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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天生媚骨-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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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祁江在书信中,类似偶然地提到自己在楚地东征西战,南蛮百越并不顺服,四处起义造反,扑灭地很是辛苦。
  放在以前,楚嫣不知道有多心疼,但现在,楚嫣不仅没有一丝动容,反而洞若观火。
  因为她手中有一样东西,她有理由相信所有接近她的人,不是被她的容貌所吸引,而是要打探这样东西的存在。
  耳边忽然听到一阵嘈杂之声,只见见山下忽地人影攒动起来,呼啦啦从山东面来蜿蜒迤逦来了一队人,托运着许多金石木料而来。
  “怎么回事?”楚嫣也被惊动了:“去问问。”
  不一会儿小红擦着汗回来了,伶牙俐齿道:“工部役使的工匠,说是奉皇命给临川公主新建园子!”
  临川公主是敬太妃唯一的女儿,而皇帝自幼蒙敬太妃抚养,与临川公主情意颇厚,这一次敬太妃薨了,皇帝体念临川公主丧母,特意下旨在翁山新建园林,作为对公主的抚慰。
  这群工匠拿着图纸,竟选址在联璧阁的对面,开始动工了。
  “看来和临川公主倒成了邻居了,”楚嫣暗自思忖道:“我只见过她一两面,并不了解,不知好不好相与?”
  不怪楚嫣忧虑,因为她听说临川公主年纪轻轻就丧夫,此后便不再嫁,显然不是个风流之人,也不同于其他公主,不知道能不能看得惯自己这里车水马龙宾客如云?
  不过修建园林还需要不少时间,楚嫣就暂时放下了此事,只道公主在都城之中自有府邸,应该不会像她一样常年居住在翁山之中。
  午睡醒来,丫鬟告诉她:“张公子来了。”
  对于张朝元,楚嫣发现只要盯着他不动,不到几息的功夫,他那张圆润还带着点稚嫩的脸庞就如同火烧一般,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张公子,你来见我,”楚嫣觉得很有意思:“又给我带了什么呀?”
  张朝元手足无措起来,“带了一颗、一颗石头。”
  张朝元每次来见她,都要给她带来礼物,蜻蜓竹木,风铃,摩诃乐,就像孩子在分享自己心爱的玩具,刘符生见到了差点没乐死,但他用万金难买的金珠首饰讨好楚嫣,却没有换来楚嫣一笑。
  距离上次说太湖石已经过了小半个月,张朝元在泉水中捞出来的石头都不合他的意思,干脆自己打磨出一快石头来,楚嫣将石头置于掌中,只见石体玲珑多孔,左右上下宛转相通,布局自然,有路可循,十分精巧,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
  “没看出来,”楚嫣掩口一笑:“张公子心灵手巧,独具匠心呢。”
  张朝元耳根发红:“我就是随便打磨的。”
  “唉,张公子赠我以奇石,我却没有什么可以回赠的,”楚嫣叹了口气:“可怎么办好?”
  “不不,不要回赠,”张朝元连连摆手:“就是给你玩的。”
  楚嫣专门找了个大匣子,珍而重之地将石头收了起来,张朝元高兴地眼睛在笑。
  “……我、我过几日就要去衙门点卯了,”张朝元道:“可能要好些日子以后,才能再来。”
  楚嫣惊讶道:“你去衙门点卯?”
  “我荫了一个刑部主事的官儿,”张朝元不好意思道:“我、我读书没有天分,父亲就给我求了一个六品的主事,在刑部当值,有父亲耳提面命,不至于出错。”
  “子承父业,倒是不错。”楚嫣淡淡道。
  张朝元道:“我、我说给你,《经国大典》和《刑律》我都通读了,我找到了有罪之人遇赦而还的条例。”
  楚嫣垂下眼睛,就听张朝元有点激动:“按律法所写,有旨意大赦天下的话,有罪之人就可以得到赦免……”
  “不包括谋逆之罪。”楚嫣打断他。
  “不,不是,”张朝元道:“谋逆之罪,罪在不赦,可□□皇帝法外开恩,有一条特例,怜悯家眷无辜,发放烟瘴之地,九死一生,允许当地官府酌情减免劳役,甚至可以将人从东岭卫接到梧州卫,供给衣食。”
  东岭卫最是蛮荒烟瘴之地,甚至还有番人为乱,但梧州卫就十分安全了,而且劳役不重。
  “真的吗?”楚嫣怔怔地看着他。
  “真的,”张朝元用力点头道:“我准备跟爹爹说,要他援引此例,把南安侯府的家眷都接到梧州卫去……”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楚嫣死死捏住了他的袖子:“不要跟你爹说!”
