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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策-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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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弋栖月一咬牙,猛地转过头来,流着泪,一口咬上他的薄唇。

    却又不敢多用一分一毫的力气。

    狼狈不堪,面上全是泪。

    一边吻他,一边哭,最后唇抖得吻不住他的唇,却也是半个字都讲不出声。

    弋栖月咬了咬牙别过头去——如今她面上肯定是一塌糊涂,不能给他瞧见这么一副样子。

    夜宸卿垂了眸子,一抬手,把狼狈兮兮的女皇陛下搂在怀里。

    “陛下,莫哭。”

    “陛下……”

    四下皆静。

    众位医者皆明白,容君阁下之所以如今看着和常人没有两样,一则是因为焱毒沾染在箭矢上,是皮外伤,二则是因为及时封住了伤口周遭的穴道,毒素扩展极慢,三则……

    他应当也不好受,只是分毫都没有表现在陛下面前。

    夜宸卿抱着陛下,只觉得怀里的人抖得厉害,他心里也疼得很。

    他沉了口气,薄唇凑在她耳畔。

    “陛下,莫哭……”

    “臣下从最开始便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陛下别顾惜太多,陛下还有江山社稷。”

    “以后……”

    弋栖月却是咬了牙,一字一句,呜咽不清。

    “我早便说过,你不是什么替身,我要的……是宸卿。”

    “我不要什么江山,宸卿,我……”

    “我只想要你……”

    夜宸卿听她哑着嗓子一字一句说着,心里一番绞痛,咬着牙转过头去,眼眶亦是红了,只能狠了狠心闭上眼不再瞧她。

    分明……

    身上的剧痛和袭来的寒凉骗不了人,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知道,如今少看她一眼,便真的是少看一眼。

    他咬了咬牙,心里将一幕幕记起。

    大抵是这么多年来,生死关头经历了不少。

    当真到了这一刻,却也没有那么害怕。

    如今陛下就在这里,无影也在一旁。

    至于母亲和他那同母异父的兄弟……

    大抵是相见,又不想见。

    罢了,也算圆满。

    弋栖月依旧抱着他,如今声音哽塞说不清话,身子也在抖,可是还在嘟囔着,用力地抱着他。

    她有些固执,有些天真地想——是不是只要他保持清醒,身子不变凉,就能不死呢?

    焱毒。

    焱毒。

    她弋栖月此生最恨的便是焱毒。

    这毒夺走了她太多东西,狠辣无比,不给她分毫挽留之机。

    正在此时——

    ‘噗通——’一声,本是呆愣着的孙兰忽而跪伏在地。

    “陛下。”

    “微臣有一言……”

    “陛下曾说过,陛下知道有一味解药,仅仅对陛下有用。”

    “而陛下的血,可以解其他的毒。”

    “容微臣妄言——”

    “微臣幼时从师,深入疫病之区,同师父发现一土法,疫病痊愈之人,身上的病脓有时可作为防止患病的药物,却并不能缓解或是解救已病之人,而后师父试出一味怪草,将痊愈者的病脓同怪草的汁液、和可略略延缓病情的药物按剂量和调在一起,终可救治好大部分患病之人。”

    “微臣斗胆猜测,如若将陛下的血,和那怪草汁液,以及能对陛下起作用的解药和调在一起,不知能否救下容君阁下……”

    周遭的医者听着,虽是啧啧称奇,但也不免为了孙兰捏一把冷汗。

    如此说法,若是当真能医好,便也罢了。

    若是医不好,费尽周折,只怕会为人诟病。

    若是陛下在路上再碰见什么麻烦事,那便更解释不清了!

    弋栖月闻言,身形一滞,随后直起身来,盯着孙兰。

    “此话可是当真?”

    孙兰咬着牙:“如今只是猜测……陛下若肯相信微臣,微臣请一试。”

    弋栖月攥了拳,随后颔首道:“便好。”

    “朕现在便去把那解药寻过来。”

    “湛玖,烈倾,备马,备精兵。”

    一气呵成。

    夜宸卿颦了颦眉。

    这种法子,成功的可能有多大?

