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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策-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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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他也并非是固执地认为,夫妻双方分离或是一方故去后,另一方必须要守住自己的贞洁,但是,在他看来,如今章夫人在丈夫故去之后独对青灯古佛,远比和父亲分离后便和拆散家庭的始作俑者乱来的母亲强得多。

    更何况……

    心思缜密如夜宸卿,也能瞧出来,这位章夫人,表面上对于陛下满是嫌弃,其实每一步,都是煞费苦心地为陛下算计、谋划。

    包括,同他谈话。

    “老夫人。”夜宸卿看向章夫人,拱手行了一礼。

    章夫人笑了笑:

    “当真是个好孩子,对栖月也是用心。”

    “若真能将她交给你照顾,婆子也是放心的。”

    夜宸卿笑道:“若能得老夫人信任,使微臣的荣幸。”

    章夫人却道:

    “此事不是我信不信你的事,却是你心里有没有个坎儿的事。”

    “你且说,你二人是如何逢着的。”

    夜宸卿不着痕迹地颦一颦眉,随后面色如故:

    “回老夫人的话,之所以逢着,全全是因为缘分。”

    章夫人笑了笑:

    “你这孩子,净是帮着她说话。”

    “可我自家的丫头,从小看着,我清楚得很,更何况,虽说是深居寺院,我也并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当年她带你回来,多半是莽撞,有些胡闹的。”

    夜宸卿却道:

    “陛下当年是不是胡闹,微臣不能说,但如今,陛下对微臣,多少也是有些心意的。”

    “老夫人,当年之所以为当年,是因为已经过去了。”

    章夫人愣了愣,随后笑道:

    “好一句已经过去了。”

    “那我再问你……”

    外面的风算不得暖和,弋栖月便执着个笤帚飞快地打扫着,这样子便不会冷了。

    这个念头在她头脑里一出来,弋栖月便不禁笑了。

    ——自己怎么跟个可怜兮兮的小孩一样了。

    可是嘀咕归嘀咕,弋栖月依旧把地扫了个干净,又颇为勤快的寻嬷嬷问了问然后将积雪一并弄走了。

    她也是许久没干过这等活儿了。

    可谁知,忙了个满头大汗回来,屋里的二人还没谈完。

    弋栖月低哼了一声——

    难不成她想错了?

    母亲不是为了试探夜宸卿吗?

    这么长时间,算计着,只怕是母亲又让他开始抄写经文了罢。

    又哼了一声,弋栖月一面想着要不要进去,一面抬起手来,想要把额头上的汗擦下去。

    孰知手臂却被人抓住了。

    那人从她身后伸过来了个帕子,给她把汗擦了,随后又取了一件厚厚的外袍,一下子将她裹了进去。

    “如今天寒,既是忙出一身汗来,便回屋歇着,不要四下跑。”

    夜宸卿沉着声音在她身后嘱咐了一句。

    “宸卿。”

    弋栖月没理他的话,只是唤了他一声。

    “怎么?陛下。”

    “朕突然觉得让你当容君委屈你了。”

    弋栖月挑了挑眉,也不回头,只是又补了一句:

    “你这能耐,完全能比得及碧溪,你可以顶了她的班啊。”

    夜宸卿愣了愣,随后唇角扬起一抹笑来。

    “顶班倒是可以的,只是,那样子……”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随后沉下声音来,话语中三分笑意:

    “总有丫鬟做不来,独独臣下能做的事情。”

    “陛下觉不觉得赔了?”

    弋栖月微愣一下,随后一挑眉转过身去瞧着他。

    却是抬手拽住他的一绺头发,略一用力逼得他不得不低头凑近她来。

    弋栖月头一偏,稳稳地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你若为丫鬟……”

    “该做什么事,也是朕说了算。”

    夜宸卿笑了笑,环住她的腰身任凭她不安分地接近。

    一旁随着的嬷嬷们纷纷转过身去。

    不当看,不当看。

第一卷 203 走,去后山开荤

    弋栖月被夜宸卿扶得稳稳当当,愈发有恃无恐,可是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弋栖月心下一惊,知道是母亲来了。

