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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小周后-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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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宫中打探消息的仆人前来报道:“禀报老爷夫人,小的去打听,听说少爷是畏罪,受不了国后之淫威,心中害怕得紧,所以才……才割腕自尽的!”
夫人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哀嚎:“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要让容儿受这么大的苦!”直哭得又快要晕厥过去,她才想起什么,缠住张洎的衣袍,神经质地说道:“是国后!是国后的淫威!是国后昨夜将我的容儿扣押关在了暴室中,又是她害死了我的容儿!我要进宫!我要面圣!我要向国后娘娘讨要一个说法!”
夫人不顾一切地就要冲出去,还是她身边的丫鬟将她重又拉了回来,哭哭啼啼地劝道:“国后在宫中一手遮天,连帝命都可违背,夫人去,哪里又能讨要到说法呢?”
夫人涕泪横流:“难道就这样让我的容儿白白牺牲了么?难道咱们就只能做个闷葫芦不吭声了么?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的容儿,我的儿啊!你死得好冤啊!”
张洎烦躁不已,一直不吭声,此时再也忍不住闷声吼道:“够了!”
房中登时鸦雀无声,夫人脸色煞白,涕泪横流,愣愣了半晌,张洎这才沉痛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能起什么作用?我这就去面圣。”
张洎直入到澄心堂外,得到国主传唤,张洎自腰间取出三尺长的白带,扎在自己的胳膊上。
姚公公眼尖,在张洎踏入到书房之时,忙上前阻拦道:“张大人……你这是作甚?戴孝入宫,可是死罪啊!”
张洎忿气当头,哪里还顾得及姚公公,一把将他推开,姚公公躲闪不及,栽了个跟头。
国主正在书房中聚精会神地誊抄佛经,眼皮也未抬一下,只是淡淡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张洎一声呖呖痛呼:“官家!”
国主吓了一大跳,抬了头,这才看到张洎一身狼狈、痛哭流涕地跪倒在地,更兼他手臂上挽孝,着实让他如坠云里雾里。
国主大为不满:“是不是朕对你们太过仁慈了,你竟然胆大妄为到披孝面圣!”
张洎哭道:“微臣冒死面圣,为的就是一个公道,只要求到公道,要杀要剐,都随官家!”
“你有什么委屈,竟至于连自己性命都顾不得了?”
张洎大为失望:“宫中发生了亡人大事,难道官家还不知情么?”
“宫中人生老病死亦是常事,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亡故,难道,朕对每一个人都还要过问吗?”
张洎的声音发着颤,“微臣的犬子昨夜就暴死在暴室之中!”
国主微微一愣,丢了笔,问一旁侍候的姚海道:“究竟是为何事?为何朕不知道。”
姚公公小心翼翼道:“昨夜……昨夜张公子入寺剃度,行贿寺中长老,国后娘娘将他看押在暴室中,准备听候国主发落。谁知……谁知张公子想不通,竟是割腕自尽了……”
张洎的一张方脸涨得紫红,不待姚公公说完,忍不住争辩道:“胡说!分明就是国后娘娘反对崇佛,才将要去剃度的犬子关押起来!犬子迫于国后之威,畏惧而自裁!请国后还给犬子一个公道啊!”
国主陷入沉吟之中,国后反对崇佛,他不是不知道,宫中能将一个朝臣之子逼到自裁的地步,也只有国后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嘉敏要偏执如此?这给他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难题,他心中又气又疑,微微沉吟片刻之后,对张洎道:“此事疑点颇多,事情究竟如何发生的,朕自会查明,彼时会还给张卿一个交代。”
张洎并不满意,还是长跪不起,涕泪横流地呼道:“微臣不服!如今犬子遗体尚且还曝露在暴室中,亡魂难息,微臣若是不给犬子一个交代,微臣枉为人父!”
国主将手中的砚台重重一拍,那巨大而沉闷的声响在房中发出嗡嗡的回声,震得正脊上的鸱吻都摇摇欲坠,国主怒道:“张洎!你到底想要什么?”
张洎冒死说道:“国后娘娘执意反佛,不顾信众的虔诚之心,又以威势欺压,犬子才不明不白地走在黄泉路上。微臣草芥之人,但恳请国后的一句歉语,也恳请国后出席犬子的葬礼,如此,犬子方死而瞑目,微臣方能咽下这口怨气。”
国主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堂堂一国之后,竟需为一个贵族子弟降尊纡贵?他怒意更甚,“你知不知道你的要求很过分?”
