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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心怀蜜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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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李恪昭却愿紧紧跟在夫人身侧,说笑打闹,亦步亦趋,仿佛两人就该时时处处都在一块儿。
  若非亲眼所见,当世有几个女子成婚后敢做如此想?原来,世间竟真有夫妻能处得如少女们出嫁前幻梦过那般,亲近而热烈。
  叫人如何不羡慕。
  “谁能想到呢?看似冷硬的缙六公子,成婚后竟是这样一位打着灯笼没处寻的夫君。”贞公主再叹。
  “公主说的是。”岁敏垂眸望着鞋尖,仿佛有千百只虫子正啃啮着她的心。
  那个打着灯笼没处寻的夫君,原本该是她的。
  *****
  费了将近一个时辰功夫,总算将两车布料挑齐。
  岁行云去盯着小工们将布料装车,李恪昭便在伙计的带领下往账房去。
  账房在第二进院,布庄的裁缝师傅及绣娘们也在此处。
  有些客人偶尔图新鲜,会舍弃自家裁缝不用,就请布庄的裁缝师傅量体裁制。
  李恪昭进院时,恰逢贞公主与岁敏量身完毕出来,也要往账房去会账。
  “缙公子安好。”岁敏垂首福礼,低声浅清。
  李恪昭懒得搭理她,只向贞公主颔首,做了手势让她们先请。
  “这家布庄共有三名账房先生,一同会账也无不可。”贞公主面有淡淡绯色,虽力持镇定,却没藏好话音里那丝紧张的哽咽。
  似是觉这话有些突兀,她赶忙又笑道:“我常来,便熟稔些。往后若缙夫人要再来,可约我作伴。”
  “多谢公主,”李恪昭得体颔首,睁眼说瞎话,“她认生,出门总得我陪着。”
  语毕不再多话,旋身退避至廊下。
  贞公主见状也不好再多说,在岁敏陪同下前去会账,很快便离开了。
  谁也不会知道,贞公主离去时看似目不斜视,余光却暗暗瞥向廊下那英武颀长的身影,直至再看不见。
  天命十三年时,恰逢蔡军灭了小国巩,当年蔡国又风调雨顺,幸得全境丰收。为庆贺这双喜临门,蔡王率重臣宗亲、后宫内眷,在西郊行过一次长达五日的庆典游乐。
  就在那次庆典上,贞公主对缙质子李恪昭暗生情愫,却什么也没来得及说,没来得及做。
  因为在那之后不久,她的母后便请了王命,招了国相齐林的小儿子为她驸马。
  当年贞公主心中那初开的情窦,就如此刻着不着痕迹的眼神,除了她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谁也不知道。
  *****
  顺利自布庄取回随身弩后,西院众人势头更旺,甚至无需叶冉如何敦促监督,个个没日没夜卯着劲地练,毕竟谁都盼着能成最先被赐姓的五人之一。
  岁行云上辈子虽多使长刀,但十八般兵器都是要会的。
  这随身弩在当世已算绝顶精巧,可与后世多番改良的精工细作相较还是差得远,对她来说简单得如吃饭喝水一般,上手就来,无需如旁人那般练得太刻苦。
  于是她仍旧将训练的重心放在体力上。
  到六月底,叶冉请了李恪昭到西院,众人便依次试射随身弩。
  因此次比试牵涉到“赐姓五人”的奖赏,对岁行云来说并无意义,她便不参与,只在旁闲散看热闹。
  比试结束,金枝果然不负众望,九箭全中靶心,力压众人拔得头筹。
  因她并未想好该讨个什么样的姓氏,激动又无措地立在李恪昭面前,只会搓手。
  李恪昭想了想,温和淡声:“你平日以旗语司阵型号令,不如就以司为姓。可好?”
  “好,好!多谢公子!”
  金枝大喜过望,一时忘形,跑去旁侧拉着岁行云的手就跳了起来。
  “行云,我有姓啦!姓司!往后叫我司金枝!”
  “恭喜小金姐了,”岁行云也很替她高兴,“我就说你指定能行的,当初你还不信!”
  “别叫我小金姐,我有姓了!”金枝摇着她的肩膀一顿晃,笑得见牙不见眼,“往后记得要连名带姓地叫我!我是司金枝!”
  “好好好,司金……”岁行云突地打了个激灵,脚下一软,猛地跌坐在地。
  金枝以为是自己力气太大将她晃倒,吓得怔在原地。
  李恪昭大步迈过来,拎了她胳膊将她提起,见她怔怔发愣,便目光带寒轻瞪金枝。
  岁行云咽了咽口水,回过神来,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
  “不能这么瞪她!你知道你瞪的人是谁么?!她是,她是……司金枝啊!”
