道:“咱们快些回去吧,若是被我的属下们看见,怕是要笑死了。”
  沈令迩拎着珍珠手袋,咬唇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销假了~今天刚回来,发得晚了。
  最后,亲吻每一个收藏我的小天使~

    
第20章 chapter 20
  张劭溥的管家和司机都在战乱中死去,他原本没有副官,大事小情大都由纪云和张戎打理,他如今身边没有协助他的人,吴佩伦索性把林赢调给他做副官,此外信给他配了管家和司机。
  管家姓秋,矮胖身材,倒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站在公馆门口迎接他们,沈令迩看着他却又想起了张戎,心中酸涩,不过依然和气地问好,给了赏钱。张劭溥也说了一句辛苦,等秋管家退下,张劭溥才轻轻叹气。
  沈令迩大概也能明白他的想法,没有在这个时候讨他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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