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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小周后-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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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姚海上前在国主耳畔边低语数声。
  国主神色大震,匆匆让众人退下,自己亦起身匆匆离开了光政殿,直奔茗淳宫而去。
  嘉敏得知消息后,十分惊讶,窅娘从高楼上摔了下来?
  原来,窅娘拜佛直到夜深,回来路上又走了诸多台阶,一不小心就从台阶上滚落了下来。
  嘉敏赶到时,国主和太医们都已来至了茗淳宫。
  窅娘的衣裙上有着很多斑驳的血点,国主责备道:“看你这么不小心,都已是深夜,为何还要去山上拜佛?”
  窅娘愧疚道:“臣妾自知鲁莽……只是最近北军伐汉,臣妾见官家这些日子日日夜夜为国事而蹙,臣妾无以为能,只好虔诚地拜佛,求佛祖能让官家解颐。”
  窅娘的情态楚楚可怜,温婉贤淑,如不是了解到她的本性,就连嘉敏几乎也感动了。
  国主大为动容:“以后,你不可再如此辛苦了。”他转头问向给窅娘把脉的太医,“窅妃如何?可有恙否?”
  那年老的太医此时已为窅娘切了半晌的脉象,反复斟酌了良久,才起身,面带喜色,道:“娘娘只有皮外伤,并未伤及气脉。”
  国主长吁一气,大为释怀:“那就好。”
  老太医又道:“微臣还要恭贺官家,窅娘娘有了喜脉。”
  一语既出,众人皆惊,嘉敏清醒地听到了这句话,心,又像是被撕裂那样传来一阵阵搐痛,她的身子晃了一晃,又晃了一晃。
  裴嫔尖着嗓子,大声道:“哎哟!姐姐有了身孕啊!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一定是姐姐诚心拜佛感动了送子娘娘呢!”
  国主亦是十分惊喜,坐在窅娘身侧,难抑激动:“窅娘,你真的……你知不知道你给朕带来了多大的惊喜,朕在国事蹙忧之时,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比听到任何事情都要开心。”
  裴嫔也洋洋喜气道:“哎哟喂!可真的是天大的好事呢!臣妾自从进了宫门之后,就一直没有听闻道小儿哭啼了。这天降大喜,未尝不是国运昌盛的征兆呢?!”
  窅娘越发地腼腆了,低低地垂下了头。
  菁芜笑道:“请官家恕老奴不察之罪,这些日子娘娘一直吃不好,睡不香的,老奴还以为只是饮食不调所致,竟没想到是这样的喜事。”
  一直尚未说话的国后淡淡道:“是不是喜事现在言说尚且过早。”
  嘉敏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泼向众人,又或许近来的她总是这样,总是清冷成了最孤僻的兰花,总是那么孤傲的,倔强的。
  裴嫔尖利道:“国后娘娘自己一直未有身孕,难道就看不惯别的妃子有了龙种么?”
  国后反对崇佛,又有张洎之子自戕之事在先,这已经让国主心生不快了,国主亦有些不悦:“国后近来是不是没有休息好,若是如此,还是好生回宫休息吧。”
  嘉敏的心湖弥漫起一阵阵凉意,她淡然道:“就算是老太医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还是多几个太医诊断才好。”
  那老太医抖着花白的胡子,诚诚恳恳地说道:“微臣的医术虽不精湛,但凭微臣数十年的行医经验,能否诊断出喜脉,还是十分有把握的。”
  国后看向一旁的吕太医,吕太医道:“微臣不才,请给窅娘娘把脉。”
  国主点头应允。
  吕太医上前为窅妃把脉,神情凝重,此时殿中数人都是屏息凝神,等候着吕太医的号脉结果。
  吕太医反复诊断后,才对国后禀道:“的确是喜脉无疑。”
  吕太医医术高明,向来也不会对她有所隐瞒,既然吕太医都已经诊断出来,那么,的窅娘这一次并没有耍小把戏,她是真的怀孕了。
  窅娘洋洋道:“臣妾的肚子可真是争气,侍奉国主不过数月,就已有了龙种,而国后娘娘侍奉国主这么多年,却是腹中平平,身为国后,却迟迟未能绵延皇嗣,早就该是羞愧难堪了,见到臣妾有孕,自然是吃心呀!”
