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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泥记-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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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差役个个都是人精,看到范大夫人近乎歇斯底里的举动,都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双方人马僵在了大门口。
眼看事情难以收场,从门内跑来一个身影——
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芍药。
众人都满怀期望地等着芍药的到来,范大夫人如是,都察院的差役亦是。
芍药跑到门口,站到脚步,先给范大夫人曲膝行礼,范大夫人就像落水的人遇到了浮木,一把抓住了芍药,巴巴地看着她,道:“是母亲派你过来的?她老人家是不是找喻哥儿有什么事?没事,没事,赶紧让喻哥儿去,不能让她老人家久等。”
她恨不得不等芍药回答,就赶紧去旁边差役手中夺过范晓喻的人。
没想到,芍药却突然开口喊住了她:“大夫人。”芍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另有一种压迫人心的力量。
范大夫人停住了手里的动作,而旁边一脸为难的差役也总算松了一口气,甚至略带感激地看了眼这位芍药。
身为众人争夺中心的范晓喻直到此刻还是陷在浑浑噩噩中,压根就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他的脑子里只剩下苏谨梅那双空洞哀怨的大眼睛,和她手心里狠狠攥着的衣角。
他没想到。她就这样死了……
她就这样死了!
他到现在还没有明白,人怎么就死了呢!
他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到现在脑子还胀得要裂开来。
而旁边芍药的声音更像是从天际飘过虚无的云,一句都没进他的心里——
“老夫人说,都察院有话要垂询,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每一个范家的人都有责任配合,并不需要回避,请大夫人回内院吧,不要耽误都察院的大老爷办差。以免耽误了时辰。”芍药弓着身子并没有抬头看范大夫人。
可她不用抬头。都能想象得出这位大夫人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差役们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朝身子僵直的范大夫人躬身行礼后,就把范晓喻“请”走了。
等范大夫人回过神来。范晓喻的身影已经远去了。她的眼泪滚滚而下。心口剜肉般地疼痛,灼得眼赤红。
下一刻,她转身提着裙子往门内冲进去。和芍药擦肩而过,撞到她了都不自觉,满心满眼只剩下“儿子被人带走了”这一事实,而让这一切发生的,就是她的那个“好婆母”!
众人吓了一跳,脸色都隐隐发白,被撞到的芍药更是变了脸色,转身去追她。
感受着脸孔两边呼啸而过的冷风,范大夫人不仅没有冷静下来,反而如烈火烹油般地情绪激动。
老夫人住的院子转眼出现在她眼前,只看到四周行礼的丫鬟婆子都吓得退后,她却一点都不介意,攥紧了拳头往正屋直接冲进去。
正在屋子里喝茶的范老夫人听到一声巨响,下一刻就看到一个暗红的身影冲了进来。
服侍的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生是范大夫人。
范老夫人望着眼前这个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大儿媳妇,脸一下子沉了下去。
“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让你这样失态?”她锐利的目光刮过大儿媳不知何时被风吹落下来的碎发。
本来斗志昂扬的范大夫人听到这句话,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她唯唯诺诺、目光闪烁地道:“这,我,那个……”
身边服侍的人都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阖上了门,而芍药也终于在此时跑回了院子,透过门缝,看到范大夫人如落败的公鸡一般缩在老夫人跟前,她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回去。
她就知道,只要碰到老夫人,大夫人就是铁打的也成了绕指柔。
她不禁面色放柔地往后退了去,旁边马上有伶俐的小丫鬟过来扶她:“姑娘,扶你去擦把脸吧!”
