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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春-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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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氏怕他撑不下去,特地许了重金,请身边一位西胡汉子千里南下,帮着照料。
高探微苦捱了数月,病体渐渐沉重,至五月时,据寄给谭氏的家书所说,已瘦得不成人形,每日扶着手杖出入,腿脚都不甚灵便。
彼时谭氏为操办伽罗的婚事脱不开身,虽担忧记挂,却难以亲赴。
后来又碰上宋澜在药浴中做手脚的事,拖了一阵,想要起身时,便收到了西胡汉子带回的高探微遗书——笔迹虽还如旧,力道却早已轻浮。早年他的书法银钩铁划,力透纸背,而今却如三岁幼童画上去似的,加之言辞语气哀苦,令早就心如止水的谭氏恸哭了数回。
遗书上说,他自知见罪帝王,万死难恕其罪,已数回上书于端拱帝,自悔罪过。不敢奢求端拱帝宽恕他的罪行,只求他所受的苦楚磨难,能稍泄其恨,不至牵连子孙。
而于谭氏,他自知再难相见,只愿她余生安好。这些年沉浮宦海,迷了心窍,他自知已非当初翩然君子,行事心志都令她失望。倘若她愿留在高家,可派人收他骸骨,将来合葬。若不愿留,他也无甚怨言。
谭氏说起这些时,神情平静,语气却颇哀苦。
“倘若当时我不遵族训,再勇敢些随他南下,时刻在旁陪伴规劝,他也未必会落入这般境地。当时一念之差,不止毁了戎楼此生,我和他也半生流离,物是人非。伽罗——”谭氏握着伽罗的手,缓声道:“外祖母唯一庆幸的,是你和太子,终成眷属。哪怕前路坎坷,慢慢走过去,终会有坦途。若是平白错过,到了外祖母这般年纪,悔之太晚。”
岁月沧桑的脸上,有浑浊的泪珠滚下。
窗隙中荷风透入,吹动她银白的发丝。
伽罗靠在她肩头,反握住谭氏的双手,轻声道:“外祖母,明日去鸾台寺上柱香吧?”
第95章
鸾台寺庄重如旧。
伽罗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前来; 虽则谢珩因忙于政务未能陪同; 却派了杜鸿嘉和岳华带人护卫; 仆寺备下仪仗车舆,百余人的队伍浩浩荡荡; 行过拱桥旷野,终至山门。
方丈亲自过来迎接,见了伽罗,也不觉意外; 只合掌行礼。
伽罗敬重她,亦端然回礼。
去岁端拱帝在鸾台寺为故文惠皇后做法事; 特地重塑金身佛像,佛殿庄严肃穆。伽罗虔诚跪拜; 先代谢珩为文惠皇后进香; 继而为母亲南风和外祖父进香。待谭氏进香罢,特地请方丈前往静室。
谭氏礼佛多年,又因高探微伤心,跟方丈谈论起来; 晦涩难懂。
伽罗陪了会儿,想起旧事; 又回殿中; 打算给敬重的韩林上柱香。意料之外地,竟在殿门外碰见了姚谦。两人虽同处京城; 却已有许久未曾见面,旧事远去; 如今男已婚女已嫁,不期然遇见,各自怔住。
东宫的仪仗卫留在山门附近,因鸾台寺受皇家礼遇,周围防守严密,卫队也未敢入内搅扰,只有杜鸿嘉和岳华各带两名随从,跟随在伽罗身后。
殿前佛香袅袅,菩提生凉。
风掠过地面,卷起衣角翻飞,仿佛旧时淮南同游,人事却已偷换。
姚谦瞧着伽罗,端然跪地行礼,“微臣拜见太子妃殿下。”
目光落处,是她的织金裙角,垂落及地,堆在珠鞋之上。太子妃的衣裳有专人伺候,用的都是上等贡品,质地绝佳,绣工精湛,单是裙角的云纹装饰,就须不少力气。
闭上眼睛,还是方才的惊鸿一瞥,美人如玉,挺秀妩媚,自廊庑间缓缓走来,步摇飞凤,面若芙蓉。比起淮南娇柔天真的小姑娘,姣美容貌更增动人丽色,神态间添了初为人妇的妩媚风韵,身段也更秀美挺拔,金玉绫罗衬托下,一眼瞧过去,恍若画中之人。
他很早就知道她的美貌,却没想过,有朝一日挽发盛装,会比他想象过的还美。
淮南万千闺秀,京城如云贵女,无人能及。
从前种种情绪,渐已深藏,此刻跪伏在她跟前,早已没了去岁跪在她面前时的尴尬。涌入脑海的,只有纷乱旧事。
片刻后,伽罗抬手道:“免礼。”
姚谦起身,微微垂眸,正好对上她的眼睛。微蓝的眸子如漾水波,却早已没了彼时的仰慕眷恋。
伽罗开口,声音平和,“是来给外祖父进香?”