    而如果有解药,最可能在的地方……只可能是苍流。

    因为陛下是中了焱毒被劫到苍流,随后在苍流留了那么多天才逃走,如果没有解毒,陛下如何可能活着回来?

    而如今,她难不成是要去……

    “陛下要去……”夜宸卿锁着眉头,下意识地扣住她的手腕。

    弋栖月转过头去看着他,末了只是有些勉强地勾一勾唇。

    “不论去哪里,我都会很快回来的。”

    她沉了一口气,随后手腕一转,随后却是在他胸口四下分别一点。

    ——却是封住了他的心脉。

    “陛下,不要去。”

    心脉被封,夜宸卿只觉得意识渐渐模糊,周身的痛感也没有了,但是神识也在渐渐消失……

    他只能抬起手臂拽住她、抱住她。

    如今她不当去苍流山的……

    且不说如今连都城里都可能有刺客,即便能到了苍流山,那里的人处处想着利用她、为难她,又有伤她的毒药……

    即便她取回来,很可能也是一场空,陛下,何苦要为此走上一遭。

    “就留在这里,陪着臣下……”

    弋栖月反手拽住他修长的手,红着眼眶低下头:

    “我会陪着你。”

    “可你也要陪着我。”

    “活着,别走,等我回来。”

    抱着她的那个人,似是似非地点了点头,再然后,他那扇骨一般的长长的睫毛颤了一颤,便安安静静地停在了眼前。

    弋栖月的眼泪又开始往下砸,她方才似是听见他附在她耳畔道了一声‘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可她……不希望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个字。

    “孙兰带人去寻那药,需要人手,便让烈倾帮你安排。”

    “其他人,除了薛太医,都退下。”

    沉了一口气,奈何嗓子依旧是哑的。

    但是众位太医听着她一字一句的,依旧是心生敬畏。

    只是片刻的功夫,养心殿里,便只剩三人。

    弋栖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薛太医,只低声道:“朕离开的这些天,劳烦你照看好他。”

    “半分差错也出不得。”

    薛太医心里没有什么底,可咬了咬牙,也是应下。

    弋栖月垂眼看了看夜宸卿,随后却是站起身来,蓄了内力,将他整个人从榻上抱起来。

    “你随朕来。”

    薛太医心生疑惑,却也只能随着陛下一步一步向着一个墙角走去——

    顺着陛下的意思,按下了墙角的一个开关。

    此时此刻,养心殿一个墙角的地面,轰然而开。

    薛太医生生愣在了原地。

    而陛下却已然抱着容君往里走。

    “薛先生,跟上。”

    薛太医方才回过神来。

    小心翼翼地随着陛下,顺着那洞口走下,却只觉得,越向下走,便越冷,寒凉的气息,生生逼得薛太医打了个寒颤。

    ——倒也难怪,毕竟这下面,皆是寒冰!

    而不知陛下是触碰了什么机关,外面,那洞口又轰然关闭。

    薛太医战战兢兢,同时心里也算计着——

    这大概便是皇家的一处机密。

    而陛下如今遣散众人独独告诉他,便已是极大的恩典。

    前方,陛下的步伐极快,她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听上去似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这个地方,是皇宫的秘地。”

    “当初朕登基之前,弋擎天便是中了重毒,但是他不肯干干净净地走,非要拖延一时。”

    薛太医在她身后听着。

    他自然知道这些事,毕竟,他也算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

    虽说,当年陛下‘登基’一事的具体,他也并不清楚。

    “然后,如众人所知,弋擎天不知不觉,什么消息都没有留下,便消失了。”

    “当时无论朕如何寻找,都找不到他。”

    “弋擎天做足了功夫,只可惜终究还是落了一环——他身边一个二线的亲信,乃是朕父亲旧部的侄子,当时出事之后,朕的父亲知道,弋擎天无论如何也会给他落实罪名,因此便让那位旧部先入为主,前去揭发他,如此可以保住旧部一家的性命,那天,那位旧部对着朕的父亲磕了足足十个头,便去向弋擎天‘揭发’那莫须有的罪名。”

    “那家人也是忠义之人,当他得知弋擎天的所在,当夜便将之告诉了朕。”

    “——弋擎天便藏在这座地宫里。”

