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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泥记-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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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来了。”芸娘抬起头,看到是云罗,赶紧拉了帕子拭去泫然若泣的眼角,起身把云罗迎到了座位上。
  “妹妹,和谁置气呢?”云罗细心地拂开她落在耳边的碎发,温柔可亲。
  “还能有谁?”芸娘看着云罗的眼睛,吁了一口气。
  “她就是那样的人。你何必跟她去闹不痛快?养好身子要紧。”云罗劝她。
  “我一再告诫自己。别同她一般见识,别同她一般见识。可是,姐姐。你都不知道……”芸娘似是回想起方才的场景,又满是不甘,扁着嘴巴不痛快,“这个蘩娘。真是不要脸。”
  千言万语,化为了一句。
  云罗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从芸娘的话里猜测定然是蘩娘说了什么混帐话,惹恼了芸娘。
  “好了,好了……”云罗笑着哄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姐姐。这个蘩娘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些个鬼心思,听说了我和母亲闹矛盾的事情,就撺掇着我去偷我母亲的印鉴弄点体己银子。”芸娘越说越气。攥紧了拳头气愤填膺地看着云罗。
  云罗倒吸一口凉气。
  偷许太太的印鉴?
  像许太太这种主持中馈的当家太太,她的印鉴可不是一方死物。严重时可以调动手里的产业和人脉,哪止蘩娘口中轻飘飘的体己银子?
  蘩娘撺掇着芸娘偷太太的印鉴干嘛?
  “她说了原因了吗?”云罗即刻冷静下来,想到蘩娘身后的杨泽,后背一阵阵地泛寒。
  “美其名曰说太太偏祖哥儿,许家对我们这些女儿都当成是做生意的筹码,没有半分亲情。她就是因为堪破这样的内情,所以才从家里跑了出来,想要为自己挣个好前程。劝我不要犯傻,等被许家估了个好价钱随便给卖了户人家,就越哭无泪了……”芸娘学起蘩娘那种尖酸刻薄的样子惟妙惟肖,直让云罗勾勒起当时蘩娘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和表情。
  “你别理会她。太太是明理的人,大人更是疼你入骨子,你昏睡不醒的时候,大人和太太为了你着急地夜不能寐,我可都看在眼里。你可不能受了蘩娘的挑唆,做糊涂事。”云罗肃起面容,郑重道。
  “知道的,姐姐。”芸娘并不含糊,从郁闷中回过神来,对着云罗款款一笑,“我晓得她不是什么好人,这么撺掇着肯定是有什么目的。我不会上她当。可那人说话太气人,老是挑我的软肋,我后来被她奚落得一时激动,就把茶杯给碰了。现在想想真不应该,太沉不住气了。还平白无故让你们担心。”芸娘知道云罗肯定是许太太或者姚妈妈吩咐人去请来的。
  她一下子就不好意思起来,眼神羞羞的。
  “傻丫头,没事。我和你之间客气什么。”云罗口吻虽然轻快了不少,可眼底一派紧张。
  因为她担心蘩娘。
  她要让芸娘偷印鉴是为了什么?
