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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策-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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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来衣裳的侍女低着头,双手抬起,将一套收得规整的衣衫递给弋栖月时,弋栖月也不由得赞叹——夜云天的人,当真是懂规矩,便是个侍从侍女,做事都这般恭谨。

    道了谢,弋栖月紧紧合上门,搁好了衣裳后从后堂取了个帕子润湿了,坐在塌边给夜宸卿擦了擦脸,随后放下帕子来,垂眼瞧着他。

    这厮安安稳稳躺在榻上。

    可弋栖月只觉得,不知自己是不是被他浑身的酒气染上了,如今她瞧着他,竟是觉得心跳莫名地快了几分。

    这一颗心似是要从胸腔中溢出一般,大抵便是因为这个男人。

    ——夜宸卿,这个男人当真是个祸害。

    弋栖月在此前不过当他是个玩物,撕扯开他的衣衫玩弄他本是常事,可如今——当她真的需要给他把带着酒气的外袍褪下来的时候,竟然莫名其妙地会脸红心跳。

    弋栖月觉得自己也颇为奇怪。

    沉了口气终于抬手拽上他的腰封,一边往下拽,一边走神——阴差阳错又想到了当初他那一句。

    “臣下是陛下的人,陛下想对臣下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

    如此时候想到这句话,弋栖月只觉得心里燥热了几分,随后沉下一口气来,只觉得自己的心思游离得太过离谱。

    收了收心将他扶起来,弋栖月想着要给他把满是酒气的衣裳都换了,便又腾出一只手来将他带着酒气的外袍拽了下去。

    一来二去便只留了一层单薄的中衣。

    可这衣裳越单薄也越显身形,浅浅看上一眼,大抵便能瞧见他那结实的肌肉,修长的身材,宽肩窄腰,她的宸卿,当真是顶完美的男人。

    弋栖月只扫了一眼便觉得呼吸一滞,随后勉强稳了心神,咬咬牙移开眼去。

    她在心中狠狠告诫自己——

    弋栖月,不成,你可不能再瞧他了。

    再瞧,只怕心思都要陷进去了。

    大抵两年了,弋栖月从没觉得这个温柔顺从的男人这般危险过。

    可如今他分明只是醉倒在榻上,闭着眼,什么都不曾做,却莫名其妙这般蛊惑。

    弋栖月狠狠吸了一口气,随后又沉下心来,手探向他的衣襟处。

    不知怎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弋栖月几乎是颤着手把他的衣襟拽了开来,随着衣襟打开,硬朗的锁骨,结实的胸膛,紧致的腰,一路下来……

    弋栖月只觉得自己心里也越来越紧,浑身上下都奇怪得很,最终她恨恨停下手来。

    不成,她不能再给他褪衣衫了。

    有酒气便有酒气罢。

    单是给他把衣襟拽开,她便觉得自己都被他的醉劲儿染上了。

    如今他又对这一切全然不知,只是躺着。

    但凡是个正常女子,只怕都收不住心思。

    她也肯面对此时自己的心思。

    ——她想占有他。

    只是——

    这是夜云天,不是北宫。

    她不能做任何不够稳妥、异于平日的事,否则,出了乱子,只怕难以收场……

    因此,她岂能在这夜云天,对他……

    弋栖月心中狠狠地告诫着自己,再度沉了口气,想要将自己的手移开去,孰知松开他衣衫的一瞬间,这厮不知怎的,忽而伸出手来,温热的手扣住了她的手。

    弋栖月一愣,他的温度顺着手传过来,她只觉得心神愈发不宁。

    方才收住了心思又遭撩拨。

    夜宸卿,夜宸卿,这个男人——当真是危险。

    如今他拽着她,她垂眼瞧着他。

    他拽着她,手上滚烫,力道却是不轻,将她的手牢牢扣在他的心口,他白皙的面上依稀还有几分醉红,许是醉意上来了,如此距离,她甚至能察觉到他身体的起伏和有些沉重的呼吸……

