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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策-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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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弋栖月低声哼笑:

    “他若真瞧见,真问起来,朕便说是——他来了,朕高兴得一夜未睡着。”

    碧溪叹了口气。

    可是弋栖月虽是话语不饶人,终究也只得摇了摇头道:

    “那你便给朕遮遮罢,朕虽素来不欢喜,但今日上朝,也说得过去。”

    碧溪便颔首称是。

    时间很凑巧。

    这边弋栖月刚刚理好妆容,那边墨苍落便准时到了。

    碧溪动作麻利,将桌案理好,然后又取了茶盏,给二人沏好茶。

    见弋栖月摆一摆手,碧溪行礼退下,这边墨苍落面上却是有了一分笑意:“月儿,你这里的丫鬟,手脚真真是利索。”

    “做事情这般娴熟,又快又好。”

    弋栖月面上三分笑:

    “如卖油之翁,唯手熟尔。”

    “碧溪做这些事,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少说也有十年了。”

    墨苍落略一颦眉:“十年?月儿,你回到北都,只怕才三四年的功夫。”

    弋栖月笑:“碧溪本就是老家里的丫鬟,后来朕回来,她便又来随着朕。”

    “这么多年,毫不间断,足足做下这些活儿来,自然是娴熟得紧。”

    墨苍落笑了笑:“也难为你,如今已经当了帝王,也依旧是简朴干净的,身边这么一个丫鬟便行的了事。”

    弋栖月执起茶盏来呷了一口:

    “师父他老人家当初也是教导我们,所为人当简朴,这是对的,朕自然要履行,何况碧溪的手艺,她一人也顾得来,人再多了,朕反倒觉得眼晕。”

    墨苍落笑:“的确,月儿,你一向听师父的话。”

    弋栖月搁下茶盏,只是笑。

    她隐隐约约听出来的墨苍落的意思。

    他在试探。

    试探夜宸卿离开之前,是不是夜宸卿在屋子里侍候。

    从而……试探她和宸卿的关系。

    他一张口,弋栖月便瞧见了他的嗓子眼儿,如今又岂会让他得逞?!

    “师兄,可还记得此番的正经事?”

    弋栖月轻描淡写转了话题。

    墨苍落笑了笑,眯起眼睛瞧她:“我人都在这里了,月儿为何还如此心急?”

    弋栖月摇了摇头,只是道:

    “朕心里自然是急得很,师兄在固然是好事,可是想除的人还活着,自然不可能安心,师兄——曾经的胆战心惊,朕当真不肯再遭一遍了,只盼师兄念及当年之谊,帮朕这个忙。”

    她的声音很低,隐隐的带着三分恳切之意。

    墨苍落听着她这番语气,心里只觉得抖了一抖。

    莫名地想起了当年,师父指给他的那个小姑娘。

    小小的,瘦瘦弱弱的,一双大眼睛闪闪烁烁,长睫毛微抖,见着他害怕,只敢一个劲儿往师父身后躲。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连哄带骗才说动她随着他走。

    然后……

    这个小丫头,之后就开始凡事都躲在他身后了。

    师父说,这丫头可怜。

    而墨苍落后来渐渐也知道她的遭遇。

    同他一样是可怜人。

    而不知不觉间,月儿已经长大了,墨苍落许久也不曾见过她胆怯的样子,直到方才——

    好像是那个小小的月儿又回来了。

    师父牵着她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然后她抬起头来,用大大的、雾蒙蒙的眼睛,有些疑惑又有些胆怯地看着他。

    却是一眼瞧得他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好。”

    鬼使神差一般,墨苍落已然开口应下。

    爽快到连弋栖月都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同生相煎之蛊,是墨家代代相传之物,也算是墨家至宝,这些年一直保存着这蛊,也存着用法,只不过是不曾用过的。”

    墨苍落淡淡道。

    “而我如今能有这蛊,实则是因为我父亲。”

    “当初我父亲是墨家名义上的叛徒,险些被革除姓氏,好在最终祖父宽容,许他仍保墨家子孙之名,算是过继给了一个早亡的先辈名下。”

    “这蛊按理来说也不当在他手里,因为他已经不是墨家直系之人。”

    弋栖月颦了颦眉,想起当初她偷偷听到的,夜氏夫人的话。

    “不过后来,墨家遭了大灾,被迫离开墨家的父亲,成为了墨家唯一还活着的子弟。”

    “凑巧之前,若是不犯错,他也是墨家的传人,因此大抵也知道蛊的所在,一来二去,终究还是寻到了。”

    “于是他便存着这蛊,如今又传到了我手里。”

    弋栖月愣了愣:“所以说,这蛊,只是存着,一直也没打算用过?”