“昨日才听得恩师的消息,十分痛心。”姚谦垂首,避开伽罗的目光,“当初若非恩师指点照拂,我也未必能入国子监读书,他的恩情,我始终铭记。有些事情我无能为力,后悔歉疚也无用处,只能多敬几柱香,唯愿恩师早登极乐。”
伽罗颔首,半个字都不提往事,只踱步到旁边,让他先去进香。
待姚谦出门,她才进去。再出殿时见他仍旧站在那里,似在等她。
伽罗微觉意外,“还有事吗?”
“有几句话想禀报,不知太子妃是否方便?”姚谦拱手,“是……关于东宫的事。”
伽罗愕然瞧他,“东宫的事?”
“只几句话而已,禀报过后,微臣便告退。”姚谦躬身行礼,目光扫过杜鸿嘉和岳华。
寺内防守严密,姚谦孤身前来,伽罗倒无顾虑,遂请杜鸿嘉和岳华退后些许。
大雄宝殿前地势宽敞,她微敛衣袖站着,待旁人走至十数步外,才问道:“想说什么?”
“虞征遇刺丧命,朝野皆知,近来东宫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徐相位高权重时,格外留意东宫动静,想必太子妃也知道。虞征的事传出来,这边自然想打探内情,后来才隐约听得风声,说刺史是与女官宋澜受责的事有关。”姚谦垂目,避过伽罗目光,瞧着雨迹斑驳的石台,“我因在吏部任职,特地翻查了虞征的薄书,发觉其中有些蹊跷。”
伽罗目光一紧,“什么蹊跷?”
“他的薄书被人篡改过。”姚谦沉声,“我初入吏部时,特地借便翻查过东宫属官的薄书,虞征的父亲是北边富商,母亲段氏,是株洲人。前两日因此事再翻薄书,上头旁的皆没半点改动,却没有关段氏的那句话。”
“意思是——他的薄书被人篡改过?”
“我仔细瞧过,旁的都没异常,唯有写了段氏的那页不同,纸张也是有意做旧,若不是我发觉内容有别,恐怕很难瞧出蹊跷。”姚谦似有些迟疑,顿了顿,才看向伽罗,“那位段氏是株洲人,宫中贵妃在入王府前,也是株洲人。”
伽罗眉心突突跳了起来。
虞征的母亲跟段贵妃同姓同乡,这些痕迹又被刻意抹去……
有个猜测呼之欲出,她瞧着姚谦,面露惊愕。
姚谦规规矩矩地站在她一步开外,“此事是我偶然发觉,尚无旁人知晓。太子妃身在皇家,凡事须多留意,往后——还望善良自珍重。”
他终于对视伽罗,神情虽平静,眼底却含担忧。
伽罗思绪微乱,暂时不去深想段氏的事,只瞧着姚谦,“为何说这些?”