    弋栖月只觉得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已崩塌。

    ——夜宸卿,你大抵不知道,如今你这副样子有多么蛊惑人心。

    如今这温度和气息渲染开来,弋栖月只觉得心神一晃。

    阴差阳错间,她已然低下头去,朱唇一落便吻住他的薄唇。

    榻上的男人低哼一声,身形略一动了动。

    弋栖月却是手一抬锁住他结实的肩头,依旧是纠缠的吻他,酒香也氤氲在她四下,弋栖月的吻一路游移,砸落在他白玉般的颈项,随后她唇一动,稳稳含住他那微颤的喉结。

    “陛下……”

    夜宸卿的声音很低很沉,弋栖月不知,他是不是在梦里。

    她却只是一勾唇,舌尖在他的喉结上轻舐而过,她察觉到,唇下的凸起略微一抖,心下竟是多了几分得逞的快感。

    四下一片滚烫和酒香,如今,弋栖月能感觉到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和胸膛的起伏。

    突然想把一切都抛开去,占有这个男人……

    “什么?”

    外面,一个声音却忽而响起。

    那声音算不得大,可是弋栖月乃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而这细小的声音宛若炸雷,弋栖月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随后愣了愣,便放开他去。

    外面,是一阵嘈杂声。

    弋栖月能听出来,恐怕是那位夫人在和侍从争执。

    好在那侍从终究是夜宸卿的人,得了夜宸卿的命令,并不肯听命于那位夫人。

    于是,嘈杂了一小会儿,那位夫人悻悻而去。

    弋栖月也回过神来,垂下眼去瞧着依旧安安静静躺在榻上的夜宸卿,他那一对扇骨般的睫毛丝毫未动,静静地停在眼前,想必他是没醒,难不成方才……他只是下意识地拽住她?

    下意识。

    却偏偏勾起她满腔的火来。

    弋栖月狠狠沉了以口气,随后伸出另一只手来,一下一下地、小心翼翼地要将他的手掰开来。

    孰知还未完全掰开,便听见他低低地一声:“陛下。”

    弋栖月一愣,只道他是醒了,便移过神去瞧他。

    可是这厮依旧是安安静静的——大抵是句醉醺醺的梦话罢。

    她动作一停,随后依旧低低地应了一声。

    梦话也罢,好歹是唤她。

    他却是半晌没个声音。

    也许是他梦见的那个女皇,许久都不曾搭理他?

    弋栖月挑了挑眉睫,放开他的手,从一侧拽过一床衾被来给他盖了上。

    一来是免得他着凉,二来,也免得她再……

    可半晌又听见他迷迷糊糊地道:

    “陛下,臣下和那镯子,陛下要哪个?”

    弋栖月看了看他,也知道依旧是梦话,可是不知怎的她却是沉着声音,不多思索便回答了他:“朕要你。”

    夜宸卿那边又安静了。

    大抵是得到了答案便不再言语了罢。

    弋栖月给他盖好被子,依旧是垂眉瞧着他。

    可只是看着他,她就觉得心思纷乱。

    她会不会喜欢上他了?

    弋栖月心里乱了一乱。

    可忽而又笑——自己是不是开始自欺欺人了呢?

    是自己喜欢上他了,还是自己将对大师兄的痴迷,转移到了这个同大师兄如此肖似的男人身上?

    她抬起手来理了理他那一头长发,只觉得如若是后者,大抵她很是对他不起的。

    正想着今晚不若便在一旁的小榻上歇歇,却忽而又听见他唤了一声‘陛下’。

    弋栖月心下暗道,他梦里的那个她说话可真是拖沓。

    她又应了一声。

    可此时他说话却紧跟上了。

    “陛下,臣下和他,陛下要……”

    他忽而不往下讲了,噤声,随后又沉沉道:

    “罢了,此事如何能问。”

    弋栖月听着他语气里似有似无的失落,忽而心头紧了一紧。

    可是他说的又有什么错呢?

    这事不能问,她也没办法回答。

    她也看不懂她自己。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她心里软了软,随后伸出手去,小心地抚上他那张俊美且带着几分醉红的脸。

    可心里也并不怎么好受。

    而他只静静地躺着,不再言语。

    弋栖月觉得自己是必须要将这件事想明白的,这等事情如何能错付了呢?