    匆忙放开夜宸卿。

    她可不想被母亲说,佛门重地,不可造次。

    其实章夫人隔着很远便瞧见了,不过自家丫头不安分她也是知道的,如今瞧见弋栖月识相激灵,便只当没看见。

    可是……

    佛家之地,如此也是不妥的。

    章夫人稳稳走了过来,笑了笑,端庄依旧。

    “斋饭备好了,一会儿一同去用了。”

    弋栖月和夜宸卿皆是点头称是。

    章夫人颔首,又道:

    “你二人的房间也安排好了,栖月在东厢房第一间,宸卿便在第三间。”

    中间是第二间,这寺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嬷嬷的居所。

    夜宸卿在一旁拱手道:“谢过老夫人。”

    弋栖月哼哼了一声。

    母亲分明就是故意的,那个老嬷嬷虽说德高望重,却古板得很。

    可也知道如今这是寺院,不得胡来。

    于是也颔首:“是,谢过母亲。”

    哎,来陪母亲是欢喜事。

    可是这寺院里……

    弋栖月是真心不大欢喜。

    虽说安静,可是,除了房间的事,吃食她也不欢喜。

    晚上吃斋饭,清淡的很,半分肉味儿也没有。

    弋栖月几年前就觉得这样子太清淡,让母亲还俗,多吃肉,可是母亲拒绝了,于是弋栖月过来陪着,也只能单吃素。

    母亲虔诚得很,感觉油味都少。

    而弋栖月虽然瘦,可是平日里每天多少也想吃肉,喜欢味道鲜美的菜肴。

    如今这平淡无味的斋饭,让她接着自己不如出去摘野果子吃。

    晚饭一如既往地硬生生塞了几口。

    悄咪咪看了一眼,发现母亲和夜宸卿都吃得极为自然。

    弋栖月心下哼哼,却又想着——

    罢了罢了,自己总有解馋的方法。

    这么长时间了,每年都要这么做的。

    晚膳后又攀谈几句,抄了一会儿经文,几人便互相别过,章夫人继续礼佛,弋栖月、夜宸卿二人则各自回了房。

    弋栖月便坐在屋子里,将窗子半开,看着外面的月亮,听着声音。

    一会儿等那老嬷嬷回房,她就……

    正思量着,却只听见门响了。

    “陛下。”

    夜宸卿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弋栖月将门打开来,却见这厮从袖里取了个盒子来递给她:

    “陛下晚饭没有动几口,来。”

    弋栖月愣了愣,抬手接过来,一打开,却见一块儿完完整整的桂花糕。

    “哪里弄的。”

    夜宸卿笑了笑:“院里的,安心吃。”

    弋栖月低头看着这糕,还是温乎的。

    她自然知道不会是院里的,因为母亲不允寺院里做这等花里胡哨的吃食,觉得费力。

    多半……

    是夜宸卿这厮让刘公公去买的。

    可是好小的一块儿啊。

    其实弋栖月所猜不错,的确是夜宸卿让无影去买的,可是他也算漏了——入了夜,那家桂花糕快售罄了,无影去的时候只赶上了一块儿。

    结果……

    无影是个直肠子,就真的只买了一块儿桂花糕。

    弋栖月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够义气,便将这一块儿掰成了两半,递给夜宸卿一块儿:

    “晚饭太难吃了,来,一起。”

    夜宸卿唇角扬起一抹笑,却是接了过来:

    “很小的一块儿还分,不饿?”

    弋栖月一面吃一面道:“你辛辛苦苦弄来的,总要赏你半块儿的。”

    桂花糕一块儿不大,半块儿更是几口就吃完了。

    “哎,这里的饭真难吃。”

    夜宸卿笑了笑,一手抬起给她擦着嘴边,另一手将剩下半块儿也递上前去。

    “臣下不饿,陛下吃。”

    弋栖月在这一瞬间,有一种他二人是受饥受困的患难夫妻的感觉。

    愣了愣,可是夜宸卿已然伸手喂给她了。

    弋栖月又把这半块儿吃了。

    谁知吃完没多久,便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老嬷嬷,是那老嬷嬷回来了!