“像我这样攀龙附凤,自私自利的人,本该紧追着徐相自保,对于东宫的事更该隔岸观火,不该说这些,是不是?”姚谦唇角动了动,似是自嘲。
“不——”伽罗忙摇头,瞧见姚谦眼底的了然,又顿住,有些赧然。
方才疑问脱口而出,她听得姚谦反问,才察觉言下之意。也许潜意识里,自从得知姚谦迎娶徐兰珠后,她便是这样看他的,觉得他早已跟淮南的诗才秀怀之人不同,凡事以利为重。
伽罗颇觉尴尬,“不是那意思。”
“是我做事不妥。但是……伽罗,”姚谦声音极低,“我绝不会害你。”
“我知道。”
她答得极快,带了些许歉疚解释的意味。
姚谦微笑了笑,“那么,太子妃请保重,微臣告退。”说罢,躬身后退,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才转身走了。
*
回到东宫后,伽罗便直往昭文殿而去。
谢珩外出办事尚未归来,只到傍晚时分,才踏进昭文殿的门。
杜鸿嘉显然已向他禀报过她在等候的事,一进殿门,谢珩就先道:“有事耽搁了,此刻才回——用饭了吗?”
伽罗摇头,“回来后就在这儿等殿下,翻书翻得都饿了。”
“我也正饿。”谢珩扬声吩咐侍卫传话备饭,旋即走到她跟前,“进过香了?”
“嗯。外祖母说,她想去那边收回骸骨,殿下觉得,父皇会同意吗?”
“人都去了,还为难什么?”谢珩淡声。
伽罗颔首,没再多提。旋即转了话头,“今日在鸾台寺,碰见了来进香的姚谦,他跟我提了见事情,颇为古怪。”
“何事?”谢珩解下披风,顺手递在伽罗手中。
伽罗接过,搭在旁边架上,“姚谦处入吏部时,瞧过虞征的薄书,前些日因为虞征遇刺的事又翻了一遍,发觉其中有些东西似被人篡改。”她顿了顿,见谢珩神情稍肃,续道:“他说薄书上最初写了虞征的母亲,是株洲段氏,而如今,那句话却没了。”
“株洲段氏?”谢珩才坐入椅中便豁然起身,“他没看错?”
“姚谦博闻强记,想必殿下也有耳闻。这也是他一面之词,我也不能断定其中是否有差错。不过既然有疑窦,也算是条线索,殿下倘若得空,何不顺手追查?”
当然要追查!
谢珩立于案边,神色愈来愈沉。
株洲段氏,与宫里的段贵妃何其相似!虞征的母亲,跟段贵妃会有何关系?
吏部的薄书都是机密之物,哪会轻易篡改?若是隐秘篡改,又是想掩饰什么?
他眉头紧皱,伽罗有些担心,“这种事……好追查吗?”
“看篡改了多少。吏部留存朝堂所有官员的薄书,京城之中,仅此一份。不过官员往各处赴任时,也会留下些关乎身世家底的痕迹。何况虞征之母尚在,要详细追查,总能有收获!”谢珩揽住伽罗,“这件事必须有交代。”
他的胸膛很结实,贴耳靠着,能听到胸腔跳动。
伽罗觉得安心,伸臂环在他腰间,“殿下就不怕……会惹人生气?”
这人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谢珩冷声,“他凭什么生气!”
……
仪秋宫中,端拱帝和段贵妃也正议论谢珩和伽罗的事。
麟德殿中一番对答,端拱帝算是暂时压住了谢珩的怒意。虽则京兆衙门仍旧在查案,谢珩那里的动静却收敛了不少。端拱帝甚为满意,跟段贵妃提起时不免感叹,说近来谢珩的脾气可好了许多。
段贵妃便一笑,“太子殿下的脾气确实比从前好了。不过这可不是皇上的功劳。”
“哦?”
