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南唐小周后-第5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
  “一只船就已经够用了,朕不需要你们都跟着朕,快快调了过来!”国主掩饰不住急迫之情,黄保仪的神秘已经勾起了他的全部兴致,他倒真是想见一见这个才情敏锐、绝离尘俗女儿情貌,真不知当初那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如今又是怎样的一番女儿情貌呢?
  姚海吞吞吐吐道:“可是……可是那只船如今系在洲中的小岛上。要不,老奴从御湖上调船过来,只是距离颇远,调来颇费一些时间而已,不知道官家等得还是等不得?”
  姚公公的言语犹如一瓢冷水泼向了国主,让他骤然清醒,他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想见黄保仪?是一时之间的好奇心起,还是被她的痴情感念,对她生出了怜爱之意?
  罢了,罢了,既然前去不便,又何必执意如此?他抑制住内心的冲动,说道:“那就算了吧,朕也是心血来潮。”
  蓬莱洲合曲是国主芜杂政务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国主的心境却被这个小小插曲打乱,手头边还是“飞蓬”送来的书法,让他总想起那晚上迷离而悠远的《蒹葭》,正神思惘惘间,庆奴捧了一部精装的书册上来。
  国主奇怪问道:“这是什么?”
  庆奴道:“是黄保仪差人送来的,说是过不久就是昭惠后的忌辰,这些都是黄保仪为昭惠后的忌辰所准备的。”
  国主翻开书册,仅仅看到书册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泪水潸然,那纸上散着淡淡的水墨香气,每一个字词都是无比的熟悉,他瞬间就沉入了最温情、最美好、却又是最不堪回忆的往事之中。
  他分明是七尺男儿身,却动容、悲情地流下了大颗泪水,哽咽道,“是黄保仪抄录的吗?”
  庆奴答道:“是的,是黄保仪精心抄录了官家为昭惠后所作的诗文,将它编纂成集,以让官家在昭惠后忌辰时悼念。”
  “她真是有心了,做了朕一直想做却害怕做的事情。”国主小心翼翼地捧着 词集,如若珍宝,那上面的每一首诗,每一阕词,每一篇文都记载着他过去的美好,可是那样的美好已然成了一把烟尘,风吹一吹便已悄然飞灭。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笙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
  那是娥皇领众嫔娥在殿中翩然起舞时的盛景,如今看着此词,当年的情景犹然历历在目。
  “晚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那是娥皇精心妆扮后,微微露出丁香般的樱桃小唇,嚼着红丝绒,妩媚娇柔地向他吐去……
  “红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红锦地衣随步皱。佳人舞点金钗溜……”
  那是在寒冷的冬夜时,娥皇领着舞女们起舞,已经整整狂欢了一夜,红锦的地毯被舞女们踩得皱了,佳人们鬓鬟上的金钗也斜斜溜了,可是娥皇的姿态依然那么美,她微微有些薰意,便拈了花蕊轻嗅,醉态可人……
  国主一页一页地翻开了下去,每一首词都那么钝重那么狠狠地击中了他的胸腑,拨动了他全部尘封的心弦,让他的伤感、痛楚猝不及防。
  那些词全是他即时抒发而就,当时也并未令人结成集子,如今重新编纂一起,让他不忍面对自己的过往,却又怀着无限柔情去缅怀他的结发妻子。
  翻到后来,全是满纸的酸楚之言,那是在爱妻病重撒手人寰之后所赋下的泣血之作。
  “永念难消释,孤怀痛自嗟。雨深秋寂寞,愁引病增加。咽绝风前思,昏濛眼上花。空王应念我,穷子正迷家。”
  “浮生共憔悴,壮岁失婵娟。汗手遗香渍,痕眉染黛烟。”
  “珠碎眼前珍,花凋世外春。未销心里恨,又失掌中身……”
  ……
  直到他的双眸被泪水沾湿,直到书册上的字再也看不清楚,直到他的心凄凄惶惶,情不能自已,由不得放声痛哭。
  秾丽今何在?飘零事已空。
  沈沈无问处,千载谢东风。
  国主的这一举动吓坏了庆奴与姚公公,两人忙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他怎么了,国主重重地挥袖撇开他们,情绪激动难抑:“都给朕出去!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许进来!”
