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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春-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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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臣已经——”
  “回去再想!对着你母妃和兄长的灵位,仔细想!”端拱帝控制不住怒气,厉声打断。
  谢珩顿了顿,没再火上浇油,“儿臣遵命。”
  “那个傅伽罗呢?把她囚禁在东宫的那个东西……”时隔数月,又是盛怒才过,端拱帝没能想起来缘由,索性跳过去,“你查不清,朕亲自来查。立刻召她进宫,朕要亲自审问!”
  谢珩俯身拱手,“她如今抱病,还请父皇宽限两日。”
  “是吗。”端拱帝怒而冷笑,将谢珩审视片刻,盛怒过后思绪渐渐清晰,恢复原本的严厉尊贵姿态,挥手道:“朕知道了。姜瞻那里想必有了进展,你替朕去一趟,问明情况,尽快解决。”
  他忽然放过伽罗,令谢珩稍觉意外。
  但此刻显然不是能抗旨的时候,娶妻的事可缓一点筹谋,父皇的病势却不容雪上加霜。
  遂应命告退。
  端拱帝看着他的身影走出门外,脸上愈发阴沉。他坐了片刻,神色渐渐凝重,起身出了紫宸殿,命内监摆驾,往左银光门而去。出了这道门折而向北,经过东北侧的宫苑,便是去往东宫的方向。
  行径仪秋宫时,原本缓缓行进的龙辇,忽然停住。
  端拱帝尚未睁眼,身侧侍奉的内监已上前道:“皇上,是公主殿下。”
  英娥?这么不巧。
  谢英娥不止是他膝下独女,更因长相随了年轻时的惠王妃,格外得端拱帝爱护。先前在紫宸殿里生出的怒气在见到乐安公主时消了不少,他瞧着笑吟吟过来行礼的乐安公主,声音缓和了些,“何事这么高兴?”
  “贵妃娘娘跟我讲了些趣事。”乐安公主盈盈行礼,“父皇不是去仪秋宫吗?”
  端拱帝摇头,正想吩咐起驾,忽然想起先前乐安公主曾去过东宫,随口道:“我记得你先前去过东宫,可曾见到罪女傅伽罗?”
  “见到过。”
  “如何?”
  乐安公主一怔,不明白他是何意。不过她也能看得出来,父皇今日心绪欠佳,甚至很坏,见到她也没露半点笑容,说话还硬邦邦的。遂斟酌着道:“儿臣只见过她两次,看她还不算太坏。不过——”她犹豫了下,决定卖皇兄个面子,“从前她帮过我。”
  端拱帝没吭声,默了片刻,叫乐安公主自回宫去,吩咐起驾。
  乐安公主恭送,看他的龙辇缓缓行过红墙夹峙的宫廊,最终拐向东北边。
  她觉得很意外。
  父皇龙体欠安,尤其回京后诸事劳累,费心费神,早晚都需太医请脉调理。他性格阴沉,平常多是在紫宸殿处理政事,或是独坐苦思,连御花园都甚少踏足,更不可能去北苑,想必是去了东宫的方向。然而他寻常有事,也都是召皇兄过来禀话,从不去东宫。
  方才他又特地问起傅伽罗,难道……
  乐安公主心里微微一跳。
  皇兄待傅伽罗好,她是知道的。父皇深恨傅家,她更清楚。
  倘若叫父皇发现本该被囚禁的傅伽罗却被皇兄礼遇,安置在南熏殿住着不说,还派了侍女嬷嬷伺候,必定龙颜大怒。那怒火不止会冲着傅伽罗,还会波及“欺君罔上”的皇兄。
  她可不想皇兄再被傅伽罗拖后腿!
  乐安公主心里突突直跳,亲自赶过去显然来不及,也未必有用,稍加思索,便吩咐长随身边的女侍卫唐瑶,“走近路去东宫,找皇兄或者战青都行,就说父皇要……要去南熏殿,让他们准备接驾!”