她这才惊觉自己一头的汗,不禁点头颌首,朝旁边的丫鬟满意地笑。
而赶过来侯在院子角落里的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却是战战兢兢、心里七上八下的,扫了眼被小丫鬟簇拥着去自己房间收拾仪容的芍药,他们都暗自为自己的主子提心吊胆。
屋子里,范老夫人目光冰冷地看着眼前的大儿媳。
她对这个儿媳妇真是越来越失望。
当即压低了嗓子叱道:“你是怎么回事?连话都不会好好说了吗?难不成还要我来教你说话不成?”范老夫人说到最后,目光严厉而锋利。
范大夫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母亲,儿媳不是有意的,儿媳只是心系喻哥儿,乱了分寸……哇……”她的哭声,发抖如秋天的叶子,凄凉得让闻者伤心流泪。
可惜,她的婆母范老夫人却一点都不为所动。
甚至,还因为她的哭泣而越加不耐烦:“好了,哭哭啼啼的做什么?你这么急吼吼地冲进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母亲,你怎么能忍心他们把我的喻哥儿带走?……那种地方,据说人被送出来时身上没有一块好的皮。我的喻哥儿从小就没吃过半点苦头,哪里就受得住那样的架势?母亲,要不,你进宫去求求德嫔娘娘,只要她肯开口发一句话,喻哥儿肯定就能出来了。母亲,我求求你,你就看在喻哥儿是我十月怀胎为范家产下长子嫡孙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吧……”说着,范大夫人居然就跪在了老夫人的脚边,痛哭流涕。
望着脚边的儿媳妇,范老夫人差点气得昏过去,一口怒气涌上心头,她不及多思就抬脚往心口上踹过去。
范大夫人来不及闪躲,“哎哟”一声惨叫着跌在了地上,睁着泪眼怯怯地看向高高在上的婆母,不敢置信这一切。
她的婆母……居然踹了她。
而且,正用恶狠狠的表情瞪着她,凶得快要吃了她。
☆、第628节 推心
“母亲……”她捂着发懵的胸口,吓得连哭都不敢哭。
“你是猪吗?这些年来,跟在我身边都是白活的吗?居然说出这样灭九族的话。什么‘去求德嫔娘娘,只要她肯开口说一句,喻哥儿肯定就没事了’。喻哥儿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个母亲口口声声地说去求德嫔娘娘?啊,你说?”老夫人靠近了大儿媳,低声吼道。
范大夫人的脸孔顿时僵在了当场。
她突然明白婆母的意思了。
为自己刚才的愚蠢行为而汗颜。
来不及自责,就听见婆母的声音冰冷而至:“你这样的失德失仪、愚蠢自私,迟早会害了范家上上下下,你先把管家的钥匙交给老二家的吧!你回去好好反省,没事尽量不要出门。”她瞥了眼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大儿媳妇,居高临下地道,“至于喻哥儿,他是范家的长子嫡孙,自然不会有事,你,且放心。”
说完这一句,范老夫人就朝门外大声喊道:“来人,把大夫人亲自送回她屋子。”话音刚落,芍药就推门走了进来。
老夫人看也不看地上的范大夫人,径直对芍药道:“再派人把大爷叫过来,就说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听到此话的范大夫人一下子扑上去抱住老夫人的小腿,放声大哭。
那情景委实难看。
芍药都不忍看过去,愣在那边不敢动。
老夫人就“嗯”地一声,目光威压而来,芍药赶紧低着头蹲下身去搀大夫人的胳膊:“大夫人,你跟奴婢起来吧,奴婢送你回屋。”
“不,母亲……母亲……我……”范大夫人抱着老夫人的裙裾不肯松手。
芍药奋力地去挣开她的手,范大夫人平日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是她的敌手,没几下就被芍药按着松开了手。
最后,在范老夫人泛着寒光的目光中。范大夫人被芍药半压着“请”了出去。
***
接到口讯的范大爷一下衙就急急忙忙地赶到了自己母亲的住处,人刚进门,就看到一盏茶杯在他脚边应声而碎,他吓了一跳。什么都顾不了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母亲,儿子做错了什么,请你尽管责罚,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坐在炕上的范老夫人却是冷冷地瞪着他,哼道:“做错了什么?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范大爷就一步步地挪着膝盖靠近范老夫人。直到她眼前才停下来,什么都没说,深深地磕头伏在地上,一副受罚的模样。
望着儿子这样虔诚而谦逊的样子,膝盖一路挪来在地上留下的浅浅痕迹,她的心又软了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声,道:“大郎,我知道你疼媳妇,可是疼也要有限度。你怎么能放任自己的媳妇在大庭广众之下拦着都察院的差役办差?他们不过是按例请了喻哥儿去问话,又不是定了什么罪名,她堂堂一个范府的当家夫人,就这样拦着人不许走,如同疯妇一般,成何体统?”范老夫人目光如鹰般射在儿子身上。
