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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小周后-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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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的温润君子不是国主,又是谁?
  嘉敏亦然见到,可在遥遥见到他的一刹那,只觉得自己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各种滋味都有,好久不见,他穿一件青色宽袍,清瘦了不少,可更显他的风姿盎然。
  嘉敏娇小的身姿在晚风中格外袅袅动人,浅靥中亦有深深的幽怨,她屈身行礼:“臣妾恭迎官家。”
  怎知国主下了船,龙颜亦是冷淡而疏离的,“湖上风大,天色也不早了,国后应该回殿歇息。”
  这样的冷淡让嘉敏猝不及防,一颗饱蘸期冀的心骤然跌入了冰窟中,她抬起委屈的眼睫,双手呈给他一叠厚厚的经文,不知怎地,她的话语中亦带了些疏离和客气:“臣妾知道官家思慕姐姐,所以这些天臣妾也一直在誊抄经文,聊表对姐姐的哀思,若是官家不嫌弃……”
  国主淡淡地打断她的话,“不必了,朕已经为昭惠后誊抄完了经书,朕相信朕的诚意能告慰娥皇的在天之灵,至于你所誊抄的经文,你自己去大雄宝殿将它们都焚了吧。”
  国后屈身双手所托那一叠经文,便以这样尴尬而僵硬的姿态呆呆立在湖边,经文被风吹佛,发出悉悉索索翻卷声音,寂寥而黯黯。
  元英大为国后不平,忍不住抢白说道:“国后娘娘不敢搅扰了官家的清静,每天冒着风雨守候在此处,只为了能迎接官家回来,更何况,为了誊抄这些经文,娘娘也不曾有一天睡好,为的也只是能和官家一起焚烧经文,悼念昭惠后……”
  “够了!”嘉敏呵斥元英,将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勉强压下。
  国主淡淡地看了一眼,“国后不用累着自己了,朕已经用过膳。朕还要去清晖殿看看折子,国后先行休息。”

  ☆、第三十九章 美檀郎(3)

  “既然是批阅折子,嫔妾愿为国主研墨相伴。”
  从船上走下来一个风骨清绝的可人儿,她略施粉黛,可那份清高出尘、俊流洒脱的模样叫人移不开双眸,她与国主并肩而立,仿若天外仙侣,不食人间烟火,是那么般配的一对。
  就好像,这蓬莱洲上,浩淼水波之畔,唯有嘉敏是多余的,唯有她是那么不合时宜地闯入了这一幅清美的画卷之中。
  黄保仪略略施礼,浅浅笑靥中是敬意,也是歉意,“国主已命嫔妾研墨,如若国后觉得不妥,嫔妾亦不敢拂逆国后娘娘的懿意。”
  嘉敏怔了一怔,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似乎是心中最珍贵的东西丢了,什么时候,自己以伉俪之身竟然变成了多余的一人,什么时候,她亦然成了吃黄连的哑巴,有苦却不能说出。
  她只能说道:“黄保仪通晓史书,有惊蓬坐振之才,能协助国主是理所应当之事。”
  国主淡淡道:“研磨枯燥,审阅奏折更是伤眼,就不劳国后费心了。”
  嘉敏望着国主与黄保仪翩然而去的身影,只觉得心头空了,可又被什么堵住了,堵得她难受,泪水几乎盈睫,她娇俏身姿在秋风中也几乎摇摇欲倾,以前她也总会因情而伤,但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明明被蛰得很痛很痛,却要强颜欢笑。
  凭着女人敏锐的感触,她最不愿接受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原来,这天底下,到底没有信誓旦旦中的美好,而君子好逑却是男子之本性,更何况,他是万人之上的国君,他思慕什么样的女人,钦赏什么样的女人,谁又置喙?
  元英心中不痛快,聒噪地啐道:“不就是个才女吗?也这么大的气派!国主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儿,难不成是为了她?”直到身边悠悠传来叹气声,粗心的元英才注意到国后郁郁滞结的模样,看着国后发红的眼圈儿,元英慌了神,重重拍打着自己的脸颊,“瞧奴婢胡说些什么呀!国主才不会为她魂不守舍呢!国主心里惦记的都是娘娘。”
  嘉敏叹道:“一个本宫都无法讨厌的女子,换了国主这样的词中之帝,又如何对她不喜爱、不歆慕?”
