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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美锦[封推]-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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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对付顾澜,那法子多得是。她自己要这么无耻,也别怪她老婆子心狠手辣了。灌她一壶红花,让她一辈子生不出孩子,年老色衰了谁还记得她!
    冯氏最后叮嘱二夫人:“这事先瞒下来,今晚的丫头婆子你都警告一遍,也别和怜姐儿说。她肯定会去找顾澜算账,顾锦朝的亲事马上就要来了……可别让这事传出去了……”
    二夫人点点头,这事她都省得。
    冯氏终于长长地吐了口气。
    外头得天却已经亮了。
    顾锦朝醒来的时候已经辰末了,她忙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身在宛华堂里。罗汉床边还趴着个打瞌睡的丫头又青,是徐静宜身边的二等丫头。
    还要去给冯氏请安呢,锦朝叫了青蒲进来。
    又青忙坐起身来:“二小姐……您别急,夫人特地派人回来传话了,今儿不用去太夫人那里请安。让您多睡一会儿,小厨房熬了牛乳粥,蒸了蛋羹,您要是饿了,我去给您端过来……”
    不用请安……
    看来冯氏昨晚还真是劳碌了,恐怕是整宿没睡吧!
    锦朝问又青:“母亲可说了为什么?”
    又青摇摇头说:“夫人只说,她在东跨院和三小姐说话,不能回来和您进早膳了。”
    锦朝还是找了青蒲进来替她梳洗,吃了早膳之后回了妍绣堂。
    徐静宜的意思就是这事她不用管了,那就是处理得大概了。既然没有更大得动静,这些丫头又都懵懵懂懂的,恐怕是半点消息没走漏,而且冯氏把事情压下来了……
    想不到,顾澜还真是算计了去给姚文秀做妾。恐怕在她看来,给姚文秀做妾也强过给举人儿子做正室。可惜她这招走得太冒险,以后的路肯定不好走。
    别的不说,她嫁去了姚家,二夫人和冯氏能放过她?恐怕会千方百计整她。这世没有一个宋姨娘来帮她了,自己肯定是坐视不理的,她以后只能和顾怜斗了。
    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锦朝望着槅扇外刚开的栀子花,微微地叹了口气。
    还有五天……就是亲迎的日子了。她这心里怎么就有些不安定了……
  

  ☆、第二百零四章:出嫁

日子一天天的推进,亲迎前两天,采芙和绣渠先去了宛平陈家,为锦朝安床。
    顾家又热闹起来,接到请帖的人络绎不绝地来了。纪吴氏则在亲迎前一天赶到,还带着大舅母宋氏。陈氏怀孕月份大了,就不好出门了,刘氏则留在家里照看着。
    陈家昨天送过来了催妆盒子,除了三牲海味,各式礼品,还有一整套的凤冠霞帔、销金盖头,纪吴氏都看过了,觉得陈家还是很重视这门亲事的。
    锦朝这几日总是被冯氏喊过去说话,言语之间叮嘱她许多。锦朝才觉得个个都比她紧张,反倒心里轻松了许多。等外祖母过来了,干脆就和她坐在床上说起话来。灯火渐渐亮起来了,青蒲挑帘进来笑着道:“小姐还不歇下,明儿可要早起呢!”
    纪吴氏笑着摆手:“你还是先歇下吧,从大兴到宛平也有几个时辰呢。”
    锦朝握了握外祖母的手,烛光里外祖母的脸格外柔和。
    前世她嫁去陈家的时候,外祖母跟她说了许多话:“……万事不争不抢,伺候好丈夫。陈家就是个好过的地方,陈老夫人不喜欢别人张扬,你的性子要收敛一些。夫家比不得娘家,没有人包容你……”
    她记得自己当时还扑到外祖母怀里痛哭。觉得自己求而不得,又不能说出来,心里憋得难受。
    锦朝不知怎么的也流起眼泪来。
    纪吴氏吓了一跳,拿锦帕给她擦眼泪:“朝姐儿有什么委屈?”