    薛太医在她身后,闻言一愣。

    弋栖月又道:

    “先生是当年给弋擎天配药之人,当初那毒有多重,加了多大的剂量,先生应是一清二楚的。”

    薛太医在她身后,闻言喃喃道:

    “微臣的确是诧异了许久……按理来说,饮了那个药,即便是一头牛,也应当暴毙才是,何况弋擎天当时已经格外衰弱了。”

    弋栖月颔首:

    “问题并不出在你身上,也不出在药上,出在这地宫上。”

    “这地宫四下皆是寒冰,只要在毒性没有扩散之前,封住中毒之人的心脉,将他留在地宫中心的冰池里,便可以护住他的性命。”

    “但仅仅是护住一时的性命,延长一时,在冰池里,人是活的,却没有意识,因此……其实相当于是一个活死人。”

    “而离开了地宫,便会命不久矣。”

    “这就是为什么,弋擎天能够活上两个月之久。”

    弋栖月低声说着,步伐却是愈发得快了。

    其实……

    如若孙兰没有跟她说这个可能的方法,她断断舍不得封住宸卿的心脉,将他放在地宫里。

    如若……如若他注定要离去——

    她更愿意,让他在最后的时候看着她,她陪着他,他也陪着她,安安静静到最后,更何况……她不知道,将他留在冰池里,他会不会难受……

    可如今,孙兰的话给了她一线生机。

    她弋栖月,要让他活到配出药的时候!

第一卷 191 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要

    薛太医在弋栖月身后紧紧跟着,可是陛下说完那句‘两个月之久’,便不再多说半个字,也没有对他交代其他。

    地宫的路很长。

    也很冷。

    地面……还有些滑。

    薛太医一路小心翼翼,直到前方,陛下低低地到了一声:

    “先生请现在门外等一会儿。”

    薛太医称是,一抬眼,面前恰恰好是一扇门。

    他咀嚼了一下陛下方才的话——

    这里面,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冰池’?

    却也只敢猜一猜罢了。

    陛下的心思,天家的心思,不容旁人窥探。

    门内。

    面前是一处冒着寒气的冰榻,看着像床榻,名唤‘冰池’。

    而这里,正是当初弋擎天平白多苟活两月的地方。

    当初弋栖月得到消息,带着人赶进来的时候,弋擎天便毫无意识地躺在这么一块儿冰上。

    弋擎天的亲信站在一旁,死死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肯说。

    弋栖月当时冷哼一声:

    “岂可让陛下被困在如此寒凉的冰石之上,你们也当真是居心叵测。”

    那亲信咬着牙,冷冷看着她。

    弋栖月哼笑一声:

    “皇叔龙体金贵,我可断不肯看着他受如此委屈。”

    “湛玖,带人上来,把皇叔请下来!”

    弋擎天的亲信大骇——硬生生砸开的话,陛下哪还会有命在?

    狠狠沉了一口气,忙道:

    “郡主!手下留情!”

    “这……这这这,陛下若是下来……”

    弋栖月一勾唇:“会死,对不对?”

    “多谢阁下提醒了——湛玖,去罢。”

    随后,不到半个时辰,他便暴毙。

    念及当年这些事,弋栖月又低头看了看她紧紧抱着的人,唇角勾起一抹涩涩的笑意,几步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夜宸卿放在冰榻之上。

    “宸卿,平日里看着你瘦,谁知……你可真是个沉的。”她压低了声音说着。

    “这里这么冷,朕抱着你走了一路,都出汗了。”

    明知说下去他也不会回答。

    可她偏偏就想说。

    “对呢,朕的宸卿结实得很,才不是他们口中的绣花枕头。”

    “这里很冷,却很安全,宸卿,这几日,你便安安稳稳地待在这里,等朕回来好不好,朕……”

    弋栖月咬了咬牙,可是声音……却再度哽住了。

    …

    几日后,苍流山上。

    正是清晨。

    墨苍落方自弟子演习处巡查归来,丫鬟便赶上了,小心翼翼道:

    “掌门……夫人,夫人又在哭了。”

    墨苍落愣了愣,眉头微锁,半晌沉声道:

    “她在何处?还是卧房么?”