  后世某朝有支威名赫赫的“团山军”,算是集李氏缙山地作战之大成者,从建制到消亡,无一败绩。
  据战史记载,团山军最重要的两位缔造者,是李氏缙开国时五十七位功臣名将中的两位女战将。
  其中一位,正是被后世野史戏称为“杀神”的司金枝!
  娘啊,我见到活的了。我还逗小孩儿似地挠过她下巴!
  岁行云恍兮惚兮,浑不觉掌心里有柔软细长的睫毛,如鸦羽轻扇。
  在场所有人都不懂她此刻心中是如何惊涛骇浪,只齐刷刷恐慌地瞪着她。
  “嗯,那个,行云啊,”叶冉使劲清了清嗓子,“公子瞪的人是谁,我们都知道。可你捂着的人是谁,你知道么?”
  岁行云如梦初醒,讪讪收回手来,尴了个大尬。
  为了不让“名将司金枝”受到冷眼亵渎,她狗胆包天地捂了“缙王李恪昭”的眼,可把她出息坏了。


第39章 
  因“司金枝”这名字的出现,岁行云过于震惊; 入夜卧榻时才后知后觉想起另一件事。
  在后世关于“团山军”的记载与传说中; 这支战无不胜的劲旅共有两位名显于世的重要缔造者。
  一位名唤司金枝; 另一位则叫做……
  叶!明!秀!
  “天爷哦,我这是遇到一群什么伙伴!”岁行云嘟囔笑着; 既觉荒谬又倍感雀跃; 还夹杂几分莫名骄傲。
  心绪大动之下; 她选择以来回侧滚宣泄当下复杂的感受。
  会是小大夫明秀么?也是得李恪昭赐姓?李恪昭为何会想到为明秀赐姓“叶”?莫非明秀和叶冉……?!
  不会吧?这俩人眼下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啊!
  太多问题接连浮现在脑海中; 让岁行云躁动得难以成眠。
  最终又爬起来跑到窗边,将这些无法语于人前的欢喜秘密暗诉于天上月。
  两千年; 沧海会变作桑田,今日鲜活的伙伴们也会生老病死,最终成为后世史册或传说中一个光荣而威严的姓名。
  在后来者眼中; 他们仿佛生来就知自己为何而战、为何而胜;却不会知他们也曾稚气笨拙,在茫然中一点点走向未知的前程,无心地推着这世道去往更好的光景。
  后世大概无人会知晓,此时有个叫做岁行云的姑娘,倒溯两千年的光阴混进他们中间,与他们一道成长,并肩同袍; 懵懂前行。
  但没关系; 月亮不会变; 月亮什么都知道。
  *****
  在六月里那次随身弩的比试中; 明秀未能成为率先被赐姓的五人之一。
  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最晚进入西院受训,从前又师从医家,许多事都是从头学起,进度落别人一截也不出奇。
  好在明秀并不气馁,也无急躁之心,之后一如既往勤恳苦练。
  岁行云时常从旁提点协助,偶尔叶冉也会凶巴巴将明秀单拎至旁特训,就像岁行云刚进西院时那样。
  随着时间推移,自七月下旬起,蔡国政局愈发有种山雨欲来之感,李恪昭渐少了从前那些暗中皮皮惹人起急的少年闲情,不知不觉中多了戒备紧绷。
  七月底,李恪昭便开始盘点府库与书籍,打算陆续将重要物品暗中运送出城。
  李恪昭在钱财这方面是个心大的,质子府中并无专门的账房先生,平素府库就那么锁着,左右也不会有谁来偷。
  若府中哪里有开支用度,禀过李恪昭得到允准后,他便命叶冉或飞星开府库取用就完事。
  如今要细致盘点,叶冉与飞星各自肩负紧迫使命,也腾不出空来做这琐碎事,于是只得李恪昭亲自来。
  可他好歹也有那么几分家底,若只一人做这事,只怕十天半月都忙不完。于是让岁行云暂停三日训练,跟着他在府库里盘点核对,斟酌各样物事去留。
  七月廿八这日,飞星出外与暗线接头,得了消息回来,便径直寻到府库中来禀与李恪昭。
  “无咎已买通邺城漕帮的水路暗道,只要咱们能设法将东西弄出城,就能安全归缙。但无咎请公子定夺,东西是直接送回您在遂锦的府邸,还是暂时托付公仲大人保管?”