地上的范大爷闻言,顿时抬起了头,满脸惊诧:“她……她……”他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范老夫人望着他,怜悯道:“我派了芍药去给她传话,让她放人家差役走。结果,”她突然一顿,范大爷的心揪到了嗓子眼,“她居然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质问我。质问我这个老婆子为什么要把她十月怀胎的宝贝儿子推给差役。”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目光中的范大爷脸色煞白,而后继续道,“她甚至跑过来要求我这个老婆子去进宫求德嫔娘娘救喻哥儿。”
范大爷挺直的背脊一下子瘫了下去。
“母亲……”像受了极大的打击,他断断续续地说不出话来。
范老夫人见状,心里难受得紧:“大郎啊。不是我这个母亲不通情理,可你的媳妇也太不经事了。当着都察院差役的面,居然敢作出那样疯狂的举动,到了我跟前,更是口无遮拦,旁人不知道情势,你们几个应该都清楚,如今,朝廷上上下下的眼睛都盯着我们范家呢,要不是有宫里德嫔娘娘受宠的事实摆在那边,其他人恐怕早就像狼一样冲上来围攻我们范家了……可你媳妇呢,却一点都不懂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只知道四处瞎嚷嚷,我看她这样迟早要祸从口出,所以,在她酿成大祸之前,我就作主拿了她主持府里中馈的权利,暂时交给老二家的媳妇打理,你……没意见吧?”
说完,她低下身子轻声问儿子。
范大爷哪里会说个“不”字,只是磕了三个响头。
范老夫人语重心长道:“大郎,都说‘堂前教子、枕边教妻’,你出入朝廷这么些年,与同僚、上峰、下属打交道一直都很得心应手,怎么对自己媳妇没有半点能耐?回去也要好好地教教,别再闹出今天这样的事情,等她哪日想明白了,知道怎么做了,我再让她把这个家管起来。”说着,她不由露出疲态,扶着额头一下子苍老道,“大郎,我和你父亲都已年事高了,这个家迟早要交到你们三兄弟手里,你又是长子,喻哥儿又是长孙,如果你和你媳妇不能同心协力把范家撑起来,那我和你父亲怎么能放心呢?”
说到最后,范老夫人潸然泪下,悄悄地抽了帕子掖去眼角的水光。
跪着的范大爷一脸肃穆,面容悲戚,目光愧疚,毫不犹豫地对母亲道:“多谢母亲费心,她这次错得离谱,是儿子平日里管教不善,纵容她无知无德,还要让母亲大人费心。儿子错了,回去后一定会好生教导,不负母亲厚望。”
说完,眼角眉梢都是刚毅。
范老夫人见状,满意地点头颌首,而后弯腰伸手去扶他:“赶紧起来,地上太硬,当心弄伤了膝盖。”母子二人相视而笑,而后,老夫人就拍了拍他的手,抬眸问道,“喻哥儿的事情,你心里可有主意了?”
☆、第629节 置腹
“儿子问过喻哥儿,他说……”范大爷回答时有一丝迟疑。
他的这一细微表情自然瞒不过老夫人,顿时就凝重起来:“怎么,难不成喻哥儿当真和那个苏谨梅私下见过面?”
她的目光中不信多过于吃惊。
范大爷却愧疚地低下了头,不敢接话。
范大夫人一下子感觉到胸口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两耳“嗡嗡”直响。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猛地抓住了儿子的手,指尖狠狠地掐进了儿子的皮肉里,留下红色的痕迹。
“母亲……”范大爷气息都有些不稳,“喻哥儿他说,那天他被沛梓身边的小厮请了过去之后,就到了书房陪沛梓喝酒。他本来只打算过去劝他不想喝酒的,可没想到沛梓情绪十分低落,甚至万念俱灰,当下就急了,抢过了酒杯喝了起来。后来,两个人就从小时候说到了狄家的变故,两人唏嘘之余,就有些激动,又叫了小厮送酒进来,当时,沛梓那孩子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而喻哥儿也是醉了七八分,模模糊糊地等了许久还不见小厮过来送酒,沛梓就气得发酒疯拔了墙上做装饰的剑,说要把那不听话的小厮去杀了。喻哥儿赶紧去拦,好不容易安抚下来,怕他又闹,就说自己亲自去取酒。结果……结果……”说到这边,范大爷的声音顿时苦涩起来,眼角余光瞥见自己的母亲嘴角抿成了一直线一言不发,他就继续叙述。“喻哥儿不知怎么的,摸进了个房间,然后就遇到了狄家的新娘子,苏谨梅。”
他突然戛然而止。
老夫人颤着声音抬头问道:“喻哥儿做了什么?”目光中流露着惊恐。
范大爷就摇头,颓败而无奈道:“喻哥儿……说不记得了……”
范老夫人放在胸前的手剧烈地抖了两下。
范大爷攥紧了拳头闭上了眼睛,痛苦道:“后来就这样了,苏谨梅死了,手心里攥着他的衣料,而他和沛梓同时发现在书房里,一室狼藉。”
醉醺醺的范晓喻走错了房间。摸进了新房。和苏谨梅见了面……然后苏谨梅就死了!
