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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春-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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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筵席并未铺陈,菜色却格外精致。
  家令寺的人和数位女官在外侍奉,谢珩命人隔水弹奏琵琶,泠泠乐声中,菊酒甜香。
  伽罗不敢引火烧身,又牢记端午那晚喝醉后犯糊涂的教训,小口小口,喝得很慢。
  不过琵琶伴着水声,倒是颇有意趣。
  直至弦月将沉,醉扶归。
  *
  九月初九,满城菊花盛开,朝堂百官休沐一日,京城内外的达官贵人们纷纷外出登高。
  因春日里虎阳关大败,家国动荡、朝政不稳,还有官员被掳走,众人皆没有踏青游春的兴致,到得秋日,热情分外高涨,至重阳时,推至顶峰。明德门外,车马成行,清早开城门时就已排了不短的队伍,待早饭后旭日高升,行人车轿,堵得几乎水泄不通。
  出了城官道上也是车马络绎,大多奔向最宜登高的锦屏山、莲花山等处。
  伽罗既然另有筹算,自然不会凑热闹,按先前跟谭氏的约定,选了少有人至的铜石岭。
  铜石岭位于京城北郊,有七八十里之遥。旧时曾是采挖铜矿之处,后因采挖过甚,常有塌方灾祸,每逢下雨又有山石泥流,令附近百姓苦不堪言,后经朝廷明令禁止,停了采矿。
  其实铜石岭风光极好,比起别处有名的登高之处并不逊色。只是早些年岭北被挖得满目疮痍,无人愿意前往,即便后来停了采矿,断崖深坑间渐渐长了野草灌木,恢复些许景致,而岭北又有殊异美景,习俗已定,依旧少有人至。况且铜石岭离京城远,骑马还得将近一个时辰,带着女眷的马车更不愿意来这里,所以少有人问津。
  所以伽罗提出去铜石岭的时候,谢珩颇觉意外。
  不过既然伽罗喜欢,谢珩也无异议,点了战青、刘铮及数名身手出众的护卫随从,由岳华贴身保护伽罗,便各骑骏马,出北门奔赴铜石岭。
  他们才出宫不久,岚姑就收拾好了伽罗起居的内间,而后以采买日用之物为由,揣了荷包走出南熏殿。她的身份无关紧要,因为人和善,跟南熏殿的嬷嬷侍女们处得融洽,加之往常也偶尔外出,自然没人留意,熟门熟路的穿过东宫,在监门卫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的出去。
  而在北郊,一路疾驰后,伽罗等人终抵铜石岭脚下。
  今年的秋老虎来得晚,此时余韵尚存,虽然早晚风凉,白日依旧和暖。
  这一带除了靠山居住的百姓和山中猎户,甚少有游客往来,官府早年铺设的宽阔官道年久失修,坑洼起伏。好在今日天晴,远山近水一碧万顷,叠嶂的峰峦间林木茂盛,渐渐转了色彩的树叶黄绿交杂,山顶浮云如同软白的棉絮,触目畅快。
  伽罗收缰立马,脸上缓缓浮起笑意。
  她今日打扮得甚为利落,用的是生辰那日同杜鸿嘉去游玩时的装束,只是怕天凉,罩了件披风,银杏黄的底色,除了滚边,别无惹眼的装饰。但走近了瞧,却能瞧见上头拿金银线绣出的银杏叶,零零星星,纹路分明。
  谢珩如今也不似从前那样怕她身份泄露,嫌那帷帽碍事,自作主张替她丢了。
  少女年近十五,身段渐渐长开,平常穿了裙衫还不明显,此刻劲装利落,勾勒出胸前起伏,衬着纤细的腰身,愈见蜂腰猿背,轻盈俊俏。寻常藏在襦裙中的腿露出来,修长悦目,那双薄薄的羊皮小靴只及腿腹,踩着马镫,倒添几分英姿。
  谢珩却是知道的,她的腰身柔软,抱在怀里仿若无骨。
  猛然想起那晚别苑遇袭,她双臂缠绕在他腰间,丰盈柔软的胸膛贴过来,忆之销魂。
  眼角余光落在她身上,眼前的景致全然失色,直至战青的声音突兀响起——
  “殿下,这条路再往前走,就是从前采铜矿的岭北。咱们是否走岔路?”
