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南唐小周后-第9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此玉树临风的少年正是李仲寓,他此时十六七岁的光景,正是英姿勃发、俊眉朗目之时,上次入宫向主后请安时还是一月之前,此间入宫,他显露得风尘仆仆,瘦削干练了几分。
嘉敏见他,既怜惜又颇为惊喜,轻轻拂去他衣襟上的秋桐枯叶,打量着他欢欣道:“数日不见,你又长高了些,竟成了一个大人了。姐姐若是看到你现在的模样儿,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母后……”仲寓突然间热泪奔涌,郑重万分地跪在地上,唬得嘉敏慌了手脚,忙要将仲寓拉起。
仲寓怎肯起来,嘉敏命道:“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仲寓摇了摇头,哽咽道:“母后请听儿臣说。”
仲寓抬了头,任泪水蜿蜒如河,眷眷深情道:“母后,儿臣错了。这十年来,母后对儿臣一如亲生,陪儿臣念书下棋,教儿臣做人的道理,衣食用度,也是母后在为儿臣打理,自从儿臣稍微长大些,出宫另居之后,母后也十分不放心,常派人来送来母后亲自做的点心,母后对儿臣的用心,儿臣无以为报。”
嘉敏颇为欣慰,又想自己被情与恨折磨了十余年,对仲寓多有疏怠,心中又惭愧,俯下身道:“本宫虽是你的母后,可有时也并没有好好地照顾你,倒是你自己,懂事得早,如今你长成翩然君子,本宫心里也着实宽慰不少。”
仲寓摇头道:“母后对儿臣的好,都如润物无声的春雨一般,母后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可是儿臣却十分不孝,丝毫也未体会到母亲的眷顾,反而一直以来都对母后心存芥蒂……”
嘉敏大为动容,眼眸中也不知不觉渐渐地潮湿,仲寓自幼失母,虽然锦衣丰食,有礼有止,可是他对自己的那份疏离的礼节,嘉敏并非感觉不到。
仲寓继续说道:“小时候,儿臣一直以为是母后害了幼弟,以至于让儿臣的亲生母亲沉疴而亡,后来虽然误会解除,可儿臣还是认为是母后夺走了亲生母亲的挚爱,所以……儿臣一直并未曾真正地孝敬母后,甚至在母后迁居乌崇山别墅时,儿臣也从未探望过母后,儿臣实在是该死!”
嘉敏欣慰一笑,替仲寓拭去了泪水:“母后从不跟你计较这些,只要你开心,就比什么都重要。”
仲寓的眼眶熬得红通通的,他抬头凝望了一眼那静立在一侧的元英,愧疚万分道:“是元英姑姑告诉儿臣,当年窅才人娘娘以‘女儿红’害了母亲,才至于幼弟身体羸弱,母亲在病魔中挣扎许久辞世……”
元英微微点了点头,对嘉敏道:“恕奴婢多嘴,奴婢将这一切全都告诉了太子。”
仲寓数度哽咽:“是儿臣错怪了母后……今日,母后惩戒窅才人,也为儿臣报得大仇,儿臣感激母后,请受儿臣三拜!”
仲寓说罢伏地而拜,嘉敏叹息一声,扶了仲寓起身,感慨万千道:“本来,这些深宫中的龌龊肮脏之事不该让你得知,可总算好在一切都已了结。往事水落石出,仇人自食恶果,你的母亲与幼弟仲宣也会魂归安息……”
怎料仲寓摇了摇头,眸光精亮熠熠,面目骤现腾腾的杀气:“还未完!”
嘉敏猝然一惊,有些讶然地望着仲寓,仲寓自袖中取出一叠纸张,愤然道:“窅才人已不中用,可她身边的那个菁芜姑姑,实乃第一恶霸,平时在宫中不知贪了多少银子,在宫外置田买地,巧取豪夺,秦淮河畔一半以上茶楼妓楼竟都是在菁芜的名下,实在是令人发指!故儿臣搜罗了这些证据,还请母后定夺!”