    弋栖月一瞬间反应过来。

    方才太大意了,如今绝不能让那老嬷嬷看见夜宸卿站在她门前,否则她多少会误会他们在佛门之所行不轨之事。

    抬手将夜宸卿拽了进来,随后合上了门。

    ‘砰——’的一声轻响,门板撞合。

    屋间只有缥缈的烛光。

    夜宸卿垂眼看了看弋栖月,眉眼很是温柔:

    “陛下,臣下还是回去的好。”

    虽说,如今烛光中的陛下美得摄人心魄,可是他知道,如今在这里,当有个分寸,不然定会惹得老夫人不悦。

    弋栖月笑了笑,比了个手势,只是静静地听着老嬷嬷回房的声音。

    “宸卿,你那块儿桂花糕,朕总要回个礼。”

    夜宸卿不明所以地瞧着她。

    一路上都是迷糊的,直到——

    跟着弋栖月出了寺院,摸到后山,亲眼目睹陛下借着月光,用匕首刺了一只本是趴在草丛里,发现弋栖月后开始奔跑的鸡。

    看见陛下得意洋洋地将鸡提起来,夜宸卿愣在了原地。

    ——如今天还没那么暖和,谁家的鸡大晚上在外面乱跑?

    “陛下,等等。”

    夜宸卿抬手拦住弋栖月。

    “不可大意,这个时节不应有鸡在外面乱跑的。”

    弋栖月哼了一声,轻车熟路抱着鸡、带着夜宸卿往南走。

    然后摸到了一个挡风的山洞,极其娴熟。

    “不妨事,这儿的鸡朕都吃了三四年了,没问题,味道也不错。”

    夜宸卿无奈地叹了口气。

    来吃一两天斋饭,被馋成这幅样子……

    可唇角却不知不觉扬起一抹笑意来。

    那边弋栖月已然摸出火石来点了火,又比划了一下手上的银饰——

    “你要是信不过,便试试。”

    说着又是一比,还当真是无毒的。

    夜宸卿心里犯了嘀咕——这鸡……

    好端端的就是在这里等着被陛下吃的?

    可是表面上,看着陛下在那里忙活,叹了口气,几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刀和鸡,把这只鸡收拾好。

    弋栖月去外面的溪水里洗了个手,再回来,发现这厮处理得极快。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的收拾鸡。

    她第一年,在这里留了十日,没有肉,饭又难吃,饿得她眼都绿了,好不容易抓了只鸡,可是担心母亲知道责怪,又不敢和别人讲,于是一代帝王,怂兮兮地、为了自己可怜巴巴的胃,蹲在洞里忙活了一晚上,才吃上几口。

    可惜自己烤的也不好。

    有的地方糊了,有的地方又不太熟……

    之前逃离苍流,路上没少烤着吃,可是当时保命要紧,顾不得熟不熟,如今在寺院里偷鸡吃,只是三四年,弋栖月也没能学会烤,但是……

    好歹学会了选择不生不糊的地方吃。

    她在一旁盘算着,那边,夜宸卿这厮动作麻利。

    他收拾好了一只整鸡,她给他指了小溪的路,他又洗了手回来,顺带着捎来几根木枝。

    然后,弋栖月就看着这厮坐在火旁,动作娴熟地将整鸡分开,用木枝串着,架在火上烤。

    不一会儿……

    肉香味儿便出来了。

    夜宸卿看着一旁紧紧盯着这边的弋栖月笑了笑,递过一个鸡腿来。

    “熟了,晾凉了再吃。”

    而他烤的鸡腿……

    还真的是不糊也不生,细嫩,清香,刚刚好。

    没有佐料,可是单单是肉香味儿便很好了。

    二人便在外面留了半个晚上。

    直到天便露出鱼肚白才小心翼翼回了寺院。

    白日里。

    用完了早膳,二人又要陪着章夫人礼佛。

    弋栖月坐在桌案边上,一面抄写经文,一面想着,昨晚宸卿烤的鸡真是好吃。

    这么多年,最舒心的一次。

    一回头,夜宸卿这厮不再。

    弋栖月才想起来,娘亲方才让他出去弄茶了。

    正思量着,外面,一位嬷嬷低声道:“老夫人,刘婶儿有事寻您。”

    章夫人手一停,随后,目光有意无意地略过弋栖月。

    弋栖月颔首:“母亲,月儿一定好好抄写。”

    章夫人点了点头,只道:“静下心来。”

    随后起身,开门而去。

    听见门板撞合之声,弋栖月搁了笔便趴在桌案上。

    ——昨晚吃了大半夜,睡得少了,当真是困。

    门外……

    刘婶战战兢兢,一脸小心地看着章夫人:

    “夫人,怪事又发生了。”

    章夫人不动声色:“如何?”

