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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小周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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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虎子嘴角歪成邪魅的弧度,极为冷峻:“小爷我拜天拜地,你又是哪里来的兔崽子?”
“你!”李从善啪地一声收了扇,指着他喝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今日私自拐卖女子出城,本王还没问你罪!”
“哦,那你是要如何问罪呀?”林虎子根本就未将他放在眼里。
李从善讨了个没趣,冷言冷语嘲笑道:“婚姻大事自然讲究门当户对,像你这种绿林草寇出生的粗莽野汉,自然不知道大户小姐柔情婉转的好处。周小姐这样的闺阁女子,也唯有本王的高华才配得上。”
他一双色迷迷的眼瞟向了嘉敏,见她修眉联娟,美得如画如诗,浑身上下早已经酥倒,身子向她靠了靠,想要迫不及待地一亲芳泽。
林虎子见了他的这份浪子情态,大怒,哪里还忍得半分,紧紧攥起的拳头重重一拳,将李从善击得飞了出去。
李从善摔在了树干上,头冒金星,嘴角边还挂着浓稠的血迹。
他身为皇子,何曾受到过这种屈辱,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薄唇一抿,咬牙道:“真是找死!都给本王上,今天务必要抓了这个盗贼!”
府兵从一哄而上,林虎子冷冽一笑,好久已没动拳脚了!今日正好可以舒舒筋骨!
也不拔兵器,赤手空拳地将一个个扑上来的虾兵打得满地找牙,翻滚呻吟。
李从善见自己带来的府兵悉数覆没,见识到这位大将的威力果然霸道,想今天怕是摸了老虎的尾巴了,早已没了嚣张气焰,骇然之下,只想溜之大吉。
林虎子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提起来问道:“你刚才说谁找死来着?”
李从善感到一股来自脚底处的冷气直窜上他的天庭,浑身都在忍不住地瑟缩。
“说!说啊!怎么不说了?!”林虎子手上青筋暴怒,只要微微一用力,七殿下李从善就会马上去见阎王爷。
李从善的喉咙里勉强发出呜咽之声,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溢出眼眶。
林虎子比他高出一个头,目光炬炬如鹰:“记住!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绝不会轻饶你!马上滚回去!”
李从善跌倒在地,忙爬了起来,马儿也不骑了,连滚带爬地跑了。
林虎子一跃翻身上李从善的宝马,狠狠地甩了一鞭,马仰天嘶鸣一声,在官道上绝尘而去。
周嘉敏凝望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林虎子,虽然霸道嚣张了些,可也并没有那么让她讨厌。
☆、第七章 情思诀(5)
昏昏沉沉中回到了秣陵的周府上后,周嘉敏大病一场,秀阁中断断续续地煎着药,总是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王夫人心疼不已,细细抓了药,给她调养着。
她在秀阁里躺了数个月,在一个枯叶如蝶翻飞,满目金灿灿秋菊的日子里,终于是能下了床。
一头茂密的青丝又长长了不少,松松地挽着一个发髻,仅用一枚紫罗兰水精装点,一袭素白短襦长裙仅靠兰色如意丝绦缓缓系着,被窗前的秋风吹得袅袅。
香柔进了房,看着窗前的人儿黑发如瀑,缎子似地倾泻了一地,身影婷婷婉婉,便有些呆了呆,什么时候,小姐又清美了些?
“小姐,你身子刚好,怎么还站在风口上?”
香柔上前,才刚要扶着小姐坐下,却发现她的目光缥缈地望着城中的方向,顺着她的视线,香柔也望着远方,除了屋宇相连,檐牙高啄,便是无边无际的天穹,什么都也望不见了。
“小姐为何一直望着金陵城?这样呆看也有好久了。”
“是么?”嘉敏轻轻叹着,自己竟没发觉这样凝望着也有许久了。
不知金陵城中的官家,此时又在做什么呢?
是饮酒赋诗,还是挥洒丹青?
是宴饮宾客,还是在德昌宫独自看书?
是朝堂议政,还是与姐姐丽影双双?
他的每一个身影,每一次清淡的笑颜,每一个温润的注目,都深深地镌刻在了她的心里,闭了眼,也全是他。
到而今,才蓦然惊觉,原来自稚童时与他相见的第一面,自叫他一声“姐姐”时,他就已化作了她的相思魂。
嘉敏走到一架凤琴侧,心有所动,信手弹拨间,一曲《长相思》行云流水地流淌,琴声空灵悠远,哀婉缠绵,仿佛出于朝霞之上,撩人心弦。
天与秋光,谁破黄昏幽恨?