“那日昭文殿里,臣妾看得分明。若不是太子妃在旁偷偷劝着,以太子的脾气,皇上待他又那样心疼纵容,哪会轻易揭过去?”段贵妃瞧着端拱帝心绪甚好,知道他主动提起,也是想琢磨透这事儿,便婉转笑道:“皇上且想想,臣妾说得对不对?”
端拱帝冷哼不语,神色却还如旧。
段贵妃便又笑道:“俗话说以柔克刚,碰见了中意的人,再冷硬的性子也能变得宽柔。从前皇上和太子什么样,旁人不知,难道臣妾和英娥还不知道?连英娥都悄悄跟我说呢,太子殿下自打娶了亲,脸上笑容都多了。”
这确实是事实,端拱帝哪会看不出来。
然而伽罗的身份,仍旧如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
他端起碗盏,将段贵妃熬好晾凉的梨汤喝尽,“他那点心思,朕都知道。”说罢,阖目靠在软枕上。
段贵妃慢慢帮他揉捏双肩,“昨日臣妾去小佛堂,将英娥给姐姐抄的佛经贡着了。”
“英娥很懂事。”端拱帝半掀眼皮。
段贵妃续道:“臣妾也是最近才知道,太子妃去岁被囚禁在东宫时,也曾为姐姐抄过经。臣妾也瞧过,字迹端正秀气,可见诚心。看得出她跟傅家其他人有所不同,早年在淮南时,还暗地里帮过英娥,心地良善。臣妾说句僭越的话,她的心性,太子看得必定比皇上清楚许多。”说罢,有些惶恐地跪坐在身侧。
端拱帝闷哼了声,没说话。
好半天,见段贵妃依旧跪着,才道:“朕没怪你。”
段贵妃稍觉意外,手底下力道仍旧轻柔。
半晌,才听端拱帝叹了口气,“太子的性子,跟朕年轻时很像。为了那傅家女,他顶撞朕、算计朕,自以为无所不能。”
“太子像皇上,这还不好吗?”
“刚极易折。”端拱帝低叹。
“所以才要找个合意的人,刚柔相济。”段贵妃温声笑着,“皇上能答允太子迎娶太她,可见还是舐犊情深,愿意成全的。太子原本满心感激,新婚燕尔,也能奉皇上的旨意出京巡查,月余不归,自是想报答皇上的美意。父子和睦,君臣齐心,朝堂上安稳了,皇上才能踏实松泛些,保养龙体,福泽百姓。”
“可那毕竟是傅家血脉。”
段贵妃笑了笑,没说话。
端拱帝固然心机深沉,碰上朝政大事难以决断时,仍需找谢珩商议。从去岁至今,父子俩在朝堂之事上略无罅隙,却频频为亲事争锋相对,虽在答允谢珩娶亲时有所缓和,那日麟德殿之后,又冷淡疏离了许多。他为此愁苦烦闷,难得跟段贵妃提及此事,见她又不说了,不由道:“朕当局者迷,你呢,如何看待?”
“臣妾说了,皇上不会恼吗?”
“要恼早恼了!”端拱帝皱眉,“宋澜做事疏漏,留了那样显眼的马脚,是谁之过?”
“臣妾为了此事,左右为难,日夜不安。”段贵妃轻声,手底下停了揉捏。
端拱帝抬眼看她。
“皇上的心意,臣妾明白。姐姐当年为徐公望和傅玄所害,皇上心痛追悔,对傅玄恨之入骨,臣妾怎会不知?可太子殿下——”段贵妃叹了口气,“当初他年弱丧母,整个人性情都变了,他的悲痛,难道比皇上还淡吗?太子行事向来有章法,既然认定傅家之女,必有缘故。其实皇上和太子是至亲父子,最该知晓彼此。之所以到今日处境,臣妾愚见,怕是……”
“什么?”
“皇上和太子性情都冷硬,遇事不肯婉转分辩,讲明缘由,只知硬碰硬,要分出高下似的。前几回闹得不愉快,可不都是为此?”