    刘婶摇了摇头:“这……唉,夫人,不若同陛下提一句,查查灵隐寺四下,只怕不安全,年年都要出怪事。”

    “若是针对夫人或是陛下的,便太过危险了。”

    夜宸卿端了茶正往回走,在转角听见这声音,不由得颦了颦眉,停下步子来。

    ——这里可是陛下为了章夫人,辛辛苦苦,费尽心思安排的。

    当真有不轨之人作祟?!

    若是如此,昨晚他也不该答应陛下,今晚依旧同她去烤鸡吃的。

    夜宸卿沉了口气,想着昨晚她笑着说——这等事她都干了三四年了,以及……那个奇奇怪怪的鸡,就觉得背后发凉。

    也许一直有人在暗暗盯着陛下的动向!

    好在、好在昨晚吃鸡之前,他们提前验了一下,那只鸡没有问题……

    夜宸卿思量着,一面后退几步,不动声色地继续听,一面暗暗决定——一会儿等老夫人不在,要同陛下把事情说明。

    “夫人,真真是怪事一桩,可不能掉以轻心……”

第一卷 204 她定是拽着你一同摸人家的鸡去了

    “夫人可曾记得,婆子帮山脚下瞿先生养的那一窝鸡。”

    瞿先生是位医者,平日里要养些鸡,取鸡肉和鸡蛋,一旦有病人,瞿先生便取来给有需要的病人恢复身子。

    可是山下的土地不适合养出好的鸡肉来,瞿先生一来二去寻到了刘婶,给她些金钱,让她帮他养着,就在山上散着养便好。

    章夫人心善,念及瞿先生是为了救死扶伤,便也答应了。

    “如今可是……怪异的很,每每年后这几天,这些鸡总是回来不全,几天过去,总要少个一两只的,然后婆子便再也没寻到过。”

    “若是正常跑丢了也正常,可是这山上肃清,没有豺狼虎豹,这些鸡也听话,更何况,跑丢了总是这么几天里,平日里从不跑丢,夫人,您说会不会是有歹人……”

    “婆子不稀罕这几只鸡如何,但若是危及到夫人和陛下,这可是断断使不得的。”

    刘婶急道,一股脑全都说出来。

    夜宸卿藏在角落里,忽而想起了陛下昨晚得意洋洋的一句——

    “不妨事,这儿的鸡朕都吃了三四年了,没问题,味道也不错。”

    以及……

    临走陛下默默地将鸡骨头烧了个一干二净。

    章夫人那边,对着急急的刘婶,只是颔首:

    “多谢刘婶了,这等事多留意,我回去便同栖月这丫头讲明。”

    刘婶点了点头,嘱咐章夫人要小心,便又匆匆往外走。

    夜宸卿愣了愣,算计着如今自己在这里偷听,若是被刘婶瞧见,只怕多少要误会,便赶忙端着茶盏往里走。

    刘婶撞见这丰神隽逸的少年郎愣了一愣,随后也清楚他的身份,笑道:“婆子见过公子了。”

    夜宸卿手里端着茶,便只能向她笑了笑:“嬷嬷好。”

    刘婶心下暗暗赞叹,陛下的眼光果真是一等一的好。

    这公子,怎么看都是顶好顶好的。

    夜宸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往里面走。

    章夫人依旧立在阶前,看见刘婶的身影消失在庭院门口,眸光一闪,略过夜宸卿。

    “老夫人。”夜宸卿恭敬地颔首。

    章夫人看了他一眼:“都听见了?”

    夜宸卿心下暗惊。

    陛下说过的,他也能看出来,这位老夫人并不会武功。

    那她是如何知道,他方才一直在一旁暗暗听着二人的谈话?