  唐瑶依命,当即抄近路赶过去。
  *
  东宫内,战青奉命回来取东西,恰逢杜鸿嘉有事要禀报谢珩,遂一同往外走。
  还未走至光化门,就碰见了乐安公主身边的唐瑶。
  唐瑶跟战青相似,也是陪着乐安公主一道长大的,因武功不弱,侍奉乐安公主又格外精心,遂得了个女侍卫官的身份,由从前的婢女一跃而成女官。她跟战青自然是熟悉的,见面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便压低声音道:“公主派我来递话,皇上要去南熏殿,请太子殿下接驾。”
  战青一怔,“皇上要去南熏殿?你没听错?”
  “公主亲口吩咐!”唐瑶笃定。
  战青跟杜鸿嘉面面相觑,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说皇帝驾临东宫视察太子学业政务,实属稀松平常,但因谢珩办事太让人放心,端拱帝又忙碌,这半年从未来过东宫。如今不止破天荒的来了,还直奔南熏殿,必定不是好事!
  唐瑶递完了话,怕碰上端拱帝泄露了通风报信的事,一拱手,拐入旁边的甬道。
  杜鸿嘉和战青皆不知紫宸殿内的事,第一反应,自然是掩饰。
  ——该囚禁的囚禁,该审问的审问,决不能露出礼遇之态,免招龙颜震怒。
  杜鸿嘉当机立断,“我去南熏殿,你去找殿下?”
  “皇上的态度,你我都知道。傅姑娘还在其次,高家那位老夫人……”战青看向杜鸿嘉,言下之意自明。
  杜鸿嘉当然会意,“老夫人我会暂时安排在北侧看管。”
  “好!”战青朝杜鸿嘉拱手,匆匆走了。
  杜鸿嘉来不及感谢战青的仗义相助,当即飞速赶往南熏殿。到得那里,伽罗跟谭氏正在廊下逗弄阿白,伽罗裹着披风,沐浴阳光,瞧着风寒痊愈了不少。
  他哪敢耽搁,上前低声说了情况,又道:“殿下在皇上跟前说的,是囚禁伽罗,审讯老夫人。东宫嘴严,南熏殿又没旁人来,消息没漏出去算是万幸。但今日——”他面带歉然,向谭氏道:“还得委屈老夫人,先避避风头。”
  谭氏倒不见慌乱,当即起身,由杜鸿嘉安排人,绕偏僻小道前往北侧。
  杜鸿嘉又将南熏殿的侍女嬷嬷遣往别处,让伽罗暂时进了偏殿,只留岚姑照应。
  等他步履如飞的赶往嘉德殿时,端拱帝的龙辇才姗姗来迟。
  嘉德殿两侧是左右春坊的衙署,东宫属官及宾客平常皆从此处往来。端拱帝既然来了,自然是以国事为重,先在此处走了走,见属官皆恪尽职守,要紧的事上对答如流,才算放心。末了,单独召韩荀近前,“太子带回来的那个傅伽罗,在何处?”
  韩荀对端拱帝,比对谢珩还要忠心,恭敬回道:“据臣所知,暂时安排在南熏殿。”
  “还有之前进京的那个高家老妇呢?”
  韩荀如实道:“她的事情,殿下安排战青审问,臣不知情。”
  他位居太子詹事,职在统东宫三寺十率府的政令,知道伽罗的住处,是因先前伽罗去昭文殿时碰见过几次,韩荀留了意。谭氏进东宫却是悄无声息,韩荀只是听战青依例向他禀明过此事,旁的却不知情。
  端拱帝颔首,扬声道:“战青呢?”