    墨苍落笑道:“同生相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若非万不得已,谁又肯下手杀死自己的亲兄弟?”

    他回了神,又笑:“不过月儿,你且放心,此蛊,我却是会用的。”

    弋栖月锁眉瞧着他:“师兄……一直在研究?”

    墨苍落笑了笑:“遗命难违,何况如今也是我心所迫,月儿,我研究这蛊,已有数年了。”

    弋栖月心里一沉。

    数年。

    而她寻他,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情。

    她算不准墨苍落口中的‘遗命’、‘所迫’是什么,但是她想着,墨苍落这么多年,一直在研究同生相煎之蛊……

    而夜氏夫人也那般说……

    所以说,墨苍落早就想要杀死宸卿了。

    弋栖月随后却是回了神,假装自己全然没有明白。

    “如此甚好。”

    她笑道。

    “朕还算计着,若是要朕从头琢磨如何用蛊,可是一件麻烦事,如今倒好,师兄竟是会的。”

    墨苍落亦是微笑。

    弋栖月心里慌了一慌,怕他瞧出她的用意,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笑。

    师兄。

    这个男人她从小到大,从不曾看懂过。

    “不妨事,月儿,我会帮你除掉你想要除掉的人。”

    孰知弋栖月却是摇头:

    “谢谢师兄,但是……”

    “那个人,我想要自己除掉。”

    墨苍落颦了颦眉——他想不明白,弋栖月为何会想要亲自动手,寻常人,对于杀死兄弟姐妹的事,都是颇为忌讳的。

    弋栖月却道:

    “如今我尊弋擎天为先帝,时时祭拜,不过是做个样子。”

    “时间这么久了,天底下的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其中利害,师兄想必也是知道的,我便也不打马虎眼了。”

    墨苍落颔首:“这是的确。”

    “其实若仅仅说是敌对,只怕不够,我同弋擎天,实则是有血海深仇,哪怕血脉相连——他的的确确是我的叔父。”

    弋栖月的手指缓缓敲着桌案。

    墨苍落锁了眉头。

    弋栖月低声道:“师兄可知,当年本为郡主的我,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以至于不得不到南疆苟延残喘,侥幸存命?”

    “当年弋擎天毁了我的家,从父王到兄长,弋擎天屠尽男子,只怕他当初是想生生绝了这一脉的‘后’,只可惜他终究还是把我给漏了。”

    “现如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弋栖月那一对狭长的眼微微一眯,这模样,活生生地像是一匹饥饿的野狼。

    饶是墨苍落自知看着她长大,瞧见她如今的气势和恨意,都不由自主地身形一颤。

    弋栖月却是淡声,一字一句继续道:

    “当年他给家里留了女孩,如今,朕会让他完完全全绝了后代。”

    “无论男女,都休想留下性命来……”

    “师兄,这不是杀人,这是——复仇。”

    “只有手刃仇人,食其肉,饮其血,才算是——不枉此行。”

第一卷 231 她没有选错人

    墨苍落不知不觉间,早已觉得背后发寒。

    面前的女子眉眼倾城,美得噬人心魄。

    一勾唇,仿佛是一朵妖艳的罂粟,绝美却染毒。

    饶是他自以为了解她,如今也不免心惊胆战。

    一时怔愣,素来善言语的他,竟是惴惴无言。

    弋栖月却回了神,向他笑道:

    “抱歉,师兄,我终究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仇。”

    “其实……解释这么多,也不过是希望师兄理解一二,肯让我自己复仇消恨罢了。”