  肯定不是好事。
  “姐姐,这次幸亏有你。多谢你了……”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芸娘一把抓住云罗的手真心道谢。
  “哦,谢我?是谢我给他通风报信呢还是谢我今天拦住你和太太闹绷啊?”被芸娘的话吸引住注意力的云罗调侃起她来。
  “姐姐,你知道我的意思的……你别笑我……”芸娘脸“腾”地涨红,忸怩地低头。
  “芸娘,你明知道大人和太太的顾虑,何必硬碰硬走死胡同呢?”云罗忍不住劝她。
  “姐姐,我也知道不能同他们硬碰硬,可是,我若再不行动,恐怕,恐怕……母亲就要和陆家……”芸娘语毕,是泫然若泣的泪眼。
  云罗语塞。
  是啊,若芸娘不出这么一遭事情,恐怕暗地里许太太早就悄不声息地把芸娘的婚事给定了下来。如今耽搁下来,也是因为芸娘与陈靖安的事情曝光出来,许大人和许太太不敢妄动罢了。
  再加上陈夫人许氏病重的消息传到许知县夫妇耳朵里,两人对于芸娘的婚事就更加慎重了。
  毕竟,若许氏病逝,陈阁老的续弦不是许家女,而陈靖安的妻子又是出在许家别的房头,那许知县以后还能不能靠到陈阁老这棵大树,就要打上个大大的问号了。
  这对于试图在官场上大展拳脚的许大人就是个致命打击。
  没有人提携,许大人也许只能走到苏州通判这一步,再想要走到知府这个位置,恐怕就是痴心妄想了。
  这样的现实对于雄心勃勃的许大人肯定是个致命打击。
  云罗分析目前的形势,再结合许大人的心理活动,认为许大人撮合芸娘和陈靖安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小。
  当然,也不大。
  毕竟,芸娘和陈靖安差着辈分是不争的事实。许家不是许知县一个人的许家,他想怎样就怎样。
  听许太太和芸娘的争辩中,不就曾提到许家大房还有一个适龄的未出阁姑姑,与陈靖安正般配。
  当年许家大房肯让三房嫁了女儿占了先机,那是因为自己房里没有合适的人选。
  可如今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情况。
  于情,陈阁老欠的是许家大房的恩,不是三房。
  于理,芸娘是陈靖安的侄女辈,世俗眼光是肯定要诟病的。
  这两个情况摆在那儿,芸娘想要得偿所愿,胜算一下子就拉低了很多。
  云罗下意识地抬头,看到满怀信心的芸娘,不忍心再泼她冷水,话到嘴边就换了:“嗯,嗯,我知道你也是事出有因。”
  不忍再苛责她。
  芸娘这才呼出了一口气,脸色舒展开来。
  “不过,芸娘,你可得把蘩娘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太太,给太太提个醒。别不留神,被她乘机摸走了印鉴。这事可不能马虎,你跟太太或者姚妈妈提过了吗?”云罗转念一想就觉得蘩娘这事不能耽搁。
  芸娘则是狐疑地摇了摇头:“我被她气得昏了头,还没提呢。而且,我也担心母亲她……”
  担心许太太责怪。
  云罗一下子就读懂了她的未尽之意。
  不禁嗔怪道:“妹妹,你和太太血浓于水、母女连心,哪里就有隔夜仇了?还不赶紧派人去通知太太一声。”
  云罗催促着芸娘,等芸娘招了小丫鬟把事情交代清楚,她才松了一口气。
  “姐姐,安哥哥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办妥之后,芸娘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思念。
  云罗望着那双盈盈闪动的大眼睛,不禁默然。
  最后却还是只能让她失望,实话实说:“不知道。我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云罗摇头,眼神无奈。
  芸娘的眼眶一下子就有水光湿润。
  可片刻之后,她却迅速地用手背拂去那水光,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的表情,信心满满地道:“安哥哥那日在我耳边说过,此生定不负我。我相信他,一定能办妥的。”
  完全信赖的语气。
  双眼中流动着对那誓言之后美好生活的憧憬。
  闪动着粼粼波光。
  让云罗鼻头发酸。
  却不由生出万丈豪情。
  为有情人这份“此生定不负我”的执着。
  也为自己情路坎坷注满了勇气。
  若芸娘和陈靖安都可以圆满结局,那她和唐韶,应该不困难吧?
  紧紧交握的四只手,握住的似乎满是希望。
  两人谁也不肯放松,生怕丢掉了幸福。
 


☆、第293节 漕帮

  入夜的许府格外的静谧。
  夏日炎炎的热浪终于在星空满天的夜晚悄声褪去,,微风袭来,树叶漱漱作响,还给世间凉爽。
  云罗靠着屋子里的那扇窗户,支肘往外眺望,脑子里却把红缨带回来的消息一寸寸极缓慢的消化——
  “小姐,外面的人传得沸沸扬扬,说云二爷回来之后,一口咬定是漕帮的杨泽绑了他,要杀人灭口。”
  “小姐,有人看见云二爷领着一众家丁在青楼旁边的胡同里堵住了杨泽,双方人马还动起了手。虽然云二爷带了十几个家丁,杨泽那边只有三个人,可结果云二爷不仅没讨到一分好,还被杨泽身边的随从打得落花流水……”
  杨泽身边的随从?