  薛九最见不得窅娘恃宠而骄,撅了嘴颇为不屑道:“娘娘有孕自然是喜,只是这妇人有孕不算什么,真正能生下来的的才算是本事大啊。”
  黄保仪亦道:“窅妃可别高兴得太早了,也免得肚中的孩子承受不住这样大的福气,要是孩子万一等不到出娘娘的肚子就……”她勉强一笑,“哎呀,看妹妹想到哪里去了,但愿娘娘不是心如蛇蝎之人,多为腹中孩子积攒一点德才是。”
  裴嫔冷哼道:“原以为保仪独居蓬莱洲,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保仪想得还真多。不过,保仪未免是狗拿耗子管闲事,咸吃萝卜淡操心。窅妃姐姐向来是慈悲良善,多积阴德,不像某些人,看似清白无辜,却是最阴毒最狠辣之人。”她的目光直剌剌地瞟向国后,其中寓意再也明显不过。
  薛九心中的火气蹭地直窜,她拼命忍住怒火,笑道:“裴嫔你的眼睛是被老鼠啃了还是吹进沙子了?怎么贼眉鼠眼地乱瞟?让奴婢给你看看!”
  说完上前一步就揪住了裴嫔的发髻,掰开裴嫔的眼皮,做出关切她眼睛的样子,而实际上她下手极其重,又想到曾经裴嫔也是如此百般欺负的自己,便使劲地拧着裴嫔的眼皮,疼得裴嫔嗷嗷直叫,“哪里来的贱婢!也敢动我?”
  薛九故意温柔道:“别动,别动,里面真的进了沙子,你忍一忍我就帮你吹出来了。”
  裴嫔是有苦说不出,眼皮子被拧得通红,眼前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她跺了跺脚,哭丧着个脸,正要一巴掌向薛九甩过去,却被元英架住了手,元英笑了笑道:“裴嫔仔细手,若是打疼了可就不好了。”
  元英力大无比,裴嫔丝毫也动弹不得,只得鼓着腮帮子咽气。
  窅妃对国主道:“臣妾有了喜脉,本是十分高兴,可听她们一说,臣妾心中十分发怵,臣妾害怕……”说着,身子微微倾倒,倚靠在国主的怀中。
  如此暧昧,如此亲昵。
  也罢了,这殿中的主角本来就是他们二人,嘉敏扭转了头,不想看到他们亲昵的一幕。
  是那样的难堪,也是那样的刺目。
  国主轻轻地拍了拍窅娘的肩背,安慰道:“别怕,有朕在,你们母子二人都会平安。”
  窅娘仍如惴惴的小道:“臣妾有一事相求,不知国主是否准予?”
  “你想要的,朕当然准奏。”
  窅娘轻轻抚摸着平坦的腹部,说道:“臣妾有孕,许多事情上不太便利,臣妾还恳请在衣食用度上,有赖国后娘娘的照拂。”
  国主望了一眼嘉敏,说道:“国后既为国母,对有孕嫔妃照拂,理应为国后之责,国后说是吧?”
  嘉敏沉沉不语,她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厉害的,多年前温妃有孕滑胎之事仍历历在目。
  窅娘起身,面带着甜美温馨的笑意,执了嘉敏的手道:“娘娘还在生臣妾的气么?是,臣妾曾经的确是一时被猪油迷了心,才至于惹娘娘生气。可臣妾天天斋戒念佛,早就已幡然悔悟,这些天,臣妾也日日为娘娘祈祷呢!难不成国后娘娘还不能原谅臣妾吗?”
  嘉敏牵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意,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窅娘,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能伪装成清纯无辜的小猫咪一般,也竟然轻而易举地洗刷掉她之前的罪孽?
  窅娘见嘉敏神色淡漠,情状渐渐变得哀伤,失落地郁郁,举手对天发誓道:“既然国后娘娘不愿意饶恕臣妾,臣妾与腹中孩儿甘遭天谴……”
  嘉敏心中“咯噔”一下,狠!这个女人真的狠!
  她一手捉住了窅娘的手,面带着蹁跹的笑意:“龙胎无辜,窅妃何必要拿孩子起誓?”
  窅娘笑得得意:“这么说,国后娘娘就是答应臣妾了?”
  嘉敏直直凝视着她的眼:“本宫答应多加照看于你,一直到龙胎平安诞下为止。”
  窅娘的眉目之间多了些意味深长之意,轻抚着小腹道:“那么,臣妾就替腹中孩儿谢过国后娘娘。”

  ☆、第五十八章 主宫位(2)

  与茗淳宫的风光热闹截然不同的是,柔仪殿是亦如冷宫般的冷清,冷寂得鸟儿的啁啾声都似凄凄啼呖一般,冷寂得院中的花儿都是悄无声息地绽放,孤冷冷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元英与阿茂一起轻手轻脚地张罗着,布置了满桌的美味佳肴,只是那满桌的菜也是孤冷冷地,连着腾腾的热气也冒着
  时辰已经不早了,嘉敏定定地坐在桌边,望着满桌子的美味,心思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她今日的妆容到底焕然一新,她是那样的国色天香,以至于吹弹可破的肌肤只要淡扫胭脂,便美得惊心动魄。
  今天是她的生辰,以往每年这个时候,国主都会想法子懈怠政事,只为陪她在一起,可是今岁,只有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面对满桌的佳肴。
  也罢了,等了这么久,他终究没有来。
  或许,她本不该留有奢念,本不该这样抱着期望的。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是了,喜新厌旧,本就是男人的通病,国主本是心思敏锐的多情之人,有了窅娘这个新人,怎会惦记得她的生辰呢?