  飞星亦步亦趋跟在李恪昭身后。
  遂锦是缙国王城。李恪昭虽离缙质蔡数年,在遂锦的府邸却还是原样保留,府中诸事有人打理着,倒不曾荒废。
  李恪昭以脚尖轻轻踢了踢面前一个陌生的乌漆大箱,疑惑地歪头打量。
  口中道:“太子与我三哥,如今是何情形?”
  蹲在他身后点数库存珍珠的岁行云闻声回头,好奇偷听他与飞星的对话。
  她两世为人都平凡,“王室内斗”于她来说遥远而陌生,倒是很想知都是个什么斗法。
  “用无咎的话说,就是俩斗秃了毛的乌眼鸡,谁都知一时分不出胜负,却又丢不得面子,双方都死撑着不能退出斗鸡笼。”
  飞星憋着笑答。
  “去年天旱,举国歉收。三公子背靠舅族,又联合了五公子,先于太子一步大规模开仓放粮,各地都赈,民望扶摇直上。王君三言两语一番敲打,暗示太子不该再拾人牙慧。入冬后,太子便采纳了您从前给的建议,拢其舅族为首近十家世族大户,带头放了大批奴籍者出府。开春之前王君便出了新政,允平民自往山野垦荒。”
  “这般斗法倒是好事,”李恪昭勾了勾唇,“既如此,东西就送回我原本府邸,不必劳烦舅父了。”
  岁行云不笨,粗粗听了这么一桩,已大约能明白缙国是个什么状况。
  现今的缙国君王也搞制衡之术,不但放任,甚至撺掇着几个儿子相互争斗牵制。
  却又会不动声色将他们的争斗限制在“于民有补、于国有益”的范围。
  三公子联合五公子放粮赈灾,饥民已得温饱。若太子再跟在两个弟弟后头有样学样,不过徒耗米粮而已。
  于是缙国君王便暗示太子该有不同的招。
  太子落了弟弟一头,自是卯足劲要找回场子。既不能拾人牙慧,那便改成说动世家带头放奴出府。
  如此国中劳力人口凭空增多,王君再出新政允平民自行开荒,这就使来年的举国收成有望弥补去年天旱歉收造成的遗留问题。
  缙国王君这才是真正的王道之术。
  皇图霸业从不可能是一人之功。
  如此缙国,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将根基打正,就连公子们的权力争斗也不走歪路,无怪乎最后能问鼎天下。
  岁行云偷觑李恪昭的侧脸,笑弯了眼。她越来越期待,想看看归缙后的李恪昭会带着他们这群人做些什么。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李恪昭不太自在地回头:“看什么看?数你的珍珠去。”
  “数好了,正好二十二斛,”岁行云抿了抿笑唇,“我没看谁,是在等公子与飞星说完正事,我好找他说几句小话。”
  *****
  李恪昭唤来了十二卫中的伏虎与朱雀吩咐事,岁行云便与飞星一道站在角落里小声叽叽咕咕。
  “……当真?悦姐并未留在王都,直接回了屏城?”
  得到朋友的消息,岁行云很是开怀,看着飞星那满脸大胡子都觉顺眼极了。
  飞星叉腰抖腿,得意笑道:“那还能有假?我办事你大可放心。当初你拜托我帮你留心着她,我自与无咎说好的。上月她入缙后,沿着细沙江直奔屏城,带了两名护卫、两名侍女暂时赁屋居住。似乎有意将卫氏祖宅重新购回,在接洽现今的屋主。”
  卫令悦死遁远走后,对她那远在苴国的父族来说就已是一个遇难身亡的外嫁女,无足轻重,唏嘘几声便可遗忘。
  但她回到了屏城,回到了先祖最初的来处,干干净净丢掉了苴国王族的一切,孤独沉默却实实在在做回了“屏城卫氏”的一员。
  “那她与现今的屋主接洽得可顺畅?屋宅购回了么?在当地可曾遭受刁难排外?她缺钱么?”岁行云连连发问。
  飞星还未答话,正与伏虎说话的李恪昭倒是退了一步,反手就送她个脑瓜崩。
  对千里之外的卫令悦就如此上心,他成日在她面前晃悠却没得过这番关切。
  “人家缺不缺钱,你管得上么?穷得叮当响,却说得像要慷慨解囊一般。”李恪昭暗自饮恨,冷冷声咬牙。
  岁行云莫名其妙挨了这一记,脚尖动了动,却到底没敢踹他。“谁说我穷?我可有一袋金瓜子!”