  谢珩霎时收起遐想,沉肃的眉目打量铜石岭,旋即端然问道:“山间路途如何?”
  “属下昨日亲自来探过,骑马可行至山腰,那里有片开阔的空地,绕过山腰还有佛寺,可以进香。再往上就没法骑马,有一段老旧的青石板路,可通枫林——”他指着临近山顶的那片火红,续道:“到了枫林,没有现成的路,只有羊肠小路。”
  听着倒是不错,谢珩遂看向伽罗。
  伽罗就等着去佛寺进香,当即道:“骑马到山腰,也该晌午了,用了饭再去进香,殿下觉得如何?”
  谢珩颔首,游玩兴起,道:“时辰尚早,去打只獐鹿!”
  这一带山深林密,虽有猎户,也未必没有漏网之鱼。炎夏才过,秋日獐鹿正肥,倘若真能猎一只,侍卫们就地洗剥干净,切成肉丁子烤来吃,自然美味畅快。这般一想,竟自勾动众人兴致,且难得素日冷厉的太子殿下有此闲心,当即应命。
  一行十余人马蹄奔腾,直入山中。
  刘铮从前是射猎好手,不止箭法精湛,且目力极好,在山野丛林间搜寻野味时,别旁人又准又快。因山脚景致平常,众人也不贪恋,循山路而上,边赏景致边搜猎物,倒颇有趣味。
  行至一处弯道,那弯转得虽疾,却因地势突出,眼界格外开阔。
  道旁是陡峭山坡,坡下是怪石嶙峋、树木丛生的山沟,因无路可通,几无人至,有许多野兔山猪藏在其中。刘铮专挑这种地方去瞧,目光迅速扫过,猛然伸手指着半山坡,“殿下快看——”
  他一出声,同行之人悉数随之望过去。
  伽罗目力平平,看往那个方向,只能瞧见树木葱茏遮蔽,黄绿的树叶交杂如同锦缎,阳光下蔚为悦目。往细了瞧,也只能瞧见树木下似有黑黢黢的山石凌乱躺着,别说地上跑的活物,连半只飞鸟也不见。
  谢珩却已瞧见了那林下悠哉的活物。
  自幼练出的游猎功夫并未因淮南的数年压抑而褪去,他极富经验,于獐鹿毛色习性更是熟悉,一眼扫见,当即向战青伸手。
  战青立马在旁,背着箭筒,当即取了箭支,摘了挂在旁边的弓,递给谢珩。
  谢珩临风立马,墨色衣袍随山风烈烈,手臂间弓如满月,侧脸冷峻,目光专注。箭支瞄准獐鹿,还未等伽罗看起那猎物究竟在何处时,便听弓弦铮然,箭支破空而出,俯冲下山坡。随即,远处的阴翳密林间稍有动静,枝叶晃动,林鸟惊飞。
  刘铮等侍卫齐声喝彩,只因惧怕谢珩素日威仪,压得颇低。
  伽罗不会喝彩,满心震惊却是真的——
  “这么远都能射中?”
  谢珩随手递还弓箭,偏头觑她,道:“战场上须百步外取人首级,这算什么。”迥异于平常的阴沉冷肃,此刻他唇含浅笑,眉目朗然,于深秋骄阳下意气风发。伽罗能察觉出他神情中的稍许自得,那是她自与谢珩相识以来从未见到的神态。
  平白叫她想起了那年佛寺里渡水而来的少年,惊鸿般张扬明艳。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殿下,在媳妇面前耍帅可还满意?