范老夫人听完这段话,当下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母亲……”范大爷急促的呼救声在她耳畔回旋、消失。
等范老夫人再睁开眼睛时,炕边站了一溜排的人。范老大人和三个儿子都团团围着她。一脸担忧。
“母亲。”范家三个儿子看到她睁开眼睛。都松了一口气。
范老夫人“嗯”了一声,由老大人扶着坐了起来。
“喻哥儿回来了吗?”她的目光从大儿子身上挪到了老大人身上。
众人都回避地低了头。
那就是还没回来。
范老夫人的呼吸又急促起来,范大爷赶紧上前为她顺气。担忧道:“母亲,你别担心,小心自己身体。”
“老爷,看来,我们得做些什么了。”范老夫人目光锐利如箭。
范老大人沉默了片刻,而后点头。
三个儿子显然不知道父母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不由一脸惊诧。
范老大人就转过身子,对着三人面色冷峻。
而后压低了声音开始交代,三人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惊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
云罗这几天感觉整个人懒洋洋的、浑身乏力,吃了太医的药都没有用。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病了的消息不胫而走。
许多人都送礼探病。有她认识,有她不认识但却与唐府又来往的,一时间,芳萋院和落霞院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云罗因为身子不好,一概不见客,忙得只是院子里的丫鬟和婆子,把各色的礼物收好摆放。
忙坏了唐夫人,只能由她出面应酬来访的客人,有些访客可以让身边的王嬷嬷和半夏出面招待,可有些却只能她亲自出面接待,再加上府里的中馈还要主持,一时间,忙得脚不点地。
云罗就特意派了马嬷嬷和红缨去芳萋院代自己请安,顺便跟唐夫人表达自己的歉意。
唐夫人什么都没说,只是嘱咐她好生养身体。
就这样,众人好生忙碌了几天。
这天傍晚,云罗难得按照正常时辰在用晚膳,红缨等人在旁边服侍着,马嬷嬷突然进来。
“少夫人,”她笑盈盈地给云罗行礼,目光在她的碗筷那边扫了一眼。
“嬷嬷有什么事?”云罗搁下手里的筷子,吩咐红缨把东西撤下去。
红缨见她吃得很少,不由劝她:“少夫人,你吃得太少了,再吃些吧!你这样,又该瘦了。”
云罗却摇头皱眉,坚持道:“拿下去吧,我真不想吃。硬吃下去,反胃全吐了,还不如不吃。”
见她如此说,红缨就只能听话地把晚膳收拾下去。
云罗这才抬了头,认真地看着马嬷嬷,问道:“嬷嬷,你且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红缨等人识趣地退到了门外,马嬷嬷看了看门外,而后走近云罗,关心道:“少夫人,奴婢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眼中有丝担忧,也有丝犹豫。
这位马嬷嬷自从知道云罗吩咐红缨去给她家里送人参后,对院子里的事情一直勤勤恳恳,十分尽心,再加上她曾经是跟着唐夫人从王府里出来的,行事自比他人有一套。
云罗把院子里的事情交给她,十分放心。
所以,此刻看到马嬷嬷用这样的表情和语气跟她说话,顿时有些费解。
“嬷嬷,请说。”
见云罗一脸信任,马嬷嬷就下定了决心,道:“奴婢斗胆,敢问少夫人的信期可准时?上次的葵水是什么时候?”