  就是年初进蔡王宫遇见卫令悦的那回,李恪昭为了让她在观战活人棋博时下注玩,随手给她的。
  李恪昭回眸冷笑:“呵,抱歉,那是我的。”
  “你不都给我了?难不成还好意思要回去?”岁行云如今与他相处日渐随意,时常都不记得使敬称了。
  “好意思啊。我是你主君,又不是你夫君,做什么对你那么大方?”李恪昭有日子不曾得空与她抬杠,很是怀念扯小姑娘发辫的感觉。
  岁行云撇了撇嘴:“也对。回头还你。”
  她不再搭理李恪昭,拉着飞星走远些,接着嘀咕:“别听公子打岔,没那袋金瓜子我也不穷的。你帮我再留意着,若悦姐当真缺钱,记得告诉我,我能帮她凑。”
  “你怎么凑?”飞星好奇,上下打量她,“平日里也没见你多阔绰啊!”
  “我财不露白,你懂个鬼。当初离开希夷山时,族长还给了我硕大一块火齐珠,”岁行云随手比划了约莫有半颗瓜大的惊人形状,“有这么大。”
  火齐珠这玩意儿在当世算是稀罕物,谁也不知希夷岁氏究竟从何源源不断得来。
  但通常世面上的火齐珠都不大,拳头大小一颗就能要价千金之数。
  飞星两眼发直:“你哄鬼呢?!世上哪有这么大的火齐珠?便是你真有,这价钱怎么喊?怕不得拿一整座城池来向你买,谁要得起?”
  “咳,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这下轮到岁行云得意抖腿了。
  她指了指先前被李恪昭踢过两脚的那个乌漆大木箱:“喏,就在那箱子里呢。需用钱时,我切吧切吧再雕成各种小物件,分开卖不就成了。”
  过分得意的下场就是没控制好音量,又被李恪昭给听了去。
  他再度回头,不怀好意地冷冷一笑:“呵,还是抱歉,那是我夫人的嫁妆。你又不是我夫人,凭什么动它?”
  岁行云被噎得脑子卡住似地,整个人仿佛被堵进了个死胡同。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既她不认“缙六公子妻”这身份,只是李恪昭下属,似乎还真没道理去动“缙六公子夫人”的嫁妆?
  直到飞星与伏虎、朱雀相继离去,府库中又只剩下李恪昭与她二人,她还没能从那死胡同中绕出来。
  岁行云站在那原样封箱未动过的乌漆大箱子前,眼巴巴看着,满心全是纠结。
  李恪昭在旁点数金银,口中漫不经心地轻笑:“想好了么?认主君还是认夫君?”
  “我这人,是不会轻易为钱财反水的,”岁行云握拳,深吸一口气,“但为了那么大一颗火齐珠,或许……可以。”
  李恪昭原只是故意逗她,以为她只会毛炸炸跳起来与自己理论而已,万没料到能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他吃不准她这是何意,顿时心音大乱,紧张地瞪着面前那箱金子,咽了咽口水,竖起了耳朵。
  岁行云痛下决心似地闭上眼:“公子,若我只今日暂时做一会儿‘夫人’,等把这箱子搬回南院就不做了,可否?”
  这真是个厚颜无耻的提议,她都被自己震惊了。
  然而,李恪昭的回应比她厚颜无耻得多:“可。不过,总得叫声夫君来听吧?”


第40章 
  “你信不信我敢以下犯上,”岁行云幽幽睨他; 从牙缝中挤出话尾; “当场弑君。”
  “做人要言而有信。”李恪昭淡然哂笑; 抬起下巴指了指那装着火齐珠原石的大木箱。
  “你自己说的,在将它搬回南院之前; 你是我夫人。所以; 此时你若对我动手; 那叫‘弑夫’。”
  你倒很会顺杆爬!