第51章 
  谢珩猎的那只獐鹿瞧着颇为矫健; 刘铮带了个侍卫; 拎着四只脚上来; 搭在马背。
  这些侍卫不止担负守卫之责,马背上还各有食盒包裹; 带着今日登高要用的午饭。炊具也不成问题,经过一家猎户时,刘铮带了侍卫进去,给些银钱; 迅速洗剥干净,借点烤獐鹿的佐料; 随后赶来。
  沿着山径缓行,越往上; 视野越宽阔。
  近山远水; 奇峰叠岭,山坳间有枫林红如烈火,周围环绕葱茏绿树。越过斜落的山脊,则是开阔原野; 桑陌纵横,道路交错; 极远处浓荫遮蔽的官道笔直向前; 通往巍峨雄浑的帝阙城楼。城门之内,民舍街巷如同棋阵; 拱卫着庄严皇宫。
  那座皇宫里,住着手握天下的端拱帝。而帝位仅次于天子的谢珩; 此时就在跟前。
  ——兴许是跟战青有事商议,他俩加了几鞭走在最前,倒能容伽罗喘口气。
  立于马背的身影高健挺拔,曾无数次踏足南熏殿,清晨或者傍晚,渐渐印刻在心里。北上途中的惊险畏惧至今记忆犹新,别苑里的怦然心跳她全都记得,甚至谢珩还曾入梦,困扰她风寒后本就脆弱的神智。
  她可能是真的被他闯进了心里,真切又清晰。
  那是与从前恋慕姚谦时截然不同的感觉。
  豆蔻年华时的喜欢,没有怦然心动,只是如同向往晴好春光般,向往那份温柔宽和。
  而谢珩带给她的却是五味杂陈。
  倘若真的跟随外祖母去了西胡,恐怕就再难见到他。而谢珩,在她悄然逃走后必定会勃然大怒。
  怒气过后会怎样呢?伽罗不知道。
  繁重琐碎的国事下,他的怒气或许会消磨在流逝的光阴里,而后按部就班,做一个太子乃至帝王该做的事。
  他们恐怕再也无缘见面。
  这样想着,心中竟自涌出些酸楚。伽罗瞧着谢珩的背影,稍稍出神。
  一向沉默的岳华却忽然开口了,“殿下待傅姑娘是真的好。”
  伽罗回神,懵然瞧她,“岳姐姐说什么?”
  “殿下做了许多破例的事,都是为了傅姑娘。”两人骑马并辔,因谢珩和战青离得颇远,侍卫又不敢跟得太近,说话倒也不怕旁人听去。岳华从前不苟言笑,此刻即便带了笑意,也不甚明显,“我跟随殿下虽不及战将军久,却也是从淮南到京城,跟了数年。殿下从前阴郁,规矩严明,我们这些属下都怕他,连战青都不敢说笑。”
  伽罗抿唇一笑,“我知道,刚上京的时候我也不敢。生怕半句话惹恼了殿下,丢掉小命。”
  “可如今却不同了,傅姑娘不觉得吗?”
  当然不同了,从前谢珩如同煞神,那锋锐冷厉的目光扫过来,能令人心惊胆战。
  伽罗永远都记得那晚被他吓得大哭的经历。
  岳华瞧她神情,也乐了,“傅姑娘那时候也是如鼠避猫,我看在眼里。”
  伽罗赧然,继而点头。
  那会儿处境艰难,谢珩、韩荀甚至岳华,对她都冷着脸,她能不怕吗?
  “岳姐姐的意思我大概明白。”她笑了笑。
  岳华道:“殿下安排从北凉手里营救姑娘时,我便觉得意外,那不像他从前的行事。后来他安排救回令尊大人,不止是我,连战将军都没想到。今日这样亲自射猎的事,从前更是没有过。傅姑娘——”她盯着伽罗的眼睛,缓缓道:“殿下那样的人,能为旁人改性子,必定是走了心。这份心意,该当珍惜。”
  伽罗微愕,未料岳华想跟她说的竟是这个。
  ——以侍卫女官的身份谈论此事,实属突兀。岳华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
  何况,帮谢珩说话就算了,那样盯着她又是什么意思?