    丫鬟颔首道:“是。”

    墨苍落没再多说,举步便向着卧房的方向走去。

    时芜嫣一袭缟素的寝衣,长发散乱,正坐在榻上,哭得梨花带雨。

    一众丫鬟则小心翼翼地陪侍在她身边,可是——虽说不敢讲明,但众人皆是知晓,夫人为人狠厉,不动声色,有时又有些喜怒无常,因此,她们谁也不敢多说、多劝,哪怕寥寥字、半句话。

    屋中一片静寂,直到遥遥的脚步声响起。

    时芜嫣抬起头来,一对眼中尽是水雾。

    她死死地盯着门口,直到看到墨苍落推开门走了进来。

    “师兄……”时芜嫣哑着嗓子叫出了声。

    墨苍落身形停了一停,随后,目光略过小心翼翼侍立着的丫鬟们:

    “你们先下去罢。”

    “备好东西,一会儿伺候夫人洗漱。”

    丫鬟们闻言赶忙称是,匆匆退下。

    “师兄……”时芜嫣窝在榻上,抱着膝,又可怜兮兮唤了他一声。

    墨苍落垂下眼来看着她,随后几步上前,坐于塌边,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她颈窝里刺着的暗器。

    “是这东西还在痛吗?”他低声问道。

    时芜嫣摇了摇头:“这么多天过去,已然……已然习惯了。”

    “那为何要哭呢,嫣儿?”

    “如今虽正逢冬日,但是苍流南面的枫树也恰恰好是这时候红,我本还想等你起来,带你去瞧瞧,红红火火的一片。”墨苍落将声音放缓下来。

    时芜嫣抬眼看着他:

    “枫树?枫树红了,大抵是因为叶子要落了。”

    “师兄,你是不是……不想要嫣儿了?”

    说着,眼圈又红了。

    墨苍落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可声音和缓依旧:

    “嫣儿为何这般讲,苍流的礼堂,你我是拜过堂的。”

    “对着天地发下的誓言,岂有违背的道理呢。”

    时芜嫣咬着牙,喃喃道:

    “可是……师兄……”

    “前些日子胥先生不是说……说嫣儿掉了一个孩子,体内的毒又正好赶上了怀着孩子的时候,以后再想要孩子,只怕是困难了……”

    “师兄,你岂能没有孩子呢?可是嫣儿……”

    墨苍落闻言愣了愣,不着痕迹地颦一颦眉,随后低声道:

    “嫣儿多想了。”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便绝不会反悔。”

    “再者说……如若你真的想要一个孩子,也并非是不可能的,胥先生只说是困难,并不是说不可能,你且宽宽心,如今你我俱在,只要你好生养着身子,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要。”

    “何况胥先生医术高明,他也会帮我们的。”

    时芜嫣咬了咬牙,垂下眼帘来:“可、可是……”

    墨苍落不由她多讲,继续道:“如若当真要不来,你便在派中瞧瞧,或者我们一同下山游历一番,你若是欢喜上谁家的孩子,我们便同那家里商讨一二,若是妥帖,便领回来,可好?”

    时芜嫣一愣。

    随后,只觉得心里温暖得紧。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又道:

    “可是……师兄这几天,为何不肯陪着嫣儿……嫣儿还以为师兄不欢喜嫣儿了,不想瞧见嫣儿呢。”

    墨苍落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

    “嫣儿如今还是小孩子脾性。”

    “这几日正赶上秋日,各项事务都忙得很,我顾不过来,你身子又还需养着,我也不能劳烦你,便更是捉襟见肘了,走路都险些用跑的了,也罢,也罢,这件事是我疏忽了。”

    “且等我忙过这几日,便天天陪着你,可好。”

    时芜嫣闻言,展颜破涕而笑。

    “师兄可是当真?”

    墨苍落颔首:“自是当真,我何曾骗过夫人呢。”

    时芜嫣面上一红,随后,性子里的娇蛮劲儿却又起来了:

    “那便好,可是……”

    “可是这几日师兄冷落了嫣儿,也不能这么简单的过去。”

    墨苍落也不恼,只是笑道:“好,如何?”