等闲度岁,哪堪梧桐兼雨?
袅袅秋风不卷帘,恹恹罗衣渐褪宽。
早知相思了无益,悔当初莫如不相见。
莫相见。莫相见。
一曲既罢,余音袅袅。
院墙的杏树外突然传来几声寥落的击打掌之声,一个华服公子款款走了进来,吟道:“佳人抚琴瑟,纤手清闲,芳气随风结,哀响馥若兰。”
周嘉敏惊得止了手中的琴弦,那戛然而断的琴音让这清寥之气陡然之间被打破了,好似平静无澜的湖水中突然落了一颗石子。
那人走得近了,看得清楚,便是七殿下李从善。
他华服美冠,浑身上下都透着奢傲纨绔之气。
那天李从善被林将军一顿打了之后,还不死心,隔一段时间便往周府上跑。
他毕竟是七殿下,周府上也不敢阻拦他。
李从善隔了绣帘,忍不住迫切之意,讨好道:“姑娘绝代佳人,雪肤花貌,没想到还能弹得一手妙琴,真乃可以与姑娘的姐姐相媲美,若是国后手中的那把焦尾琴落入了姑娘的手里,还不知道会弹奏出怎样的天籁之音?”
嘉敏瞧在了眼里,冷冷道:“今日不知是什么风将七殿下吹到了寒门。”
李从善抱着满腔的热乎劲过来,不想还只说了一两句话就碰了一鼻子灰。
只是眼前的美人实在是太撩动他的心,就算是被冷落他也是心甘情愿的,遂不减热情,挤眉笑道:“姑娘这话可就生疏了,姑娘的芳阁名动江宁府,谁不想一睹姑娘的芳采,较量姑娘的棋艺呢?”
李从善说着,越发急切,想要绕着绣帘钻进来,香柔眼疾手快,忙用一张淡山墨彩的素屏挡着,李从善的脸碰到了素屏,讪讪地笑着。
嘉敏冷凛凛地,语气生硬,“殿下请自重,殿下已经叨扰小女数次了,既然次次对弈都已经输了,那就没必要再布棋落子。”
李从善怎会甘心?既怕美人生了气,又怕自己再惹了她生厌,讨好道:“姑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就是输给姑娘,也输得心中欢愉。况且长日无聊,不如陪姑娘下几局棋子,也好打发这愁煞人的秋风。”
嘉敏背对着他,连他的一句话也懒得听,冷淡而疏离道:“不劳殿下挂心,秋光潋滟,日子已经没那么长了,何来的长日无聊?况且小女除了下棋还有别的事要做,殿下请回吧,小女就不相送了。”
李从善情急意切,还有好多的话没说,好多的衷肠要倾诉,冷不丁被周嘉敏的话一噎,全都吞回了肚里。
“嘉敏……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与那些轻浮子弟不同,我对你是真心的!”李从善一急,那肚里的话就骨碌骨碌滚了出来。
香柔又要忍不住捂住嘴笑,将帘子全都放下,“殿下请慢走,我家的姑娘还要焚香呢!”
李从善心急如焚,也不多加思虑,脱口而出道:“嘉敏……嘉敏,难道你不想做王妃吗?只要你嫁了本王,一生的荣华富贵都享用不尽……”
嘉敏听得厌腻,对香柔侧侧点头,香柔了然,吹了一声口哨,“松竹、菊兰,出来送客!”
话音未落,从门边突然冲出来两条呲牙咧嘴的大狼狗,吠叫着冲向了李从善。
李从善“妈呀”一声,跌滚在地,那两条狼狗咬住了他的裤子,生生要扯下来,李从善护住裤子,金冠又掉了,捡了金冠,腰带又被撕烂了,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又爬又滚地滚出了周府。
香柔看得忍俊不禁:“小姐,这次皇七子吃尽了苦头,料他再也不敢来了!”
☆、第七章 情思诀(6)
宫中,澄心堂。
秋风秋雨愁煞人,天阶凉如水。
宫中重檐屋宇,已经有了雁子回声。
从嘉手中的画笔轻搁在和田玉笔托上,长身玉立,目断行云,似有所思,良久才低低地吟道:“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他痴痴惘惘,浑然在梦游一般呐呐道,“她走了多久了?”
姚海在一畔听得不大明白,躬身道:“官家是说谁走了多久了?”
“嘉敏,她出宫多久了?”