    锦朝摇摇头,抱着纪吴氏不说话。
    纪吴氏以为她是因为出嫁,心里有愁绪。就抚了抚她的背:“没事的,可别哭了……傻孩子。今天哭了,我看你明天还哭得出来不!”明天还要哭嫁。
    锦朝又破涕为笑。那些都不曾发生,自己又何必再在意?再说了几句话,就送外祖母去了厢房休息。
    第二天刚过卯时。青蒲就把她叫醒了。
    天还没有亮透。
    冯氏携着全福人樊夫人过来了。冯氏笑呵呵的,穿了件福寿纹长身褙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戴了珠子箍,上面的南海珠子个个都有莲子米大。樊夫人便是定国公樊家的主母,双亲俱在,子女两全。穿了件绛红色遍地金通袖褙子,簪赤金绿松石宝结,端重又华贵。一会儿徐静宜、二夫人、外祖母、大舅母也陆续过来。
    一时间大家相互寒暄,很是热闹。
    青蒲服侍锦朝梳洗。换上了嫁衣,樊夫人过来给她梳头。
    顾德昭的生母就是樊家出的庶女,因此樊夫人看到锦朝格外亲切,握着她的手说了好几句吉祥话,才接过青蒲手里的牛角梳子给她梳头。梳好了发结,先戴了一柄赤金的簪子,二夫人房里化妆最好的丫头过来替她描眉。
    冯氏在一边看着,还要多说几句:“……朝姐儿五官明艳,画眉别太重了。”
    丫头福身:“奴婢省得。”
    太阳终于出来了,亲迎的队伍很快就要过来了。
    冯氏就先去了前院正堂。
    二夫人因为顾澜和姚文秀的事。这些天心情都不好。看到顾锦朝出嫁,心里更不是滋味,借由招待客人先退出去。徐静宜、外祖母就和锦朝说起话来。
    一会儿顾汐和顾漪、顾锦荣也过来给她送别。
    顾澜和姚文秀出事之后。顾澜就被冯氏拘在东跨院,哪儿都去不了。顾汐和顾漪抱着锦朝一通哭,很是舍不得她出嫁。
    外头鞭炮声响起来,迎亲的队伍过来了。
    顾德昭站在前院正堂外的台阶上,跟在身后的还有顾二爷、顾五爷,纪家两个舅舅,他同僚的户部官员都不敢过来,更多的是顾二爷在都察院的同僚。最高的就是官三品的副都御史冯先伦,一过来就被顾二爷请了上座。众人正热闹地说着话。黑漆挂红绸的大门就徐徐开了,顾德昭忙整理了衣襟。
    身穿皂缘赤罗裳。配犀花革带正二品吉服的陈彦允缓步走进来,他身材高大。更显得挺拔俊朗。身后还跟着三个气度不凡的男子,顾德昭一看就有点发晕,五兵都督府佥事加封陕西总兵赵怀赵大人,穿着一身御赐的莽服。华盖殿大学生兼任吏部尚书梁临梁大人,还有个样子笑眯眯十分和善的便是常老夫人之子,如今的郑国公常海。
    顾德昭有点腿软,他这女婿怎么找了这么几个人来迎亲。他这是要受陈彦允的礼呢,还是先请安比较好?
    还没等他想明白,陈彦允就几步上前微笑着向他行了礼磕头。顾德昭站得笔直,手里捏了把汗才说:“先起来吧。”他身后三个人才走上来。
    顾二爷忙走出来向来人一一行礼,赵怀先笑着阻止:“你们一个个来行礼,这亲事还成不成了!我们就是来看陈三成亲的,别讲究虚礼。”
    陈彦允低声道:“岳父大人不用在意,面子给到了就行。您带我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顾德昭脸色一红,他曾私下找过陈三爷,跟人家说礼数要周全,面子不能差了。人家陈三爷满口答应:“您放心,肯定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但也不能找三个面子这么大的人过来吧……
    顾德昭咳嗽了一声,看着女婿腰革带上正二品所用的犀花纹,还是觉得有点眼晕。
    他带着陈彦允去了正堂里面。
    陈彦允给冯氏奉了茶,冯氏给了封红。一会儿到了宴息处,第一桌席面是鱼唇海参席,后面还三丝席和全羊席。赵怀和陈彦允说了句:“席面不错,你老丈人舍得出钱……”坐定不久,就有官员陆陆续续过来敬酒。陈彦允不喜饮酒,但想到今日要娶锦朝,拒酒不太好。才端过来一一饮下。
    爆竹声再响过,锦朝的嫁妆就出了冯家,一路浩浩荡荡。十分气派。
    锦朝早上就喝了碗莲子百合粥,还是按照习俗夹生的。中午丫头就开始限制她饮食了,只吃了几颗桂圆。饿着不说,还口干舌燥的。她一会儿就由青蒲扶着去向冯氏、徐静宜辞别。冯氏给了她一对金烛台的添箱。徐静宜给了一对通体莹白的玉簪,竹节梅花纹。
    太阳光渐渐昏黄了,顾家依旧人来人往,灯火辉煌。
    冯氏算着到时辰了,让青蒲给她盖了销金红盖头,由顾锦贤背着上了花轿。她房里要跟着走的丫头则早早梳洗装扮好了,坐着另一辆马车出了顾家的门。
    轿子走得很平稳,炮声远去了。锣鼓声却一路吹吹打打。
    来顾家参加婚宴的叶限饮下最后一杯酒,如玉般的脸颊浮出一丝红晕,他站起来的时候却很清醒。望着花轿出门了,一直沉默不言。
    叶限过来参加婚宴,五夫人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见他只是坐在席面上喝酒。谁和他说话他都不理会,心里才松了口气。她这个弟弟向来肆无忌惮,可别做出什么当场抢亲的事来……等到顾锦朝的花轿出了顾家的门,她才过去找叶限:“……喝这么多酒,随姐姐去歇息吧。”
    叶限淡淡地推开五夫人的手,站起来低声对李先槐说:“……回去吧。”
    以后。她就是别人的了。与他毫无瓜葛……也不能再见面了。
    叶限率先走出了席位,把所有的喧哗和热闹远远抛在身后。
    ……
    顾怜没有去筵席,她觉得眼不见心不烦。而是坐在屋子里绣花。听丫头的转述。丫头说是来了总兵,还有国公爷……她直皱眉。娶个继室能有这么大排场?她放下小绷打断兰芝的话:“澜姐儿呢,我怎么一直没见着她,她去筵席没有?”
