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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小周后-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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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黯然转身,悄悄地走了出去,正如她轻轻地来,可这一来一去之间,已经是沧海桑田,心境大为不同。
国后悄然离去,涌入国主心中的竟然是一种失落的感受,他猛地推开了裴婕妤,以娟子擦拭自己的唇瓣,那上面留下的女子气息,让他感到陌生。似乎是一枚诱人的杏子,以为会香甜可口,可是咬了下去,方知是苦涩而奇怪的味道。
他有些冷淡道:“你好好休息。”
国主大步走出去,远远看到嘉敏行在曲折回复的水上廊上,三五步追上前,站在嘉敏的跟前。
嘉敏不愿理他,径直从他身边经过。
国主一把将她拽了回来,狠狠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妒忌了是不是?”
嘉敏心如刀割,闭了眼,深呼一口气,言语恭敬,却有着不可亲近的冷漠:“臣妾没有。”
国主凝望着她的脸,在她的脸上找不到任何妒忌的蛛丝马迹。
他无比失望,不甘心地问:“你是不是难过,是不是心在痛,是不是觉得那个裴婕妤根本就不值得朕去在意她?”
嘉敏淡淡道:“难道在官家心里,臣妾一直都是酸妒妇人么?其实,臣妾一直都觉得裴婕妤挺可怜的,她居于后宫也有十多年,可是一直未得到国主的半分留意,如今她终得国主的眷顾,臣妾该为她高兴才是,臣妾为什么要难过呢?又为什么要伤心呢?”
国主不甘心,抓住了嘉敏的手腕,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眸,“告诉朕,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你内心的真实所想,没有一字一语的勉强之语?”
嘉敏微微地勾起唇角,勉强一笑,“裴婕妤救了国主,大病初愈,国主应该多陪陪她才是。”她黯然转身,嘴角上的笑容依然,可眼中已经滴下了冰凉咸咸的泪水。
国主心中空落落的,仿佛是一场煞费苦心的表演,却没有一个观众。不知何时风已起,吹乱了他的长发,也吹迷了他的心绪,甚至都没留意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
小长老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垂眸道:“阿弥陀佛,国主的难题已解,也该到了小僧向国主请辞的时候了。”
国主有些诧异:“小长老要走?”
“小僧再无逗留此地的因由。”
“小长老帮了朕,朕还没有好好地感激你。”
“阿弥陀佛,‘放诸生命,病得除愈,众难解脱,放生修福,令度苦厄,不遭众难。’这都是裴娘娘的造化,也是国主的果报。小僧不敢领受谢意。”
国主若有所思,沉吟良久:“解脱,修福……若小长老当能让朕解脱一切烦扰,修得家国齐福,朕又如何能让小长老离开?”
“小僧不敢。”
“小长老无须自谦,小长老虽然年轻,可道行不浅。不瞒小长老,朕曾经感到万种烦恼,在痛苦时分亦想遁入空门,可总觉得因缘际会,尚未到来。今日得以遇见小长老,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暗示,既是如此,还望小长老面授佛法精义,解开朕心中的千万愁绪吧?”
国主此语正合小长老之意,小长老双手合十,谦恭道:“小僧云游四方,不曾在任何一处挂单,今日得知遇之恩,乃是小僧宿缘,如此,小僧若再执意离去,便是甚为不妥了。”
国主大喜:“醉吟先生云:‘自学苦学空门,销尽平生种种心’,朕一直对这样的心境心生向往,也想对深如海的佛门有所进益,如今有小长老教诲,朕莫不感到欣慰。”
如此,小长老就留在了国主的身边,无论是用膳还是散步,或者是批阅奏折之时,小长老都几乎是形影不离,为国主讲解佛经,阐述佛理,将那六根、四谛、天堂、地狱、循环、果报之说徐徐道来。
数日后,全部田猎仪仗班师回朝,眼看暮色将近,已经无法在城门下钥之前赶回城中,国主下令在附近的大理寺中休憩一晚。
这大理寺地方阔绰,但门禁森严,围墙比宫城中的还要巍峨高大,是审判案件、囚禁犯人之地。
国主的兵马来得突然,路上行人并未清理干净,在整肃的仪仗中,突然迎面撞来了一个粗布衣裳的妇人,那妇人满面皱纹、头发花白,不过是个山村老妪,哪里曾遇到阵仗?