    她低声解释了这一句,话语里似是带着几分小心。

    墨苍落只觉得,倏忽间,面前的女帝仿佛又是当年那个丫头。

    藏在苍流之巅的树后,愣愣怔怔、偷偷摸摸地瞧着他舞剑。

    他一转头,二人的目光应当还来不及碰撞,她便匆忙转过眼去,藏起身来,自以为他瞧不见她。

    “……好。”

    愣了片刻,墨苍落依旧只是这一个字。

    弋栖月在他面前颔首而笑:“如此,当真是谢谢师兄了。”

    …

    此时此刻,南国。

    天牢的门被人狠狠推开,一排兵士,押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向着天牢尽头走去……

    那个瘦弱的人一袭白衣,披散着头发,凌乱而又狼狈,他的脚步虚浮,一路被人强拽着,摇摇晃晃,踉踉跄跄。

    “快点,快点!”

    狱卒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情感,仿佛是冷枪碰上寒剑。

    白衣人低低地哼了一声,大抵也只有这一声哼,才显出他是个活物。

    狱卒的脚步更快了。

    白衣人一路栽歪摇晃,几欲跌倒。

    直到……

    为首的狱卒打开一扇门,拽着这白衣人的两个大汉手臂一用力,只听‘砰——’的一声,这个瘦弱的身形便狠狠地跌了进去。

    白衣男子呜咽了一声,伏在地面上,有些可怜地蜷缩成了一团。

    长长的头发半遮这面颊,光影交迭,可是隐隐约约,也能看出,这个白衣男子的模样很是标致。

    “你们……你们怎敢……”

    他的嗓子一片沙哑,发出破碎的呜咽声。

    狱卒们却对他理也不理。

    身后男子低哑地又叫了几声,随后突然提高了声音。

    “陛下……”

    “我要见陛下……”

    为首的狱卒停下脚步来,例行公事一般地:

    “世子殿下允诺,三日之内,定让陆大人见到陛下。”

    陆酬的身子抽搐了几下,随后蜷缩得愈发紧了。

    “陛下既是要来,你们……”

    “你们怎敢如此对我……”

    狱卒不再搭理他,带着人转身离去。

    世子大人交代过,陆酬有疯病,他的话,什么都不要信。

    谁要是信了,脑袋便也不用留着了……

    陆酬伏在地面上,听着那些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天牢里渐渐归于一片骇人的死寂。

    他又缩了缩身子,可是一动弹,浑身上下便是散架一般地无力,又仿佛是插了无数把刀子,钻心的疼。

    他不得不像一滩泥一样倒在地上。

    眼皮在打架,可脑海里却依旧是当年那个人的影子。

    “吾王……”

    幽暗的天牢里,蜷缩成一团的男人,仿佛是一条被遗弃的败犬。

    伤痕累累,无力地发出破碎的呜咽……

    陆酬自然不知道,在那一列狱卒打开天牢的门向外走时,门口处,一个黑衣男人冷冷而立。

    为首的狱卒‘噗通——’一声单膝砸在地上。

    “世子爷。”

    耶律泽低低地哼了一声,随后低声道:

    “算你是个懂事的。”

    那一对墨色的眼睛,如虎如狼,吓得这狱卒心头惴惴。

    “小的不需懂事,小的只听世子爷的话。”

    狱卒小心翼翼道。

    说着便要往下跪伏。

    孰知耶律泽却俯身下去,扶住他,不由他全全跪下。

    “如今……你还不当如此跪本殿。”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

    几乎只这狱卒可听见。

    可是他不敢想——

    这句话的重点,究竟是‘如今’,还是‘不当’?

    耶律泽直起身子来,又笑:“不过,若真是什么事都不懂,命也自然是长的。”

    狱卒唯唯诺诺地点头,耶律泽那边向他摆一摆手,他便又小心翼翼地带着人退下去。

    耶律泽眯起眼,只是静静立在天牢的门前。

    门里,隐隐约约还有那个男人的呜咽声。

    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和他耶律泽年纪相仿,却受尽父皇的宠爱和疼爱。

    哪怕……

    事情查出来些眉目。

    也许母后的病和这个男人相关。

    可是父皇依旧保护着这个男人,让他安然无恙。

    如今也是……

    多日不见他,也不让他见母后的父皇,在得知他以‘叛乱’的罪名抓住了这个男人,竟是心急到亲自寻他讲条件。

    一席话,耶律泽是南皇的儿子,自然能察觉到自己父亲的遮掩和慌乱。

    父皇,很在意这个男人吗?