    兰芝摇摇头:“三小姐说要为太夫人抄经,小半个月不能来看您呢。”
    顾怜有话都找不到人说,心里很是憋闷。看着天渐渐黑了……顾锦朝也不知道出大兴没有!
    顾锦朝心里也在想这事。
    轿子走得很平稳,她只看得到红盖头,又不能撩开帘子看。低头只看到手腕上戴的一只手指宽祥云纹的金镯……也不知道青蒲她们到没到宛平……陈三爷应该在前面吧,她刚才盖了盖头就由顾锦贤背上花轿。连他的面都没见着。
    锣鼓的声音一直响着,锦朝就小小的眯了一会儿。她昨晚没睡得太好。等到外头的声音又响起来,她才睁开眼。佟妈妈也正好在外头说:“姑娘,到榕香胡同了……”
    锦朝才抱着景泰蓝红梅纹的宝瓶正襟危坐,一会儿轿子停了下来,听得到外头有人唱礼。她被樊夫人和另一个全福人扶出来,脚踩在软垫上。只听得到宾客的喧哗,锣鼓的热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跨了马鞍、钱粮盆,她被扶着去拜堂。
    从盖头的缝隙下,锦朝看到一双簇新的皂色靴子。他的脚好像挺大的……锦朝暗想着。
    她以前可从来没注意过这些东西。
    拜堂之后,她仍旧由全福人搀扶着进了新房。锦朝坐到了床上,只听到周围有轻细的说话声。压襟、撒帐,然后是樊夫人的声音:“新郎官,快挑盖头吧!”
    她略仰起头,有点不明白自己在局促什么……前世,不是嫁过他一回吗!
    但等到盖头挑开的时候,她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陈三爷,他穿着皂缘赤罗裳,正二品的礼服服制,腰陪犀花革带,人高大笔挺。他俯着头看她,目光含着笑意,又是十分从容。
    锦朝觉得自己可能脸红了,幸好那丫头的粉敷得厚……应该看不出来吧!