  岳华性格跟谢珩相似,沉默冷硬,虽没那等冷厉气势,但能够舞刀弄剑、千里奔袭的女人,眼神中自有锋芒。
  骏马缓缓行于山道,伽罗同她对视片刻,猛然心中一跳。
  向来女人的感觉最是敏锐,她方才对着谢珩出神,怕是被旁边的岳华窥到了神情。难道是岳华猜到了她的打算?或者,岳华怀疑她另有目的?
  这样想着,不免一阵心虚。
  伽罗竭力镇定,不起波澜,“多谢岳姐姐提醒,我可没胆子做有负殿下的事。”
  岳华回之以笑,“傅姑娘听进去便好。”
  伽罗不敢在这节骨眼出岔子,含糊点头,不敢再想旁的事情,遂专心游山。
  *
  将近晌午时分,抵达战青所说的那片空地。
  出人意料的是,空地上已经有了游客,团团围坐在软毯上,男女间只拿一道纱帐分开。
  伽罗不认识旁人,却一眼就瞧见了姜琦——自那回清思园偶遇后,两人已有许久未见。
  今日姜琦打扮得也颇精心,本就温婉端庄的容貌稍加点染,衬着满身绫罗,气质高华。她的身侧另坐着两位小姑娘,各有丫鬟仆妇跟着,想必是姜家的其他孙女。
  纱帐的另一侧,当中坐着的老者须发半白,却坐姿端正,气度卓然,想必是相爷姜瞻。余下的男子,应是姜谋兄弟及姜家晚辈。
  伽罗着实没料到会有人捷足先登,瞧着人群一愣。
  谢珩显然也是,不过他向来处变不惊,此刻更无异状。翻身下马的间隙里,已经换上了端贵太子的仪态,见姜瞻率众人行礼,抬手示意免礼,眼底却带玩味。
  这番偶遇着实太巧了。
  谢珩决定来铜石岭是听了伽罗的建议,除了战青,旁人绝不知情。而战青——谢珩瞧向他,这位素来机警的侍卫也是目露困惑。
  像是能读出他二人的无声对话,姜谋最先含笑道:“近来奉殿下之命查案,偶然至此山中,才发现这里景色不同于别处,从前倒是错过了。今日特地请父亲携眷而来——但愿不会搅扰殿下的兴致。”
  “不会。”谢珩说得简洁,“父皇本就有意嘉奖姜大人近来辛劳,相请不如偶遇。”
  姜谋笑而相让,姜瞻亦然,请谢珩入座。旋即看向谢珩身后的伽罗,未敢探问。
  纱帐之外的姜家女眷却已起身,以姜绮为首,齐往这边行礼拜见。
  谢珩没太在意,只说免礼,而后转身吩咐岳华,“陪傅姑娘到那边坐。”
  岳华拱手应命。
  谢珩又觑向伽罗,声音陡添温柔,“山上风冷,别喝凉酒。”当着姜家众人的面,他对相爷的掌上明珠姜绮并无殊遇,却特意嘱咐伽罗,这般举动的涵义,姜绮岂能不知?她盈盈站起,瞧见姜谋递过来的眼神,避而不接,只向前半步,笑望伽罗,“傅姑娘,数月不见,一切都好吗?”
  “有劳姜姐姐挂怀,一切安好。”伽罗笑意浅淡,稍稍寒暄,随她入座。
  姜琦是姜家嫡长的孙女,在姊妹跟前颇有威信,由她引见,姜家众位姑娘便颇客气。
  两席合并,愈发丰盛。
  战青命侍卫们摆好酒果糕点,到避风处去生火,烤獐鹿肉。
  谢珩位居东宫,对姜瞻颇为敬重,加之姜谋、姜诚兄弟都是端拱帝的股肱之臣,十分礼遇,闲谈赏景,气氛颇好。待那獐鹿肉烤熟,更是风里送香气,诱人馋虫。谢珩不时便吩咐侍卫,多送些给傅姑娘,按她的口味烤,虽对姜瞻父子兄弟礼遇,却只字不提姜家女眷。
  待得野宴过半,伽罗才趁着姜家姐妹打趣的功夫抽身而出,行至谢珩身边。
  未待她开口,谢珩脑后长着眼睛似的,暂时停了跟姜瞻的对话,侧头看她。
  虽未说话,那陡然柔和的神情却尽数落入姜瞻父子眼中。
  伽罗屈膝行礼,在外人跟前姿态格外恭敬,道:“殿下,承寿寺就在近处。趁着这会儿没事,我想过去上柱香,可以吗?”
