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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美锦[封推]-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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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从陈三爷的书房里拿了本《易经》来看,躺在罗汉床上看得迷迷糊糊的。不一会儿被人轻轻推搡着叫醒,是孙妈妈:“夫人,不然您先吃晚膳吧。三爷原先上朝,赶不回来是常有的事……”
    顾锦朝合上书没说话,陈彦允就算再晚也没有不回来过……自从她嫁过来之后。她摇了摇头:“把菜热在蒸屉里吧,我没什么胃口。”
    孙妈妈听她这么说便笑了笑,一会儿给她端了盏银耳汤上来。
    锦朝就小口喝着银耳汤看书,不一会儿就听到小丫头通禀的声音。他沉稳的脚步踏进屋子里,顾锦朝放下书迎上去,替他解了斗篷道:“您今天回来得很晚,进晚膳了吗?”
    陈彦允静静地看着她,她的神情很平和。把披风递给旁边的采芙,笑着说:“要是没进晚膳,我就让丫头摆饭了。”也不问他究竟是什么原因回来晚了。
    陈彦允却叹了口气:“你吃过了吗?”
    锦朝说:“没什么胃口,就喝了一碗银耳汤。”
    “那就不必了。”他颔首后进了净房。
    那他究竟是吃了还是没吃?顾锦朝懒得和他猜,走到门外果然看见陈义守在外面。陈义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喊了声夫人。等她问了,陈义才回答:“……三爷今日一直和梁阁老议事,午膳都只吃了一点,晚膳送进去都是原样出来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易经

陈彦允换了件直裰出来,看到炕桌上摆了几样菜,锦朝则坐在另一边看书。
    锦朝起身服侍他坐下,笑着道:“妾身突然觉得饿了,就叫人上了菜,您也吃一点吧。”
    陈彦允抬头看了她一眼,才坐下来拿起碗。锦朝偶尔和他说两句,他应得也很柔和。见她吃得少,还夹了块油焖笋放到她碗里,“不是说饿了,那就要多吃些。”
    那他还生气吗?顾锦朝瞧着三爷一脸平静,心里暗自想着。
    等吃过了饭,有小厮过来说,江先生有事要通禀三爷。陈三爷跟她说:“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带着陈义去了书房。锦朝则让丫头点了盏烛,又拿起那本《易经》靠在大迎枕上看。一会儿青蒲拿了松木薰好的斗篷上来,放在炕桌上退了出去。
    书房里也点了烛火,江严把手里的信件放在书案上:“……按照三爷说的,一直暗中监视张陵的动静。他如今果然还和王大人有联系,通信用的是王大人同乡侄孙的名义,不过信中还是露了端倪。”
    陈彦允接过信看。半年前大理寺少卿张大人因为和私盐贩勾结,被削官流放。当时还是长兴候世子查的案子,没过半年他就升任了大理寺少卿。叶限的能力毋庸置疑,只是挖得不够深而已。
    张陵是个相当谨慎的人,就算他再贪财也不会和私盐商勾结。他在大理寺十多年都兢兢业业,案卷要看三遍才批阅,不敢做和私盐商勾结这样的事。陈彦允当时觉得不对,一直让人监视张陵。
    陈彦允看到一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南直隶是王玄范的老巢,他的势力在应天府、淮安府、扬州府盘根错节。张陵被流放途中偷逃。却去了余庆……”
    余庆是两淮最大的官盐产地。
    陈彦允把信放在书案上,跟江严说:“把当年张陵主审的河盗案卷宗找出来,张陵在余庆做什么事见什么人。都巨细无遗记录下来报给我。”江严拱手应诺。
    陈彦允指尖扣在书案上片刻,又说:“余庆那个盐运司使原先是王玄范的门生。特别注意他。”
    等江严退下了,陈彦允才问陈义:“……王氏是不是带着陪房过来了?”
    陈义拱手道:“小的一直注意着,带来的是两个人,回去都急匆匆的。没来的听说是原夫人铺子上的掌柜徐兴……”
    陈彦允闭上眼一会儿才睁开,淡淡地道:“虽说是个忠心的,却做得太过了。”
    挥手让陈义退下了,他随即沿着抄手游廊回了正房。大红罗帐半垂着,槅扇外凉风习习。锦朝却已经靠着迎枕睡着了。守着锦朝的采芙吓了一跳,忙躬身向他行礼。
    陈三爷摇摇头轻声道:“你先下去。”
    等采芙出去后合上槅扇,他去抱她起来,却发现她身体微凉……敢在罗汉床上睡着,也不怕着凉了!
