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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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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叶相……?”
“没救了。”
“俺家不见得一定要出去。”老祖宗淡淡说着,声音从易天行头顶那道壁障处透了下来。在冥间里穿行着,“如果你不想当这劳什子佛,如果你觉得打开这处后。会有大凶险。如果……”
“没有如果,只有爱亚。”
易天行笑了笑,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四野如同蝼蚁一般俯在冥间黑土上的死灵们,由高台外侧约两里处,往外围去,竟是看不到边际!这么多的灵魂,陷入在这如同坟墓一般的冥间里,沉沦着,沉默着,期盼着。
一股冥间独有的寒冷,围绕着他,不禁让他想起了人间的藏上雪原,想起了那山,那城,那寺,和那寺里地菩萨。当时普贤菩萨曾经说过:“大圣被贬下凡尘,困在那寺庙内,五百年不得脱。你身为他的弟子,自然要将他解脱出寺,而困他之人,便是佛祖。……你若不去找到佛祖,又如何救他出寺?所以,命中注定,你便是要找到佛祖的那个人。”
易天行一直以为自己与师傅的因缘,便是落在找到佛祖之事上。直到明了了所有的事情,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与师傅的因果,却是在这记佛光之中——师傅被佛光压着,自己若要救出师傅,这佛光自然就会冲入冥间——六道轮回,总是要自己来开的。
他笑着看了一眼那头的师傅大人,说道:“徒儿我要成佛,要慈航普度,可不管师傅什么事儿。”
猴子笑了起来,心道这徒儿果然都是爱师傅的,嘴上却骂了句娘,然后便不再管这小子。
易天行耸耸肩,对着空间壁障那头地老婆大人深情地飞了一吻,然后没有再对师傅大人说什么,坐回高台之上,盘了个童子莲花座,然后将自己游魂的身体钻进了躯壳之中,就像穿衣服那般……先是袖子,然后是裤子,最后拉上拉链。
他的手掌耀出淡淡地天火光芒,手掌过处,躯壳胸腹处的豁口便很怪异地愈合了起来,就像拉链一样。
易天行此时的境界早已到了大菩萨果位的上缘处,只差一步便能踏上佛境,在二郎神与师傅面前那般作态,只是尊敬老人罢了。扭扭脖子,他发现还是没有完全融合好,只得叹了口气,闭了双眼,合了双掌,口中轻声说了句:“叶相晚安。”
佛光由头无根而降,洒在易天行的身上,他的身体赤裸着,双腿像双生树一般盘着,身上的皮肤散出类似于金属一般的光泽,这身躯的头发眉毛早就在阿弥陀佛的寂灭无量光中脱落了,所以脑袋上是光溜溜的一片。在冥间亿鬼的眼中,此时端坐高台的,不是旁的,就是一个和尚,一个浑身散发着白光的和尚。
就像是古时候那些坐在木头搭成的高台上为了皇帝祈雨的和尚一般。
若那些和尚求不来雨,往往为了寺门的安危,会吩咐自己的弟子从木台下点火,让自己的残躯与这高台同时付作一炬。
若易天行打不开六道轮回,他身下这座高台会不会也燃烧了自己?