老妪吓得跑起来,突然窜入了马路,惊得国主的马腾空而起,国主也几乎被摔下马。
因着老妪惊了御驾,众禁卫将那老妪揪住,正要将她押走,国主见老妪一脸惊恐,颤颤巍巍,分外可怜,喝令众人将老妪带到自己跟前。
老妪见到明黄衣袍,知是遇到了天子,吓得双腿一软,瘫软在地,哆哆嗦嗦地挤成了一团。
国主怜悯她,宽厚问道:“老人家别怕,朕不会责罚你。”
老妪如临大赦,一个劲地磕着头,“谢国主不杀之恩……谢国主不杀之恩呐!”
国主问道:“老人家住何地,为什么会一直在这里?”
老妪这才转过一口气,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嘶哑着声音哽咽道:“求国主开恩呐……老妇的丈夫已经……”老妪说到此处,擦了擦眼角,泪水遍布了她皱纹丛生的脸。
“老人家不急,有何难处只管慢慢说。”
老妪这才伤心道:“老妇的丈夫被关押在此处已经有四十三年二百六十一天了,这些年,老妇风雨无阻,无一日不在盼着丈夫能出狱,能看一看他的孙子啊!”
国主诧异不已,四十三年,那还是烈祖皇帝在时,想这老妇人在此蹉跎等待了一生,日日等候在此,却遥遥等不到一个结果,又看这老妇身形佝偻,或许过不久就会与世辞别,到彼时,这对老夫妇唯有在阴间相遇了吧?
国主念及此,既动容不已,问向老妪:“老人家先别急,老人家丈夫的名字是?”
“良人贱名郑文宇。”
国主吩咐已来恭迎的大理寺卿,命道:“去将郑文宇的案卷翻了出来。”
大理寺卿领命而去,不多时就捧着卷宗,恭敬道:“微臣已经查阅,当年郑文宇犯了一条命案,杀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子弟,所以才关押到现在。”
那老妪哭诉道:“当年老妇的丈夫在城中做着小买卖,怎知那大户人家的公子蛮横欺压,两人起了争执打了起来,分明就是那贵公子自己撞在了削尖的木桩上,却要赖到老妇的丈夫身上。我们不过是平门寒户,哪里又辩得过世家之族?还望国主替老妇做主啊!”
国主说道:“老人家别伤心,朕做主将你的丈夫放出,免去你日日夜夜的苦等,好让你们一家人早日团聚。”
老妪惊诧地张大了嘴,似乎不敢相信,更怀疑自己听错了,姚公公只好将国主的话大声地重复一遍:“国主已经答应放出你的丈夫,让你们家人早些团聚!还不快谢恩!”
老妪喜得“噗通”一声重又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响亮地朝天磕头,嘴里呼道:“青天大老爷啊!您终于开眼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守了一辈子,终于守到了!”
末了,又朝国主磕头:“国主的大恩大德,老妇感念不尽,以后天天烧香,祈祷国主身体康健,万岁万岁!”
国主见老妪开心,心情也十分舒畅,命人将老妪扶下去,让老妪喝些茶吃些点心。
这时,一侧的大理寺卿却有些为难地说道:“那老妪所言有失偏颇,官家可不能信她片面之言。”
国主一笑了之:“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此案已经过去那么久,当时到底如何发生此命案,朕一点也不想知道。”
大理寺卿道:“官家慈悲心肠,可是法不容情,国主若是开了此先例,则有失公正,若失了公正,百姓则会不平而怨……”
国主挥了挥手打断他,“够了,别拿你那一套法与情的大道理来给朕听,朕累了,还不让朕好好休息?”
大理寺卿也不敢懈怠,忙迎请国主仪仗入内。
膳食之后,国主与小长老一起在大理寺闲走,一边谈佛论经,行到高楼处时,国主突然屹立不动,望着楼下的一处风景,移不开目。
小长老顺着他的目光望下去,原来是那老妪与老伴儿相见的一幕,遥遥只见老叟出狱后搂住老妪,像是哄着小女孩一样,又是给老妪擦泪水,又是逗得她又哭又笑。
国主感慨道:“想不到朕的一时善心,却换来了他们的希望。”
小长老道:“善哉善哉!妙法亦如是!国主已经渐有所悟了,先是放生万兽,此时是放生人命,此为国主的慈悲心,也国主的天性佛性。”
“朕只救他一人,又如何能体悟佛法之精妙?朕在想,有数十年冤错案的何止于那老叟一人?因犯了小错而被拘禁在此,终身不自由,而毁了多少人幸福和期望的,又何止于那老叟一人?所以,朕决定,要重录囚徒,将那些犯罪轻的、关押时间长的,朕都酌情减刑;若是有情有可原的,朕要将他们全都放回去!”