张洎固执己见:“微臣别无他法!若要因此拿我性命,官家只管拿便是!”
“你……”国主气得几乎说不出话,转念一想,终究是皇家有失颜面在先,只得忍耐着性子宽言道:“罢了!朕深知你的丧子之痛,因为朕也曾有过。但令郎毕竟是自戕而死,朕念在你的悲痛心情,故而,你的要求朕会酌情考虑,也会细细和国后商议,你先将到令郎带回去好好安顿吧!”
张洎仰头呼道:“官家……”
国主打断了他的话,“你若是再有强硬要求,就是臣不类臣了。”
张洎虽然并不满意国主的此番处置,但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激越愤懑的情绪渐渐地平息下来,擦了擦浊泪,哀哀伏地而拜:“微臣谢过国主!”
他躬身退了下去,将儿子遗体安置出宫回府,看到儿子的惨状,又哭哭啼啼了一回,这一切都不在话下。
直到张洎走出很远之后,国主仍是负手凝望着殿门,怔怔地发着呆,姚海唤了他数声:“官家……官家……”
☆、第五十七章 张公子(2)
国主这才悠悠叹气,回到了桌边,将抄好的经书都整理好,叹声道:“朕在佛学上日益精进,无非是想让举国之民皆可摆脱人生苦难,亦可救治芸芸众生,却没想到反倒多了许多杀戮。”他将整理好的经文递给姚公公,“去!将此经文交由小长老,让他加持,烧给张家公子吧。”
姚公公神色有些郁郁地接过,领命而去。
“且慢!”国主唤住了姚海,问道,“你也觉得此事不是国后娘娘有意而为,是不是?”
姚公公说道:“恕杂家多嘴,杂家以为此事不仅并非国后娘娘有意,反而和国后娘娘并无半点关系。”
“你与朕所思一致。朕已经想过了,就算事情果如张洎所说,朕还是要偏袒国后,爱护国后。因为朕不想让国后要登入臣子的府门道歉,不想失了皇家的颜面,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国主将此事包庇,为宽慰张洎,赏给张府五千银子作为安葬费用,另擢张洎为知制诰。
圣旨传达到张府的时候,张府上上下下皆忙于出殡,两个黑漆漆的棺材横在奠堂前,满室的白孝飘飞,好一派肃杀悲哀的凝滞气氛。
张洎领了圣旨,却一时怔怔,高兴不起来,难道这样就完了?
夫人更是哭倒在棺材上,干嚎着:“我的儿啊!你就这样睡在了里面,可惜爹娘无用啊!不能为你伸张正义啊!你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死了啊!”
张洎颓废地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这就是国主给他的妥协,升了他的官,但却不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只能咽下这口气,除此之外,他还能怎样呢?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难道张大人就打算这样忍气吞声么?”
门外突然传来窅妃的声音,原是一辆轻车小轿已经停止在张府的门口,窅妃浑身素白,走了过来。
不知怎地,张洎见到窅妃,心头一热,行了个大大的拜礼,几乎哽咽道:“娘娘还惦记着犬子的大丧之日,微臣感激涕零。”
窅妃叹道:“令郎也是个风流俊杰之人,秉承了张大人的气韵才气,只可惜年纪轻轻就与世长辞,实在是可怜、可叹啊!本宫也是极为矜悯、极其痛心。”
此语引得房中众人一阵唏嘘,夫人极为动容,红肿着眼眶哽咽道:“有劳娘娘特意出宫为犬子送行,臣妇欣慰,又不知如何感激。”
窅妃拍了拍夫人的肩膀,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节哀要紧。况且你们夫妇都还年轻,以后想要多少孩子都是没有的?保重身体,一切方有可能。”
夫人又抽抽噎噎起来,忙不迭地点头,“众人都说娘娘观大局、识大体,以娘娘的派头温贤,哪里是个妃位的命格呢?今日臣妇一瞧,只怕贵妃都难以撑起娘娘这样大的命格呢!如果娘娘是国后,那岂不是一切都便利多了?”
窅妃微微一笑,转头问向张洎:“张大人可否方便说话?”
张洎知道窅娘此次前来,绝非吊奠那么简单,侧身道:“娘娘有请。”
窅妃进入到一处安静的偏殿,才对张大人说道:“恭喜大人升官了。”
张洎且悲且怒:“娘娘要对微臣所说的就是这个么?微臣从来都感觉不到升官有何惊喜。”
“若不然呢?难道就这样独自承受丧子之痛吗?张大人忍气吞声,只怕以后夜夜都睡不着觉吧?”