“小娘子已离宫二月有余了。”
“哦,两个月了。”国主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神色有些失落,他害怕,终有一天忘了她的稀世容姿。
于是,他铺开了素白的纸,一笔又一笔地画下了她的容颜。
窗外花絮花飞,飞满天,天空清澈,如明镜。
也不知画了许久,一个风神秀慧的女子终于在纸笺上翩然而出。
他痴痴凝望着画中的人,原来连她唇瓣间的那个优美弧度都已然深深镌刻在了心底下。
她自画中走出,深情款款地向他走来,日日夜夜,都折磨得他形神憔悴。似乎,心中最柔软的情思已随她的离去而去。
可是,他画得出她的容貌,却画不出她的神韵,她的含嗔。
他丢掷了画笔,心中排山倒海的都是黯然,吩咐姚海道:“去将这些画儿都烧了吧。”
“是。”姚海接过画。
“好好的画烧了做什么?”说话的是国后,她秀丽婉婉的身影自门口轻轻飘曳进来,整个书香浓郁的澄心堂平添了一抹娇媚的亮色。
国后今日饰金佩玉,云鬓高耸,金冠熠熠,容颜丰润,那张毫无挑剔的脸像是沾染着露水的娇艳芙蕖,浓郁地娉婷绽放,晃得人移不开眼。
从嘉的眼前一亮,清白的脸上是一抹柔和的笑意,“国后怎么来了?今日的气色倒是好了很多。”
国后的笑像是清风拂动着粉嫩花瓣,摇摇曳曳,“正是今日觉得身子大好,才想着来看看官家,这些日子总见官家窝在书楼了,也不只是不是被个如玉的书魂姑娘勾摄了魂魄。”
她的樱桃小嘴一嘟,媚眼秋水,含嗔薄怨间,已将满腹的委屈轻轻地诉说。
国主有些心不在焉,“国后说笑了。”
国后一眼看到了青玉案上的画,皓腕凝脂般的素手拿起来,细细端详之下,含情的眼眸勾了一弯明月似的笑意,“官家的丹青技艺是越来越精进了。堵墨、凝墨,泼墨,行云流水,错落有致,竟将画中的人儿画得如此有韵味。”
言罢,言语间又有些羞赧,只以为那画中的女子是自己。
“这画总归不好,还是烧了吧。”国主要卷走那画,国后却将它揽在自己的水袖中,盈盈一笑:“官家的心意,臣妾怎可辜负了?这画烧了可惜,不如臣妾替官家好好保管着。”
国后得了那画,十分欢喜,回到瑶光殿后让流珠将画儿装裱起来,挂在房间正中。
这时,奶娘抱来了小仲宣,国后见他长得粉妆雕琢,咿咿呀呀地,十分欢喜,含笑逗弄一番。
小儿咯咯地笑,越加让国后喜爱,脸上的满足之情似涨过的春水,盈盈满漾。
夫君美盛,小皇子活泼,曾经与她争宠夺爱的那些宫妃御妻也都被她处置,对她而言,人生已是花好月圆。
往后的日子也要这般宁静怡美,方不可辜负这一生的荣华富贵。
国后这样想着,丝毫也没有注意到流珠脸上淡淡的隐忧,流珠心不在焉,将画贴在寝殿里,贴了数次,还是没有贴正。
这次倒好,那画直剌剌地从墙上掉落,被旁侧的一个小宫女慌头慌脑地一踩,竟然给踩烂了。
国后心疼,修眉微蹙。
那踩到画的小婢女早就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连连颤声道:“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国后颇有些不耐烦,“粗手粗脚、笨头笨脑的,以后只许做些粗使的活,不准再进来!”
那小婢女抽抽噎噎地下去了,流珠没有半点认错的神气,脸上反倒是沉沉郁郁之色,像是化不开的乌云。
国后难掩不悦之色,“流珠,你也是个麻利的人,今天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将画捡起来的,好好拾掇拾掇?”
流珠稳了稳心神,言语冷淡:“依奴婢之见,这画就该扔了。”
国后冷不丁听她如此一说,又惊又奇,“你在说什么?”