  罢了,罢了,她本就不该傻傻地等待。
  也或许,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她等。
  她心灰意冷,对元英说道:“开饭吧。”
  元英有些迟疑:“娘娘就不再等等么?国主……国主一定记得娘娘的芳辰的,只是此时此刻是被政事耽搁了呢。”
  嘉敏淡淡道:“国主今夜不会来了,开饭吧。”
  “今日这样花好月圆的日子,国后娘娘难道要独享不成?”
  说话的正是黄保仪,她的身后还跟着薛九,两人一起走了进来。
  嘉敏心情正是郁郁之时,见到两人进来,心头的愁云顿时消散了大半,笑道:“你们怎么都一起来了?”
  薛九笑道:“瞧瞧,好像我们刚来,国后娘娘就要赶我们走呢!”
  黄保仪亦是啐道:“娘娘既是如此嫌弃,那我们不来也罢,咱们走吧,还是蓬莱洲上垂钓有意思些。”
  嘉敏笑道:“瞧瞧你们两位,都来排挤本宫,薛九调皮也就罢了,保仪你怎么也变得不饶人了?还不快坐?”
  元英忙添置碗筷,薛九和保仪两人这才坐定,保仪取出一部古旧的书递给嘉敏,说道:“今日是娘娘的芳辰,这是我在千万书册中找到的一部茶籍,馈与国后娘娘,聊表庆贺之意。”
  嘉敏有些惊喜,“保仪懂我,知道一本旧书最能深得本宫之心。”
  薛九撅着嘴道:“奴婢可不懂你们什么书啊棋的,都是些高雅的东西,反正奴婢也不懂,奴婢只知道吃吃喝喝的东西,这不,奴婢特地带来了一瓶酒来给娘娘恭贺芳辰呢!”
  薛九一打开手中的酒罐,那甘甜芳香的醇香之气到处蔓延,不似宫廷御酒的淳郁,倒有着乡野淳美之气,再细细闻之,亦有飘渺的茶香。
  嘉敏奇道:“宫中没有这样的酒。”
  薛九神秘地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宫中当然没有这样的酒,因为这酒是一百年前的一个酒僧埋下的。”
  薛九见国后大有意趣,一时说得兴起,继续说道:“说来也好笑,那和尚什么都戒,可偏偏戒不了酒,寺里的住持当然是不允许他喝酒的,于是他就在寺中的山茶树下埋了好些酒,犯了酒瘾的时候就偷偷地喝,那和尚作古之后,茶树下尚且留下了一坛酒,便是奴婢手中的这一坛酒了。”
  嘉敏小酌了一口,道:“果然是好酒,若不然,那和尚怎会反复破戒呢?”
  三人轻笑,轻酌小酒,倒也热热闹闹,只是突然间,几声丝竹管弦之声悠悠地传来。
  三人的笑意顿时凝住,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那丝竹官弦之声顿时便咿咿呀呀地有些刺耳。
  薛九问道:“是什么声音?”
  黄保仪清冷道:“还能是什么声音?是窅娘又在翩然起舞,给国主赏览罢了。”
  薛九撅了撅嘴:“不是都已经有了身孕么?还在得瑟?”
  嘉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正因为有孕在身,才能更好邀宠,也正因为邀了宠,所以才以舞姿助兴。”
  薛九气不过:“娘娘不妨将她肚里的孩子给弄了!看她还嚣张不嚣张!如今看到她那股子妖气,奴婢心底里没来由地就恨。”
  黄保仪摇了摇头道:“不可,窅娘已经自请让国后照看她与腹中龙子,她若是出了任何意外,那就是国后娘娘的不是了。”
  嘉敏苦笑:“如今本宫每每嘱托人好生照看淳茗宫的那位,生怕她有个闪失。更何况,她腹中的孩儿毕竟是国主的血裔,是我大唐的延续,本宫只祈祷他能的平安降临人世,也为这死气沉沉的后宫带来几分鲜活祥瑞之气。”
  薛九不解地问道:“窅娘心思毒辣,难道娘娘就不怨恨她,真的希望她腹中的孩子平安诞下吗?”