  “回禀皇上,战将军随殿下外出,尚未归来。”杜鸿嘉恭敬回答。
  他跟战青分居左右卫率,负责谢珩日常随行护卫,端拱帝是认识的。
  端拱帝遂问他谭氏的事情,杜鸿嘉只以正在北侧僻处看管回答。
  这答案端拱帝还算满意,遂召来家令,前往南熏殿,杜鸿嘉自觉随行。
  ……
  南熏殿离嘉德殿颇远,抬龙辇的内监走得小心,行进颇慢。这间隙里,岚姑已将南熏殿内外,稍稍收整了一番——伽罗在正殿的日常用物大多藏起,少数搬至侧殿,那只拂秣狗也暂时被抱走,只剩两人在此。
  好在伽罗虽住了半年,毕竟没将这里当自家地盘,留下的起居痕迹并不多。
  岚姑这样想着,心里暗自庆幸。
  伽罗却半点庆幸不起来,甚至当外祖母被带走,侍女遣开,岚姑忙碌掩饰时,心中忽然浮起悲哀。抛开谢珩照拂殊遇下的华美表象,此时冷清空旷的偏殿,才该是她这个仇家之女该受的待遇——甚至能让她住在南熏殿,都算是格外恩宽了。
  谢珩的照拂承诺皆难作数,这个天下,这座东宫,最终主宰的,还是满腔旧恨的帝王。
  这才是真真切切,必须面对的现实。
  本就存了寻机离开的心思,此刻,愈发坚定。
  风寒已经痊愈了不少,八月底的天气,虽有艳阳高照,风却是冷清的。
  伽罗换了件花色淡雅的烟青色披风,站在侧殿门口,收紧衣领,抬头瞧着朱墙外飞翘的屋檐。刚进入东宫的时候,谢珩待她还颇冷淡,等闲不肯给好脸色,南熏殿的侍女们虽奉命恭敬,心思如何,却无人知晓。
  彼时她也曾这样站在廊下,瞧着东宫的庄重屋檐,蹲兽铁马,暗自出神。
  不同的是,那时前路希望渺茫,她孤身一人,唯有表哥和岚姑可做依靠。
  此刻,却仿佛能看到另一条路延伸出东宫,出京城,直至远处。
  虽然不算宽敞坦途,却总归让人期待。
  唯一的遗憾,恐怕就是……谢珩。
  晨雾孤舟中的默然对视,灯笼红廊下的夜游散心,鸾台寺后山的明媚风景和弯月湖水,南熏殿里的朝朝暮暮,中秋花灯下的陪伴守护,暗夜冷风里炙热的吻,和满目流萤中的温柔声音、宽厚怀抱。
  鼻头发酸,心里空茫又微痛。
  她何尝不贪恋,不想握在手中?此生能遇到的最好的男人,恐怕就是谢珩,唯有谢珩。
  但千山万水阻隔,她没有底气、也没有勇气,跋涉过布满荆棘的小道,跨向深渊。
  后悔吗?遗憾吗?
  当然是的。但目下的情形,只能如此。
  伽罗心绪翻滚,站得久了,忍不住咳嗽两声,继而听见朱墙外内监捏着嗓子的声音。
  “皇上驾到——”
  岚姑倏然停下手里的活,看向伽罗,眼底是浓浓的担忧。
  伽罗却牵了牵唇角,缓缓步下台阶,还未同岚姑走近院门,朱红的门扇被人缓缓推开,内监躬身在两侧伺候,端拱帝下了龙辇,在东宫家令和杜鸿嘉的左右陪伴下,踏入门中。
  伽罗当即同岚姑跪地,叩见万岁。
  明黄的衣袍渐近,上头绣龙张牙舞爪,仿佛在云纹中俯瞰世间,翻云覆雨。
  乌压压的随从紧跟在后,瞬间挤满了甬道,显得逼仄而威压。
  端拱帝沉声不语,看着这座空旷整齐院落,正殿门扇紧闭,上面扣着铜锁。侧殿门扇半敞,里头不见半个人影,唯有甬道旁横放着一把笤帚,想必是那仆妇正在打扫。他心里冷笑了声,将目光落向伽罗。
  烟青的披风下,少女俯首叩拜,姿态恭敬。
  虽然面貌已经模糊得记不清,但他隐约记得,当时看到那张脸时,也曾有美貌的印象。
  儿子以东宫储君之尊,看上的就是这个女子?他先前数次推拒姜家的婚事,直言此生只娶一人,也就是为这女子?这个傅家孙女、高家外孙?