  张朝元吓了一跳,浑身的毛孔都淌出了汗来,“为什么?”
  “不为什么,”楚嫣哀求道:“你能不能不通过你爹,把我的家人都接到梧州卫去?”
  张朝元觉得很为难:“不可能不告诉我爹,没有他的刑部大印,是无法命令地方官吏的。”
  楚嫣刚得了一点希望,很快就破灭了,露出灰心的神色来,整个人都发怔了。
  “别、别忧心,”张朝元努力摆摆手:“我一定会让你的家人,得到妥善安置的。”
  楚嫣得到这句话,仿佛才明亮了一点:“谢谢你了,张公子,只不过还是算了,我不想让你担干系,如果你父兄知道了,肯定要责怪你,这就不是我的本意了。”
  张朝元道:“我、我不麻烦的,我读刑律,本来就是为了帮你。能帮到你,我很高兴的。”
  楚嫣心中一颤。
  她知道她再也找不到比眼前这人更纯善的人了,而她要达到自己的目的,终究还是会伤害这个人。
  “谢谢你,张公子。”楚嫣低下头去,掩藏了微微渗出来的泪意。

  第六章

  联璧阁中,楚嫣坐卧不安,一直眺望着园子外面:“到了吗?”
  “还没有,快了,”白芨安慰道:“夫人,马上就到了。”
  “四年来如针入海,杳无音信,”楚嫣的声音都在颤抖:“我找了那么久,总算找到了一个……”
  不一会儿就听到门口笃笃的马蹄声,王庚掀开轿帘,背下来一个人。
  这女人分明二十出头,然而看上去脸色像灯芯草一样蜡黄,如同四五十岁的老人,双目无神神色惨白,蓬头历齿,被人如何摆弄,都麻木不知。
  楚嫣不敢相信这就是大姐姐身边最精明能干、聪慧又灵巧的大丫鬟含霜,她的喉头被梗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白芨白芷她们忍不住大放悲声:“含霜,含霜姐姐,你怎么成这样了!”
  含霜受了惊,大叫起来,但嘴中只含混不清地发出几个音节,双手胡乱挥动着,一双眼睛里只剩下绝望和惊恐。
  王庚急忙把她摁住,“夫人,她被灌了哑药,已经说不出话了!”
  楚嫣抓住了她的手,哽咽道:“含霜,我是阿嫣……是你的小小姐啊!”
  “夫人,没用的,她已经痴傻了,”王庚这个丈八汉子紧紧捏住了拳头,眼中怒恨交集:“我找到她的时候,那户人家把她锁在磨盘上……看她生不出孩子来,打算活活磋磨死她!”
  白芨白芷哭成一团,她们摇晃着含霜的胳膊,却被含霜推开。
  “含霜,”泪珠顺着楚嫣的脸颊滚下来,她又抓住含霜的手:“我是小小姐,你记得我的……”
  楚嫣想起小时候被大姐姐抱在怀里荡秋千,含霜在一旁推扶,欢声笑语,溢满庭院。大姐姐最爱唱的就是乐府的歌儿:“春风正澹荡,暮雨来何迟。愿因三青鸟,更报长相思……”
  她轻轻地唱着,就见含霜蓦然不再挣扎,偏着头仿佛被歌声所吸引,然后,大大的、圆圆的泪珠滴在嘴角上、衣襟上、地上。
  “含霜,你记得对不对?”楚嫣将她头上的草叶子摘下来,忍痛道:“你记得他们是怎么害死了我大姐姐,又是怎么迫害你的,你记得他们干下的所有伤天害理的恶事,对不对?”
  含霜的眼珠子动了动,在听到楚嫣提到“张朝英”这个名字的时候,尖厉而嘶哑地叫了起来,就像是凄厉的夜枭鸣叫一般。
  “啊啊……”含霜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王庚,抄起桌上的小瓷盆,就往他的嘴里倒去。
  王庚便要摁住她,却被楚嫣制止了:“别动,她在学张朝英!”
  含霜将瓷盆扔掉,死死摁住了王庚的腿,又去捂他的嘴巴,最后急得大叫,从腰上解下来绳子,一遍遍往王庚的头上套。
  楚嫣死死咬住牙关,只觉得嘴中全是血腥味,她仿佛看见大姐姐俯卧在床上全身搐动,一次次无望地挣扎,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呼喊,却被最亲的丈夫死死扼住了咽喉……
  楚嫣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她看着还在疯狂比划的含霜,眼中射出痛绝的光芒:“我原以为是张夫人心狠手辣,原来我那好姐夫才是最心存不仁的,大姐姐冤魂在天上看着,我这就送他到尸山地狱之中,百倍报偿!”