小长老欣慰道:“阿弥陀佛,小僧要恭贺国主,等到国主忙完这一切,小僧将为国主讲述十善业道经。”
国主点了点头,进了殿内,命人将卷宗全都搬到桌案上,自己一人专心致志地批阅着,几乎将一半的囚徒都赦免了罪,又将大半的囚犯减了刑罚,只留下罪大恶极的囚徒,让他们保持原刑不变。
整座大理寺仿佛过节一样喜庆,那些囚徒们以为再也不能得见天颜,却没想到喜从天降,向国主所在的方位连磕三个响头。
国主见众人如此高兴,龙心大悦,此时也正是裴婕妤进言的最佳时机。
且说自从在青龙山裴婕妤救了国主之后,国主对她十分礼遇,虽不宠她,却进了她的位置分,封她为嫔,准予她常伴随身侧。
☆、第四十九章 释囚徒(1)
这一日,国主在书案上翻阅卷宗,正改得认真时,裴嫔端来了点心和热茶,嗲声嗲气地说道:“这都是官员们应做的事,国主交给他们去做就是了,又何必自己劳神费力呢?”
国主颇有些乐在其中:“并非朕不相信官员做得不好,只是朕亲自做这些时,心中能真正感到愉悦平和。”
裴嫔顺着他的话道:“又何尝不是呢!臣妾听说这些日子,每天都有释放的囚徒们在外面砰砰地磕着头呢!”
国主淡然一笑:“他们若真能感念朕的恩德,那就从此重新做人,也不辜负了朕对他们的期望。”
“如今天下人谁人不知国主仁慈宽厚?谁人不敬服国主、爱戴国主?只是……”裴嫔说至此,故意低了头,语声低低,似是十分低落。
国主斜睨了一眼她,“怎么了?为何突然就不说话了。”
裴嫔说道:“只是国主偏心了,国主只顾及到百姓们,难不成就顾及不到自己了么?”
“哦?这话可怎么说。”
裴嫔伤感道:“臣妾想,在宫城外有大理寺关押囚徒,在宫城内何尝没有关押之所。臣妾想到至今关押在冷宫的女人……”
国主掷了笔,略有沉吟。
裴嫔觑着国主的神色,继续说道:“臣妾每每想到她们,就觉得她们甚为可怜。”
国主沉吟道:“朕也知道后宫之中,冷宫是个让人觉得可怕的地方。只是这些被关在冷宫深处的女人们与大理寺的囚徒有所不同,她们所犯的过错与皇族密切相关,她们勾心斗角、用心险恶,甚至谋害皇室子嗣,实在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臣妾知道,罪有大有小,人也有可恕不可恕,可官家近来不是说众生平等么?如此说来,宫中嫔妾犯错,与普通百姓犯错,又有何区别?况且宫中的女人本来就可怜,为了生存,为了苟活,有时也是迫不得已才犯下了错事,还望官家可怜可怜她们,也算是可怜可怜臣妾的忧悯之心吧。”
“祖宗之法,朕不可妄废矣!此事以后再说吧。”
裴嫔不甘心:“官家今日大赦大理寺的囚犯,是因为官家亲眼目睹了老妪的痴痴守候,是老妪感染打动了国主。可若是国主去冷宫处看一看、瞧一瞧,就知道那里面的人活得有多不堪。冷宫中有曾经犯错而被圣尊后关闭的嫔妃,更有烈祖皇帝、元宗皇帝在时而被关押的嫔妾,到如今已有数十年,大多已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妇!国主既然能怜悯大理寺外的老妪,为何就不能怜悯冷宫的老女人呢?”
“你今日来就是希望朕能放出冷宫的嫔妃么?可是冷宫中有你的故人?”