    她已经犯过一回错了,如今要是想明白,该放手便放手,两相安好罢。

    她叹了口气要移开手,可倏忽间这厮竟然不由分说地拽住她。

    闭着眼睛,有些胡乱地、最终紧紧地扣住了她。

    弋栖月心里略微一乱,终究也没忍心推开他,只是任凭这厮将她拽到榻上。

    他醉了,醉得不轻。

    弋栖月所认识的夜宸卿素来冷清,可是偏偏受不住酒。

    就像当初,中秋节的那晚,他饮了酒,而那也是他第一次抱住她、主动地吻她。

    如今他紧紧地扣住她的腰身,将她钳制在他滚烫的、带着隐隐酒香的胸膛处,酒香伴着苏合香,惹得弋栖月也是一番迷乱。

    弋栖月却忽而在想。

    如今他醉醺醺地抱住她,接下来,会不会……

    可弋栖月思来想去,觉得那样的事情终究是不妥,她被天下人传的浪荡不堪,孰知她心里偏偏是执拗、坚持,自持得很。

    她并不知道她对他的情感,如今自也认为那般事情很是不妥。

    弋栖月想着,如若他醉得沉了要迷迷糊糊地乱来,也许……她会运起内力来推开他去罢。

    可是夜宸卿并没有。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他的胸膛靠着她。

    再然后他头低了一低靠在她的肩膀上,然后又轻轻一转,将面颊埋在她的长发间。

    夜宸卿的长发温柔地搔过她的肩头,微痒。

第一卷 153 束发

    弋栖月不由自主地心里颤了一颤,忽而又想起方才他那紧锁的眉头。

    大抵这个男人云淡风轻的外表下有很多苦楚,只是他不言。

    可是聪明如她又岂会瞧不出端倪来。

    便是他和他母亲的隔阂便足以让她生疑。

    弋栖月索性有些费力地转过身去,手臂一环将他抱住,任凭他紧紧地抱着她,也并不将他推开去。

    就像当初她落难时,多少个夜里习惯的抱住守夜他,她只当是在梦里抱住一个温暖的炉子,白日醒来却发现她死死抱着他,被他护在怀里——他不也从未将她推开去?

    这次便由她来抱住他罢。

    …

    此时此刻,夜氏的乾殿。

    许嫣跪伏在殿中央,夜氏夫人坐在正椅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

    许嫣生生忍下了自己满腔的不甘和失落,小心翼翼道:“夫人早些歇息罢,主子的事情,来日方长。”

    夜渌涩涩而笑:“来日方长?”

    “如今这情况便是因为此前的来日方长。”

    “老身终究是亏欠了这孩子,以至于如今他这般待老身。”

    “嫣儿,你是个懂事孩子,好在老身还有你孝敬。”

    许嫣一愣,忙道:

    “夫人言重了,夜氏上下谁人不孝敬您?主子更是孝敬您,只是他不善言辞,不曾讲出罢了。”

    夜渌苦笑:“他对老身,还有多少好心呢?老身本还纳闷怎会变成如此,直到前些日子去瞧了一趟老无花,老身才知道自己当年的荒唐事尽被他收入了眼底。”

    “他精明却也敏感,老身一丢丢的念头都被他瞧清楚了。”

    许嫣只是听着,并不敢多问半句,只是低声道:

    “血浓于水,夫人疼主子,主子总有一日会知晓的,主子颇有胸襟,到时候绝不会多计较的。”

    夜渌只是笑得苦涩。

    “这何其容易呢,如今老身便是待他好,他也只当是算计他。”

    “有的事情,便是老身自知荒唐,苦苦求他,承诺于他,他也不肯退让半分。”

    “嫣儿,你总说他碰也不肯碰你,但你可瞧见了?他也根本不肯让老身碰他。”

    “倒是对他那位北国陛下,他如何都习惯。”

    “你可知,方才老身赶过去,被外面侍从拦下了,那侍从只听他的话,老身多问一句,竟是红着脸答‘也不当进去’。”

    “老身又岂会不知是什么事,可是老身又能怎么办呢?这孩子偏偏就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也不知是动了痴心,还是只为着和老身作对。”

    许嫣愣了愣,眉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和嫉妒。

    她自然也听出了夫人话语里的哽咽。

    许嫣收了收神,几步上前去攥住夜渌的手,低声道:“夫人莫要伤心,免得伤了身子。”

    “主子应当只是一时糊涂,如今又醉了酒,才迷迷糊糊。”

    “主子打小便聪明,有主意,岂会栽在那么一个将将二十岁的女子手里?想必主子也是有他自己的算计的。”