  云罗脑子里有灵光一闪,盯着红缨眼露询问,目光灼灼。
  果真见到红缨点头颌首。
  云罗的脸色一下子暗淡了。
  “小姐,早知道,当时你就不要给他银子了。这样的人去做了杨泽的爪牙,实在是白白浪费了你的一片心意。怕是良心被狗吃了。”红缨忍不住气鼓鼓。
  她口中的“他”就是那个云罗在官林遇到的壮年男人。
  上次在狄府见到他跟在杨泽身边,红缨就耿耿于怀,到如今依然不能释怀。
  “恐怕也是为生活所迫,他不是有个重病的儿子吗?”云罗脑海里浮起那个男人给他磕头致谢的神情,忍不住替他寻借口。
  红缨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那云二爷吃了亏,后来怎么样呢?”云罗叹了一口气,就转移话题。
  “不能怎么办。打又不是人家对手,骂又讨不到好处。最后云二爷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不过,据说云家的人在坊间把杨泽说得人神共愤,怎么下贱怎么编排。”红缨一脸愤然。
  云肖鹏和杨泽狗咬狗?
  到底那次绑票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云肖鹏一口咬定是杨泽派人做的?
  云罗忍不住蹙起了眉。
  “小姐,现在的漕帮内忧外患。”红缨见她沉默不语就继续说下去,“先是因为船只泊不了岸,码头一帮卖力气的汉子团结在一起同漕帮的小头目为了不开工没工钱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前段时间。出现大规模的冲突,刘罕派杨泽去摆平这件事情,可是那帮汉子不买账。为了养家糊口连死都不怕,一天到晚闹事,铁了心要和漕帮抗争到底。杨泽压得住一次两次,却压不住每一次。如今。已经是焦头烂额。漕帮内部几个堂主,平日里对杨泽毕恭毕敬。可一看他压不下此事,就在刘罕面前打小报告,挑唆得刘罕把杨泽叫过去臭骂过几次了。现在,那些堂主勾结在一起。背后给杨泽使绊子,东烧一把火,西烧一把火。再加上云二爷逢人就说他杀人灭口,惊动了官府。杨泽完全自顾不暇,手里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派出去和那些给他使绊子堂主手里的人马周旋,码头上的事情更加压制不住,闹得人仰马翻。整个漕帮内外夹击,人心涣散,大局不稳。”
  “那刘罕身为漕帮帮主,对这一切就坐视不理?”云罗觉得奇怪,红缨口中描述地大多是杨泽如何自顾不暇,漕帮其他的堂主如何挑衅内乱,但杨泽只是漕帮的一个头目,不能代表漕帮。
  漕帮的主掌舵者是刘罕。
  为何刘罕毫无动静?
  “我也觉得奇怪,费心打听了一番,没有确定的消息。只是听坊间流言,似乎刘罕最近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什么事情牵扯了他的精力,帮里的大多数事务都交给了杨泽和其他几位堂主在处理。”红缨的声音有些发闷。
  “哦?”云罗愣了一下,旋即又想起自己父亲那日和许知县一起赶去码头的事情,不禁又追问了一句,“也不知道码头上的事情怎么样了?还有那个采花贼的事情,也不知道审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结案……”
  “码头上事情闹得很大,既有那些干苦力的人在闹,也有漕帮的几派人马内部争斗,再加上官府的介入,钦差大臣对码头之事的重视,搞得苏州城里紧张兮兮,到处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任何一桩事情都可以打破目前的平静。”红缨皱着眉头,神情凝重。
  钦差大臣齐孝宗。
  苏州知府狄大人。
  这一场仗明面上是两人之间的决战,但实质是不是庙堂上的党派之争呢?
  云罗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从窗口离开坐回了内室。
  “许大人回府了吗?我父亲回来了吗?”云罗想起日前蘩娘到府,许太太曾即刻派人去请许大人回来。
  可许大人并没有回来,所以,父亲也没有露面。
  “我刚刚回府的时候,听到守门的婆子说太太吩咐了今晚不要锁门,大人要赶回来。只是什么时辰不知道。”
  那就是今天许大人要回来,那父亲是不是也会跟着一起回来?