  “娘娘胡说什么呢?!哪里就谈得上喜欢了,国主只是让她去研磨而已,更何况,国主还是疼惜娘娘的,怕娘娘辛苦所以才没劳动娘娘。”
  “元英,你知不知道,国主已经不愿意和本宫在一起了,他从来都没有对本宫如此客气过。”
  “娘娘还是别胡思乱想了,国主近来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晚风来急,吹得经文的纸张扑簌簌地响动,湖水急急地溅起水花,拍着岸边的白石,宫中已经点了灯,清晖殿也已是金光灿灿般的灯火通明,在萧索的秋夜中温暖四溢,只可惜,这份温暖已经不属于嘉敏了。
  嘉敏心中伤感,元英又不是个解风情的人,无法了解她的心思,她在夜风中又默默伫立了良久,终究无可奈何,“走吧,回去罢。”
  国主翻开折子,却有些心不在焉,一本奏折握在手心,半晌也没有翻动,黄保仪瞧见,有意打破他的沉思,问道:“如果嫔妾所猜没错,嫔妾现在手中的这块砚石当是歙州御砚?”
  国主恍若未闻,仍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之中,适才,自己是不是对嘉敏太冷淡了些?他分明看到了她眼角中的一丝哀怨,那份哀怨隐匿在柔情与淑婉之中,若不是灰心、痛心,她亦不会如此强颜欢笑。
  可是,他又能怎样呢?
  不要叫他为难,不要……
  “官家,官家……”黄保仪继续轻轻唤着。
  国主终于回过了神,问黄保仪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嫔妾见这砚石珍奇,不知道取自何处?”
  国主心不在焉道:“哦,那是取自歙州的青石。”
  “听闻官家还藏有五年制成龙尾砚,砚有烟云、苍岩、紫盖等八十八峰,‘前有黄石如弹丸,水常满,终日用之不耗’,不知嫔妾可否得以一观?”
  怎知国主又似不曾听见她的言语,默默坐了一会儿,遽然起身朝外走去。
  黄保仪大感意外,国主属意翰墨,一论及这些精雕细琢的雅事,向来都是滔滔不绝,更是擅于历数它们的典故、出处,此时此刻,为何却连她的半分言辞都听不进去了?
  她追了出去,连唤了数声,都不见国主回首,而门廊处,却转过来一个身着上等宫装的宫女,是庆奴。
  庆奴责备道:“官家此时一定是去了国后娘娘那里,你怎么不追上去?”
  黄保仪冷冷道:“难怪姑姑至今抓不住国主的心,殊不知天下男儿都是一样,抓得越紧,他们就溜得越快,所以,只能像放风筝那样放飞他们,等到他们飞得累了,自然会回到你的手中。”
  庆奴被她毫不客气地讥讽,脸上红一阵青一阵,遂亦冷冷道:“姑娘天姿芳仪,知书懂诗,自然会让国主钦赏,可姑娘别忘了,若不是我在暗中相助,姑娘又怎会如此之快地得近圣颜?所以姑娘还是别太自视清高、过于自信了,国主的心如果不抓得牢一点,一不留神到手的鸭子就会飞走。”
  黄保仪毫不以为意,“姑姑是相信我才看中了我,既然姑姑认定我能让国后失宠,能帮你除掉你的心头之恨,又何必多此一言?”
  庆奴一时情急:“我是担心你,毕竟国后娘娘与国主的情愫结得很早,国主对她的恩宠众人是有目共睹的,那份真挚之情,那种来自心底深处的疼爱与依赖,并非寻常女子可以理解,可以横刀夺走!”
  黄保仪鲜柔润泽的唇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似轻轻的风儿,似是起了涟漪的水波,“国主对国后情真意切又如何?我亦是平凡的女子又如何?生的总不如死的,生人夺不走国主对国后的爱意,可是死的却能夺得走。”
  “所以你苦心经营的这一切都是让国主深深哀悼昭惠后,以昭惠后离间主后之间的情深意绵?”
  “不错,昭惠后生前是不是绝代风姿我并不知道,可一旦她宾天之后,她在国主的心中只会越来越高贵,越来越娴雅,越来越完美,渐渐地就会成了国主心头的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任世间倾国倾城、绝代骄色的美人儿也比不上他心目中的那个影子。对于男人而言,只有失去的才是最好的。”
  庆奴由衷敬服:“论识人心,我以为不会比姑娘差,可真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姑娘天姿聪颖,天分远远高我之上,我在此就预祝姑娘情场得意,恩宠不尽了。”

  ☆、第四十章 成追忆(1)

  就像黄保仪预料的那样,国主去柔仪殿中并没有给主后两人的关系带来缓和,反而为之蒙上了更为浓厚的阴影。
  国主进到柔仪殿中就已然觉得不对劲,嘉敏行礼如仪,可神情是落寞的、寂静的,哪里有往日里的明亮光彩?