问她信期……
云罗的脸“腾”的红了,心里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大约有三十天了……”她嗫嚅着回答道。
马嬷嬷眼前一亮,追问道:“那少夫人,上次太医来给你把脉时,有没有说什么?”
云罗就摇了摇头:“没有,太医什么也没说,中间虽然也问过我上次葵水什么时候,可是,当时我才不过二十多天,太医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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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节 娓娓
恶心、反胃、嗜睡、疲乏……云罗知道自己的症状很容易让人误会。
后来,她也悄悄地去翻阅医书,可是,圣上说,女子怀孕一般要过了四十天才会有恶心、嗜睡的症状。像她这种一共才二三十天的,不太合常理。
所以,她也不敢确定。
只是,她到如今还没有来葵水倒是确定无疑的,她的心里又有了一星半点的期望。
此刻,听马嬷嬷这么一问,她就存了几分念想,看着她道:“嬷嬷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马嬷嬷想了想,而后便道:“少夫人,你……这日子太浅,奴婢也不好说。”眼看着云罗的星眸微微一暗,闪过一丝失望,她就连忙道,“不过,奴婢倒是有件事可以跟少夫人说说。”
云罗立即竖起了耳朵听。
马嬷嬷见她如此真挚,不敢耽搁,忙说:“奴婢从前在夫人身边近身服侍,倒是还记得夫人那时怀少爷时的样子。”
婆母怀着唐韶的样子?
云罗一下子来了兴致,好奇道:“对哦,嬷嬷从前服侍在母亲身边,应该知道。”她微微一笑。
马嬷嬷就像陷进了往事的回忆中,柔声道:“那时,夫人也是同少夫人一样,葵水过了二十多天 就开始恶心、反胃、犯困,每天哈欠连连,像总是睡不醒一般,吃了吐,吐了睡。请了太医过来瞧,总是说不出什么原因。也摸不到喜脉。当时,府里忙得团团转,大人更是为了夫人的病情急得四处投医。可是,一直都查不到原因,直到又过了一个月,才确定……”马嬷嬷下意识地停住,看到云罗眼中闪过急切之色,她便道,“夫人是怀孕了。”
竟然……
云罗吃惊之余,心里又有了小小的期望。期望自己也是如婆母一般。怀孕了。
“可是,”马嬷嬷的语气突然转折,让她的心一颤,“可是。夫人整个孕期过得十分艰难。恶心、呕吐。到最后,人都下不了床,到生产时。人瘦得像把骨头,拼死拼活生下了少爷,还……”
说到这边,她突然住了口,一脸惊慌。
云罗就想起唐韶曾经跟他提过的往事,婆母把他生下后,却发现他命不久矣,幸好遇到他师父下山,才把他带回了山上,练习寒冰诀得以保全性命。
可寒冰诀至阴至寒,因此对她有孕是有妨碍的。
唐韶虽然在她那天晕倒、呕吐后回来,什么话都没说,可从他的眼睛里,她就知道,其实,从内心上讲,他是不希望自己有孕的。
而当时太医并没有说她有孕,所以,唐韶一直没有提过此事。
可照马嬷嬷如今的说法,当年婆母怀孕时也是如此的症状,那么……
如果是真的,那唐韶会怎么样?
她不敢想下去。
可脸色却白得如纸一般。
她转念就问道:“嬷嬷,那照你的说法,婆母当年也是同我一样的症状,后来确定是有孕?”她郑重其事地看着马嬷嬷,目光如水。
马嬷嬷毫不迟疑地点头确定。
云罗半晌没有说话,马嬷嬷低着头不敢说话。
“母亲当时生产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冷不丁时,云罗突然抬头望着马嬷嬷,目光如电。
马嬷嬷心口一跳,下意识地避过眸光,迟疑道:“这个,奴婢,犯了错……毛手毛脚……做错事……”她十分紧张,慌慌张张的,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嬷嬷……”云罗不肯放过她,对着她,加重语调,“你既然特意来嘱咐我,必然是愿意对我推心置腹的,若你到今时今日还是遮遮掩掩、吱吱唔唔的不肯说实话,何必来走这一遭,说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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