张洎冷哼一声,默默不吱声。
窅妃淡淡说道:“张大人在国主面前陈情,本就是个错误的抉择,国主对国后情分深重,怎么可能会因你一介臣子而申饬自己的女人?到现在国主都对国后隐瞒此事呢!”
张洎怒不可遏,额上青筋暴跳,五内俱焚般地撕裂,可他只能忍。
窅妃见他如此情状,心中微有得意,继续挑拨道:“所以,张大人想都不用想,国后娘娘是不会给大人一个说法的。”
张洎攥紧了拳头,一拳重重击倒在桌面上,桌上的茶碗杯碟登时都摔倒在地,跌得粉碎。他宣泄心中的恶气,狠狠道:“国后那个毒后!微臣恨不得也让她一命偿一命!只可恨她高高居上,微臣不能将她奈何!”
窅妃宛然:“张大人想要对付国后娘娘,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张洎叹道:“她是俯临天下的国母,而我不过是为朝廷效力的臣子,再加之国主的庇护,微臣又如何能对付她?”他摆了摆手,连声叹气道:“凭微臣一己之力,不行,不行……”
“谁说是张大人的一己之力了,本宫会与张大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更何况,朝廷之中几乎所有的权贵,都会与我们站在一起。”
犹如不起波澜的水面上炸开了一个巨大的涟漪,亦如看不见黑暗的甬道中突然显现了一道曙光,张洎的眼中焕发出异样的神采:“娘娘是说……”
“国后反佛,把持宫门,严禁贵族子弟入牛头山剃度,张大人不妨想一想,国后除了伤害到你们张府,还有伤害到谁??”
张洎恍然大悟:“朝中大半的权贵都已经得罪了。”
“不错。朝中的权贵们都已被国断绝了好处,如此一来,怎又不会痛恨国后?”
张洎心中明了,问道:“那么,依照娘娘之意,微臣该如何去做?”
窅妃扬了扬首,目光阴戾毒辣:“张大人如今荣升官职,起草诰命,官居显耀,之后不久就会有各个臣工前来恭贺送礼,只要张大人和众臣工联名上书,要求废后,如此就可大解心中恶气!”
张洎大震,眼珠子瞪大得犹如铜陵,颇有些犹豫道:“废后之举,实在骇目惊心,本朝亦未有先例,微臣……微臣不敢走这一步棋……”
窅妃不悦,冷酷奚落道:“也难怪张大人居朝甚久,无有要职,却要依靠亡子才能升官发财,原因却是张大人是这般没志气、不中用之人。也罢,既然话不投机,本宫就不再废话!”
说罢,窅妃要甩袖而去。
张洎忙道:“娘娘请止步。微臣与那毒后有不共戴天之愁,就算拼了微臣的小命,也要替亡子还一个公道!”
窅妃这才宛然一笑,“张大人有此意,本宫也自然会助张大人一臂之力。”
“娘娘的意思是……”
窅妃意味深长地笑道:“到时候大人自然就知道了。”
言罢,窅妃笑而不语,自张府乘轿而去。
……
窅妃回到软轿上,看了看自己被竹片划伤的双手,问菁芜道:“本宫记得,似乎上次你收藏了一个什么膏?”
菁芜道:“是鱼胶珍珠膏。对肌肤的治疗是最好。”
“取来。”
菁芜从袖中取出了小瓶,笑着递给窅妃道:“奴婢知道娘娘终有一天用得着,所以一直都随身带着呢!”
窅妃沾了一点香膏在手背上,果然清凉润泽,香气馥郁,窅妃深深嗅了那芳香的气息,点了点头道:“果然是难得的好香膏,相传当年杨贵妃用的就是这种珍珠膏,才能保持肌肤的鲜嫩,冠宠后宫的,这当真是稀世珍品了。本宫记得上次,你说这药膏是某个太医送来的?”
“是郝太医,那郝太医医术可是相当高明,只是无人依靠,在太医署受排挤,一直巴巴望着想要投靠娘娘呢!”