  书房中寂静无人,唯有国主哽咽难继的哭声,幽密地在殿中轻轻穿梭着。
  嘉敏凝立在澄心堂书房外,姚公公朝她轻轻摇了摇头,“国主思念昭惠后娘娘,心情低落。”
  嘉敏想要推开书房的手徒然放下,久久无言,书房内间歇传来压抑的哽咽声,连着将她的心也皱了、痛了。
  起风了,秋风飘落红叶飕飕,拂动她的裙袂飘飘,长发随风凌乱而舞,她仰起玉颈,眺望晦暗不明的秋空,深秋的树叶已近飘零至尽,天空被层层叠叠阴暗的乌云遮蔽,逗留在北国的最后一行秋雁引颈长飞,赶在凛冬降临之前飞往温暖的南国。
  姐姐,姐姐,你在天之灵可是看到了吗?国主对你情深难忘,我也十分思念惦记着你,姐姐,有夫如此,也不枉来世一遭,你说是不是?
  这一切,终归是像官家所写的那样:丝竹声悄,绮罗香杳;历历前欢,多以遗致。

  ☆、第三十九章 美檀郎(1)

  朝臣们在光政殿里等了整整一个早上,也等不到国主上朝,忧心忡忡,潘佑向来是个急性子,忍不住要去澄心堂去看看国主是什么情况,姚公公以拂尘阻拦,“国主口谕,圣体有恙,各位都散了吧!”
  “国主他到底是怎么样了?”潘佑不依,硬要闯进去。
  韩王戏谑道:“还能怎样了?再过些日子就是昭惠后娘娘的忌辰了,八成是国主心情不好呗。大家都散了,散了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上朝禀奏佛寺壁画事宜的蓸仲玄听了,暗暗心惊,如果真是如此,对嘉敏又何曾公平?
  一连三日,国主都未上朝,日日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喝得酩酊大醉,醉酒后抚琴以抒解心中苦郁,庆奴将膳食搁在门外,却并未被国主享用。
  国主从未如此,众人皆不知国主这是何故,一时也慌了阵脚。
  嘉敏站在殿外,听了好一会儿琴声,琴音涩涩而滞缓,并不顺畅,或许,亦如国主的心境,烦虑凄凄。
  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轻声道:“官家的身子要紧,若是不用膳,心境枯烦,又怎会释怀?”
  里面的琴音戛然而止,良久无声,许久,才传出国主有些疲惫的声音,“国后,你放心,也不用管朕,朕过些日子就会好的。”
  嘉敏心中亦有些郁郁,可是又能如何?
  国主心中的结,只能靠他自己去解,去想明白,时间会是一剂解救一切的良药,她所能做的,只能是等,她等着他打开澄心堂书房门的那一天,等着他轻轻地将她拥入怀,温柔地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所有的缅怀、哀悼都已经过去了。”
  深秋夜,烛影摇曳,在帷幕中筛下斑驳的影子,国主抱着酒壶睡去,他睡得极不安稳。仿佛,一个人踽踽独行在浩缈无垠的大雾中,茫然而无所适从,周围没有一个人,除了白色的水雾,就是令人幽惧的黑暗。
  从黑暗的深处飘来曼丽纤妙的身影,是那样的熟悉,“娥皇,是你么?真的是你么?你也知道朕想你了?你来看朕来了么?”他伸手去抓住纤丽身姿的广袖,可却被她狠狠地拂去。
  满腔的热诚如被冷水浇透,国主痛心道:“娥皇,你怎么了?”
  “官家还要问臣妾吗?官家这些年的珠翠环绕、红颜相伴,又何曾还记得住臣妾?”
  “你在怪朕吗?”
  “臣妾不敢,只是官家不要忘了,当年若不是嘉敏,臣妾与臣妾的孩子怎会死得这么冤?如今旧人已逝,新人常伴君侧,国主应该日日欢笑才是,早就该忘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凄凉了罢。”
  “不,娥皇,你听朕说,这几年,朕从来就没有忘记你和仲宣,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朕只愿意和你就这样一辈子,一辈子过着最简单的生活,只要能换来时光的倒流,哪怕粗茶淡饭,哪怕一无所有。”
  “是吗?”娥皇苍白的容颜带着幽怨的凄然笑意,“臣妾也想有这一日啊,可臣妾究竟是福薄命薄罢了,以后的天长地久,就有劳臣妾的妹妹陪伴国主一生一世了。可是,臣妾一直想知道,官家是更爱臣妾还是更爱嘉敏?”
  “娥皇……”国主有了犹疑,这是让他痛心而难取舍的抉择。
  而就在他迟疑之间,娥皇的神情已是极度的失望,她冷冷道:“罢了,臣妾何必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官家就是不说,臣妾心中也已经明白。臣妾祝官家与妹妹白头偕老、恩爱如初,臣妾……以后再也不来搅扰官家的好梦了!”说罢,娥皇决绝地转身而去,像一多泅开而了无生气的白莲花,很快消失在茫茫的水雾与渺渺的黑夜之中。
  “娥皇!娥皇!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娥皇!朕是真的很想你!”