  国主捉住了她的皓白手腕,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眸,嘉敏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抖,赌气地别过脸,不去看他。
  国主见不得嘉敏如此疏离的模样,痛心道:“朕今日来,茶凉了,伺候的宫人少了,你的笑容也不见了,你是在生朕的气了么?”
  “臣妾不敢。”嘉敏心情低落,并不想说话。
  “你不敢,可你还是在生朕的气了。朕从没见你这个模样,你的疏离,你的冷淡,你的沉默,朕从未见到过。”
  嘉敏幽幽道:“官家若是不想看到臣妾的难看脸色,就请官家回到清晖殿中,那里还有黄保仪在为官家红袖添香。”
  国主反将她的手捉得更紧,温和而疲惫道:“朕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朕一个人一直都想静一静,所以,很多时候都忽略了你的感受。”
  “官家是一国之主,想要做什么不能呢?官家想念姐姐,便将自己闭门抚琴;官家想要静一静,就独身只往蓬莱岛。只要官家的胸臆开阔了,臣妾所有的担忧、不寐又算得了什么?”
  “嘉敏!你还是在说气话吗?你是在埋怨朕吗?你要诚心气朕吗?!”国主今夜前来,为的是能安抚她的心,可是,她这样冷而怨的指责之意,实在是让他恼火。
  嘉敏一颗水精般晶莹透彻的心一下全碎了,她无所适从,泪水奔涌而出,“臣妾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
  国主长长叹了口气,龙眉深蹙,神情萧散,目中尽是怅惘失意之色,他低低沉声道:“昭惠后是朕结发之妻,与朕在一起,她从来就没有享受过几天好日子,盛年时她便撒手人寰,难道朕思悼她也有错吗?难道朕对你的姐姐寄托哀思,你也不开心了吗?”
  嘉敏娇俏的身姿蓦地一震,心头的苦涩之味愈加浓郁,仿佛口中含了一片青柿子,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之间的误会这么深?原以为是黄保仪渐渐侵占了国主的心,到最后,却发现自己真正所输的人,竟是自己的姐姐。
  她的身子只是微微地颤抖,一句话都说好不出来,她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臂膀,冷,好冷,是秋日一天深似一天了吗?还是夜露更深,憔悴已矣本不胜寒凉?
  国主心中到底有所不忍,很是懊悔自己适才的厉色疾声,拥住嘉敏,温言安慰道:“好了好了,是朕说错了话,是朕吓到了你,是朕的不对。”
  或许是那熟悉而开阔的胸膛再度给了嘉敏可以依赖的港湾,或许是国主沙哑的声音抚慰了她伤痕累累的心,在这奇妙的一刻,嘉敏恍然觉得,真的宁愿所有的忧愁、哀伤、猜忌都已经遁失不见,她是如此心甘情愿地爱着他,相信他,他们一次次走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坎坷,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如果不是他对她的恩宠,她对他的心甘情愿,如果不是相濡以沫到骨子里的爱,又怎会甜蜜到今日今朝?
  可是,这一次,她的伤痕再也无法抚平?国主的怀抱依旧是那样的温暖开阔,可是她听不见他有力而脉脉的心声,他们之间,好像真的有了一层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隔阂。
  “嘉敏?”国主以下颌轻轻地摩挲着嘉敏的柔软发丝。
  “嗯?”
  “你与朕本是夫妻,主后是做给别人看的,以后私下之中,你别唤朕‘官家’了。”
  “那唤什么呢?相公?夫君?”
  国主轻轻摇了摇头,“唤朕‘檀郎’。”
  嘉敏微微平息的心复又大振,她惊讶地抬起眸子,勉强笑了笑,“官家是开玩笑的么?”
  “怎么又忘了?说了私底下不许提及‘官家’二字的。”
  “官家…… 对不起,臣妾一时改不了口,臣妾只是想知道为何要臣妾这样称呼?”
  “因为朕喜欢听心爱的女子这样唤朕。”
  嘉敏再也掩饰不了心头的难受,奋然推开国主,“不,是官家想要重温曾经的甜蜜感受,官家想要找到姐姐的旖旎之爱!因为‘檀郎’是姐姐对官家的独有称呼!那是任何人都不能剥夺的称呼!官家为什么要让臣妾替代姐姐?为什么?”嘉敏情绪激动,又是伤心又是难过,一时哽咽不已,泪如雨下。
  殿中摇曳的灯烛被风吹灭了数支,室中光亮昏暗不明,香氛滞郁,压抑得人透不过气,嘉敏又觉得那无处不在的阴冷再次向自己裹挟而来,无处可逃、无可抵御,而国主半张俊逸的脸隐匿在幽暗的阴影中,越发地沉寂了。
  良久,阴影中才传来他有些疲惫而清冷声音,“或许你说得对,朕满足于这一声‘檀郎’的称呼,或许,朕真的只是为了找到曾经的感受,朕恍惚了,可是你就真的这么倔强、连这样轻唤一声朕也不愿意么?”