  谢珩余光扫向姜谋,并未立时应准,“待会野宴过后,我带你去。”
  “不必劳烦殿下,待会爬山怕是要不少时间,绕道会耽搁。我这会儿过去,顺道散步消食,不会耽误太久。”伽罗坚持。
  她原本还发愁如何绊住谢珩,独自去寺里进香,这会儿有姜瞻父子赐予的良机,焉能不用?姜家正得盛宠,今日在铜石岭偶遇,不管是刻意还是巧合,谢珩既然与他们相谈甚欢,断不能丢下相爷和两位重臣,陪她一介女子去上香。
  果然,谢珩犹豫了片刻,终究应允。
  “岳华——”他扬声吩咐,“陪着过去,保护好她。”
  岳华应命,抱剑走至伽罗身边。伽罗暂且告退,正欲同岳华离开,却见姜琦忽然起身。
  “这附近还有佛寺吗?”她瞧着伽罗,神情中稍带点意外惊喜。
  伽罗只好颔首,“有座古寺,只是香火不盛——姜姐姐有意同去吗?”
  “正巧,我也想去进香,求个签回去。难得出来一趟,不如咱们同行,正好做伴过去,散心赏景。这儿没有旁人打搅,应当很好。”姜琦含笑走过来,看向祖父姜瞻,意似征询。
  姜瞻并未阻止,只道:“山路难行,多带几人。”
  姜琦应命。
  席间除了姜瞻,另坐着谢珩这尊大佛,姜琦不能怠慢无礼,遂向谢珩施礼,裙角在山风中摇曳。她自幼养在高门,彼时姜瞻的权势虽不及如今显赫,在朝堂中也有一席之地。书香翰墨的府邸家教甚好,她生得体态端庄,又没少跟高门贵女、皇亲国戚往来,这般盈盈行礼,姿态仪容,着实无可挑剔。
  谢珩端坐正中,当着姜瞻父子的面总不能无动于衷,只稍稍点头,便垂了眼皮,去取盘中糕点来吃。
  姜琦也不介意,回身嘱咐妹妹们歇会儿,不可胡闹,便叫了两个仆妇丫鬟跟着。
  伽罗很乐意跟她同行,好叫谢珩不起疑心,遂结伴前往。
  这一带道路还算平整,秋日高爽天空下,满目朗然景致,令人心旷神怡。两人观玩山间风景,谈及附近景致、近来京中趣闻,旁的关乎谢珩的事情一概不提,氛围倒也算融洽。
  伽罗跟姜琦自相识至今,见面唯有三次。头一回是东宫的一道洞门外,乐安公主风风火火的去找谢珩时撞见她,是姜琦出言解围,带走乐安公主,令伽罗颇为感激。第二回 见面是仪秋宫,两人没半点接触。第三回则是东宫的清思园,才算是说了几句话。
  伽罗对于姜琦的印象并不坏,至少比起长姐傅姮,姜琦的举止更像是个宽柔体贴的长姐。即便知道姜琦盯着东宫太子妃的位置,但就她目下的言行举止,伽罗并不觉得反感。
  是以这一路走得还算愉快。
  到得承寿寺,里头知事僧合掌行礼,引二人往大雄宝殿去。
  姜琦真是来求签的,进香过后,专门求了支签,在仆妇丫鬟的陪伴下去寻方丈解签,请伽罗和岳华殿外稍等她片刻。
  伽罗自无不允,点了香跪在佛前,抬头瞧着庄重慈悲的佛像。闭上眼睛,在心里虔诚的许愿——
  愿谢珩身体康健,万事安好。
  愿谢珩稳定朝政,得遂志向。
  愿谢珩寻得所爱,余生圆满。
  心里像是有些酸涩隐痛,想着他的身影面容,却又觉得欢喜。
  伽罗跪地叩首,缓缓起身进香。
  出了大雄宝殿,站在佛殿前,周遭萦绕淡淡檀香,庭中槭树悦目,远处山峦起伏,可以看到谢珩所在的那片空地,隔阂一道山坳,人影绰绰。他端坐着的姿态却仿佛近在眼前——沉肃的眉目,挺拔的身姿,明明跟姜瞻谈着国事,看着她,却总会添一丝柔和。在她提出要单独进香时,甚至带了担忧,除了安排岳华陪同,还让刘铮带人远远跟着。