    这个陆酬,究竟是什么身份……

    那日,虽然弋栖月避开了关于陆酬身份的谈论,但是耶律泽并不认为弋栖月对此一无所知,总觉得,她每次绕开话题,都有几分刻意回避之意。

    耶律泽想不清楚,这究竟是因为陆酬是北国的奸细,还是说,陆酬的身份让弋栖月觉得难以启齿?

    耶律泽心里,如今偏重的是第二点。

    毕竟……显然当初是陆酬为了自保出卖弋栖月,如今处理陆酬,弋栖月也是毫不犹豫地借兵。

    这些事情,大抵能作为证据。

    可耶律泽并不打算完完全全排除第一点。

    不过,如若这真的是北国用心良苦导演的一场苦肉戏……

    他耶律泽也不介意,让这场戏,什么收获都没有。

    “骆。”

    耶律泽低低地唤了一声。

    身边的侍从应下,恭敬行了一礼。

    耶律泽的唇角一勾,随后却道:“北国给东国送还有罪的人质,如今,那车架到哪里了?”

    侍从皱起眉头,随后低声道:“回世子爷的话,今日早晨菱来报,说大抵还有三日的车程,便到东国北国交界了。”

    耶律泽一锁剑眉,随后低声道:“不想竟这般快。”

    “罢了,那便今日动手罢。”

    …

    烈倾做事,一向利索。

    如今弋栖月派她暗中护送夜宸卿回东国,烈倾知道事情紧急,不容耽搁更不容出差错,竟是一路弯绕,时而是马,时而是车,归来竟是极快的。

    烈倾回来的时候,正是夕阳沉下,晚膳用毕的时候。

    弋栖月看见庸和微微提起左袖来,心里便是一清二楚。

    于是,她看向对面的墨苍落,淡笑道:

    “师兄,此前你我谈过的南部之事,如今也有了些眉目。”

    “我今日特地将祁将军叫来了,由他带你去瞧瞧兵,可好?”

    墨苍落微微蹙眉:

    “月儿,如今天都暗了,如何瞧兵?”

    弋栖月笑道:

    “师兄有所不知,瞧一个队伍是好是坏,只看他们规规整整的列队,是看不全的。”

    “反倒是现在这种时候,看得最明白。”

    墨苍落笑道:“此言倒也有道理,月儿……也很是自信。”

    “允给师兄的,不会有半分差错,师兄,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你难道信不过吗?”

    弋栖月闻言,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此时,倒是墨苍落愣怔了。

    这一瞬间,他意识到,的确,这个丫头。

    是当年那个用手替他挡下毒箭的丫头,是那个拼尽全力只为站在他身边的丫头,是那个带着伤奔走,只为了下一次还能和他一同涉险的丫头。

    这个丫头,长大之后便特别痴傻。

    不想竟是痴傻到了如今。

    “师兄也请放心,今晚不过是让师兄提前去瞧一瞧罢了。”

    “再过几日,朕会为师兄备一场盛大的阅兵。”

    “半分也不会亏欠的。”

    墨苍落听着她的话回过神来,颔首道:“如此……月儿当真是有心了。”

    弋栖月笑了笑,只是一抬手:“师兄请,庸和会带路。”

    墨苍落一愣:“月儿,你不一同去?”

    弋栖月淡笑:“再过些日子有一场祭祀,忙得很,何况,如今我要是过去,那边或多或少总要加强了阵仗,这样可就没有意思了——我便等到阅兵时候再随着师兄过去。”

    墨苍落心里犹豫了一下,可倏忽间,庸和已然会意,走到他面前,比了一个‘请’的动作。

    “好。”

    墨苍落终于点了点头。

    他虽是带着算计来了北宫,处处制约着弋栖月。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

    孤身一人居于北宫,居于帝王之侧,却是有很大的限制和约束。

    她发了话,有的时候,他多少也要去做,即便仅仅是图个面子。

    弋栖月微微眯起眼,看着他的身形消失在门边。

    拢在龙袖里攥紧的手,也终于展了开来。

    “烈倾,进来。”