  几天没看到父亲了,云罗不禁担心他有没有按时吃饭、起居如何。
  “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食,给我父亲准备着,说不定他今天也能跟着大人一起回来。还有,吩咐人准备好热水,他们在外面未必顾得上洗澡,等回来了可得好好洗个澡,换身衣裳。府上的人未必想的这么周全,咱们预备齐了,父亲回来就能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吃点夜宵。”云罗嘴角轻翘,目色如窗外的月光皎洁。
  整个人精神奕奕的。
  红缨也跟着心情松快,不禁忙碌起来。
  沙漏沙沙作响,云罗支着手肘边等边打起了瞌睡。期间,红缨轻声凑在她耳边喊她是不是去床上歇下,可云罗半睁了眼睛摇头拒绝。
  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天色,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亥末了。”红缨看了眼沙漏,回答。
  “这么晚了?”说完,却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等。
  红缨见状,也就不能再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到院子里去听动静。
  终于,刚过子时,就听见许太太屋子那边烛火亮了起来,渐有人声。
  红缨顿时面有喜色,跑回了屋子里,摇了云罗的手道:“小姐,回来了,回来了……”
  云罗倏地睁开眼睛,清亮有神:“到了,我父亲回来了吗?去看看……”声音清脆,一点都没有打瞌睡的痕迹。
  “我已经派人去问了,你别急,马上就知道。”红缨笑着安抚她。
  云罗就满意地对她点头:“嗯,聪明。奖你一碗和父亲一模一样的夜宵。”
  “好,奴婢谢谢小姐……”红缨装出很感激的夸张模样,冲着云罗曲膝行礼。
  云罗没想到略有些木讷的红缨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被她逗得“扑哧”笑开。
  红缨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一时间,屋内笑语连连。
  很快,派去的人就回禀,说云大人也跟着一起回来,云罗赶紧吩咐了红缨把准备的吃食和热水送过去。
  红缨笑盈盈地曲膝退下,转身去办差。
  子夜的星空中,飘散着淡淡的食物香气,温暖着晚归之人的心和胃。
  凉爽的夜风夹杂丝丝缕缕家的温情,飘散在空气中,让人不由神清气爽。
  云罗望着窗外辽阔璀璨的星空,嘴角温柔卷起。
  等红缨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听说父亲已经梳洗干净、也用过夜宵之后,云罗笑得如孩子般灿烂,一连对红缨道了几次辛苦才把心底浓得化不开的喜悦稍稍淡去几分。
  红缨适时地指了指外面的天色劝她上床歇息,没有心事的云罗愉快地点头。
  “小姐,大人说最近外面是非多,让你避着些。”红缨服侍云罗躺下的时候,把云肖峰的嘱咐说给她听。
  “嗯,好的。”云罗有片刻的沉默,当红缨以为云罗不会再说话时,才听见一句微弱的回答,定睛望去,云罗眼角的笑意慢慢冷掉,眸子中是一团团的黑影。
  红缨垂了眼睑,放下蚊帐,然后蹑手蹑脚地吹熄了烛火,留了一盏微弱之光,最后才歇下。
  黑暗中,空气中并没有想起绵长而有规律的呼吸声,而是一次有一次地翻身。
  正当云罗半睡半醒之间,突然感觉到身子被人用力地摇晃,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红缨焦急的脸:“小姐,不好了,外面走水了,奴婢扶你赶紧起来……”
  走水?
  云罗一个激灵,浑身的瞌睡虫都被赶跑了。
  她顾不得其他,立即推开身上的薄被子一坐而起,然后在红缨的帮助下换了简单的衣衫,冲出了房间。
  一出房门,就被眼前的一幕震住,沉黑的夜晚因为火光冲天而发亮发白,半空中弥漫着黑滚滚的浓烟,火焰肆意地吞卷着火舌,向树木屋舍攻城掠地。
  所过之处,焦黑一片,散发出焦朽枯裂的味道。
  整个沉睡中的许府被惊醒了。
  渐有锣鼓声、呼救声、惊惧声,漂浮在半空中,缈缈袅袅,听不真切。
  却溃败了信心,侵蚀着人心。
  云罗看了火光的方向,赫然是许太太居住的那个地方,心底就有不好的预感。
 


☆、第294节 走水

  “红缨,赶紧陪我去看看太太、芸娘怎么样?”云罗一把抓住红缨的手,眼底有光亮闪过。
  似是无声地暗示。
  红缨点头,陪着云罗疾步往暗红色火光处去。
  越靠近许太太的住处,越觉得热气冲天。迎面而来的热风打在人脸上,火辣辣地疼。
  一路行来,就见到丫鬟、婆子端着铜盆来去匆匆的身影。
  “快,快,快去端水……”不远处姚妈妈拉着一个傻愣愣的小丫鬟袖管大声催促,语气十分严厉,身上还是雅青色的中衣,一看就是急匆匆从床上跳起来的,根本就没有顾得上自己的仪容。
  小丫鬟吓得直点头,不敢再止步不前,一溜烟地跑了去端水。