端拱帝没否认,冷嗤道:“他那臭石头!”
“皇上是君父,太子若做得不对,自该教导才是。一味赌气,能有何用?臣妾斗胆问一句,皇上可知太子为何中意傅伽罗?”
“自是为她美貌。”
段贵妃嗤的一笑,瞧着端拱帝不作声。
端拱帝自知武断,沉默了半晌,才道:“为何?”
“臣妾听英娥说,当年太子去淮南时,曾在佛寺中救过傅伽罗的性命。皇上也知道,傅伽罗为傅玄夫妇不喜,幼时跟傅良绍在外受苦,丧母之后在武安侯府待不住,才被送去外祖家。太子那时不知她的身份,一见钟情也未可知。后来在淮南,傅伽罗也暗里帮着太子和英娥,心存善意,更何况,傅玄虽狠毒,傅伽罗却没半点错处。太子会留心,也就……”
段贵妃顿了顿,见端拱帝并无不悦,才柔声道:“臣妾觉得,皇上该跟太子敞开了谈谈。父子相知,彼此体谅,未必没有折衷的法子。倘若还是针锋相对,岂不平白损了父子亲情?”
殿内一时安静,端拱帝闭目良久,才叹了口气。
伸手入怀,是谢珩给的玉佩,香囊上的蝴蝶盈盈欲飞。那时谢珩欲往洛州,曾同他提过傅伽罗的不同,应是顾忌他的仇恨,才未细说。
回想起来,父子俩为太子妃的事争执了将近一年,他却从未问过,谢珩为何要娶伽罗。
为何明知她是傅家之女,还是执意要娶?
父不知子,子不知父,只会徒生罅隙。
父子相知,兴许还能另有对策。
也许段贵妃说的有些道理。
端拱帝睁开眼睛,缓声道:“只怕太子……”
“英娥去劝,太子会听进去的。”段贵妃忙道。
作者有话要说:殿下,有人说你是臭石头~~
谢珩:老臭石头生的小臭石头!= =
第96章
东宫。
谢珩派了两拨人出去; 一波前往株洲查段氏的身份; 另一波则前往虞征曾任职过的地方; 查探关乎其母亲的记录。
消息递回之前,谢珩仍如往常处理政务。
伽罗倒是忙了两天。因谭氏要南下去收高探微的骨灰坛子; 她年事渐高,加之路途遥远,伽罗担心途中有恙,除了安排人随行; 也请了郎中跟着南下,方便途中照料。送走谭氏之后; 又给傅良绍去信,说了此事。
半个月后; 虞征的事; 有了确切的消息。
虞征在调入东宫之前,曾在四地任职,最初两处因他官职低微,没留多少痕迹; 后来两处留存了薄书,上头记录跟姚谦说的并无出入; 其父是北地富商; 母亲是株洲段氏——显然,吏部的薄书真的被人篡改过; 意图掩饰。
关乎段氏身份的消息也随之报来。
——段氏的父亲是株洲一位县令,与宫里的段贵妃是堂姐妹。段贵妃当初入王府时; 是惠王麾下的臣属所赠,出身不高,只得了侍妾身份,在王府默默无闻。若非惠王妃意外身故,她又因待人和气跟谢英娥投缘,恐难有出头之时。后来惠王被迁往淮南,昔日臣属或贬或散,进献段贵妃的那位官员也被问罪充军,发配往荒寒北地,杳无音讯。
自谢珩父子入主皇宫之后,段贵妃代掌六宫事,因母族寒微,难有助力,端拱帝未曾特意提拔过,在外人看来,段贵妃并无半点外戚能够倚仗。
就连谢珩都没想到,眼皮底下的清道副率,竟会是段贵妃的侄子!