  ……
  长安街上,一队鲜衣怒马的少年呼啸而过。
  “小心,”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成安侯世子刘符生,见同来的勋贵子弟不小心踩踏到了摊铺,警醒道:“当心撞了人!御史大夫赵安国可不是吃素的,小心他风闻奏事,参你一个踩踏行人的罪名!”
  “世子爷!”却听后面传来一人叫声。
  刘符生回头一看,“张大公子,你也出来游玩?”
  张朝英摇了摇折扇,笑道:“左右无事,出来散心。”
  “那就跟我们去喝酒罢,”刘符生道:“宣华馆来了名头筹,不如去看看?”
  张朝英意有所动,却道:“今日天色已晚……”
  “择日不如撞日,况且天色晚了才好呢,”刘符生哈哈笑道,“挑灯看美人,才好看哩!”
  刘符生一声呼啸,手下就架着张朝英上了马,青骢马穿过官道十里,到人来人往的湖滨,弃马从舟,上了一艘画舫。
  “听说这宣华馆新来的的王美人,姿色上乘,”就有人嬉笑打听道:“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上乘模样,难道还能比得过咱们世子爷心心念念的那一位?”
  这一帮纨绔子弟俱都哄笑起来,对刘符生和长平侯夫人的风流韵事心照不宣。
  “去去去,一边去,”刘符生假意怒道:“楚夫人姿色冠绝天下,有谁有异议?”
  纨绔们急忙点头,心悦诚服,刘符生看到一旁的张朝英,道:“张大公子,你最有发言权了,你可是娶了楚家大小姐的,这楚家两个女儿,称作双姝,素有大小乔的美誉,你觉得如何?”
  张朝英有些僵硬的脸上,作出怅然和忧伤之色:“亡妻早逝,我心伤悲,三年来仍然难以忘怀。”
  刘符生哼了一声,别人不知道,他是亲眼见过张朝英在椿香巷里包养的外室的,这什么夫妻恩爱情深的鬼话,也骗不过他的眼睛。
  刘符生懒得再说话,径自欣赏着眼前风光。只见夕阳西下,鸡鸣寺也掩入了夜幕之中,这一条宽阔的湖面仿佛顿时流光溢彩,脂粉生香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岸花楼都悬起了五颜六色的彩灯,一时间桨声和灯影都摇曳起来,耳边是越来越响的丝竹管弦之声。
  只见湖面上遥遥行来一艘画舫,停在了他们的船前。
  船上站着一个小丫鬟,遥遥呼喊道:“张尚书家的大公子在吗?”
  张朝英莫名其妙地站出来:“我就是,你们是谁?”
  “快请贵人上船,主人有请。”这丫鬟笑道,顿时有几个垂罗曳锦的美人上来,将张朝英半推半搡地簇拥进了画舫之中。
  那画舫里头灯火通明,人影摇动,不知道是怎样一番人间仙境,看到张朝英进去,而其他人都没有被邀请,几个纨绔子弟懊丧起来:“怎么我就没有这福气?这是谁家的画舫?”
  刘符生站在船头,看到那提着灯笼的丫鬟,似乎眉眼相熟,“……小红吗?”
  他凝神思索,一晃眼就见这画舫飘飘遥遥地离远了。
  画舫之中,装扮地如同宫娥一样的美人唱着歌儿,且来灌酒。那张朝英被服侍地有如皇帝一般,一时间目眩神迷,不知今夕何夕。
  “这里究竟是哪儿?”张朝英仿佛置身仙境:“你家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是天上的神妃仙子,”美人娇笑道:“且有好戏一出,待君欣赏呢。”
  “好好好,看戏,我最喜欢看戏了。”张朝英醉醺醺地,举目一望,却见方才这些美人倏忽不见了,只有墙上的壁灯,明明灭灭摇摇欲坠地,仿佛引魂灯一样,幽幽地照射着前方。
  他瞪大眼睛去看,只见前方白纱帐中,现出一个窈窕的女子人影来,拈花垂首,不一会儿又有一个长袍广袖的人影与她立在一起,两人似乎是一对璧人,鸳鸯情浓。
  很快便有八抬大轿前来迎娶,女子嫁作了人妇,尽心操持家里,但这男子似乎变了心,早出晚归,在外面又有了一个妾室。
  不多久,女子家中遭逢巨变,女子每日涕泣,很快卧病在床。而这负心之人,居然密谋不轨,包藏祸心。
  白纱帐里,只见这男子端着药碗,强逼女子喝下,女子不从,便强灌进去。
  张朝英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上下牙捉对儿厮打起来,心在胸膛里跳地就像大杆子撞着城门一样,一次紧似一次,脸色像窗户纸一样煞白。
  女子在床上翻滚扑腾,却被男子摁住手脚,捂住口鼻,甚至解下腰带,活活勒死了女子。
  张朝英魂不附体,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颤抖,半张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感到像刀劈开了胸膛。
  随着他的惊叫,这戏一下子停止了。那台上的人影静止下来,白纱之后所有的人,齐刷刷地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
  张朝英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只感觉这些人影扭捏作态,若喜若悲,随着越来越紧的鼓点,十数人人往来交叉,有如提线木偶,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生硬而可怖的。
  这神秘而又恐怖的冷冷瞥视,吓得张朝英魂不附体,他狂呼乱喊,“别过来,别过来!”