    锦朝睡得迷迷糊糊就一阵腾空,她就半睁开了眼睛,只看到三爷坚毅的下巴,搂着自己的手臂十分坚实。那种突然的悸动感又来了,她不由得把头埋进他怀里,孩子一样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
    温暖的檀木香。甚至有种古旧书卷的味道。
    “醒了吗?”他柔和的声音传来。
    锦朝嗯了一声,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装做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抱紧了他的腰。又闭上了眼睛。
    陈三爷叹了口气:“这倒是乖巧了。”把她放在床上,想着她没醒,又亲了亲她的脸。
    他到次间去吹灯,看到了放在炕桌上的斗篷。天青色的斗篷,绣的是石竹纹。他教她画的样式,她学得又快又好。陈彦允把斗篷拿到手上,闻到了一股松木的味道……
    他又想起锦朝那日靠在窗边绣斗篷的样子,一针一线十分用心。
    顾锦朝等了好久才等到陈三爷过来,他轻轻地躺在了床上。动静很小。难怪平时都吵不醒她。
    夜里太静了,顾锦朝都能听到三爷的气息。她犹豫了一下。陈三爷为什么不高兴,她也该猜得到。锦朝实在不想这样僵持着。陈三爷对她越好,她就越愧疚。
    有东西钻进了他的被窝里,陈三爷下意识一把抓住她。眼睛仍然没有睁开。
    顾锦朝从他的被窝里钻出来,趴在他身上小声说:“三爷,我晚上看《易经》,有一卦不解……”
    陈彦允垂下眼看着她:“哪一挂?”
    四书五经是举业必须要懂的,他当年怎么说也是会试第二名。四书五经也是烂熟于胸,回答她的问题还是可以的。
    锦朝继续说:“无妄卦里说,元亨,利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初九,无妄往,吉。六二,不耕获,不菑畲,则利用攸往……妾身读不明白这句话。”
    陈彦允把她搂在怀里,低沉柔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一卦说的是‘思无邪’,行事想法都要端正,符合道义,不该妄想不劳而获。这是表面的卦义,若是以爻辞来说就很复杂了……这一卦是异卦,乾为天震为雷。唯循纯正,不可妄行。无妄必有获,必可致福。”
    要是深究起来,一夜都讲不完的。
    《易经》晦涩难懂,锦朝看了一下午已经是头晕得很了,听也听不明白。她靠着他的手臂,轻轻地说:“那您得空了再好好和我讲吧,一时半会真是听不明白。”
    陈彦允笑她:“我十二岁开始学《易经》,跟着任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大伯读了一年才敢说略懂了。这几句话你自然是明白不了的。你怎么想起看《易经》了?”
    锦朝回答说:“我是从您的书房里拿的书,只是想看看你平日看什么而已……”
    陈彦允低下头。她望着自己的一双眼睛如春水盈盈,乌黑如缎的长发散落在他身上,玲珑有致的身体靠着他,肌肤如暖玉般白皙……想到这肌肤摸上去如何滑腻,他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握着她腰的手就不觉收紧了。
    顾锦朝只觉得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以为是自己太重了,小心地挪动了一下,跟他说:“您在家中礼佛,算是修士吗?是不是该有什么戒律。”好像一般的修士该有戒律,例如不杀生不妄语一类的。
    陈彦允低低的应了一声,轻轻地咬在她颈侧,声音模糊不清:“是该有戒律的,不过我也不算修士……”他的戒律遵守得有些不严格了。
    顾锦朝不知该如何是好,手揪紧了衣袖避到一边,只觉得脖颈痒酥酥的。他复又追上来,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继续说:“应该有五大戒律……杀生戒、偷盗戒、妄语戒、邪淫戒、饮酒戒。我平日都是尽量遵守的,所以通房姨娘之类的你也不用提了……”
    那她现在呢,两人还如此亲密呢……顾锦朝手肘抵在胸前,只觉得脸热。
    陈彦允不容拒绝地把她的手压到身侧,沿着下巴往上吻去。
    顾锦朝竟然觉得自己也浑身酥麻,连忙道:“三爷,不行……”
    衣带已经解开了,一双热得烫人的大手摸进去。陈彦允低声问她:“怎么不行了?”手却没有停。
    她不是有意拒绝,她的小日子还没过去呢……