    时芜嫣仰起脸来,一对杏眼笑吟吟地看着他,甜腻腻道:

    “嫣儿……要师兄赔礼来。”

    墨苍落微微一愣,随后唇角噙起一抹笑意来,却是忽而一低头,薄唇在她的唇上清浅地略过。

    随后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满面羞怯的女子。

    “如今这赔礼……可好?”

    时芜嫣面上一红,正要说些什么——

    藏刃却忽而急匆匆地冲入屋中!

    “掌门!”

    墨苍落略一颦了颦眉,转过头去看着他:“如何,为何如此慌乱。”

    那边,时芜嫣则不满地撇嘴。

    孰知……

    藏刃的下一句话,让她惊得嘴都合不拢!

    “掌门!北幽女帝带兵而来,只是一晚的功夫,我们没来得及禀告,便已经兵临山下了!”

    “什么?!”时芜嫣惊叫出声。

    墨苍落眸光沉了一沉,抬手按住时芜嫣的肩头。

    ——弋栖月为何会突然这般急地赶过来?

    是为了攻陷苍流吗?

    若真是如此,她要是破釜沉舟,苍流可就危险了。

    毕竟,身为苍流旧人的弋栖月,对苍流太过了解了。

    他锁了眉头:“还有什么消息?”

    藏刃吞了一口气,低声道:

    “还有一则消息,只是不知正误,现在还在探查。”

    “你且说。”在墨苍落看来,现在只要还有一丁点的消息,他揣测弋栖月的心思,便容易一步!

    “掌门,消息说,北幽女帝已经派人联系了南部驻扎的仇凛将军,到时候,他……可能也会出兵!”

    此言一出,时芜嫣在墨苍落的身后,抖若筛糠:

    “她……她……她,她果然是疯了!”

    “当初吞下那血珠子,弋栖月果真是个疯人了!”

    “她连师父都不顾及了吗?要硬攻下来?也不管自己一方的损失……”

    “完了……彻底……”

    她想起自己之前的作为,便觉得后怕!

    弋栖月若是当真强攻上山,势必会将她时芜嫣折磨致死!

    墨苍落眉头颦了一颦,随后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嫣儿,你先莫怕。”

    “她不是那等不可理喻的人。”

    “你在这里先收拾好了,我便先下去,会会她。”

    时芜嫣心里自然是不愿,可是事已至此,也不得已地点了点头……

    “月儿此来,动静闹得这般大,只怕是不妥吧。”

    弋栖月一袭赤黑相间的长衫,在苍流山脚下凛然而立,此时,山间的甬道上,墨苍落沉着眉眼,缓缓走了下来。

    “妥与不妥,是朕说了算。”弋栖月看着他,冷冷开口。

    “哦?那么……陛下是为何而来。”墨苍落眉头略微一颦。

    弋栖月也无意拖延,只是启口道:

    “用焱毒和解药,换你老丈人的命。”

    墨苍落一愣。

    ——之前他给出的条件,比仅仅归还时过好上数倍,弋栖月却是死不松口!如今为何……

    “为何?”

    直觉告诉他,此时蹊跷,怕遭了算计,墨苍落并不敢轻信。

    “没有为何,你只需告诉朕……”

    “肯,还是不肯。”

    弋栖月并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和他耗时间。

    她要快,要尽可能的快!

    墨苍落一愣,可倏忽间,对面弋栖月已然冷冷一挥手:

    “带上来!”

    墨苍落又是一愣,随后,只听身后一人哽咽地大叫一声:“老头子……”

    墨苍落只觉得眉心狂跳。

    眉山夫人,这个妇人只会坏事!

    她这一喊,不知不觉间,苍流便已自降身价!

    弋栖月的唇角扯起一抹笑。

    这眉山夫人,愚蠢得颇对她弋栖月的胃口。

    “老而无用,朕可没心思白白养着他,给这种人养老送终。”

    她一挑眉,话语毫不客气。

    眉山夫人听见弋栖月这么讲自己的丈夫,气得又是大喊一声:

    “贱人!把你的嘴放干净些!”

    弋栖月笑了笑:“夫人若是一向这般严厉便好了……”

    “也不至于教出那么个名声在外的好女儿。”

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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