  张朝英昏昏沉沉之间,只感觉天旋地转,船只忽高忽低,而眼前的场景愈发虚幻,这灯火忽明忽暗,白纱中的人仍在往来奔突,而他们头顶上似乎有电闪雷鸣,发着耀眼的光,激地浪潮像冲锋的队伍一样鼓噪着涌起来。
  他哆哆嗦嗦地转身就跑,只觉得浑身冷彻骨髓,然而身后忽然又传来巨大的歌声:“福祸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神目如电,暗室欺心,因缘会遇,果报自受!”
  张朝英被震得恍若丧魂,不敢再回头看一眼,因为身后的歌声充满令人战栗的恐怖,他一路狂奔着,跌跌撞撞踉踉跄跄,从船上落入了水中,从水中爬上了岸。
  仿佛这一刻,楚妃自叹,齐娥讴歌,玉池露冷,琼树风高,那些盘桓在长安城的旧事,那阴云不散的谜团,一层层照望在水影河楼上。
  即使夜风高寒,而楚嫣却不觉得冷。那已经远去的英灵,那日思夜想的人们,仿佛全都苏醒过来,围在她的身边。
  ……
  弯弯曲曲的湖岸两边,是灯火通明的馆阁,雕栏玉砌,高耸入云,一个人影就在凭窗眺望,将眼前这一幕尽收眼底。
  “状元郎,”身后一声娇笑:“你不陪我玩耍,看什么风景?”
  状元陈修直起身来,长身玉立,俊逸非凡,一双眼睛永远盛满了笑意:“风景也好看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仇人bingo~~~
当然这只是个小喽啰,坏蛋多得很,一个一个都要干掉~~~要干掉~

  第七章

  第二日早上张朝英是在丫鬟轻声细语中被唤醒的,明亮的太阳,低头往来恭敬而温顺的仆婢,他看着水盆之中清晰倒映的自己的面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他想起昨晚上的一切,一切想象中的恐怖全都挤在他脑中,有如事实,大脑的血管像要涨裂开似的,身体的每一部分几乎都在颤抖。
  他骇然地大叫起来,打翻了面盆,所有服侍他的丫鬟便同时一顿,都面露不知所措地朝他看过来,而这一幕恰好叫他回想起了船上那诡异的戏目,那些僵硬的提线木偶,也是一模一样地瞪大了眼睛,窥伺着他。
  他们知道自己对楚妤做了什么!
  “大公子,”贴身的大丫鬟走过来,关心道:“您怎么了?”
  “别过来,别过来!”张朝英失魂落魄地大叫道:“我什么都没有做,你放过我吧!”
  张朝英挥舞着,瑟缩着,状如疯癫。
  “不得了了,”大丫鬟见势不对,急忙道:“快给夫人报信,大公子疯魔了!”
  张夫人换了一套吉服,今天是太后娘娘的千秋节,她这个二品尚书的夫人,按例要进宫朝贺,却没想到听到的是大儿子疯魔的消息。
  她急匆匆走进房屋,就见大儿子僵卧在床上,一张脸似哭似笑,嘴角留着涎水,不停地向空中啐着什么,一会儿哭着道不是我我没干,一会儿哈哈大笑道是我杀了人,吓得张夫人浑身一怔,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我的儿,”张夫人扑了过去,“你怎么了?”
  “不是我,是这老虔婆干的!”谁知张朝英一把抓住了她:“是她说楚家大厦将倾,说你楚妤是个累赘,叫我早早舍弃了,是她熬了药端给你,是她做主发卖了你身边的丫鬟,还给她们灌了哑药!”