    看着锦朝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的理智也渐渐回来了。不由得苦笑:“明知道……你还躺到我身上来。”却终于放开了她,又替她系好衣带,有些无奈,“你还是睡到旁边去吧。”
    顾锦朝忙钻了回去,闭上眼好久,听到他没有动静了才睡着。
    第二天辰时起身的时候,陈彦允还躺在她身边。
    既然不是初一、十五,他就该去内阁才是。顾锦朝连忙起身,以为是外面的丫头失职了,小声叫他起来,陈三爷却把她抱到怀里,声音还透着浓浓的睡意:“今日不用去内阁,你别急……”
    抱着她觉得很舒服,又继续睡过去了。
    昨晚他应该没有睡好。顾锦朝靠着他的胸膛暗想着,就乖乖不动了。
    三爷的自律性很强,纵使休息得不好,他也不会荒唐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过了一刻钟陈三爷就起身了,换了件灰蓝色的直裾,丫头端上了白粥和酥饼做早膳。吃完饭后两人一同去给陈老夫人请安,陈四爷过来找了陈三爷去,说是有些生意上的事要他定夺。
    锦朝和陈老夫人说起王妈妈的事:“……媳妇觉得孙妈妈可用,想留她在房里用。王妈妈就去管了灶上的事,原来管灶的是万石媳妇,如今就两个人一起看着,也免得出岔子。”她让王妈妈去管灶,还是要和陈老夫人说一声。那万石媳妇是陈家万管事的儿媳,新拨到她这儿来使唤,人很老实。
    陈老夫人点头:“你房里的事,自然是你决定。人好就用,不好就罢了,都看各自的。”她把王妈妈拨给锦朝,本来是想替她省事的,现在凭添麻烦自然不好了。
    顾锦朝了解陈老夫人的个性,事情但凡和她说清楚了,有理有据的,她就不会多想。
    一会儿秦氏过来请安了,陈老夫人就问起陈玄越的事:“……大夫可来看过了?”
    顾锦朝不由得抬起头,知道这个人以后的命运,她实在很难不关注他。
    秦氏微笑着屈身:“已经看过了,说是不严重,几帖药就能好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四爷

陈老夫人叹了口气:“我看伺候他的人也太不走心了,毕竟也是陈家的少爷。”
    秦氏脸上的笑容收了些,继续道:“原来伺候他的乳娘两年前病逝了,才换了这个郑氏。郑氏原来是管库房的婆子,可能不太周到。我回头就再拨个婆子去玄越那里伺候。”
    陈老夫人嗯了声:“他父亲不想管他,你做母亲的也要操持好。给他多做几身新衣裳吧,我看他穿的衣服袖子都短了。”
    秦氏道:“四季的衣裳都是按时间做了的,刚入夏的时候就送过去了。玄越不喜欢穿新衣裳……”
    陈老夫人听后想了许久,才说:“那算了,不用管他。”
    一会儿王氏带着陈容过来,陈容是庶出,规规矩矩地跟着王氏身后,面容白净,一对菱形的眼眸格外柔媚。陈容恭敬地给大家行了礼,陈老夫人找她过去说话。
    秦氏则递了一碟切好的梨子到锦朝面前,微笑着说:“……是今年刚出的鸭梨,我本家刚遣人送过来,三弟妹也尝个鲜。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一筐过去,还有些熏肉,不知道弟妹喜不喜欢?”
    锦朝叉了一块吃,笑着说:“人家都说真定的梨大如拳,甘如蜜,脆如菱,果然如此。我也是喜欢吃肉的,二嫂送的就更喜欢了。”
    “那我也给弟妹送一些熏肉过去。”秦氏把小碟放在锦朝身边,凤眸一抬轻声道:“今儿是七月初四,每房的月例银子就要拨下来了,是我顺便给你送过去,还是弟妹遣人去取?”
    锦朝又道:“我让孙妈妈去取就是,还是不劳烦嫂嫂了。”
    秦氏又笑笑:“咱们妯娌间没什么麻烦的。不过原先都是王妈妈来取,怎么如今换了孙妈妈了……我可得给下面的管事说一声,免得交错了人。”
    “正想和嫂嫂说一声的,孙妈妈是娘才拨到我那儿,就想让她先练练手。日后管着我房中的事,嫂嫂有什么事交代,告诉她就是。”
    这就是弃王妈妈不用了?秦氏看了陈老夫人一眼。陈老夫人正和陈容说话,似乎也没听到她们说话。或者是听到了,只是不想管而已。
    等到了晌午,陈三爷和陈四爷就过来了。
    陈老夫人特地找了陈四爷去说陈容的亲事,“……葫芦巷子的赵大奶奶说媒,说的是良乡薛家的小公子,前几年考了秀才的功名,家里很富庶。你要是也同意,就把这门亲事定下来。”
    陈四爷陈彦文长得阴柔,不说话的样子脸更是冷。闻言皱了皱眉,“只是秀才的功名……”
    娶陈容肯定是高攀了。
    王氏正坐在旁边,忙笑了笑:“赵大奶奶是妾身识得,我看薛家小公子很是上进。”
    陈四爷却理也没有理王氏,而是问陈老夫人:“母亲觉得如何?”