  嘉敏道:“母亲虽然狠辣,可孩子总该是无辜的。本宫只有一个心愿,但愿她腹中的孩子不要像她的母亲一样。”
  黄保仪的唇瓣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臣妾也只有一个心愿,但愿国后娘娘也早一些有自己的孩子,国后心性仁慈,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乖巧可爱、伶俐讨人疼的。”
  嘉敏有些羞臊,声音低低地,“保仪又来取笑本宫了。”
  薛九拍手道:“要是这样才好呢!只有国后娘娘的龙子才当真是荣贵无华!也只有国后娘娘的孩子才值得国主当作小宝贝似地疼,哪里又有跳梁小丑出来蹦跶的!”
  嘉敏有些惆怅,她身为国后这么多年来,腹中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身为人母到底是怎样的喜悦和憧憬?
  想到此,她倒是有些羡慕起窅妃了,数个月之后,她的宫中就会有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婴孩。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隐隐约约的丝竹管弦之声突然间戛然而止,三人都觉得蹊跷,薛九忍不住问了出来:“怎么回事?”
  黄保仪说道:“莫非是窅妃起舞累了?”
  嘉敏眉头深锁,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舞乐不会在中途仓促停止。”
  薛九快言快语:“管那么多做什么?最好是窅妃摔了一跤!菜都快凉了,咱们别停啊,来来来!”
  薛九给各自斟了酒,各人又小酌起来,只是嘉敏再无心酣饮,隐隐觉得有事发生。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柔仪殿外就嘈嘈杂杂起来,只听得阿茂和外面的一个太监争执着什么,似乎是外面的太监执意要闯入,而阿茂却不让。
  嘉敏搁下了手中的酒杯,朗声命道:“让他们进来吧。”
  原来是窅娘身边的得力内监张顺,他的脸光秃秃、油亮亮的,一个酒槽鼻子红彤彤的,看着甚为怪异。
  他掸了掸那一身太监服,趾高气扬地仰着脖子,尖着嗓子喊道:“国主有令,请国后娘娘即刻赶往茗淳宫。”
  薛九困惑道:“出什么事了?”
  张顺抽了抽他那红彤彤的鼻子,生硬道:“奴婢不知。请国后娘娘即刻到茗淳宫。”
  嘉敏来不及更衣匆匆而去。黄保仪和薛九心中疑团大起,放心不下国后,也紧跟着而去。
  却是为何事?
  原来,国主今日国事繁忙,与众臣子们为南汉灭亡一事商议了整整一日,虽是如此,可也还惦记着国后的生辰,下朝之后正往柔仪殿而来,不巧半途被张顺拦路截住,那张顺禀告说窅妃身子不适。
  国主犹疑片刻,往茗淳宫走去,到了殿中,窅妃却娇笑一声,像一只烈烈火红的鹦鹉一样,扑倒在国主的怀中,嗔道:“官家要是再不来,臣妾可是等得花儿都谢了。”
  国主有些不悦:“你的身子没有不适?你这不是在无理取闹吗?”
  窅娘嘟嘴:“臣妾一日不见官家,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到了晚上就更难寐了,官家就原谅原谅臣妾吧!”
  一边的菁芜也不到落空,趁此进言道:“娘娘为了让官家高兴,特地排了舞,要给国主一赏呢!”
  国主本就心软,听了这番话,顿时也不忍,轻声责备道:“你如今有孕,身子不比从前,当是十分贵重珍爱自己才是,怎么还想着取悦朕呢?”
  窅娘的脸颊带着一抹绯红,微微垂了头,低低说道:“臣妾知道官家喜欢臣妾的舞姿,臣妾只要官家高兴,臣妾就觉得所有的一切就有了意义……况且太医也说,臣妾初孕,久久坐卧,反而不利呢!”
  国主坐在桌边,笑道:“也罢,朕若不观览观览你的舞姿,岂不辜负了你的一番美意?”
  窅娘娇媚一笑,一个眼色递了出去,菁芜令道:“起乐!”