  张夫人浑身颤抖,一个巴掌打过去:“你胡说什么?!”
  张朝英并没有被这个巴掌打醒,反而拍手大笑道:“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不报,时候不到!”
  张夫人像被突袭的蝎子蛰了一般,后退了几步,朝着门口瑟缩的丫鬟道:“大公子魇着了,快去请大夫!去鸡鸣寺,请和尚做法,驱邪秽!”
  “夫人,”大丫鬟扶着摇摇欲坠的张夫人:“今儿还去长乐宫吗?”
  “不去了,不去了,”张夫人大喘了一口气:“打发人去兰芷宫,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能给太后贺寿了!让婉儿在太后面前周旋一下。”
  张夫人二子一女,还有一个女儿是宫中的宠妃,封号丽嫔,且孕有二皇子,与皇后所生的大皇子相差仅三岁。
  二皇子虽然只有三岁,但相比大皇子的端默,他性格机灵,善讨人欢心,很得太后宠爱,连带着丽嫔在太后那里也很有脸面。
  “是,”大丫鬟道:“我这就去。”
  “再去成安侯府问一问,”张夫人脸色阴郁:“我记得昨晚上他打发人回来,说是成安侯世子跟他一起喝酒……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儿怎么成了这副模样,要世子给我个说法!”
  也不管张府如何慌乱,楚嫣的联璧阁中,也忙着朝觐的服饰。
  作为敕封的一品侯夫人,楚嫣头上戴的,就是特制的山松特髻冠冕,只见这冠上,装饰翠松五株、金翟八、口衔珠结、正面珠翠翟一、珠翠花四朵、珠翠云喜花三朵、后鬓珠梭球一、珠翠飞翟一、珠翠梳四、金云头连三钗一、珠帘梳一、金簮二、珠梭环一双。
  白芨给她穿上真红色的大袖衫,白芷又给她披上霞帔褙子,霞帔上施蹙金绣云霞翟文和鈒花金坠子,褙子上施金绣云霞翟文。
  看着装扮完成的楚嫣,几个丫鬟全都目眩神迷,再一次被她的姿容所摄。
  楚嫣是头一个能把诰命服饰穿的媚色与庄重并存的人。
  三年了,长平侯的孝期结束,楚嫣终于要在人前露面了。
  “是该见见故人了,要不然,”楚嫣看字黄铜镜中姿容绝代的身影,微微一笑:“长安城太过风平浪静了。”
  长乐宫中。
  杜太后坐在上首,乐陶陶地看着膝下两个孙儿,大皇子一板一眼地说着寿词,二皇子已经顽皮地爬到了她的膝上。
  “哎呦我的好孙儿,”杜太后把他抱起来:“这么沉了,丽嫔会养孩子。”
  丽嫔顿时向前一步,盈盈像太后一拜:“宽儿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都是太后娘娘养得好,和嫔妾可没有关系。”
  杜太后笑了一笑,保养得宜的脸上都是慈爱:“你也是个会说话的。”
  丽嫔见太后心情很好,才为母亲请罪道:“嫔妾的母亲张氏,近来偶感风寒,身躯沉重,不敢在太后面前失礼,特命嫔妾向太后娘娘请罪。”
  杜太后就道:“无妨,叫她养病,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丽嫔吁了口气,一旁的刘皇后仪态庄重地走上前来:“母后,命妇们都到了。”
  杜太后拍了拍她的手,把二皇子放下来道:“跟你大哥哥玩去吧。”
  又指了指她下首的位置:“坐,传唤吧。”
  刘皇后春风得意地坐在了下首,而丽嫔在此殿中并无一席之地,只能站在皇后身后,看着刘皇后头上栩栩如生的金凤钗环,心中又恨又恼。
  司言司的尚宫便领了旨,走出长乐宫,在丹墀上让外命妇整肃仪表,朝贺太后。
  命妇们其实才刚刚排好站位。因为今天的站位不一样。
  按规矩,命妇们相同品级的站在一起,不同品级的按照一品到五品的顺序从前向后排列。相同品级时,年老为尊,各有各的站位。
  但这一次多了一个楚嫣,而她的位置,是在第一排,因为她是一品的侯夫人。
  楚嫣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那原先占据了她位置的命妇就要向后移动一位,后面的都要向后移动,众人过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位置。
  而楚嫣,就很是显目地受到了极小声的议论。
  “那就是长平侯夫人,”身后的声音即使微小,也传到了楚嫣耳边:“长平侯的遗孀……长得啧啧……”
  众人眼光异样,楚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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