人间归元寺周围一片安静,往日常见的路边摊,行人情侣们都已不见了踪影,一片死一般的安静。归元寺里,末法时代所带来的异像仍然在蔓延着,翠薇亭下的流水已经全部变成了污浊黄水,大雄宝殿上的佛身金像早已斑驳不堪,看着无比丑陋。
这正是冥间通道越来越薄,阴风冲入冥间所带来的后果。
忽然间,归元寺后院的那些垂死之竹猛地一挣,枯黄的竹叶卷了起来,叶边渐黑,嗤的一声燃烧了起来,化作了灰烬。
湖中铁莲虽然结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高温烤的柔弱不堪,凄惨地沉入湖水之中。
一片燥气里,后圆石拱门外的空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生生打开,斌苦正单身守在此处,感觉到空间里传来的气息,微笑着侧身,让到很远的地方。
嗖的一声,一双火红的双翅从那个幽黑的通道里舞了出来,所挟的高温刹那间让整个后圆燃烧了起来。
小易朱满脸阴鹜地落在了地上,收回了火翼,小家伙的背上还背着个僧人。
僧人从易朱的身上下来,一双清目看了看四周,双手一合什,一道气息撩过,满院大火就此停歇。
……
……
伏魔金刚圈一阵波动,像水一样泛着光芒,一股气息从那处传来。
老猴猛地站起,一身黄旧的袈裟似要飞了起来,猎猎作响。
第三十四章 如果爱(下)
“悟空。”
那个僧人满脸微笑,看着在淡青色的伏魔金刚圈中,正在揉眼睛的猴子。
猴子没有哭,反是咧着嘴似笑非笑,露出了满口小米似的碎牙齿,盯着圈外的旃檀功德佛,唇边的褐毛在风中轻摆,渗出一丝阴寒来。
“悟空”二字,不论天上人间,足足有五百年没有人唤出来过了。
在这一瞬间,他有些惘然,似乎自己依旧是在须弥山上那个四处吃酒、不听法会的顽劣猴佛,而圈外这人,依然是那个温顺的有些迂腐,疼爱三个徒儿却只会用愚蠢的方式来表达的师傅。
但毕竟不是五百年前了,所以老猴儿面上的表情很复杂,五百年后重逢的喜悦,是看见师傅大人安然无恙的欣慰,还有一丝丝的怨气和不甘,全部集中在那张毛茸茸的脸上。
“师傅。”就像易天行爱猴子一样,猴子始终还是爱圈外这人的,所以终究他还是拜在了地上,忍住了自己刚才那刹那似乎随时有可能脱口而出的质问,恭恭敬敬地给旃檀功德佛行了一礼,然后站起。
站得很直,很骄傲,就像他当年用的那个铁棍一样。
……
……
“若你肯应承我,出去后不大开杀戒,我便放你出来。”
旃檀功德佛面上没有表情,袖子却在抖着。显然,终于见着自己内心深处最疼爱的大徒儿,他也是心情激荡。
在天界佛土那场大战之后,易天行引走了阿弥陀佛。然后他破开空间遁走。虽然在那电光火石地一瞬,易天行并未交待什么,但当易朱被易天行踢进空间乱流的时候,这位佛爷,这位太师公可是在后天袋里瞧的清清楚楚。
易朱虽然横贯空间全无问题,也不可能受伤,但小家伙对于空间的认识太过浅显,根本不可能找到路出来,所以旃檀功德佛在无数个空间里穿行着,寻找着这只火鸟地痕迹。直到很久以后才在一个偏僻的泡泡空间里找到了小家伙。
如此一来,这一老一少二人便是在空间迷宫里耗去了不少时间。冥间的仗都打完了,易天行都已经坐在高台上准备自焚了,二位才屁颠屁颠地跑回了人间。
如此艰辛的返家之旅,旃檀功德佛第一句话,却有些迹近要胁。老猴听在耳中,怒上心头,咬碎一把小米牙。吸了两口微有秽味的浊冷阴风,阴森森说道:“你这师傅好不可恶,帮那如来关俺五百年,俺不与你计较,如今重逢不来与我叙旧关怀,却当头来这一句,莫非在尔心中,俺家便只是个杀神?”
旃檀功德佛心头一软,复又一痛。满脸不自在道:“当年佛祖暗算囚你,我只道是怕日后须弥山上无人管你,佛祖后看无数世。知道阿弥陀佛心有大志,又怕你毁了净土佛子性命,故而我才将这袈裟盖在你身上,只求为你蔽褪邪气相扰,早日成佛。”
“这佛……”老猴眯着眼,眼睛里面早已寒芒大作,“谁稀罕成去?”
……
……
旃檀功德佛一怔,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什么,忘记了这个正在素色的圈子中像旗杆一样站着的猴子,当年就是这样的骄傲,这样的……成佛这种事情,它确实是不稀罕的吧?
想到此节,再看着大徒身上穿着地那件黄旧袈裟,想到他在这人间古寺中苦守五百年,旃檀功德佛心底最深某处隐隐一阵悸痛,张了张嘴,却是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老猴不再等师傅说什么了,站在素色伏魔金刚圈中,伸出了自己瘦长的手指,微摆了摆:“俺家本不指望你来救。”
旃檀功德佛嘴唇微抖,伸出手来,往后圆里踏了一步。
只是一步,便无法再进,一股强悍地气息充斥在后圆里,将那素色伏魔圈的本形全逼了出来,也堵住了他前进的道路。
……
……
老猴深吸一口气,尖啸道:“三儿何在?”
这声尖啸声音极利,在后圆的空气里穿梭着,宛若实质一般,化作无数利箭飞舞,将本就很破败的寺院墙壁上的黄漆刮的四处飞溅,发着嗤嗤地声音。
声音落处,一道白色圣光炸开!