  可是哪里还有她的身影呢,一想到她就这样决绝地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国主觉得心痛如绞,他挣扎着醒来时,全身都是淋漓冷透的湿汗,唯有仙音烛跳跃着熹微的光,拂动着他不安迷惘的心境,映照在桌案上那本翻开的词集上。
  是再也难以入眠了,今夜漫长又倦怠,他披了一件薄薄的长袍,独自一人开了门窗,悄然走了出去。
  今夜有一抹弯弯的月亮,那弦月挂在枯萎的枝丫上,分外寒冷,国主心中忧怀,一个人踏月散步,眼见着绿竹萧萧,更是清冷惆怅,夜风急切地拍打着窗户,发出清寒的呜咽之声,萧索寂寂。
  不知不觉,他漫步到了蓬莱洲边,心却蓦然地急跳起来,像!好像!这寒月下水湖之上的飘渺雾霭,好像他梦中的情景!娥皇似乎就从这里飘然而来,又飘然遁去。
  洲边的一棵大柳树下系着一叶扁舟,小舟随水波轻轻地摇曳着,国主心思一动,解下了小舟上的缆绳,摇着船桨向洲心上划去。
  越到湖心,水汽越是氤氲茫然,四下里都是浓浓的水雾,国主神魂颠倒,唯愿尽一切之力去抓住梦境中的佳人,仿佛娥皇就会在此出现,一阵急剧的夜风呼啸而来,水波荡漾,小舟亦然随水波漾开,蓦然,湖中突然有一个白衣女子,在月光灼耀的水中游曳如鱼,美妙不可言。
  国主一时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现实,神魂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惊喜地喃喃:“娥皇,不要走,不要走!”
  他“噗通”一声扎入湖心之中,水冰浸浸,逼上肌肤传来阵阵的凉意,他紧紧地去追随水中那个曼妙的身影。
  两人似两条美人鱼一般在湖水中游荡、追逐,在朦胧月光的清辉中翩然起舞,国主好不容易抓住了佳人翩然翩跹的衣裙,却又被她灵巧地溜走。
  终于,他揽住了她的腰枝,这一次,无论她怎样逃都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佳人回过了头,绸缎般的乌发下是半张清丽绝伦的容颜,在柔婉月光下的映照下如玉、如笋。
  国主痴痴呆呆,半晌无言无语,是娥皇吗?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还未在他回过神的时候,她的红唇突然凑近,温柔而缠绵地吻上了他的唇。

  ☆、第三十九章 美檀郎(2)

  冷,浑身上下冰一般的冷,可是唯有唇与唇的旖旎求索,才有暖暖的温度,仿若在温柔乡中,让人沉醉其中而不愿意出来。
  缠绵,直到湖岸边。
  “檀郎……”佳人捧着他的脸,吐气如兰,轻声地呼唤着。
  这一声呢喃呼唤将国主所有的思念唤醒,他呆立在地,怔怔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檀郎……”佳人的轻声呼唤既嗔且柔,如最浓郁的酒,铺天盖地地将他浇溉,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心仿佛开出灼热灿烂的心花来。
  多久了,已经是多久没有人这样称呼、这样呼唤他了?那是娥皇对他最亲热的呢喃,是爱情中最为私密的话语。
  国主醉意朦胧,浑然我忘,仿佛又回到了灯烛高照的香房中,娥皇也是这样半倚在他的身上,轻轻呢喃着,总有说不完的绵绵情话,总有不尽的缠绵厮磨。
  他空落落的心似终有了寄托满足之处,这一声声“檀郎”触动了他所有的情肠,除了娥皇,还能有谁这样呼唤着他呢?是她,是她舍不得自己,是她回来了!
  国主大为情动,揽住了佳人柔弱无力的杨柳腰肢,再次将她拥入怀中,但愿,这不是梦,不是梦……
  第二日秋风朔寒,一大早就淅淅沥沥地飘起了秋雨,天色寒凉,香枫殿位于湖心的蓬莱岛上,更比别处添了清幽。
  国主是在啁啾的鸟鸣声中惊醒的,那是香枫殿外的蓝嘴雀被秋雨惊到了,发出咕咕的声音,与雨声的淅沥互为唱和,仿若置身于自然山野之中。
  国主醒来头昏,望着室内的景象,陌生又惊奇,这是在哪里?是在哪里?