窅妃叹道:“自本宫折了赵太医之后,在太医署失了人手,行起事来总觉得没那么便利,既然郝太医有心,那就传他见一见本宫吧。”
菁芜自派人去请了,等到窅妃回到茗淳宫的时候,郝翰早已经整肃恭敬地迎候在门前阶下了。
这郝翰原是医药世家,祖上亦是受唐明皇恩宠的太医,只是战乱年代,颠沛流离,辗转到他这一代时,已经渡江南下,勉强找到金陵城中的一栋破楼安居,泱泱的医药世家,只剩下老母亲与他相依为命,他虽是早早地娶妻,怎奈妻子身体贫弱,一家人也只能勉强糊口度日。
唯有二楼整箱整箱的医书和柜台里的珍奇药物才是他全部的值钱家当。
家道中落,无亲无故,他只能在太医署中当个不起眼的吹火、洗罐的小杂役。
眼看着窅妃得宠,他也同众人一样,想着巴结讨好窅妃,可家中一贫如洗,又没有什么好东西拿得出手。
当打听到窅妃的手因削厕简而变丑之后,心中突然灵光闪过,想到家中珍藏很久的鱼胶珍珠膏,那还是唐明皇时赏给他的老祖宗的,历久弥香,可保肌肤鲜嫩。
于是,他翻出了珍藏的鱼胶珍珠膏,辗转送给了菁芜姑姑,只是送了香膏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他以为是打了水漂,没想到突然听到窅妃的传唤,惊喜至极,忙到殿前伺候了。
软榻上横陈着一个珠光宝气、红艳夺目的美人儿,郝翰不敢抬头看,只是拘束地站着。
窅妃歪着身子倚在瞟了他一眼,也不问他话,捏了一个梅子放在嘴里慢慢地嚼了,慵慵懒懒地说道:“这梅子可真是酸得透了。”
她丢了酸梅核,瞟了一眼殿中拘束的郝翰,悠悠问道:“谁呀?报上名。”
郝翰拘谨说道:“小人……小人是太医署的打杂小厮……”
“哦,原来只是个小厮,连抓药都够不上格吧?”
郝翰缩了缩脖子道:“小人惭愧,得见娘娘,三生有幸。”
窅娘微微闭眸:“本宫听说你是医道世家?”
郝翰道:“小人的祖上的确是医术精良太医,只是家道中落……”
窅娘道:“如此看来,你就是落入平阳的一只虎?”
“谢娘娘抬举,只是虎倒算不上……”
“你来得正好,本宫近来只觉得倦怠嗜睡,头晕目眩,食欲不振,本宫想……”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微微一笑,“本宫的肚子里是不是有了龙种?”
郝翰愣了一愣,恭恭敬敬地说道:“小人这就为娘娘号脉。”
他走上前为窅娘号脉,神情端肃凝重,片刻紧皱了眉宇,又重新切脉,可脉相仍旧没有任何变化,他的额角上逼出了细密的汗珠,惴惴地不敢言语。
窅娘风淡云轻地问道:“说,是不是本宫有喜了。”
郝翰吓得跪在地上:“请娘娘恕罪,小人……小人只号出平脉,娘娘……并非是滑脉啊!”
窅娘依旧是风淡云轻道:“本宫说有孕了,就是怀孕了。”
“这……”郝翰摸不清窅娘的脾性,心中惶恐,内里的单衫已被汗水浸得湿透了,“小人反复把过脉,小人不敢撒谎,的确是平脉……”
窅娘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道:“但是,本宫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本宫怀有龙种。”
郝翰十分害怕:“可是……可是……只要别的太医来号脉,就都会知道娘娘的并未有孕在身……娘娘无法欺瞒所有人……”
“这就是本宫来找你的缘由了。本宫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能够瞒过其它太医,能够瞒天过海。你说呢?”
郝翰吓得浑身瘫软,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被打揭穿,他的一条小命不保矣!他的脑袋像是粘在地上一样,再也抬不起来:“小人不敢……小人无能……娘娘饶命!”
窅娘厉声斥道:“到底是不敢还是无能?!”
“小人……”
“若是不敢,本宫即刻可将你剁碎了喂了狗!”