  ☆、第二百零五章:洞房

门外热闹的声音不断传来,锦朝觉得眼前鲜红一片,灯火昏黄,朦朦胧胧的,她还有点头晕。
    面前围的人都是和陈家交好的世家夫人,她还略能认出几个脸熟的。旁边还有个端着黑漆红绸托盘的妇人,年约四十,穿着件刻丝十样锦褙子,梳凤尾髻,戴两朵蜜蜡石簪花。满面笑容,是同在榕香胡同的都指挥同知吴双全的夫人,吴家和陈家也是世交之好。
    托盘上放着桂圆、栗子、枣、莲子等东西,刚才已经撒了几把。吴夫人巧舌如簧,人惯会说话的,嫂嫂辈就找了她出来。她笑眯眯地道:“新郎官可要和新娘子站一起去。”
    陈彦允微怔,全福人郑太太却已经拉了他过来。
    吴夫人又抓了一把干果洒下,嘴里还唱着:“撒帐中,一双月里玉芙蓉,恍若今宵遇神女,戏云簇拥下巫峰。撒帐下,见说黄金光照社,今宵吉梦便相随,来岁生男定声价。撒帐前,沉沉非雾亦非烟,香里金虬相隐快,文箫金遇彩鸾仙。撒帐后,夫妇和谐长保守,从来夫唱妇相随……”
    果子从头顶落下来,滚到床上去。并不觉得疼,反倒是说不出的隆重。锦朝侧头看了一眼,陈彦允站着也被洒了把果子,他却略低下头,干果纷纷落下来,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锦朝忙回了头,余光里看到他也转头了,嘴角隐隐出现一丝笑意。
    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锦朝听着撒帐歌,心里很是不自在……有点淫词艳曲的感觉。
    她前世好像没听过。或者也是听过的,只是她不记得罢了。
    喝过合卺酒,一个穿紫色折枝纹短襦的丫头捧了碗饺子上来。樊夫人接过来递给锦朝,饺子是半生的。她才咬了一口吃下,还要咬第二口的时候,陈三爷就从容地拿过她手里碗。给了一边服侍的丫头,让她拿下去。他低声和她说了句:“……吃多了会肚子疼的。”
    来的夫人都是极有涵养的。象征性地热闹了洞房,一会儿就退下去了。
    陈彦允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锦朝大妆坐在黑漆描金的拔步床上,凤冠霞帔,烛火深深,她好像还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样子却格外明艳。正红的嫁衣,铺着床上十分鲜艳,但又很稳重。
    惊心动魄……
    他闭了闭眼。人家说人生两大极乐。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突然有点感觉到了。
    “我先去正堂会宾客,一会儿就过来。”陈三爷跟她说完,先出了新房。
    锦朝松了口气,开始打量新房的陈设。这和她前世住的屋子不一样,好像更宽阔些,布置着大红罗圈金幔帐,正对十二扇嵌玉石翡翠枝叶图的檀木槅扇,旁边放着宝相花嵌象牙拣妆,左边一张梨花木的长几。铺了红绸,摆一对红色龙凤烛,左右各放了一把太师椅。
    头顶还挂着盏明亮的串珠方形彩灯。彩灯四面分别绘上“鸾凤和鸣”、“观音送子”、“状元及第”、“合家欢”的图案。窗上贴着大红双喜纹的剪纸……十分细致,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锦朝暗想着,不一会儿就有婆子推门进来。后面的丫头陆续上了一桌席面,清炖乳鸽、烩羊肉、鳝丝浇面、火腿炖莲藕、凉拌嫩黄瓜……摆了一整张桌子。
    为首的婆子先向她行了礼,说:“奴婢王氏,以后是您房里的婆子。三老爷让我们先把席面上来,夫人饿了就吃点。您要是觉得奴婢们服侍不便,您陪嫁的几位姑娘在旁边的后罩房里坐着。”
    她现在大妆着,吃东西也不方便。但是陈三爷还没有过来。好像还不能卸妆吧……
    而且锦朝饿过头了,反而不觉得饿了。就和婆子说:“倒是无碍。不过我有点小事吩咐,你叫青蒲过来。其他人先下去吧。”
    王妈妈恭敬地应了诺,先了退下去。
    一会儿青蒲就过来了,她今天穿了件茜红色缠枝纹上襦,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戴了一朵酒杯大小的红绉纱绢花。锦朝笑着称赞她:“你这样好看。”
    青蒲摸了摸发髻,不好意思地笑笑。走到她身边来小声跟她说:“您贴身的东西都收好了,一会儿采芙姑娘就拿过来布置。明天您要用的八分、六分的银裸子都准备了,还有一小袋金豆子。”
    锦朝点了点头,觉得也没什么可吩咐的,让青蒲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结果茶水刚抿了一口,就听到外头王妈妈请安的声音:“三老爷过来了!”
    这么快……她让青蒲把茶杯放回去,就看到他推门而入。
    陈彦允还穿着那件样式繁琐的正二品礼服,祭太庙社稷还会穿。赤罗蔽膝,赤白二色绢大带,革带,佩绶,显得无比庄重,穿在他身上竟然有种优雅的感觉。他应该喝过酒了,目光落在她身上,好一会儿没动,又看了眼未动的席面,才柔声问她:“累不累?”
    当然累了……头上这顶凤冠三斤重不止,锦朝就点点头。
    陈三爷察觉到她的拘谨,就笑了笑说:“你先去换身衣裳吧。”
    锦朝松了口气,觉得房中的气氛十分有些诡异。左侧的耳房做了净房,锦朝由青蒲服侍着换了身藕荷色长身褙子,洗了脂粉再抹上香膏,散了发髻松松一挽,只用了一只南海珠子簪固定。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她突然想到自己在家里要睡前就是这个样子的,随意穿着。
    还真是有了种嫁为人妇的感觉。
    锦朝走出来的时候陈三爷靠在罗汉床上看书,听到声音后合上书册,看了她一眼。
    锦朝想到伺候三爷的是两个小厮,不好进她这里来。他要换衣服恐怕是自己亲自服侍,总不能让自己的丫头帮他……便很自觉地说:“要我伺候您洗漱吗?”