  端拱帝眸色渐沉,良久,抬了抬手。
  身侧内监遂道:“平身——”
  伽罗叩谢,起身垂首,脊背微躬,姿态恭敬。
  “傅伽罗?”端拱帝眉目冷沉,声音都似秋日凉风,“抬头。”
  伽罗应命抬眸,带病跪在冰凉的地砖,那滋味并不好受。她的脸色略显苍白,脸上却平静如水,不卑不亢,不畏不惧,仿佛丝毫没被方才君王刻意的沉默威压所震慑。
  还真是,出人意料。
  端拱帝暗想。


第47章 
  谢珩得到战青禀报; 得知端拱帝竟然突然袭击东宫; 措手不及。
  好在手头的事已商议完毕; 他不再逗留,急匆匆赶回。
  到得南熏殿外; 龙辇停在门外,随从内监皆站在甬道上,杜鸿嘉和家令亦恭敬站在那里,唯有端拱帝贴身的内监徐善守在门口。一群人鸦雀无声的站在那里; 见得谢珩大步走近,忙行礼拜见。
  谢珩面色沉肃如常; 见院门紧闭,直接看向徐善。
  “父皇呢?我要求见。”
  “回禀殿下; 皇上和傅姑娘在里面; 单独问话。”徐善恭敬回答,瞧见谢珩带着寒意的脸色,忙补充道:“皇上已经吩咐了,任何人不许打搅; 老奴不敢通禀,还请殿下见谅。”说罢; 恭恭敬敬的行礼; 脸色作难。
  比起旁的内监首领,他的处境也颇微妙。
  譬如睿宗皇帝、永安帝时; 帝王膝下都不是独苗,虽立了东宫太子; 但尘埃落定之前,万事皆有可能。皇子们都觊觎储君之位,要博得皇帝欢心,对皇帝身边日常伺候的内监,也颇客气,于他这种知晓议事殿一举一动的内监首领,更是有意招揽。别说是不时送东西套话的王爷,就是地位仅次于皇帝的东宫储君,偶尔也会屈意,探问帝王心思。
  搁到谢珩父子身上,情形就截然不同了。
  中宫之位虚悬,端拱帝四十余岁的年纪,不像旁的男人贪恋声色,宫中除了礼遇贵妃,甚少让旁的嫔妃侍寝。
  谢珩不止是他膝下独苗,更有雷霆手腕、威仪气度。朝堂上的事,端拱帝大半都交给他和姜瞻商议,没有父子猜疑,也不避讳太子与宰相交往过密,是铁了心将皇位交给谢珩,也丝毫不担心谢珩手握重权、逼宫篡位。
  这东宫的位子稳稳当当,只消端拱帝还在皇位,就不会动摇半分。
  谢珩有十足的底气,当然不会屈意招揽,一切按部就班,徐善对他颇存几分畏惧。
  见那位爷阴沉着脸,徐善到底退让,侧身向门缝里道:“启禀皇上,太子求见。”
  里面没有动静,不知是端拱帝没听见,还是不想理会。
  徐善心惊胆战,无奈之下,只能歉然看向谢珩。
  谢珩没再为难他,跨步上前,拱手朗声道:“父皇,儿臣求见!”
  “等着!”端拱帝倒是出声了,带着不悦,却无怒气。
  这多少令谢珩松了口气,退后半步,朝杜鸿嘉递个眼色,走至僻处,问他经过。
  ……
  院内,端拱帝脸上确实没有怒气。
  院里除了凉亭躺椅,别无坐处,他也不进殿,只负手站着,“欺君罔上是重罪,你可想清楚。”
  “民女所言,并无不实。鸾台寺的方丈说此物或许是阿耆旧物,民女对阿耆知之甚少,外祖母对此也不知情,正在翻看些书籍,虽有些头绪,但无实据,不敢胡乱揣测。”伽罗当然不敢在他跟前耍心眼,心里平静如水,面无波澜。
  端拱帝不信不疑。
  此时此刻,他对长命锁也没有太浓的兴趣,转而道:“前几日,你去过太子别苑?”