裴嫔额心冒汗:“臣妾……臣妾不过是兔死狐悲而已……有时候做恶梦梦见自己不知何时也被打入冷宫中,就会在噩梦中惊醒……”
“好了,朕知道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国主有些倦怠地挥了挥手,裴嫔不再多言,悄声而退。
国主无心案头的笔录工作,裴嫔的话语在他心头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连同小长老的“与佛如来,同一慈力”、“与诸众生,同一悲仰”的佛经讲解悉数在他脑中徘徊。
他揉了揉额心,大赦天下有先例可循,可关押嫔妃的冷宫……?那是被历代帝王遗忘的阴暗角落,再无过问的道理。
也或许,他可以去冷宫一趟。
国主的回宫引起了阖宫震动,国主去青龙山狩猎之前,宫中清宁,可在国主回来后,一切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国主不仅没有带回来一两只猎物,却带回来一个俊俏的和尚。
主后不睦,而向来花枝招展、尖酸刻薄的裴嫔竟能得近天颜,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宫中的流言像是暗处飞舞的蚊子,迅速在阴暗的角落里嗡嗡飞窜,有人说国后与林将军有染,有人说裴嫔舍身救了国主,还有人说那小长老是得道高僧,能让人起死复生,在添油加醋的描述中,那些传言增添了无数的神秘色彩,引得人遐想连篇。
初雪的那一天,国主批完奏折,漫步到窗前,看漫天飞舞的小雪,万籁寂寂,而一股莫名的忧愁亦然笼上了心头,不知自己忙忙碌碌是为何?
突然地,裴嫔的那些话毫无征兆地浮上了他的心头,想到如今天气已是十分寒冷,城中百姓都点起了火炉,吃着火锅或者炙肉,可是冷宫中的那些人呢?
想到此,他心中蓦然一动,迈开了脚步,在风雪中往冷宫而去。
冷宫的城墙已经斑驳倾斜,似随时都要坍塌。尚未近前,国主便感到一股渗人的寒气逼迫而来,他不得不紧了紧缕金丝织锦银狐毛领,在推开锈迹斑斑门的时候,有了片刻的迟疑。
身边的姚海小心翼翼道:“冷宫为肮脏污浊之地,官家还是别进去了吧?”
国主龙眉微蹙,依旧是走了进去。
破旧的房屋中散发着一股陈腐的臭味,像是混杂着饭菜的馊味,又像是死老鼠的臭味,更像是便桶的骚味,国主感叹道:“果然污浊,非人之地。可在如此龌龊的地方,竟然长期生活了数人,而这样的生活,竟是朕想不到的……”
国主正想着裴嫔所言不差的时候,突然扑过来一个佝偻干枯的身影,那身影紧紧抱住国主的腿,竟像钳子一样搂抱着他不松手。
原来是一个鸡皮鹤发、披头散发的老妇女,癫狂到了极处,竟是神经质地大喊大叫:“皇上!皇上终于来看望臣妾了!臣妾叩见皇上!”她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亮的头,咧开唇角娇嗔道:“皇上不怪臣妾了吗?臣妾曾是无辜的,臣妾只要皇上宠一宠臣妾,臣妾什么都可以做。”
这一幕唬得姚公公不轻,忙将那疯女人从国主的身边扯开,那疯女人此时见了国主,犹如有了一根救命稻草,岂有松手的道理?
国主身后的侍卫冲上了前,将那个疯女人粗暴地扯开,重重地丢在了地上,那疯女的膝盖磕出了血,却还不死心地朝国主爬了过来,哀怨地呜咽道:“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皇上饶了臣妾吧,臣妾再也不敢了……”
她尚未爬行几步,就被侍卫踩住了手,那个疯女人便可怜兮兮地跪爬在雪地里,单薄得像是一张草纸,随时都会被风刮走。
国主凌冽问道:“她是谁?”
姚公公走上前,仔细认了认那疯女人,禀道:“是烈祖皇帝的淑妃,已经疯了,所以才将国主认成了烈祖皇帝。”
国主心中生出一股凄凄之感。
姚公公又进言道:“此女人,是否将她拖下去杖毙?”
国主看向破旧的屋檐下,只见数个衣不布体的女人颤颤巍巍地缩在一起,一个个都是乱首垢面,非人非鬼的样子,稍微干净些的,也全都目光呆滞。
如此一见,果然她们比大理寺中的囚徒还不如,国主心中生出了矜悯之心,挥了挥手道:“都放了吧,让她们迁出宫,若是在宫外还有家眷的,就让她们回老家,若是实在无处可去,就让她们搬居到西苑的养性殿去,一应供应万不可亏待了他们。”
吩咐完毕,国主再无心情,准备踏步离去,在跨出铁门的一刹那,突然间,一股幽幽细细的声音响起,在这小雪的初寒天气里分外清越。
只听得那清宁的歌声唱道:
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
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
国主听得入了迷,那歌声虽不格外动人,但有着哀怨的委婉,听得人心中凄凄哀哀地,有天地旷远、世间唯剩下虚渺之感。
这幽僻冷宫荒废芜杂,就连人的心也早就化成了枯木,成了死灰,可是谁唱着夏日碧荷的旖旎柔情?是谁钦慕江南莲花深处的幽会?又是谁对情郎有着灼灼热烈的期盼?