    陈三爷笑着摇头:“你要叫我什么?”
    还能叫什么……难不成要叫夫君,那也太肉麻了。要是叫三爷。会不会有些疏远?他的表字,名字?
    锦朝没拿定主意,想让陈三爷先给点提示。
    他却放下书册站起来:“没关系的。我有手有脚,知道怎么洗脸。”到门外吩咐婆子去取他的换洗衣物过来。然后进了净房。
    婆子很快取了衣物过来,一件石蓝色的杭绸直裰,锦朝送进了净房里。
    等他洗漱的时候,锦朝就让青蒲先退下去。捡了三爷搁在罗汉床上的书看,是一本《寒山录》,好像是游记……她听到净房内传来隐约的水声,想到刚才进去的时候,无意看到他的背。虽然光线隐约不清。但还是能看到宽厚的肩膀,紧窄的腰身……
    锦朝秒了一眼那张铺着红绸被子的拔步床,心里就跳得厉害。
    她干脆坐在罗汉床上看书了。
    水声什么时候停了她都不知道,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先是闻到一股干净的胰子香,陈三爷站在她身后,俯身看她正读得专心,就轻声问:“好看吗?”
    一股潮热的水气,他的声音低沉又柔和。
    锦朝浑身僵硬,半晌才淡定地翻了一页书。说:“好看。”
    “比我好看?”
    啊?
    什么?
    锦朝面上依旧淡定:“都好看。”
    陈三爷就直起身,把书拿过来,跟她说:“《寒山录》是张子詹写于被贬黜黄州之际。此时已经年近四十,原先官拜从四品侍读学士,后贬黜为团练副使,其作多半感怀悲秋,感情沉重。不太适合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看,他早年所著的诗词倒是不错,我书房里有本《子詹诗集》,你可以找来看看……”把书随手放进了旁边的多宝阁里。
    “宾客都散了,快睡吧。”他吹了两盏烛火。内室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他先上了床睡在里侧,拉过薄衾盖在身上。
    锦朝犹豫了一下。新婚之夜,同睡一张床……这是夫妻的本分。前世都这样过来。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她就脱了缎子鞋上了床,与陈三爷隔了一尺远。青蒲这时候才进来放了幔帐,有人要进来收拾净房,青蒲拦了她出去。
    锦朝闻到那桌冷掉的席面发出的香味,还有锦被上垂落银鎏金球熏香的味道,甚至陈三爷身上淡而柔和的檀木香。她渐渐的起了睡意,闭上了眼。
    一双结实的胳膊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带进了怀里。
    锦朝顿时睁开眼,睡意全无,浑身都紧绷起来。
    “别怕……”他低声说了句,搂着她再无动作。只是把下巴搁在她头上,连她的锦被都一并搂在怀里。
    她前世这样的经历实在很少……
    陈三爷又开口道:“其实你还小呢,装得一副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的样子。我稍微吓一吓你,你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他说着慢慢扯开了锦朝的被子,把她搂了自己的被窝里。
    锦朝的手肘触到他的胸膛,和一具陌生而温热的身体紧贴着。
    光线昏黄,他低头见到锦朝仰头看她,就像今天撒帐的时候一样,四目相对。
    锦朝感觉到三爷的呼吸很缓慢绵长,他的脸从来没有离自己这么近,轮廓分明,俊朗而儒雅。
    他的呼吸乱了?还是自己的呼吸乱了?锦朝也分不出来了。
    一双大手却解开了她腰间的系带,慢慢伸了进去。三爷低声说:“闭眼。”
    锦朝只能闭上眼。
    他覆身上来压住她,锦朝本来已经放松了,却又紧绷起来。只感觉到轻柔的吻落在脸颊边,动作柔和,热度滚烫。她攥紧的拳头被他不容拒绝地抓住,分开,压在身侧。
    撕裂的剧痛感……
    动作已经很轻柔了,但她还是疼得皱起眉。
    吻又随即落到了眉间。
    她不觉得有什么快乐的……陈彦允能察觉到,她还是太小了。只是此时他想抽身也不行了,只能安慰她:“一会儿就好了……”动作稍微重了些。
    锦朝感觉到汗滴落在自己额头上,明明天气不热,他怎么出汗了……
    这一会儿太过漫长,她只能尽力忍耐,到最后觉得有些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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