他将消息看罢,脸色铁青。
在书案后怒容站了将近半个时辰,便往麟德殿而去。
……
麟德殿中,庄重如旧。
端拱帝前日兴致颇好,特地带着段贵妃、乐安公主和贺昭在上林苑散心赏景,谁知回来途中陡降暴雨,宫人送伞不及,稍稍淋了片刻。他自回京后劳心劳力,龙体本就欠安,被雨一淋,当即染了疾。好在而今时气热,太医精心调理,这会儿身体渐愈,只是还不敢松懈。
谢珩进去时,端拱帝才喝罢汤药,拿水漱口。
见了他,随口道:“今日不是要出城?”
“儿臣本打算出城,碰到些事情,特来请教父皇。”谢珩恭敬拜见,瞧着端拱帝的脸色,“父皇才喝完药,要去内殿休息吗?”
“不必。”端拱帝摆手,“这会儿精神不错。你特地入宫,是为何事?”
“为虞征的事。”
自那回麟德殿之后,父子俩私下里几乎从未提过虞征,此刻谢珩提起,语气颇肃。端拱帝眉心一跳,令徐善出去伺候,旋即起身,踱步往窗口处去透气,“虞征的事,京兆衙门查出来了?”
“京兆衙门怕是查不出那刺客。”谢珩跟在身后。
端拱帝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他一眼。
临窗设了短榻,明黄锦缎包裹,有日影参差投射。
他坐入其中,抬眉看着谢珩,若有疑惑。
谢珩伸手入袖,取出个线装的小册子来,双手呈于端拱帝,声音略微僵硬,“儿臣虽捉不住凶手,却查过虞征的底细。父皇请看,前面几处是虞征从前任职时的薄书,最末这里,是如今吏部留存的薄书。父皇觉得,有何不同?”
“无甚区别。”
“虞征的母亲是株洲段氏,从前的薄书都有提及。按说吏部更应注明,却只字不提段氏,父皇不觉得古怪?”谢珩站姿挺拔,脸色微沉,不待端拱帝推托,续道:“儿臣心中疑惑,亲自去验看吏部薄书,发觉这一页,其实被人篡改过,虽故意做旧,却与原本的薄书稍有不同。吏部薄书何等要紧,父皇觉得,谁敢肆意篡改?”
端拱帝不应,盯着谢珩,四目相对,哪能不知其质问之意。
他轻咳了声,“还查出了哪些?”
“查过这位株洲段氏的身份。”
“查明白了?”
“出身、亲眷、经历,已悉数查明。父皇想听吗?”
“不必。”端拱帝的脸色,不知是何时冷沉了下去。他当然知道谢珩的能耐,不管此刻将尾巴收得多干净,假以时日,总能察觉端倪,渐渐挖出实情。只是没想到,谢珩会查得这样快,而且是从株洲段氏那不起眼的线索。
篡改薄书虽无铁证,段贵妃密召虞征时也无人察觉,但谢珩既然怀疑至此,再掩饰否认也是徒劳。
端拱帝沉默瞧着谢珩,随手将那小册丢开。
“从王府到皇宫,儿臣竟从不知道,段贵妃还有个侄子叫虞征,还当了儿臣的清道副率。父皇想必早就知道了?”
“当初是因他才干提拔,别无他意。”
“那么宋澜的事呢?倘若真如父皇所说,是姜谋所为,他敢刺杀四品官员,篡改吏部薄书?哪怕是段贵妃,她跟伽罗无怨无仇,平白无故,何必费尽心机对伽罗下毒手,要断了伽罗的子嗣?对付儿臣的意中人,于她而言,有害无益。”
“不至于断送子嗣。”端拱帝冷声打断。
“那方子的效用,侍医都跟儿臣说过!”
“那他可曾告诉你,那药并非绝育的方子,三五年内虽不能有孕,停了药调养几年,便与常人无异!”
“并非绝育,就能肆意用在弱女子身上吗!”谢珩的怒气陡盛,声音拔高,“是儿臣先钟情于她,是儿臣执意求娶,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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