  早就在廊下准备好的乐伎们吹的吹,弹的弹,敲的敲,丝竹管弦一齐迸发。
  窅娘翩然起舞,她的舞技独具一格,媚中带着灵气,灵气中不失婉约,婉约中又是仙风道骨般的轻巧,当真是描拟不出的况味。
  如果说昭惠后的舞姿雍容大气,欢快活泼,那么,窅娘的舞姿更像一杯荡漾着琥珀色泽的毒药,明明有毒,却还是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沦下去。
  国主如饮了这杯毒酒,渐渐地沉沦了下去,渐渐地醉了下去。
  突然之间,窅娘一个舞步未稳,飘然旋转着身子倒了下去
  国主大惊失色,慌忙上前一步抱住来了窅娘,但见窅娘双眸紧闭,脸色紫黑,嘴唇发乌,浑身像是打摆子似地颤抖。
  菁芜愣了一愣,使劲地拍了一拍自己的大腿,惊叹道:“哎呀!是不是娘娘吃到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晚膳还是国后娘娘那边命人准备端了过来的呢……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国主心里头七上八下,大喊道:“来人啊!传太医!传国后!”
  不大一会儿,太医就已经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郝翰,如今他再也不是在太医署打杂的小役工,而是太医署里一个有名有姓的太医,他看了窅娘的情貌,吓得腿一哆嗦,就跪在了金砖上,说不出一个字来。
  国主大怒:“窅娘到底如何?”
  郝翰诚惶诚恐道:“窅娘娘无药可治啊!娘娘这是中了邪啊!”
  国主大惊,犹自不信地问郝翰道:“你说什么?”
  郝翰咽了口唾沫道:“窅妃娘娘不是病倒,是突然中邪了啊!”
  国主回头见窅娘浑身冰凉,双腿不时地蹬着,手也张开了尖利的指甲,拼命地往空中抓挠着什么。
  这样恐怖惊悚的情形,不会是真的中邪了吧?
  就在这时,姚公公在国主耳畔轻声道:“钦天监宫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奏。”
  “让他进来。”
  那钦天监近来后,就呼道:“微臣夜观星,危星与轸星正成勾角之势,轸星熠熠,危星荧惑!宫中有大变数!”
  国主见他说得正当其实,忙追问道:“此天数何解?”
  钦天监道:“微臣自观测到此天象后便迫不及待地来此到淳茗宫,不知宫中主位是否有性命之忧。”
  国主深锁眉头,沉闷地应一声。
  钦天监道:“那便是的了,宫中主位受星宿勾心斗角之害,必会暴毙!”
  此语一出,犹如炸雷!
  国主拍案而起,怒道:“你说着窅妃会暴毙?”
  钦天监到禀道:“天数如此……”他掐指算了一算,凝肃问道,“不知官家可否告知国后的生辰八字?”
  国主忍了忍,这才说道:“就在今日。”
  那钦天监闭目又算了算,恍然大悟道:“这就是了,国后娘娘今日芳辰,却与窅妃腹中龙子相冲相害,所以窅妃才会突然被邪魅所惑。除非……除非……”
  国主已经极不耐烦问道:“除非什么?!”
  钦天监道:“除非改变危星与轸星的相冲之位。如今国后娘娘的柔仪殿位于东南方,而窅妃的宫位位于北方,只有改变了方位,让窅妃住在东南正位,方可化解此大劫。”
  国主听出了些眉目,问道:“你的意思是……”
  “请国后娘娘迁出柔仪殿,请窅妃搬进柔仪殿。”
  “不可以!”

  ☆、第五十八章 主宫位(3)

  钦天监话音刚落,一个清越的声音就已经自殿外传了进来,国后、保仪和薛九一行人进来,说话的正是黄保仪。
  保仪道:“柔仪殿乃后宫主宫,怎能随意迁徙?”
  菁芜跪在了地上,神色惊惶地求道:“官家,窅娘娘腹中已怀龙胎,若是不迁移宫位,只怕最后是……一尸两命!”
  保仪冲菁芜喝道:“大胆奴婢!你敢对国后娘娘不尊?!”
  菁芜强硬道:“是龙胎重要,还是国后娘娘移一移宫位重要?事情明明白白地摆在此处,不用奴婢提醒,想必保仪娘娘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吧?”
  嘉敏看向床上的窅娘,窅娘的样子十分可怕,浑身仍不住地战栗着,双腿不时地蹬着,活像是遇见了鬼一样。
  国主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窅娘,凝视着嘉敏,无奈道:“国后,你来得正好。此事只能委屈你了。”
  嘉敏微微颔了首,“臣妾明白。”
  “你若懂得朕的为难之处,那就现在迁宫吧,除了柔仪殿,后宫所有的殿堂,你都可以选择。”
  嘉敏心中泛起汹涌的酸涩之意,眼角也有些湿润,她知道,那是委屈的泪水,她忍了忍,终将泪水硬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黄保仪心中难过,正要上前一步为嘉敏争辩,嘉敏紧紧握住她的手,冲她微微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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