  一个素衣轻纱的女子走来他的床前,轻轻按下了他的身子,“官家染了风寒,所以才觉得头晕滞胀,不如就在嫔妾这里歇几天吧。”
  国主见她有清逸出尘之色,素面清爽,却是生得俊俏,浑沌的意识被窗外的冷风一吹骤然清醒,就在昨夜,也是这张在水雾之中的朦胧之脸,让他以为是娥皇重新来过,重新步入了他的梦乡……
  怎么回事?
  “这是在哪里?”
  “是在蓬莱洲上的香枫殿。”
  国主惊异地凝视着眼前的清素女子,这张脸他认得,他认得她女扮男装的模样,那已经是翩翩临风、温润如玉,更惶论她此时恢复本真的模样,她的女儿装扮是如此轻灵剔透,仿佛她真的是在水一方、溯游求之的蒹葭美人,可望却不可即。
  国主犹疑问道:“你就是黄保仪?”
  黄保仪微颔首,“思君不寐,首如‘飞蓬’,嫔妾是黄氏,保仪。”
  国主心有所感,几次想要见到黄保仪,却总因各种缘故而不得见,今日一见她女子装扮,果然气质出挑,馥郁如兰,而她在这优美的气质中更有逼人的才气和灵气,非宫中任何一个女子所有。
  更何况,这样的女子对自己亦情有独钟,那又会是怎样一颗灵慧而真挚的心?
  国主骗不了自己的内心,他的确是欣赏黄保仪的,这样望一眼而身心舒畅的女子,是上天遗留在人间的珍宝。
  真的好奇怪,在对娥皇的思念中,黄保仪竟是能让他渐渐平息内心激荡的女子。
  他挣扎着翻身起床,黄保仪轻轻摇了摇头,从桌上端来一碟莹莹碧绿的汤,“官家全身都发烫,御医一大早就已经来看过了,嘱托官家一定要好好休息。官家将这站盏药汤喝了罢,身上不烫了,心里也就不烫了。”
  她舀了一勺汤药,喂与官家唇边,一姿一态尽是真挚的柔情。
  国主问道:“为什么你要编纂朕的词集?”
  “因为嫔妾喜爱它们。”黄保仪宛然一笑,“因为官家所写的每一个字,每一首词嫔妾都是熟稔于心,嫔妾就是在对官家诗词的品鉴中长大的。更何况,嫔妾真的很感动官家与昭惠后的伉俪情深,昭惠后能有官家这样的男子相知相伴,是身为一个女子最大的福分的,嫔妾很羡慕昭惠后。”
  国主凄凄冷笑,“可是她不会原谅朕了,她再也不来朕的梦中看望朕了。她是真的怨恨朕了。”
  黄保仪幽幽叹气道:“昭惠后风姿无与伦比,是最完美的女人,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无人能堪其右了。昭惠后与官家情深意笃,怎会埋怨于官家呢?”
  “朕这些年已经没有梦见她了,唯独凝视她的画像上才能寄托朕的哀思,好不容易梦中邂逅她,她却翩然离去,她看起来似乎……似乎很难过很伤心的样子。”
  黄保仪道:“嫔妾看官家心情郁郁难以纾解,想来就是为此事烦扰忧心了。不过,嫔妾想,昭惠后娘娘是深明大义之人,只要官家悼念她的心意赤诚,昭惠后就是在天之灵也能感受到的。”
  国主难受道:“赤诚?还能如何赤诚?朕的心这么酸楚,这么难过,难道要将朕的心挖出来,她才能知道吗?”