  岁行云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外强中干地哼哼两声以示威胁; 却也不敢当真动手。
  “不搬就不搬。大不了我就穷死。”她自暴自弃嘟囔一句,背过身去继续点数面前金银。
  李恪昭也怕真将她激恼了; 便见好就收,轻声笑嗤:“逗你的。搬走就是。”
  沉默片刻后,岁行云才缓慢回头; 神色转霁,笑着“哦”了一声。
  “不过,若不是公子提起此事,我倒险些忘了……”
  “什么?”李恪昭强行绷住平静神色。
  岁行云就那么扭头望着他,直勾勾不闪不避:“我休书呢?公子几时放给我?”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恪昭垂首瞪着面前的箱子,心中暗骂自己一句。
  “眼下尚有许多事要忙,休书之事; 往后得闲再议。赶紧; 日落前务必点完府库; 否则你我明日还得来耗。”
  他这般催促; 岁行云自也识趣:“是,公子。”
  之后两人在府库中各行其是,堪堪赶在日落时完成府库的清点造册,由李恪昭执笔,将清点好的各类财物数目记在绢帛上。
  等待绢帛上墨迹风干的间隙,候在旁侧的岁行云上前帮忙收拾笔砚,悄悄觑了他一眼。
  入夏日落后仍有青白暮光,透过雕花窗格上的薄薄碧纱洒进,如零碎星辰缀在他乌黑发间,烁烁耀目,孤寂无声。
  刹那间,岁行云心中生疼,酸涩负疚如潮水般涌来。
  他当初同意蔡王遣使上希夷山代为求亲,虽是情势所迫推脱不得,实则也是真心欲择妻为伴的吧?
  想他十三四岁去国离乡,孤身在这看似平静实则波诡云谲的仪梁城内步步为营,如此数年。
  到了寻常少年郎该成亲的年岁,他身旁按理更需有位贴心暖意的妻子为伴。
  当初若非岁敏夺婚横生枝节,或原本的岁十三并未选择悬梁,甚或换做当世任何一位能安分于后宅相夫教子、不过分计较夫君将来共有几位妻妾的姑娘,李恪昭就能有个真正的妻子了。
  “她”将全心交付余生,以夫为天,彻底而亲密地依靠他、陪伴他。
  那样的话,他心中那些无法诉诸于伙伴的苦闷,便有知心枕边人耐心聆听;偶尔疲惫软弱时,还有温软可拥入怀。
  岁行云眼眶微烫,清了清嗓子,却如鲠在喉,最终欲言又止。
  跽坐于窗下桌案前的李恪昭略仰头,疑惑轻挑眉梢:“想说什么?”
  其实岁行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被他专注的凝望搅得心湖大乱,愈发说不好话。末了只能垂眸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对不住。”
  岁行云自嘲笑笑,是当真歉疚。
  “倘若当初进府之人不是我,公子想听多少声‘夫君’都不难。摊上我这般令人糟心的混账,我都替您亏得慌。”
  李恪昭将那记了府库清单的绢帛收好,站起身来在她头上轻敲一记:“亏没亏,我说了才算。要你瞎操心?”
  *****
  临走时,岁行云没忘抱走那装着火齐珠的箱子。
  回到南院后,她没急着更衣用饭,独自立在寝房内间的雕花小圆桌旁,慢慢掀起箱盖。
  箱中静静卧着一颗硕大的火齐珠原石,表面并不规整平滑,却丝毫不损它散发出莹柔红光。
  火齐珠之所以金贵,正因其至暗有光,如长明薪火,终夜不绝。
  这光虽比不得明月清辉,甚至不若烛火敞亮,但它能让人在孤寂中宵里觉着心暖。
  岁行云又从箱中取出个装了雕刀等物件的小盒。
  无论如何,她欠李恪昭一个“妻子”。若不做些什么聊表歉意,心中实在难受得紧。
  之后大半个月,岁行云每日下午都会早早离开西院。
  那半刻也不肯多逗留的架势与以往全然不同,让众人诧异嘀咕了好些日子。
  某天下午她结束训练正要走,明秀将她拖到一旁,紧张而神秘地问:“飞星说,你院里定有黏人花妖成了精,每日都勾着你的魂叫你回去陪,不是真的吧?”
  “这么瞎的话你也信?”岁行云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别听他乱吠。我只是赶着做点小玩意儿,月底之前就能成。”
  回到南院后,岁行云一如既往,找容茵要了碗汤与几个馒头,便独自关进院中某间空房内,挑灯忙活到夜阑人静。
  *****
  七月廿一下午,西院众人训练得热火朝天时,岁行云向叶冉告假片刻,一溜小跑冲进李恪昭的书房。
  此时飞星出外,叶冉人在西院,书房内只李恪昭在。
  这些日子岁行云每夜忙活着,李恪昭也没闲。
  接连大半个月,他几乎每夜都领飞星及十二卫摸黑出门,躲过仪梁城中卫的宵禁巡防,陆续将不少零敲碎打的东西送去城东布庄。
  似一群不厌其烦的蚂蚁般忙碌大半月,能随身带着送出去的东西都已送得差不多,目前所剩就是些整箱金银与珍贵书简之类的累赘大件。
  质子出城总需事先向四方令报备去向,暗中也会有蔡王的密探尾随,要想不着痕迹将这些大件送出去并非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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