  那么真实的言语,仿若一根根尖锐的针深深地扎向了嘉敏的心,国主竟然都不愿意欺骗她!
  嘉敏觉得伤感,说话的声音也忍不住微微颤动,“原来,原来在官家的心中,只有姐姐才是不可替代的无上之尊。只有姐姐才是官家心头挥之不去的至爱。可是这对臣妾公平吗?臣妾又算什么呢?官家也曾向臣妾许诺,许臣妾一生一世都不厌弃的爱怜,却原来,最后还要落得成为姐姐的替代品。臣妾不是姐姐,不会像姐姐一般柔媚地唤官家一声‘檀郎’!”
  国主愣了愣,似乎难以相信嘉敏是如此的决绝,这样的她让他感到有些陌生,半晌,他才有些落寞地低低道:“是朕勉强你了。嘉敏,朕累了,有些事情就留待以后再说吧。”
  国主拂衣离开,昏暗中看不清他眸光中的愁苦,唯有一股朦胧的郁悒之色深深笼罩着他的容颜。

  ☆、第四十章 成追忆(2)

  当房中最后一点龙涎香的余香也被风吹散之后,嘉敏方才觉得浑身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般,软绵绵地瘫坐在椅上。在国主的心中,她比不上姐姐,永远都比不上,可她从不愿意做姐姐的影子!
  如果国主一开始就忘不了风姿绝代姐姐,也许,她真的宁可错过他,宁可将他放在心的柔软处,也不愿意被他以浩浩荡荡的仪仗迎娶入宫。
  与亡故的姐姐争宠?难道,这就是她万劫不复的宿命?
  她越发心乱如麻,喝道:“元英!去!将金剪子给本宫找来!”
  元英从未见到国后如此声噎气促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递上了金剪,嘉敏一把取过金剪,将手中一个丝线已旧的香囊绞断,一面狠狠地绞,一面落下珍珠似的泪花,其情其状,让人看了觉得分外心酸。
  元英是识得这个旧香囊的,她是个再笨的人,也知道这个旧香囊对国后娘娘的意义,她一把紧紧握住了嘉敏的手,力气粗蛮竟叫嘉敏动不得分毫。
  嘉敏恼得粉面酡红,挣扎着又要去绞,元英跪在了地上哭道:“娘娘可千万不要做糊涂事!这个香囊对娘娘来说比生命都还要重要!娘娘难道忘了曾经在掖庭狱、在万兽园的那些日子吗?在生不如死的时候,在一次次面临绝境的时候,是什么支撑着娘娘走了过来?是这个旧香缨啊!是娘娘对国主的唯一念想啊!”
  嘉敏回想起往日中那些不堪的日子,一时间悲辛交集。
  可是,如今不比当初,这一切都变了,都变得毫无意义!
  她推不开元英,只能自己气恼着自己,一口闷气憋在胸腑中无法宣泄,像是装了沉甸甸的石头,闷闷地坐在房中。
  ……
  国主长久地屹立于瑶光正殿之中,面对着昭惠后的画像默默出神。
  殿中还保留着她辞世时的布置,一物一器无不写满了她们琴瑟好合的记忆。
  在垂帘之后的琴案上,她纤纤玉手婉柔一拨,琴音便如山涧溪水流淌;
  在绣榻上,她醉意朦胧,拈花微熏,笑吐红绒;
  在金丝楠木柱下,她以一根红绸翩然起舞,仿若天人下凡;
  铜镜前,他为她轻描黛眉,两人凝望着铜镜中的美好身影,忍不住相视而笑……
  曾经盛装着烧槽琵琶的木匣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唯有一股幽香隐隐发出,这把名琴曾谱出了一曲曲动人心魄的曲子,如今人已葬在懿陵,唯剩下这空落落的琴了。
  国主轻轻拂去琴盒上的飞尘,如痴如醉,如熏如梦,柔情地呢喃:“娥皇,今日是你的忌辰正日,朕未按俗常的做法为你办法会,那是因为朕不想借别人之力来表达朕对你的思念之情。朕对你的想念化作了朕笔尖一点一滴的墨迹,化为了对你一颦一笑的向往,对你一言一语的留恋。你可感到了朕对你的不舍了吗?你还埋怨朕吗?”