  云罗迎了上去,姚妈妈显然也看到她,抹了脸上的汗珠,关切地问她:“云小姐,你那边没事吧?”语速急促,不似往日稳重。
  “我没事,太太和妹妹怎么样?”云罗担忧地望着姚妈妈身后艳红的火光。
  “幸好守夜的丫鬟发现得及时,太太他们都安全地退了出来,此时安置在厢房里了。”姚妈妈脸上残存着“佛祖保佑”的痕迹。
  云罗微微松了一口气,还想问她些旁的问题,可来往的丫鬟婆子拉着姚妈妈问救火的事宜,姚妈妈忙得连听她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她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然后同姚妈妈说了一声就带着红缨赶去看许太太、芸娘。
  到了厢房,云罗推门而入,就发现屋子里就只要许太太、芸娘和一个服侍的丫鬟在。
  “太太,妹妹,你们没事吧?”云罗一边关心一边走过去。
  披着中衣、脸色雪白的许太太双目无神地看过来。
  “你来了啊?你那边没事吧?”许太太问道。脸上残存着惊惧。
  想来从火场里逃生的过程还是让许太太受惊了。
  “姐姐,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芸娘带着哭泣一下子扑到云罗怀里。
  云罗伸手把她抱着,右手轻轻地抚触着她的后背,无限温柔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别怕。”
  柔声安慰了一番。芸娘才从她怀里探出脑袋。
  “好了。让你姐姐坐下来。”许太太嗔怪道。
  芸娘这才意识到,然后赶紧直起身子让云罗坐下来。
  “好端端的,怎么就走水了呢?”云罗看许太太眼前的那个被子里茶水浅了。就自觉地端起茶壶为她续水。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幸好守夜的人惊醒,要不然……”许太太的眼眶倏地收紧,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大人不过走了一会。居然就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许知县没有留宿?
  那自己父亲肯定也一起走了。
  虽然知道外院并没有火情,可确定父亲压根就没有歇在许府。心里就更定心了。
  “所幸发现得早,府里的人反应又迅速,我刚刚赶过来时,看到姚妈妈指挥着众人已经扑灭了一大半了。”云罗宽慰她。
  “那应该很快就能灭了吧?”芸娘睁大了眼睛问道。
  “应该是。”云罗点头。目光却在房间里四处搜索,环视了一圈之后,就很诧异地道。“呀,妹妹。你那位堂姐呢?”
  蘩娘人呢?
  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偏偏不见她?
  云罗的话似是提醒了众人,许太太面色大变,对着屋里伺候的丫鬟道:“赶紧去看看。”
  蘩娘所住的地方与许太太的住处所离不远,走水这么大的动静,她没理由不知道。
  可平时到哪都有她影子的蘩娘今天突然不出现,实在诡异。
  芸娘咬着嘴唇道:“她可别看情况不对,一个人跑了。”口气隐有不善。
  屋子里没有人接话,可许太太的脸色更加阴沉。
  小丫鬟腿脚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回来复命:“太太,奴婢去瞧了,五小姐住的地方并没有走水,可是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奴婢喊了几声,担心有什么事,就自作主张进了内室,奴婢瞧着,床上被窝里塞着一个枕头,可没见到五小姐的身影。”
  担心有事,就自作主张进了内室察看?
  这个小丫鬟回答得有些意思。
  云罗腮边泛起了涟漪。
  “床上没人,那人去哪了?”许太太面若寒霜,声音紧绷,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她正在极力按捺自己的怒气。
  小丫鬟摇头算作了回答。
  芸娘见状,就出言点破:“能跑去哪?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太太,我看不如你派人去看看一些重要的东西有没有遗失,今天走水,众人救火,可别在杂乱中丢了什么,回头想要再找,那可就困难了。”云罗适时地开口提醒。
  许太太望着眉目如画的云罗,眼中闪过感激。
  若不是云罗机警发现蘩娘不在场,她还没这么快就发现呢!
  当下,她也不再迟疑,当机立断地吩咐小丫鬟:“去,把我的话告诉姚妈妈,说好好察看一下重要的物件,可别乘乱丢了。”
  小丫鬟觑见太太眼中的焦急和慎重,自然不敢耽搁,曲膝告退之后就跑向那片火光处。
  希望还来得及。
  开门的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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