  他察觉了吗?伽罗不知道。但这是难得的时机,不可废弃。
  别离在即,心中有愧疚歉然,有失落留恋,甚至觉得遗憾。那是种从未有过的滋味,险些让她生出些动摇。甚至连脚步都沉重起来,像是带着镣铐,承载了半年来满满的记忆,承载着对谢珩的感激、亏欠。
  原来转身离去,并不如想象中那样轻而易举。
  但路就在跟前,绝没有犹豫退缩的道理。
  伽罗双手在袖中握紧,将那缭绕的烟雾盯了片刻,平复心绪,继而看向身侧的岳华,“岳姐姐,我有些疑惑想单独问问寺里高僧,劳你在此等候片刻。”
  “我陪姑娘同去吧,殿下吩咐了,需护着姑娘安危。”
  “这么小的佛寺,能有什么危险的事。”伽罗一笑,对着岳华稍待审视怀疑的目光,不闪不避,“放心,我说过,不会做有负殿下的事。”
  岳华沉默。
  当了数年侍卫,孤身走过北凉到京城的千里路途,她素来警觉敏锐,伽罗今日的些许异状并不能瞒过她的眼睛。何况一路走来,原本无事,到了这承寿寺中,不知为何,她总有种感觉,仿佛有人在暗中窥视,欲图不轨。
  但伽罗的要求实在难以反驳,何况谢珩的命令只是保护而不是监视,岳华也不至于寸步不离地盯着,徒增罅隙。
  她犹豫片刻,终究收回目光,朝伽罗抱拳,“殿下还在等姑娘回去,还请尽量别耽搁。”
  伽罗颔首,自入殿内,绕过那尊庄严慈悲的佛像,往后殿去寻僧人。
  殿外,岳华瞧着伽罗隐入佛像之后,按捺住了追上去的冲动。
  这佛寺处得偏僻,少有人至,今日京城众人皆扑向名山名寺,更是冷清,除了伽罗一行,不见半个香客。她抱剑站在殿前,觉得伽罗应当在谋划什么,没有真凭实据,终究不敢插手阻止。快步走过庭院,看到不远处刘铮带了三名侍卫站在那里,稍稍放心。
  正要收回目光,瞧见刘铮身后渐渐走过来的人时,脸色猛然一沉。
  彭程?他怎会在这里?
  彭程因投靠了谢珩,在扳倒徐坚的事情里功劳不小,虽因玩忽职守等罪受了责罚,降级贬为鸿胪寺少卿,罚了不少俸禄,总算保住了官位。他的全数职责皆在鸿胪寺中,孤身跑来承寿寺做什么?还只穿了件不起眼的青衫。
  他在北上议和途中就鬼鬼祟祟的盯着傅伽罗,会不会跟今日傅伽罗的异常有关?
  岳华这样想着,不由盯紧彭程,宝剑改握手中。
  那边彭程同刘铮打个招呼,闷头入内,似有心事。行至大雄宝殿门前,猛抬头瞧见冷然站着的岳华,不由一怔。
  “你怎么在此?”彭程最先开口。
  岳华也不行礼,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嘴角掀起嘲讽的笑,“我还想问,你怎么在此。”
  彭程不答,正想越过她进殿,忽听里面传来一声极低促的惊呼。
  未待彭程反应过来,岳华已如离弦之箭窜出,冲入殿中。
  作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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