  画像上的女子巧笑嫣然、优雅端庄,而这样的笑言却是凝固了的,仿佛随着永久的时日永远地尘封了下去。
  国主取出香奁中的蓝露眉黛,在琴盒的背面上刻下了相思之意,“侁自肩如削,难胜的数缕绦。天香留凤尾,馀暖在檀槽。”
  写罢,他一掷眉黛,只觉得诸事烦扰,冲外面唤道:“酒!酒!给朕送酒来!”
  瑶光殿除了洒扫的寥寥几个宫人、守卫外,再无其它人等,一时半刻并未有人上前,国主失了耐性,声音加大了几分:“来人呐!都聋了吗?!酒!朕要喝酒!”
  遥遥垂立在瑶光殿外的姚海听得呼唤,忙小碎步进去,犹疑说道:“酒喝了可是伤身,官家的龙体刚刚才好了一点……”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给朕取酒来!”
  姚公公也不敢怠慢,忙命人取了美酒呈给国主,国主径自取过托盘上的酒壶,仰头咕噜灌了一大口,就大步走出了殿门,姚公公看得惊心动魄,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小心翼翼地紧跟而上,生怕国主有个什么闪失。
  国主一手执壶喝酒,一边往外走,不知不觉竟走了好远,远远地离开了连绵宫殿,来到了宫城的城墙边,索性登上了高峻的城楼,爬上了高高的屋檐,他凌风而立,衣袂飘飘,更兼醉意熏熏,步态趔趄,似乎随时都要随风倾倒。
  姚公公一行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声唤道:“官家!去不得呀!危险呀!”
  国主置若罔闻,爬上城楼屋檐的最高处,任风如鼓点一般将他的长袍吹得猎猎作响。
  姚公公也跟着爬了上去,只可惜他体态笨拙,爬了好几次都没有爬上去,急得对身边的几个守卫喝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上去将国主接下来!”
  守卫们忙得手忙脚乱,纷纷爬了上去,国主回过身,用手指着他们命道:“你们若是敢上来,明天你们的项上人头就会挂在这城楼之上!”
  众护卫不敢上前,众宫人内侍更是着急,眼巴巴地瞅着国主,生怕有个万一,还是姚公公最为老练,喝斥着众人,“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到城楼下备下锦被!再去禀报国后娘娘,要是国主今夜从这里摔了下去,你们都别想活了!”
  众人回过了神,忙不迭地去准备了,姚公公双手放在胸前祈福,一叠声地叹道:“菩萨娘娘,你可要保住国主,这么高,千万不能让他有差池呀!”
  国主浑不知底下的人为他忧心如焚,兀自张开双臂,任大风翻起他的衣袍,仰望星空中那一轮并不明朗的弦月,大笑着吟诵道:“层城无复见娇姿,佳节缠哀不自持。空有当年旧烟月,芙蓉城上哭蛾眉……”
  他念着念着,突然声音越来越低沉悲切,城楼底下那些宫女纵然听不懂诗的含义,也觉得国主的吟诵悲哀之至,众人均是心有戚戚、静默无声。
  国主仰头对着冷冷月色,又酣畅淋漓地饮了一大口酒,可是已不知何时潸然落泪。
  姚公公遥遥望着国主忧戚的模样,也不由得心酸,眼角儿也落了老泪,喟叹道:“国主啊国主!您多愁善感,用情至深,是词帝,是情帝,可却不是个让老奴省心的好皇帝,老奴真希望您没有那么多的感伤,真希望您能快乐一些。”
  他以袖袍拭了拭泪花,忽然听得身后的叮铃环佩之声,他心中一松,以为是国后娘娘得知消息赶了过来,转身迎上前去,“国后娘娘您……”却突然感觉不对劲,抬了头才看清是黄保仪,带了微微地诧异之色,“主子您……”
  “本主是来劝说国主的,你们都下去吧!”
  “可是……”姚公公终究放心不下。
  黄保仪清冷的面色中略有不快,“难道公公以为本主没那个本事么?”
  姚公公有些惶恐,微微低了头,“老奴不敢……只是国主今晚的举动着实令人诧异,城楼的屋檐上又很危险,娘娘要小心些……”他话未说完,黄保仪早已爬上了屋脊,姚公公望着脊角长吁了一口气,但愿,今夜再也没有波折,他轻轻一抬手,众宫人、侍卫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黄保仪安静地坐在国主的身侧,如夜莲,如幽兰,自在绽放,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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