  伽罗眉心微跳,颔首称是。
  “去做什么?”
  “殿下他……”伽罗迟疑。那晚的事,唯有她和谢珩,端拱帝即便能查到外出之事,也未必知道内情。但以他九五之尊,若没有要紧缘故,不可能平白无故的驾临南熏殿,单拎着她独自审问。既然特意点出此事,恐怕他已觉出端倪。
  稍稍抬头,看到端拱帝的脸色,冷凝沉肃,如含警告。
  她竟然松了口气,缓缓道:“皇上既已知情,无需民女赘述。民女自知身份低微,无才无德,能够留住性命已是天恩浩荡,不敢奢望其他。民女无意冒犯太子殿下,更无意冒犯皇上。事毕之后,自会离去。”
  这态度令端拱帝诧异,诧异过后,依旧不信不疑。
  对于那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儿子,他若不想伤了父子感情,确实不能太强硬,而一旦有了顾忌,行事总归掣肘。但对付伽罗,端拱帝没有丝毫顾忌,拿皇帝的威严压过去,叫她知难而退,只是弹指之间的事。
  今日特地过来,无非是摸个底细,顺道釜底抽薪。
  “如此最好。”端拱帝听得门外再度响起谢珩求见的声音,皱了皱眉,看向伽罗时,眼神却阴森狠厉,“朕原本只杀傅玄、高探微抵命,若你再添乱,朕拿他们两府陪葬。毕竟,朕只有这一个太子,不容任何闪失。”
  伽罗原本镇定的脸色倏然变了。
  不知为何,她忽然就想起了永安帝那个吐血而亡的太子和暴毙的小皇子。
  这个男人的狠厉跟谢珩截然不同。谢珩有底线,而他,恐怕不择手段。
  至少,拿两府性命来威胁年弱的女子,就不是君王该做的事。
  伽罗来不及愤怒他的恶意和卑劣,咬牙道:“民女绝无此意!”
  端拱帝满意,拂袖出门。
  院门敞开的一瞬,谢珩当即跨步上前,目光越过端拱帝,看到伽罗犹自站在檐下,背对着他,身影孤单。
  他冷着脸行礼,抬头时,对上端拱帝的眼神。
  紫宸殿中的事过去还不到一个时辰,父子俩彼此是什么心思,各自心知肚明。
  端拱帝抬手,命徐善带着内监们去准备龙辇,只留谢珩在身边。
  “紧张至此?”端拱帝若含哂笑,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跟儿子闹脾气,淡声道:“朕不会拿她怎样。”不再理会将信将疑的谢珩,上了龙辇,起驾回宫。
  家令胆战心惊,杜鸿嘉满面忧色。
  谢珩挥手令他们退下,进门见岚姑忧心忡忡的站在角落,也让她出去。
  ……
  门扇阖上,院里只剩伽罗和谢珩两个人。
  谢珩抬步,还未走至伽罗身边,伽罗已经转过身来,屈膝行礼,“拜见殿下。”
  她的神色迥异于往常,病中脸色苍白,眼神却分明倔强。整个南熏殿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侍女嬷嬷,正殿不知是何时落锁,唯有寻常仆妇居住的侧殿半敞,斑驳冷清,仿佛这样,伽罗才能有资格居住在此。
  谢珩一瞬间明白了这伪装用意,怒从心起,袖中折扇突然甩出。
  扇内藏有利刃,切金断玉,金戈撞击声里,铜锁落地,撞开门扇。
  “南熏殿本就是给你住的,无需伪装。我要你住在这里,父皇也不能阻止!”谢珩跨步上前,隐隐含怒。心中其实明白,杜鸿嘉这样安排是为伽罗着想,本身没半点错处,然而却还是有闷气上涌,让他愤怒,甚至觉得无能——喜欢的人就在跟前,却还是在他的地盘委屈受辱,他位居东宫,看似翻云覆雨,连她都护不住!