    她压低了声音,唤了一声。

    身后,烈倾从窗间翻身而入。

    “一等一的坏男人,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今还好意思在陛下面前笑。”

    烈倾冷冷地说了一句。

    弋栖月闻言却是心里一松。

    烈倾会当着她的面这般说……

    说明烈倾应当是明白的,如今她在意的人不是墨苍落。

    这样的话,自己之前的选择也许是对的。

    ——暗示烈倾,让烈倾送宸卿离开,也许烈倾就会同宸卿解释了吧?

第一卷 232 如今他是夜君

    “你既能如此说,朕也放心了。”

    弋栖月愣了片刻,随后从袖间拿出此前取下来的、烈倾的簪子递给她去。

    孰知烈倾愣了愣,却犹豫着不曾接过。

    半晌,她终于摇了摇头道:

    “陛下恕罪,我……虽说是猜对了,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并不敢同容君阁下明说,只能多多少少地点上几句……”

    弋栖月一愣,颦了颦眉,随后只得叹气:

    “也罢,点上几句也好,聊胜于无。”

    “若是旁人,只怕连这几句也说不出,便直接送他走了。”

    烈倾心里抖了抖,低声道:

    “陛下,我不知道,自己那几句话,是否有用。”

    “你如何同他说的?”

    烈倾沉了口气:“容君阁下看起来不肯借一步说话,我便只能当着人的面说,便只是说,此前陛下几次的作为,我皆是瞧见的,他若是肯信陛下,便请他一直信陛下。”

    弋栖月闻言,心里不是个滋味,只道:“那他如何答的?”

    “回陛下的话,容君阁下……”

    烈倾犹豫了一下,随后低声道:

    “容君阁下只是瞧了我一眼,然后没多少,就上马车去了。”

    弋栖月兀自咬了半边唇。

    也不知他信没信。

    可是……

    她在心里想着。

    当时烈倾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宸卿站在马车旁,是如何的模样?

    他又是如何,只是瞧了烈倾一眼,便转身离开的。

    她的宸卿。

    单是这么想想,弋栖月便觉得心疼。

    她曾经下定了决心要同他好好过日子,安安稳稳的,可谁知只是眨眼的功夫,千山万水便来阻隔,将一切生生撕裂开来。

    且说,这世事怎的这般无情?

    “……罢了。”

    弋栖月半晌没说出个话来,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随后,她将那簪子递到烈倾手上。

    “这簪子是你的,朕便要还你的。”

    “朕觉得,即便朕不还你,来日你也会费尽心力将它取回去的。”

    烈倾愣了愣,接过那簪子来,随后掂着簪子,便当着弋栖月的面,自行将簪子插在发间。

    “那是当然。”

    “属于自己的,若是还想守着,就要牢牢地拴在身边。”

    “不管他落到什么地方,总要取回来的。”

    弋栖月闻言,只是默然颔首。

    心下却想。

    如今,事情骤变,她也未来得及同他好好到个别。

    却不知同他再相见,会是如何年月。

    然而——

    世事变化,确是快的。

    更是常人所难预料到的。

    弋栖月自然也从未曾想过,这世事变化,竟能快到这般程度,以至于送走夜宸卿不到十日,北国和东国之间便又出了事,她和他之间,大抵又起了瓜葛。

    那日正午,午休方起。

    弋栖月批完了折子,恰恰墨苍落也来寻,二人便索性在桌案旁相对而坐,对弈谈棋。

    却皆是懒懒散散,无人出杀招。

    也不知是正午疲乏,还是对对方有意放了水。

    可就在这时候,庸和忽而匆匆入了门来。

    “陛下,沧雪轩的房瓦落了,将花园里面的牡丹伤了。”

    墨苍落在对面颦了颦眉。

    这等小事,怎的还要来汇报?

    孰知弋栖月闻言却是急急一击桌案:“那阁子早便该细细看着了,管事的人罚钱去罢。”

    “花伤成什么样子了?”

    庸和道:“回陛下的话,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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