    夜渌咽了一口气,随后紧紧拽住许嫣的手:

    “嫣儿,好孩子,老身一直当你是老身自家女儿。”

    “当初那孩子太委屈你了。”

    “你贤惠温柔,又懂事得紧,如若他真的娶了你那该多好,老身便放心了,不必这么提心吊胆,可他怎么偏偏瞧上那个北国的皇帝。”

    “那绝不是个好女子,你听听外面的风言风语,还有今日白天她同老身讲的一席话,句句扎心,说得老身喘不过气来——她怕是恨不能将老身怼得无话可说。”

    “老身是怕,怕这皇帝毁了他……”

    许嫣听着夫人愈发哽咽的声音,眸子里闪过一丝光去,随后忙不迭地抚着她的手背。

    “夫人,嫣儿随没有嫁给主子的福分,却有侍候主子的福。哪怕主子不理睬嫣儿,嫣儿也会尽心尽力对主子好的,夫人莫要担心了。”

    “如今天色晚了,夫人还是保重身体,如今主子回来了,夫人也不妨养足了精神,寻个时候给他解释一二。”

    “夫人是主子的亲娘,解释下来,他必定能回心转意。”

    她这一番话讲得甚是好听,夜渌听下来只觉得安心且舒心,一来二去,也终于收了一番心酸。

    许嫣又是愈发懂事,见状赶忙安排了丫鬟去拾掇,她亲自干大丫鬟的活儿,侍候着夫人睡下了。

    …

    翌日一早。

    夜宸卿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陛下屋间的榻上。

    昨晚宿醉,今晨头脑依旧有些昏花,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可倏忽间便嗅见了那熟悉的冷香。

    ——陛下的味道。

    他略一怔愣,大致清醒,却见榻上只他一人。

    夜宸卿并不知晓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醉醺醺地来寻陛下,再然后,似乎便没有了印象。

    他动了动身形想起身,可是一转眼便瞧见在窗边理着一头长发的陛下。

    乌发如瀑,映着清晨的日光。

    即便没有装饰,却也美得惊人。

    夜宸卿愣怔了片刻,随后低低地唤了一声‘陛下’。

    弋栖月闻声手一停,只觉得自己心里一热——她又想起昨晚的事。

    弋栖月对自己一向坦诚,想得明白的事情,从不自欺欺人,比如说——昨晚那一瞬,她的的确确是对这个男人动情了。

    不知不觉间面上一热,她也不回头,只是应了一声:

    “醒了?昨晚你似是喝了不少酒。”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夜宸卿这边应了一声,随后动了动身形要从衾被里出来——可倏忽间却发现自己的外袍已然褪了下去,如今只着一袭中衣。

    他愣了一下——是陛下帮他收拾的?

    “昨晚确是贪酒了,劳烦陛下了。”

    弋栖月那边一愣,下意识地转过身来,却见这厮还没穿好衣裳,一袭衣襟敞开的中衣,他瞧起来也还带着几分迷糊。

    她心里动了一动,随即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故作淡定:

    “也不妨事,朕也就能把你那带酒味儿的袍子拽下去。”

    随后她稳了稳神转过身去:“若是头还犯晕便再歇歇,若是没事了,收拾收拾便起来罢。”

    “昨晚他们送了套衣裳过来,就在旁边搁着。”

    夜宸卿点了点头,如今头也算将将好了,他理好了衣着,见陛下在那边依旧只是梳头发,只当她是不大愿意搭理他,他记不得昨晚的事,便也不多说,转身便去后堂洗漱去了。

    孰知,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颈项上一溜殷红的……

    吻痕。

    夜宸卿瞧见这痕迹愣怔了一秒,抬起手来拽开自己的衿口,手一摸,只觉得这吻痕落下的颇为真实。

    本就觉得方才陛下有些奇怪,如今他心下愈发好奇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手抚着自己颈项上的痕迹,夜宸卿的嘴角起了一丝弧度。