  “想来官家也应该明白,官家梦中的昭惠后愀然不乐,无非是怪责于国主宠幸国后娘娘,只要国主在这段时日冷落一些国后,再苦心祭悼昭惠后的亡灵,想来她泉下有知,也会感怀于心的。”
  国主默默无言,窗外的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越发愁煞人了,他默然良久,终是低声叹道:“这些日子只能委屈国后了,但愿她能理解朕的苦心。”
  此后的几日,国主都留在了香枫殿中,一来是这里十分清净,犹如深林野居,远远避开了朝臣们的聒噪和繁俗的政务,那些折子都已然交与大臣商议处置,他亦难得休闲养病几日。
  在仙居后有一处小小的尼姑庵,取名天源庵,唯有三五个尼姑看守,的确是清境之至。国主也不需下岛渡水,不用去宫中金碧辉煌、宏大壮丽的大雄宝殿去祭奠,他每日沐浴斋戒,以表虔诚之心,抱恙誊抄经文,抄好后再亲自在庵中焚烧,所焚烧的除了经文外,更有他为她所写的每一首诗词。
  虽然清苦,可也渐渐抚慰了他那颗忐忑忧伤的心,更何况还有黄保仪的陪伴,每每在他做这些琐碎之事的时候,黄保仪总是不发一言,静静地伴立在他的身侧,或者为他点灯,或者是研磨,或者是递茶,清美得如同深谷幽兰。可也就是这样清冷静默的女子,在无声之处时将他照顾得温馨妥帖。
  满室温雅净香,热汤素斋色泽鲜妍,那些时蔬青菜是蓬莱州岛上园圃里所栽植的,透着新鲜爽口之味。遇到了天晴气爽的好天气,黄保仪就将案几设在了红枫之下,斑驳金子似的阳光透过妍妍红的枫叶,在石桌上筛下一片片流离的光影,秋风畅意,暖日和煦,从红枫树下眺望,能看到蓬莱洲波光点点,皇城巍峨。
  黄保仪安静地坐于一侧,红枫如絮飘飞,她伸出皓腕,素手轻调,一曲《罗敷媚》悠悠流淌,闲淡而冲适,她的眼波亦是清宁的,如同秋阳下的水光,泛着饱含情愫而明澈的韵逸。
  国主沉心抄录经文,这时觅儿走来,见此清雅安宁的情景,畏畏缩缩在一边,不敢靠近。
  黄保仪发现她的异常,问道:“有什么事,说吧!”
  觅儿道:“是……是国后娘娘来到了岛下,说是要面见官家。”
  国主头也不抬,道:“你去回禀国后,就说朕清心养病,蓬莱洲上一切都好。让她回去吧!”
  觅儿领命回到湖心边,将国主的话原样禀告了嘉敏,嘉敏抬头凝望着枫林层染的岛山,听里面的暮鼓晨钟之声,心中蓦然地升起浓郁的失望,是的,那是一种心灰意冷的失望,是不甘郁积之后的颓然。
  她闭上了眼,深深呼了一口气。这些天,她总被无缘无故地冷落,而国主的心境亦像是一个谜团,她无法读懂,也无法解开,她只知道国主在焚香抄经,在尽一切诚心为姐姐的忌辰祈福。
  可是,为何什么不让自己伴随在他的身侧?
  她不是不能感知到国主对自己的疏离,虽然不愿意它发生,可它还是毫无征兆地来了。
  她的脸上漾开了如秋风一般寂寥的笑意,像是在问觅儿也是在问自己:“是黄保仪在服侍官家吧?”
  觅儿低头惴惴道:“是……”
  元英打抱不平:“为何她一个小小的保仪就能伺候官家?而娘娘为后宫之主,想要见上国主一面也难?”
  “国主圣意,岂容你揣测怨怼?以后不许你这样说了。”
  元英分外忿忿,只得强抑制住内心的不满,不甘道:“娘娘都已经上了小岛了,又是日夜思念国主、忧心国主,难道真的不上去看一看了么?”
  嘉敏有些生气,“你刚才没听见觅儿说什么?国主养病清修,焚烧经书,不愿旁人搅扰……”
  “可依奴婢看,那分明就是托辞,岛上还有黄保仪,难不保国主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了心窍……”
  “住嘴!”嘉敏神色窘迫,面色难堪,这样的境况,她不是没想过,可这也是她最忌讳、最不愿面对的事情。
  觅儿讪讪道:“若是没什么事,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一连三日,嘉敏都在洲边上等待,隔着辽远茫茫的水面,望着水汽氤氲的小岛,她的心似乎也远远地飞走了,那个小岛在平时她尚未留心,可近日里看它却觉得它姹紫嫣红,像是有着巨大的诱惑。
  元英觉得冷,搓了搓手,还是无法抵挡洲上的阴寒,“娘娘,时候不早了,娘娘还是先回宫吧。”
  “又到戌时时分了么?”
  “奴婢想天色也晚了,湖面上也起风了,国主这个时候还没有下岛,想来今天也是不会下来了。娘娘在这里等也是白等,这个时候还不如回去好好地喝一碗热汤呢!”
  嘉敏凄凄一笑,“是啊!已经第四天了,看样子他今天是不会下来了。只是本宫若不在这里站一会儿,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元英叹气道:“天底下怎么会有娘娘这么痴的人儿呢!国主算得上是一个痴人了,再加上娘娘一个,可真是不得了,不得了……”她还要絮絮叨叨地念着,一转头,赫然发现水汽缭绕的湖面上遥遥地飘过来一小船,那船头上迎风而立的温润君子不是国主,又是谁?
  嘉敏亦然见到,可在遥遥见到他的一刹那,只觉得自己心中像是打翻了五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