仿佛被牵引一般,国主循着声音来到了冷宫的侧院里,这进小院竟是出人意料的干净整洁,虽四壁皆空,但一应摆设都十分齐整,而院中的一棵悬铃木挂着冰晶雪白的雪珠,更增添了小院清寒素白之感。
那清越的歌声竟是从树梢上发出,国主循声望去,在瞩目到窅娘的一刻,七窍魂灵飘飘然如飞天际。
窅娘一身素雅的单衫,瘦薄的身子仿佛展翅欲飞的白鸥,娇俏而灵活地旋于枝头。
她脚尖轻踮,仿佛是生长于枝头的一朵皎洁白花,又或者是栖息于枝头的小鸟雀,仿佛是迷失不知所踪的妖灵,飘渺轻远地让人抓不住。
而她的面容,于妩媚中有一股柔弱,于妖冶中有一股哀怨,真真地将国主的魂魄都吸了走。
这副面容好熟悉,似曾在哪里见过?
国主费力思索,可是一时片刻也想不起在何处见到过此曼妙勾人的女子。
窅娘轻轻哼唱着曲子,飘然旋转着身躯,当一曲终了的时候,将手中的数尺白绫抛向了树枝,悠悠望着小雪飞舞的天空,望向宫殿的深处,凄然道:“嫔妾这一辈子是再也见不到官家了,嫔妾只愿下辈子再与官家相会,只愿下辈子再也不是局囿于宫中的女人,与你只不过是民间普普通通的夫妻。嫔妾,这一辈子,就只爱你一个男人。”
说罢,她将白绫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双脚蹬离了树枝……
国主终于想起,她就是曾经的窅娘,他忙冲了出去,将窅娘从树枝上放了下来,抱在自己的怀中,急道:“朕已经来了,你为什么这么傻?”
窅娘尚有一丝余气,微睁了桃花眼,幽幽问道:“是你么?真的是你么?我好想你……”一语未尽,竟晕了过去。
国主愣了一愣,就连嘉敏也不曾这样以“你我”来彼此称呼,而她,如此直白,如此温存,是最触摸内心的挑逗,以及最坦诚的欲望。
国主将窅娘抱出了冷宫,又命太医火速赶来,太医诊脉之后,略皱了皱:“娘子忧思过度,已经伤及肾精,又常年食不净、衣不暖,气血两亏,积年累月,已成了大气候。”
国主心中大为内疚,“都是朕的疏忽,若不是居住在冷宫中,她也不会受这样的折磨。”
太医道:“若要调养也不难,只是要费些心费些时日而已,但凡以后衣食用度精致些,或是再也不用像曾经那样忧思,就会有慢慢养好的一日。”
“她当然会有养好的一日,因为朕要复她窅贵嫔的身份,一应物品用度都必须是精细备至,朕要她之前所受的全部委屈都补偿回来!朕要让她以后的日子是锦衣玉食!”
姚海大吃一惊,说道:“可是窅娘曾经犯了大过,曾对圣尊后大为不敬,窅娘本是冷宫罪女,若是让她一跃而成嫔,祖宗之法,实无先例。”
国主不悦道:“朕知道你担心什么,窅娘纵然有错,可十多年的时间也足够她赎罪了。至于祖宗之法都是死的,难道以后朕每做一个决定都要翻翻祖宗的家法么?!你最近的话是不是也太多了?!”
姚公公浑身一凛,如此一想,自己近来的确是屡屡进言,惹得国主不悦了,缩着身子立在一边,再也不敢多言一语。
菁芜侍奉在侧,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以袖角擦拭着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官家万岁啊!老奴以为再也见不着您了!老奴……老奴……”她一时激动,竟然呛得说不出来话,亏得一个小宫女给她捶了捶背,这才缓过一口气。
国主见到她也颇为惊讶:“你不是菁芜姑姑吗?”
菁芜的鬓角染上了风霜,脸上也增添了许多斑点皱纹,可神情样态依旧是令人嫌恶之样,实在不像是忠良之辈,国主对她尚且有一丝耐心,不过是怜悯她是服侍自己的故人。
菁芜咽了咽口唾沫,激动地呼道:“官家还记得老奴!老奴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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