圣光停歇处,一个满面皱纹的红衣教士出现在了墙头,正是那个六翼炽天使利果斐。他合什礼敬道:“大师兄。”
“掳了他去。”老猴微眯着眼,脸上的褐色茸毛微微抖动着。
“是。”利果斐低首遵令。
与传闻中不一样,这个三儿始终是最听大师兄的话。他轻身飘到石拱门外,轻轻握住旃檀功德佛的手腕,温柔说道:“师傅,我们先离开吧。”
“不。”旃檀功德佛面色宁静道:“你师兄还未答应我。”
……
……
一连串冷笑声从那青色圈儿里透了出来,笑声极冷极冽:“俺家岂会再听你要胁?”
这话说的冰凉,但老猴毕竟不是好演员,话语里那丝焦急,任谁也能听明白,这厮一是不愿向师傅低头,一来却是担心此处六道轮回大开,会有些甚不好的结果。
“师傅,你等大师兄消气了再来收拾他吧。”利果斐安慰道。
旃檀功德佛微笑道:“他生我气,原就是应该的。”
利果斐微微一笑,拖着师傅就走,虽然师傅如今已经是旃檀功德佛了。耐何却是个不识打架不能打架的非暴力佛,所以被两个徒儿折腾着,却是毫无办法,可怜兮兮地驾上云朵。看着便要远离归元寺。
旃檀功德佛一手被利果斐拖着,一手却在不停地捏着手印,面色一阵黯然,禁不住叹了口气。叹息一毕,一长串淡雅地经文,却从他的唇里不停地吐了出来。
一道纯洁的圣光闪过,利果斐与旃檀功德佛就从归元寺中消失。只留下那些经文,还在后圆里飘荡着。
咿咿呀呀地,令人好不心烦——正是定心真言!
……
……
老猴微低着头,看着手上那个乌金镯子渐渐变大。自己地手臂渐渐觉得轻松了起来,毛茸茸的脸上终于还是止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易天行。老猴,旃檀功德佛……看看,先是徒儿爱师傅,现在就是师傅疼徒儿了。
“你爹在冥间。”
“我妈怎么样?”
“没事儿。”
“为什么不送她走。”
“她可走不得。”
“我不知道冥间怎么走。”
“送你一根毛。”
……
……
一根褐色的猴毛嗤的一声,像尖刺般戳穿了青色伏魔圈,飘到了紧紧皱着眉,嘟着嘴。十分不高兴的易朱身前。
小家伙有充分的不高兴的理由,父亲在死亡前的一刻,将他踢走,与太师公在空间里飘流了许久,一直很担心自己的父亲。待回到人间之后,却感觉到叶相正在极远处的宇宙中,要死了。
小易朱喊过叶相师叔,喊过叶相秃驴,但喊地最多的。其实还是师傅,而且在墨水湖畔小书店里,真正教导他地。也是叶相。
此时叶相却要死了,或者说,已经死了。
但此时父亲被打入冥间,母亲沉睡不醒,师公正要破阵……小家伙知道还没有到伤心落泪的时刻,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在自己身前扭着身姿的那根毛,狠狠攥进了手掌心里,冷声骂道:“再扭我就烧了你!”
那猴毛有些烦燥,却是动弹不得。经过血树之焚后,易朱的境界早已无上高明,就算老猴的毛,也能感觉到小家伙如今的真正实力,听着这句威胁,马上乖乖的不动,伏在易朱地手指间。
易朱从圆圆的屁股后面抽出那把诛仙宝剑来,像扔破铜烂铁一般随手扔出。
诛仙剑化作一道流光,须臾间穿越层层殿宇,好在归元寺里除了斌苦之外,并无其余闲人,所以并未伤到人命。
那剑光落处,恰巧刺在大雄宝殿如来佛祖金漆脱落后,显得十分恐怖的圆圆脸庞上,生生地插了进去。
……
……
“我走了。”易朱捏着那根毛,双翼一展,满天火元乱流,于空气中嘶嘶烧出个黑糊糊的通道来,往里面飞去。
老猴眯着眼看着小家伙离开,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自己的手腕处,看着那个乌金镯子越来越松,默然念道:“袈裟是佛祖命菩萨传给师傅,看来师傅也没法收了那袈裟。”
“铛!”