    王氏就笑得有些尴尬,拿了梨子吃。
    陈老夫人就笑了笑:“容姐儿毕竟只是姨娘养大的孩子,不比正经嫡女身份高。何况那孩子人确实不错,薛家富庶,她嫁过去又是给小公子做妻,只有享福的。”
    陈四爷就点头:“那就凭母亲说的吧。”
    这样的事锦朝和陈彦允都不好说什么,陈彦允坐在她身边把她那碟梨子吃了,锦朝递了汗巾给他。
    他还给她的时候说:“都是茶花的味道。”
    锦朝小声问:“您说什么茶花的味道?”
    陈彦允含笑指了指她:“你身上……但你给我做的斗篷,怎么熏的是松木香。”
    他就猜到那是做给他的?顾锦朝心想,又抬起袖子闻了闻。她怎么闻不出什么味道……反倒是觉得和他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身上有了他那种淡淡的檀木香。温和又宁静。
    郑嬷嬷进来问午膳摆在哪里,陈老夫人说在花厅进膳。锦朝跨出房门,就看到陈容正和陈昭说话,半弯着腰看陈昭摆弄一把琉璃珠,语气小心翼翼的。看到陈四爷和王氏出来,忙上前来问安,样子很紧张。
    陈四爷还不到三十,长得虽然阴柔,但是十分俊美。王氏站在他身边,好像姐弟一样。
    他点了点头,随口嘱咐了陈容几句,又问她的姨娘怎么样了。
    王氏脸色苍白,什么都不敢说。
    陈三爷随后走出来,握了握她的肩问道:“看什么呢?”
    锦朝笑着摇摇头,随着他去了花厅。
    王氏一路回到住处都小心看陈四爷的脸色,等回到住处,他一言不发地坐在罗汉床上。王氏亲自沏了茶过来,“四爷,您别生气了……妾身是想着这事还没定下来,所以才……”
    陈四爷冷冷地道:“你打算定下来再告诉我了?家里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的。今天还当着三哥和三嫂,你这样让我难堪,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王氏勉强笑笑:“妾身也没有让您难堪,妾身只是提了赵大奶奶一句,是母亲上心了去问的。”
    还不够难堪的?陈容的亲事本该是父亲一起商量的,王氏却说都没跟他说。人家听了会怎么想……
    王氏见陈四爷不说话,就柔声道:“是妾身的错,妾身一定注意。”又转移话题说,“您和三爷说去浙江温州府的事可定下来了?妾身已经写了信给兄长,让他到时候去接您。”
    陈彦文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我去温州府的事……你和你兄长说了?”
    王氏见他脸色不好看,心里一跳,更不知道哪里触了他的逆鳞,只能低声解释:“您在温州府行事,有兄长帮助也方便些。”
    陈彦文站起身,清瘦高挑的身形映衬着烛光,影子落在王氏身前的地板上。
    他淡淡地说:“你先睡吧。”拿过旁边的斗篷就朝外走。
    王氏忙拉住他的袖子,“四爷,您今夜该留在妾身房里的……您要去哪里?”
    他嘴角露出一丝讥笑:“还真是你当家了?”