  伽罗微愕,下意识道:“殿下息怒。”
  “不是冲你生气。”
  ——是冲自己生气。
  谢珩硬梆梆的解释完了,又道:“他刚才说了什么?”
  “皇上只问我长命锁的事……”
  “他知道我喜欢你。”谢珩打断她,“方才趁我不备,专程过来,必是刁难。”
  伽罗愣住,原以为端拱帝是以隐秘手段探得,却原来,是谢珩主动坦白。她着实没想到,清楚端拱帝恨意的谢珩,居然会这样快就坦白心意。
  “所以……殿下都说了?”
  “说了,他才会突然——”谢珩胸膛起伏,强压住对端拱帝的愤怒。从方才端拱帝陡然转变的态度,谢珩便能猜得出来,端拱帝拿他没办法,便从伽罗身上下手——这招本该用在敌人身上的釜底抽薪,用在亲生儿子身上,还是对着病中毫无反抗能力的伽罗,焉能不叫人生气?
  谢珩缓了口气,才道:“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父皇竟然会向你出手。伽罗,是我处置欠妥,回头自会同父皇说清。这种事,不会有第二次!”
  伽罗却已不在乎会不会有第二次。
  “他没拿我怎样,殿下不必生气。但我确实累了,殿下让岚姑进来吧,我想歇息。”
  她说着,转身就想进屋,是疏离抗拒的姿态。
  谢珩没吭声,忽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径直抱入屋中,放在榻上。床榻不算太大,靠枕锦被皆在旁边摆得整整齐齐,谢珩将伽罗困在臂弯,一手扯过软枕叫她靠着,一手撕来锦被,手臂微扬,带着力道,铺平锦被。
  旋即,跨步过去倒了温水,递到伽罗跟前。
  这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迅捷无比。
  伽罗方才跪地行礼,又紧绷身子应付端拱帝,疲累之下头脑略微昏沉,直至谢珩的水杯递到唇边,才算反应过来。
  她偏过头去,不看谢珩,也不接水杯。
  “我说过,心有所属,无意于殿下。皇上深恨傅家和高家,绝不可能坐视殿下对仇家之女有意,所以殿下不必再自寻烦恼,徒增父子罅隙。”伽罗望着床榻里侧细密的檀木纹,像是能闻到佛堂内的袅袅檀香,声音愈发淡漠,“殿下书房里那枚风筝,跟昭文殿格格不入,跟这座东宫也不相称。回去丢了吧。”
  丢了?丢了她精心绘出的礼物吗?
  谢珩咬牙,手掌握着伽罗肩膀,迫她看向自己。
  “对我无意?”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伽罗直直盯着他,“嗯。”
  他才不信!那晚在京郊山中,她说她心有所属,他几乎信了,甚至想过,该如何消除她对那人最后的留恋,死心塌地的投到他怀中。至此时才算是明白,她不是心有所属,而是心有顾虑——今日父皇的态度和作为,恐怕早就在她意料中,所以才会顾虑退缩,断然拒绝。
  还真是出人意料的聪慧灵透,想得比他还长远!
  谢珩的目光像是要吃人,几乎要将伽罗洞穿。
  榻间弥漫着苦涩的药味,伽罗的手死死揪着锦被,咬牙道:“我确实,无意于……唔!”
  短促的低呼自唇齿间溢出,谢珩俯身如电,猛然封住她的双唇。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竭尽全力筑起的壁垒,被他瞬间掀塌,灰飞烟灭。
  伽罗挣扎,却逃不开他的桎梏。
  谢珩记着她还是病体,并未肆意攫取,但半点也不容她逃脱,双臂左右箍着,俯身将她压在靠枕上,双目怒睁,直视伽罗。
  伽罗也瞪着眼睛,对着谢珩凶神恶煞的目光。
  像是有烈火袭入,将胸腔内结起的寒冰寸寸烧得融化,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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