郝翰吓得魂飞魄散:“是……小人敢……”
窅娘这才露出满意的笑颜:“本宫知道你有能耐。”
郝翰见窅娘神色稍霁,才知道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擦了擦额上的汗说道:“小人的祖传秘方中的确有这样的一剂神方,可让妇人出现滑脉有孕之状。就算是天下的神医也能被蒙蔽。”
“那不就是了么?”窅娘笑意蹁跹,“本宫相信你。要知道,这世上,除了本宫,想要再遇到一个欣赏你的伯乐,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郝翰浑身湿透地从茗淳宫退了出去,取了阁楼上的祖传秘方,如法制了一副药剂,又亲自端给窅娘喝了。
这一切自不在话下。
……
☆、第五十八章 主宫位(1)
这一年,宋军大破南汉。
南汉后主刘鋹被俘的消息传来,光政殿烛火冉冉,静籁无声。
国主如坐针毡来,听臣子们叙说那宋军是如何连破昭、桂、连、贺四州,如何长驱直入;那南汉军又是如何腐败,是如何溃不成军;至于那后主刘鋹又是如何昏庸无知、奢侈好淫,被俘后又是如何嚎啕大哭、笑话百出,更是说得绘声绘色,仿如说书般那样激扬顿挫。
国主面色沉沉,眉头紧锁,“说够了没有?!”
那尖嘴猴腮的臣子吓得一哆嗦,缩着脖子不再吭声了。
殿中的烛火被风一吹,跳了几跳。
潘佑心思沉沉:“赵皇强势,有‘卧榻之侧,岂容鼾睡’之语,北军强劲,南下势如破竹,十国之中如今只剩下我朝和吴越,而我朝廷处于夹缝之中,若一旦起战事,前后夹击,再无回天之力,实在是危殆矣!”
身为知制诰的张洎如今亦是国主的近臣,他怒道:“潘大人何必要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就算那中朝皇帝想要南下,他又能渡得过天堑长江?”
张洎此言不假,国主心中稍感慰藉,“长江滚滚浪涛,虎踞龙盘,朕命在沿江一带加强巡戒,大兴水师,它强宋再强,难不成还要插翅飞过来?”
潘佑直言不讳道:“长江虽险,但也并不可高枕无忧!若是北宋水师一旦操练有所进益,渡过长江就如履平地!”
张洎强辩道:“潘大人还真是杞人忧天,十多年前淮南之战,反复抢夺据淮河的正阳桥,可见宋师极不习水!况如今我朝良将锐兵准备充分,还怕什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争得面红耳赤,两人向来不和睦,如今张洎升职,自然更是明目张胆地反对潘佑政见。
底下的韩王、陈乔、李平等一干人都是插不上嘴,那老臣徐铉更是个和稀泥的,索性闭目养神,自动屏蔽他们的争执声。
国主听到心烦,揉了揉突突跳的额头,郁郁道:“你们倒是让朕想起了一人,十多年前的淮南之战中,皇甫大将勇猛赤胆,让朕至今追思。如今他的皑皑白骨大概已经化为了一掊土吧?若是他现在还能活着,朕又何必有如此忧惧?”
张洎乘机进言道:“既然国主有思慕将才之意,不知国主可还记得皇甫继勋?”
国主略一沉吟道:“朕当然记得,他是皇甫晖之子,朕听说他少年英才,颇以吏事称道,他如今安在?”
韩王道:“皇甫继勋如今身为饶州刺史,此人豪迈,的确有他亡父遗风!”
国主点点头,对张洎道:“你替朕拟旨,擢皇甫继勋为神卫统军都指挥使,将此人好好磨砺磨砺,将来可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潘佑大惊,忙道:“官家万万不可!皇甫晖身为烈将,但他的这个儿子却是人中败类,他毫无战功,更无将才,徒以家世招摇过市而已!”
张洎不失时机地反讽道:“在潘大人的眼中,大概只有潘大人自己才不是人中败类吧?”
潘佑无暇与张洎争辩,请求国主道:“官家勿要听信一面之词,请三思啊!”
当年,皇甫晖鏖战悲壮而死,金陵百姓哀痛不已,几乎奉皇甫晖为神,皇甫府上也因此美誉冠城,皇甫继勋作为府上唯一的儿子,从小就生活在父亲的荫庇之下,靠着庇荫置了各种产业,富甲天下。
这皇甫继勋偏偏是金陵城中最纨绔的贵族子弟,府中名园甲第,冠于金陵,又蓄养舞妓声妓。
往来他府上的,都是朝中最得力的权贵,譬如张洎、韩王等人自然与他结交颇深,平时也不知受了他的多少好处,此时自然是要帮衬他。
此人怎堪担当重任?
只可惜国主被蒙蔽,反倒是责备潘佑道:“潘佑,你总是鸡蛋里面挑骨头,也总是看人不顺眼。‘虎父无犬子’,朕赏识皇甫一家,就算皇甫继勋不似他父亲身经百战,但他的身体里流的一定是英雄的血!朕正要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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