乌金镯子落在青石板地上,落在那些早已倾塌的茅舍杂物之间,发出极清脆的一声。
少了镯子的禁制,老猴的气息终于全部展现了出来,他身周那个圆圆地伏魔金刚圈急剧惩大!淡青色也化作了浓青,似那春日里的万丈堤柳重在一处。
青色圈儿急速惩大,就像一个被人不停吹气的青色汽球一般。
叭地一声轻响,伏魔金刚圈再也敌不过老猴的神通气息,片片碎裂,化作无数残景光芒,落在地上。
一股冲天的气势便从那处拔地而起,直冲九霄之上,吹开满天乌云,露出那轮日来!
日光落下,照着一个浑身罩在极大古旧袈裟里,头发乱糟糟地胡乱生长着,看着潦草无比的老僧——这是被困了五百年的老僧,老猴,老祖宗!
……
……
那面天袈裟也早已飘了起来,强大的威势压向场间,道道雷电劈下,不偏不倚地劈在老祖宗身上!
老祖宗抬起头来,双瞳里妖异金芒大作,却是内蕴无比战意,任自己的身躯迎向那些粗如儿臂的电芒,任凭那些空间里出现的幽幽裂缝吞噬着后圆里的一切事物。
天袈裟幻出诸般外苦,诸般外魔,如干燥沙漠,如九天焚日,如极北寒雪,又有五味加其舌,五色加其目,五音加其耳,却撼不得老祖宗禅定一丝。
“行者系心身内虚空,所谓口鼻咽喉眼胸腹等,既知色为众恼,空为无患,是故心乐虚空。若心在色,摄令在空,心转柔软。令身内虚空渐渐广大,自见色身如藕根孔。习之转利,见身尽空,无得有色。外色亦尔,内外虚空同为一空。是时心缘虚空,无量无力,便离色想,安隐快乐;如鸟在瓶,瓶破得出,翱翔虚空,无所触碍。是名初无色定……”
此乃坐禅三昧经,此乃行者文,而他就是那个孙行者。
若要破阵,便需要熬过此苦,然后便会遇着天袈裟里隐藏的最厉害的神通——佛祖法身留下的万丈佛光!
老祖宗像一座大山般站在邹蕾蕾的身前,护住了她,右手在空中一招,薄薄的嘴唇里迸出来两个字。
“棍来。”
在冥间,易天行正坐于高台之上,结莲花童子印,双指相纠,闭目无语,面上似笑非笑,肉身与菩提心渐渐相融,再无内外之分,体心之辩,本属他生命本源的火息,开始蓬勃地生出,然后通过那具号为大迦叶的肉身向着四处散发出去。
高温至极的天火苗脱离他的肉身,便熊熊而上,不停烧蚀着头顶那片静玉壁,烧蚀着冥间与人间的通道。
高台里夹着许多黑泥白骨,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蒙了许多灰尘的烛台,而易天行就像那枝烛上的芯,身上燃烧着。
焚我残躯,熊熊天火。
静玉壁变软了,却丝毫没有焚化的迹像。
忽然间,易天行尾指上的那枚金戒无由破空而去!
……
……
归元寺里一声厉啸。
一根黑糊糊的铁棒忽然间出现在老祖宗的手中,劲息余波震的湖水大翻,铁莲寸断。
天袈裟里,万丈佛光降下,威势天下无双。
迎着佛光,老祖宗面上的褐毛都被染作了金色。他看着佛光,不由想起那个听说已经嗝屁了的大婶,脸上堆起微笑,柔声说道:“吃俺一棍吧。”
末章 彼岸
恐怖的力量波动陡然间出现在归元寺的上空,一道黄龙奔腾而上,挟着凶气扛着黑铁棒狠狠地击打在柔软的天袈裟上。与十年前秋天里那次冲撞不一样的是,此次的袈裟要显得柔弱了些,而那根铁棒却是如同抹了千年以来的诅咒与煞血,挟着浑然天成的凶戾气息,势不可挡。
但那袈裟清渺飘于高空,招摇而广,露出佛衣钵本体,与之相较,猴儿扛着那棍往天直飞,视觉上却像是个小蛾子——那铁棒便像根牙签。
只是那棒中却蕴含着恐怖的力量,牙签戳在袈裟上,发出一声惊天的巨响,强大的似乎要将这天震塌,地震斜的声音,就从高天之上炸开,把省城上空数十平方公里内的铅云尽数炸成了虚无,露出那面如同瓷片般的湛湛素天。
强烈的音波往着天际边处袭去,嘶嘶乱响,扰得中国腹部的大气层里一阵大乱,若有神佛从天俯瞰,一定能发现在地球的表面,突然间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空洞。
这道冲击波余势未消,在高天之上四面散去,不知要到何处才会停歇。
音波刚刚传远,老猴一身睥睨天地的大神通,才真正的显了出来——棒尖蕴藏着的无上神通,在音波消失之后,才现出了真正的厉害处!