    此时此刻,正屋的弋栖月依旧在摆弄她那一头长发。

    从小到大,她的确是会自己束发的,只是因为这束发是跟师兄学的,江湖中人也没有礼节上的顾忌,因此她会束的发式都颇为简单。

    要么是束好了披散着,要么是简简单单系个马尾。

    至于其他,都是碧溪等丫鬟帮着弄的。

    如今来夜氏,她本也没想到这层麻烦,如今真碰见了,只觉得有些难堪——

    在夜氏,那位夫人咄咄逼人,如若她这么随随便便地出去,只怕又要被诟病一番。

    弋栖月思量着,手里攥着梳子便在一绺头发上来回梳。

    ——要不,今日她不离开这间屋子了。

    反正这屋子的侍卫是夜宸卿的人,而夜宸卿又不会忤逆于她,如此,那位夫人也不会来找她的麻烦。

    正思量着,一只温热的手便探了过来,轻轻巧巧地将她手里的梳子拿了过去。

    弋栖月愣怔了片刻,只觉得背后那隐隐的苏合香甚是好闻。

    夜宸卿倒是个厉害的,只这么一会儿,他身上已经全无酒味了。

    夜宸卿便在她身后俯下身来,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

    “臣下来罢。”

    他的声音很温柔。

    弋栖月也不多言,只是任凭他在她身后触碰着她的头发。

    她浅浅掠了一眼镜中的影子,站在她背后的男人格外受看,他垂着一对漂亮的凤眼,仔仔细细地给她打理着头发,动作颇为温柔细致,却又是丝毫不显得娘气。

    他那一对手也颇为好看,修长硬朗。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男人呢。

    弋栖月瞧着他的影子,忽而眸光一闪——也瞧见了他颈项上的印子……

    昨晚的一切又莫名其妙跃入了弋栖月的脑海里,只一想便觉得心头发热。

    弋栖月不着痕迹地移开眼去。

    夜宸卿不动声色间将她的神色统统纳入眼底,温润的嘴角不知不觉间也噙起一抹笑来。

    二人皆是未发一言,可是这屋间也毫不显得尴尬。

    直到夜宸卿将弋栖月的一头长发绾成了一个流云髻,煞是好看。

    弋栖月对着镜子瞧了一眼。

    心下却颇有几分郁结——分明她是个女子,怎的她不会束发,夜宸卿却是会的。

    可是她又一想——分明当初在农家里,她不会行炊,他也是会的。

    这等事情越想越多,她记得夜宸卿这厮甚至是会缝补衣裳的,大抵就差会绣花了。

    于是,心大的弋栖月在心里对自己讲:

    都是因为夜宸卿爱好太过广泛,把女孩家的事情都学去了。

    至于她不会这些事,正所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她身为帝王当心怀天下,这些事不会也罢。

    总之——这全然不是她弋栖月的问题。

第一卷 154 既是敢做便要敢当

    夜宸卿在她身后,见她久久没个反应,低声道:

    “陛下可是不欢喜这发式?不若再换一个。”

    弋栖月心里只觉得愈发别扭——她一个不会,他却仿佛会不少。

    “如此甚好,不必了。”

    她撑着面子,故作淡然。

    夜宸卿在她身后笑了笑:“那臣下便去安排早膳。”

    弋栖月点了点头,他便转身出去交代侍从,复又合了门转回屋里,看向对着窗外发愣的她。

    “臣下昨晚贪酒,但是隐隐记得陛下是有要事寻臣下,昨日耽搁了,陛下现在请讲罢。”

    弋栖月回了神来:

    “朕来这里之前是同湛玖他们讲好的,倒不是疑你,只是怕路上有个万一,因此最好还是让朕和他们通个口风,也免得引起麻烦。”

    “当然,你若是方便,不妨让他们进来,蒙着眼睛带来便好,朕也不窥伺你夜云天的地形。”

    夜宸卿笑了笑:“是臣下考虑不周,这等事昨日就该做好的。”

    “一会儿臣下便去交代,如果外面南乔的兵士不很凶,应当下午时分,湛大人就能进来见陛下。”

    弋栖月点了点头。

    心下却想着——倒是他醉酒时候更好些,如今他恭恭敬敬的,反倒没趣了。

    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夜宸卿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日下午,湛玖当真带着几个手下来了,湛玖将外面的形势讲明了,弋栖月也简单交代了他几句。

    如此到了傍晚。

    弋栖月出了一趟屋子,又碰见了那位夫人。

    那夫人瞧了一眼弋栖月身边的夜宸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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