    章夫人仿佛看出来夜宸卿的心思,只是笑道:

    “不必多想,我并没有怀疑你。”

    “知道你在一旁听,是因为你做事一向麻利,备茶不需这么长的时间,所以你应当是早便回来了的。”

    夜宸卿心下暗暗赞叹——章夫人,之前听陛下讲,还没有那么明显的感觉,如今看来,这位夫人真是厉害得很。

    “谢夫人信任。”

    章夫人稳了稳神,继续缓缓道:

    “其实这事情本就没什么可怀疑的。”

    “胡闹,这丫头尽是胡闹。”

    “三四年了,一直胡闹。”

    夜宸卿默然不言。

    章夫人瞧了他一眼,继续道:

    “你藏着掖着也没用,昨晚她定是拽着你一同摸人家的鸡去了。”

    夜宸卿愣了愣,不想这也被瞧出来了。

    章夫人又道:

    “今日早膳,你二人都没吃几口,估摸着是晚上一同吃了一只鸡的过。”

    夜宸卿失笑。

    倒真是这样。

    昨晚他也被陛下塞了好多,不过平心而论味道真的不错,也没有毒,思量了一下夜宸卿便随着陛下闹了。

    “是微臣的不是。”

    章夫人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

    “此事怪不得你,也怪不得那孩子。”

    “是我这个做娘的不是,当年护不了那孩子,害得她一直在外面跑,后来又往回逃,一路上吃了不少苦,有这顿没那顿的。”

    “这丫头瘦,吃的不多,可是也惦记着好吃的,估计是当年挨饿不少,如今一觉得自己吃不到可口的,便一直算计着吃。”

    “年年都如此,三四年了,也没改过来。”

    章夫人越说心里越酸涩。

    ——栖月,当年你是吃了多少苦。

    夜宸卿咬了咬牙,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陛下……

    “如今有你陪着她也好。”

    章夫人的面色和缓了些。

    夜宸卿抬头看着她。

    章夫人却道:

    “这丫头野得很,要是真馋起来,只怕是生的也能塞进嘴里吃了,便是不吃生的,她自己烤,我瞧着也够呛。”

    夜宸卿失笑,心道:老夫人这是有多嫌弃陛下啊。

    “如今你在便好,至少能弄熟了,安安稳稳地让她吃了罢。”

    夜宸卿低着头,不露出面上的笑意:“……是,谢老夫人。”

    章夫人看着他,沉默良久,低低道:

    “我家栖月,虽未帝王,平日里精明得很,但实际上,便是这么个傻丫头。”

    “若你欢喜的,是平日里那个高台上挥斥方遒的帝王,而无意于这个背负着辛苦酸涩的她,便也罢了。”

    “你也不需顾忌什么,同我讲出来,便不必陪在她身边,我会帮你告知她。”

    夜宸卿不着痕迹地颦了颦眉。

    他没有半分无意。

    他思量她的当年事,知晓她吃的那些苦,每多一分,便更心疼一分。

    以及……

    陛下当初爱错了人,若是他,断不会容许这等事发生。

    章夫人沉了口气,继续道:

    “但是,你要答应我,若是留在月儿身边,便要一心一意,只为着她的好,护着她,不可负了她分毫。”

    夜宸卿唇角扬起一抹浅笑来:

    “微臣会陪着陛下。”

    “会一心一意待她好。”

    章夫人微微一愣,随后面上也起了几分微笑。

    面前的男子,笑起来颇为让人安心,让她也不知不觉地信任了他。

    章夫人点一点头:“便好。”

    “你先端着茶进去罢,我在外面再歇一歇。”

    其实话是这么说,章夫人是算计清楚了——自家丫头一定趴在桌子上没干什么正事。

    现在与其自己进去弄醒她,让她再哼唧出几个借口来,倒不若让夜宸卿这孩子先进去提醒她一下。

    夜宸卿颔首称是,端着茶小心翼翼地进了门。

    却见陛下趴在桌案上睡得正香。

    一头青丝散漫地落下,覆在面颊上、桌面上。

    阳光斜斜地映在她的面颊上,散落在她长而弯的睫毛上,仿佛是在她的睫毛上点了一空星辰。

    如今的陛下,失却了往日的妖娆之色,可是这种恬然宁静的美,亦是惹得他心头颤了一颤。

    一时糊涂,也忘了方才夫人话里的意思。

    他舍不得叫醒陛下。

    茶搁在一边,夜宸卿轻巧地将外袍褪下来,给她披在身上,末了又俯身下去,薄唇蹭了蹭她的额头。

    终究是佛前,他蹭了蹭,便不再有其它。

    此日晚,南国。

    南国皇后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羹汤,她的丫鬟伏阳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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