窗边透进一丝黄昏的光亮,斑驳流离,衬得流珠的脸色也十分阴翳,流珠鼓足了勇气说道:“奴婢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罢!”国后虽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见她这幅情貌,极为少见,心中也暗暗不好。
“奴婢觉得,这画中的人不是娘娘,而是小小姐。”
国后如被雷轰击一般,半天还没有回过神。
流珠咬了咬牙,索性说得明白,“奴婢几日里觉得,官家是在思念小小姐……”
愣了这半晌的功夫,国后终于明白过来,明明是秋日凉爽的天气,手心里却沁出了细细的汗珠,手中重重一震,不觉间多下了几分力,抱着的仲宣觉得不舒服,哇哇哭出了声。
国后焦急,唤来了乳娘将仲宣抱下去,这才用锦绣巾帕拭去额上的汗珠子,声音也锐利了许多:“你为何这么觉得?”
流珠将地上的画拾起,画中的美人皎皎莹润,笑靥婉媚。
☆、第八章 邀美人(1)
流珠捡起了地上的画,说道:“娘娘看自己,是镜中看月,雾里看花,看不真切,而奴婢日夜相伴在娘娘身侧,自然是知道娘娘的容貌容不得一毫一厘的差距。这画中的人虽然与娘娘有八分相似,可眉眼之中的清澈纯粹、天真烂漫与娘娘的妩媚雍容是极为不一样的,此画不是小小姐,又是谁呢?”
国后被流珠挑动得起了疑心,再看向地上褶皱不堪的画,虽是极力压抑住内心的翻涌波涛,也不得不承认,那画中女子的身量,娇俏玲珑,尤其是细细的腰肢,盈盈一握,不堪一折。
国后怔忪出神,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身,生育过后恢复得极快,可再如何细致柔婉,也总不如画中那无力娇慵的杨柳腰肢。
她踉踉跄跄地跌倒在锦衾软榻上,心中气恼愠恨,又悲又急,唯有一个念头萦绕不去,挥之不散,“这不可能,不可能!官家对本宫情深意重,本宫又刚刚产下小仲宣,官家对本宫愈加珍爱……官家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娘娘……”流珠低低地悲哀一声,扶住了国后,切切道,“奴婢也不愿相信,可是奴婢前一阵听说小小姐出宫之时,不慎落了水,官家不顾龙仪,竟亲自跳了水下去救她……”
国后急火攻心,气得一叠声道:“胡说!胡说!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本宫怎么不知道?”
“是国主叮嘱宫里的人不可对任何人说起,奴婢也是偶然听到。”
“不会的!不会的!”国后焦虑地在房中走来走去,却没有一点儿头绪,“本宫要亲自问官家,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微一敛裙,就要起身走出去。
流珠抱住了国后的裙裾,哀哀求道:“娘娘去不得呀!”
“让本宫去!本宫非要弄个明白,官家他是什么时候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国后心中火煎似地难受。
流珠求得哀切,“娘娘不可去!有些事情娘娘心中明白就好了,何必故意戳破?况且官家是无意画成了小小姐,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对小小姐已动了情思。”
国后急得泪水溢眶,连声叹气,“问又问不得,说又说不得,那你说,如何是好!”
那阵毫无预料的急痛过后,到此刻,她才觉得伤心,泣涕涟涟,泪水珠子似地不能断,“原是本宫疏忽大意了,只提防着那些娇娇娘巧言狐媚,怕她们魅惑了官家,可没想到,是本宫的小妹,本宫疼爱的小妹……官家到底是何时对她生了别样的情愫……”
流珠看得心酸,拿出娟秀帕子替国后抹去了泪花,温言劝道,“娘娘也别伤心了,官家优雅矜持,言行有度,绝对不会肆意妄为的,娘娘只需做个明白人就是。”
国后额上的汗珠子沁得越来越大,流珠碰到只觉得涔涔的冷,心中咯噔一下,忙绞了一条新的帕子,给她拭去。
国后心意凄凉,语声也绰绰哀婉,“你知道本宫的心气高,凡事但求完美,曾经求亲说媒的踏破了门槛,本宫却执意不肯,为的就是能嫁给官家这般人间有一、天下无二的人物。进了王府,这些年不长不短,可也终于熬出了头,原以为……原以为一切都是锦衣玉食、珠箔银屏的日子,事事完美无憾,可到底官家还是辜负了本宫……”说至此,再也说不下去,泪眼朦胧,颇有些气力不济。
流珠见国后把所有的委屈说出来,心中倒是长长地吁了口气,“娘娘伤心是伤心,奴婢也还希望娘娘能哭个干干净净,将这伤心的气过了,就好了。娘娘求完美固然是好事,只是万事古难全,哪里桩桩件件能顺得了国后的心意呢!再说了官家还谈不上辜负娘娘,官家是什么都没做。只要官家不说,娘娘不提,官家的这份情思就随它而去吧。”
国后宽慰些许,哭了一阵,泪眼也渐渐干了,只是仍旧似信非信,似疑非疑,“这便能去了?就算什么都不做?”