哗地一声大响,那片如同瓷片般的蓝天竟被棒尖与袈裟的冲撞炸出的能量生生撕开一片。露出了后面地那片幽静太空来!
……
……
狂乱的能量风暴,在省城上空乱窜着,余浪波及地面,震碎了归元寺周围所有的建筑。就连略远处的墨水湖也受此力量牵引,湖水陡然而高,陡然而落,震起湖底黑泥,混在清水之中,成了真正的墨水湖。
建筑尽成碎砾,而归元寺除了后圆之外,更是整座寺庙全被震成了粉末,然后被能量融成了或金或青的琉理状事物,很奇妙的是后圆本身却没有受什么影响。安然如素。
斌苦此时也已经死了,瞎了的双眼上搭着有气无力的两撇银眉。他大半个身体被融在那些光彩陆离的琉璃之中,面色却是无比安乐,似乎为自己能够“亲眼”见到这传说中末法时代地景象而感到一丝欣喜。
幸亏此次破阵做的准备充分,省城这片地生灵已经尽数遣走,所以死伤并不惨重,但场景依然无比凄惨。
在高空之上那声巨响传至省城外的山谷中时,留守在那处的六处监听人员啊的一声叫。捂着鲜血直流的耳朵瘫到了地上。
秦琪儿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神中现出迷离惊怖的神色,不由得抬头望天。
天上是一个洞,一个幽幽的黑洞。
此时尚是白昼,明明有太阳,但那个黑色地通道就是不惧太阳的照拂,显出幽冥般的面目来,露出后方极远处稳定而静美的星辰,看上去十分美丽。却又令睹者十分心悸。
这是铁棒与袈裟相撞后产生的结果,强烈的能量波动,挤走了那处的大气。曲折了光线!
……
……
好在那个黑色的幽冥通道一般的洞口马上消失了,倏忽而现,倏忽而没,并未牵引九天星辰坠落凡尘,也未将人间生灵震至天外。
在远处观望地秦琪儿又吐了口血,却来不及发出任何一句命令,便被一道清光带走。她先是一惊,待发现来人是自己的亲姐之后,才放松心神,昏了过去。
六处虽然躲的极远,小山谷护卫结界极强,但还是低估了归元寺上空地能量等级。
天空之上一片云彩也没有,太阳就像个大瓦数的灯泡,冷漠的照着人间,照着那面袈裟。
袈裟不动,身畔却疾风如龙,在高空之上咆哮着,里面隐着的那道佛光狠狠地击打在那个浑身毛茸茸的身影之上。
袈裟的中间突了起来,向着日头那面,看着就像是一把似开未开的伞一样。
伞骨自然是猴子手中握着的那根铁棒。
两方强大的力量对峙着,遥遥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袈裟被扯成了布块,离地面越来远……但那道佛光却是越来越盛,猴子一双金瞳微陷,身上那件黄旧衣衫却早已汗透,不停颤抖着,显然在承受着无比的痛楚,也不知这位仁兄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将这面袈裟破去。
袈裟绷的越来越紧了,看似一张大伞,此时伞也要收了。
……
……
“好徒儿。”
老猴微微一笑,金瞳里白眼一翻,吐了几口字出来,脸上的茸毛全数散开,似一朵花,毛花怒放,心花怒放。
地面上猛的一声巨响,整座归元寺生生往地面下陷了三丈三尺,内里不见光明,宛若一处幽深恐怖的天坑!
哗啦一声,后圆小湖里的湖水尽数向这坑中流淌而去,不过刹那,便流的无影无踪。
无声无息间,无数道黑色的冥气阴风从那处陷坑里涌了出来,沿着坑壁,附着地面而上,往四面八方蔓延。这些都是从冥间涌出来的阴气秽风,较人间气息更浊更重,所以只是贴着地面向外面溢去,不过数时,便已经占据了整座归元寺残垣。
若往这陷坑里望去,才发现原来这坑只是陷了些许,并不是太深。但在这坑的正中央,却有一丝极细小地孔隙,隐隐有着最火热的火息透了出来。
那道缝隙极为微小,比针尖只怕还要细些。但与火息一透涌过来的,却是大量的冥间气息。
看来那针孔,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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