    王氏一怔,陈彦文已经走出了次间。一会儿她的贴身丫头石榴过来跟她说:“……四老爷去了尤姨娘那里。那边又要了一桌菜。”
    尤姨娘是陈容的生母。
    王氏有些无力地坐在罗汉床上。
    石榴小声道:“夫人,本来该是您的日子。老爷去了尤姨娘那里,白白让尤姨娘得意了……要不,明儿还是把尤姨娘找过来,您给她立规矩,免得恃宠而骄了。”
    王氏笑着摇头:“算了,平白让人看笑话。她再得意也不敢造次,由她去吧。”始终是没生下儿子,成不了气候。等她把陈容嫁出去了,尤氏就更没有依仗了。
    石榴服侍她梳头,叹了口气:“您对四老爷万分小心,四老爷也总是不满意……”
    王氏苦笑:“他不过是看我出生商贾之家,嫌弃我铜臭而已。人就是这样的……看谁不喜欢,她做什么你都觉得厌恶。”陈四爷和陈三爷同为陈家嫡子,差别却是天大的。何况陈四爷早年考中进士,本来是有机会做官的,结果因为陈三爷……陈四爷就只在国子监挂了个闲差,从此后他就越发的脾性不好了。
    王氏手紧紧握着妆台上一只金累丝簪子,用力得指甲都白了。
    等过了两天孙妈妈去领了月例过来,锦朝才知道自己每月有七十两银子,而三房姨娘每月是二十两。大丫鬟四两,二等丫头三两……依次这样算下去,掌事婆子和大丫鬟一样。
    锦朝捡了四两银子给孙妈妈,又另拿了红布包的银裸子给她:“听说你儿子娶媳妇,我随个份子钱”
    那分量足有十多两……孙妈妈觉得太多了,忙推拒道:“夫人,您手头也要用银子,不必随份子……乡下人娶媳妇也没这么多讲究!”
    要想别人忠心,还不是要对别人好。锦朝笑着把银子放到她手上:“一会儿我让青蒲挑两匹绸缎,置办响糖和糕点送过去。这样的喜事,你多回去住几天吧……可不要推辞了,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孙妈妈有个失明的二儿子,就靠她的月例和大儿子在陈家的田庄做事养着,家里一直不富裕。
    孙妈妈不好再推辞,接了银子福身谢她。
    很快就到了中元节的时候。七月十五,祭祖、放水灯,宝相寺又办了盂兰盆法会。陈老夫人带陈家众女眷去参加。盂兰盆法会办得很是盛大,宝相寺又是临近最大得寺庙,仅次于大相国寺。香客游人如织,陈家女眷就由知客师父引着从侧门进去。
    等在大雄宝殿拜过了佛,陈三爷身边的陈义过来传话,说陈三爷在后山等她。
    陈家女眷去了禅房歇息,顾锦朝和陈老夫人说了一声后,就跟着陈义往后山去。她上次来宝相寺的时候,还是冬天。陈三爷在接引殿里和高僧说话,她那时候遇到了风雪,他还请自己去避雪……
    陈彦允却正站在接引殿外等她。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她脸颊微红。
    陈三爷笑着道:“先进来喝杯茶吧。”领她进了接引殿,还是那个厢房,很快书砚就捧了茶上来。
    锦朝喝了口茶,略解了口渴才问:“您让我来这里做什么?”

  ☆、第二百三十四章:来信

锦朝供奉了一盏白莲座长明灯。
    灯楼里放着很多灯,无数的火光跳动着,她提着自己的灯站在灯楼中间。一道石砌栏杆的楼梯可以通往灯塔之上,还有几个僧人在给灯座添油。
    锦朝回头看着陈三爷,也不知道她这盏灯放在哪里是好。
    陈三爷向她走过来,说:“跟我来。”带着她沿着楼梯往灯楼上走去,墙壁上有一个个佛龛,涂了松油的墙面烘烤得十分光洁,陈三爷转过一个狭口,带她来到一处露台。这里供奉着一座文殊菩萨像,菩萨像前只摆了一盏灯。是一盏大理寺雕刻的佛莲纹长明灯,看样子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
    顾锦朝看了看陈彦允,却见他低头看着这盏灯,嘴角露出一丝淡笑:“还是师父打点得好。你把灯放在这里吧,有菩萨保佑着,就福泽深厚了。”
    ……那这盏长明灯是谁的?还独辟了个地方来放着。
    顾锦朝放好了灯,跟着他下了楼梯,低声问他:“三爷,那盏灯是谁的?”灯楼里显得无比静寂,那些灯火就像活的一样跳动,她的声音也压得很低。
    陈彦允走在前面,回答她说:“是我十岁那年,娘带我来点的……那时候的住持师父还是我父亲的好友,辟了这个位置出来。他几年前圆寂了。”
    两人已经出了灯楼。
    锦朝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想起那日陈三爷领她看灯楼,大雪纷飞的场景。
    陈彦允让陈义送她回禅房去,他则要去看看在宝相寺清修的陈六爷。
    等看完了盂兰节法会回到陈家,大家都很累了,各自回房歇息。陈老夫人找陈彦允说话。问陈六爷在宝相寺过得如何。锦朝就先回了木樨堂沐浴。走了一天出了一身的汗,热水沐浴之后才觉得十分清爽。
    青蒲捧了件水青色素缎的褙子给她,锦朝想了想。让她去换那件淡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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