流珠微微点了点头,“这便去了。只要不让官家与小小姐再见面,深闺之中的小小女儿家,哪里还能见得到尊贵的帝王呢?官家图个新鲜,想了一阵就过去了。”
国后痴痴惘惘,仍有些心悸,“可是官家若念念……”
“怎会?”流珠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也将这股不安的念头强压下去,劝道,“官家对娘娘仍是有着山盟海誓的眷念宠爱,相悦情深,恩爱甚笃,这份恩宠放在天下都是独一无二的。娘娘要信得过自己,也要信得过官家。官家只要不见小小姐,眼里、心里全是娘娘,还能不与娘娘一起,将这富贵锦绣的好日子过下去么?”
一席话说得温婉眷眷,国后这才抹去斑驳泪痕,起伏奔涌的胸臆也平息了大半,悠悠轻叹一口气,“只是对不住了小妹,原想着还接她在宫中小住一段时日,以后是再也不能接她来宫中了。”
流珠目光闪现一丝狠戾之气,急急唤道:“娘娘……娘娘恐怕使不得,从此之后、此生此世,都万万不能让小小姐到宫中来,也不要再在官家跟前提起关于小小姐的任何事情,就算是娘家也不必回了。”
国后心有惘惘,面容戚戚。此时此刻,暮色已是郁郁沉沉,漆黑的夜也静谧了下来,唯有不知何处角落里的秋虫鸣声,叫得人心烦意乱。
☆、第八章 邀美人(2)
国后定定凝视着流珠,流珠光洁白嫩的额头有美人尖,平添了几丝柔和婉转,她肤色白皙,如若凝脂,虽算不上绝世容颜,可也明眸善睐,姿采秀丽,有着别于一般寻常女子的清俊含蓄,胜却了后宫无数佳丽。
这样看着,心中突然就有了一个主意。
流珠觉察到国后打量着自己,抬了头问道:“娘娘这样看着奴婢做什么?”
国后的微笑带了一份意味,将流珠带到妆台前,又打开了妆奁锦盒,将那枚白玉海棠细镂石榴簪子插在了流珠的发髻上。
流珠唬了一大跳,忙要取出,国后却按住了她的身子,婉转笑道:“这簪子本宫还只在第一次面圣时弹奏琵琶时用过,如今本宫也用不着了,用在你头上倒是正好。你的美,便似这白玉海棠一般,有着小家碧玉的小巧温良。”
流珠诚惶诚恐地推脱着,“娘娘这是折煞奴婢,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怎敢使用?”
国后苍白的脸上浮着淡淡的一层红晕,那是吃多了滋补之药浮现在脸上的症状,“你与本宫情同姐妹,打小就没有离开过,入了王府、进宫这些年,也经历了种种磨难。难道这些都还称不上一支簪子的打赏么?”
流珠受了国后之意,心中感动,拳拳说道:“国后待奴婢如姐妹,奴婢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竟能得到娘娘的如此垂青,奴婢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娘娘的恩惠。”
“你若真心想报答,那就替本宫做一件事。”
“别说是一件事,就是百件事、千件事,奴婢也会替娘娘完成。娘娘只管吩咐。”
“替本宫侍寝国主。”
国后的话轻轻柔柔,份量不重,像是一朵轻柔的花瓣跌在了水面上,却惊得流珠心中惊涛骇浪。
流珠睁大了眼,抬着脸望着国后,又是错愕、又是不解,“奴婢……奴婢没有明白……”
国后摘了一朵秋海棠,放在鼻翼边嗅了嗅,那淡淡的花香袭人,澄澈肺腑,却滤不掉她心中的隐隐忧患。
“你也知道,本宫打扮之后依然艳丽,可这身子骨,也只有你与本宫清楚。本宫自产后虚羸不足、恶露不尽……更别提去伺候国主,或许正是因此,国主才对小妹生了那份情愫。但,只要你在国主跟前曲意奉承,国主的心就会从小妹那里收回来,就仍然还在瑶光殿这里。”
“万万不可!娘娘千万别一时冲动,奴婢怎能做这种不忠不义之事?”流珠的心咚咚地狂跳不停。
国后微微一笑,扶了流珠起身,“不是不忠不义,是帮一帮本宫,国主正值盛年,是热血男子,若是对小妹念念于心,本宫在宫中如何还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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