嘉敏慨然道:“菁芜那个老狐狸活了这么久,也够她活的了,既然你不乐意她逍遥人世,母后自然应了你。”
仲寓感念,再拜而退,嘉敏临伫在殿门侧,看仲寓俊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黄澄秋菊丛中,初升的朝霞给他的背影增添了清明澄黄的色彩,宛如苍神的眷顾之光。
嘉敏喃喃道:“你的父皇本是风雅文人,可阴差阳错做了枭雄乱世中的帝君,这一生,这一世,他已经过得太艰难,太辛苦,但愿你能受苍天垂怜,能安然度过一生,再不重你父亲覆辙。”
元英陪着嘉敏,看菊花在晨风中微微轻颤,看晨曦斑斓涌动的朝霞低语:“娘娘,又是新的一天,天亮了,娘娘又可以启程了。”
“是啊,该启程了。”嘉敏抬起眼睫,任那斑驳五彩的阳光迷离了她的眼。
……
窅娘醒来时,殿中空空如也,四处都弥漫着一股呛人的药味,以及那隐隐挥散不去的血腥味,殿中的窗幔都已被揭去,殿中光线极为刺眼,窅娘不适这刺眼光芒,眯着眼喝道:“来人!快来人!快将那窗户都遮上!”
菁芜跑过来,慌忙摇头道:“娘娘,窗幔都是国主命人取下来的,说一切都为了娘娘好……”
“国主……国主……”窅娘喃喃说着,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忙伸手触及自己腹部,可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此刻已是平平坦坦,小腹传来的隐痛让她骤然醒悟发生了什么,她失声尖叫起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菁芜不敢说话,畏畏缩缩地垂立在窅才人的床侧,窅娘一把揪住菁芜的手腕,鼓出了眼珠子,咬牙切齿地问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窅娘锋锐的指甲深深嵌入到菁芜的皮肤中,她额上青筋暴露,目光如蛇,死死地盯着菁芜,菁芜受不住她逼迫的目光,只得惴惴说道:“娘娘那一晚敬惊吓过度,动了胎气,以至于……以至于……”
菁芜见窅娘的神色惊变,如死人般苍白无色,便再也说不下去,强颜欢笑道:“娘娘还年轻,这一次落胎算不得什么,以后有的是时日……”
窅娘的指甲嵌入了菁芜的手腕中,那一抹抹浓稠的鲜血自菁芜的手上蜿蜒流下,菁芜也不敢喊痛。
窅娘的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问道:“你说什么?你说落胎?什么落胎?……”
菁芜低低地唤道:“娘娘……”
窅娘突然失狂地大笑起来:“怎么会?本宫的孩子好好地!好好地!怎么会突然没了?你在骗本宫,你一定在骗本宫!”
菁芜怯声道:“娘娘,你这个样子实在让老奴担心,只要将身子将息起来,迟早,娘娘的这肚子还是会隆起来的……”
“滚开!”窅娘使劲推开菁芜,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本宫的安胎药呢?本宫的安胎药在哪里?本宫要喝安胎药!”
怎料她的身子太虚荣无力,以至于刚从床上起身,就重重地跌倒在地上,腹部传来一阵阵噬骨吞心的剧痛,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窅才人不得不接受已经小产的事实,她紧紧捂住剧痛的小腹,疼痛让她清醒,也让她几近疯狂,她凄厉地尖声道:“是谁害的我!是谁害死了我的孩子?是周嘉敏!一定是周嘉敏!我要去取她性命!我要她还了我的孩儿!”
“没错,的确是我。”殿门赫然打开,随着刺眼的光芒,嘉敏已立身于门中,她大步走进,冷冷地睥睨着脚下的窅才人。
窅娘呆了呆,突然伸出干枯的爪子,尖利地想要刺入嘉敏的脖子,只是她身体极为虚弱,尚未触及到嘉敏时,就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窅娘恨极,翻动的白眼珠几乎鼓出了眼眶,她一字一字地咬牙道:“周嘉敏!你是不是在我的安胎药中下了毒?”
嘉敏冷冷一笑:“你的安胎药干干净净,你所使用的那些下作手段,我一样都不屑!难道你还不知道?你之所以有今天,全是你自作自受。”
窅娘又怒又惊,又疑又惑。
嘉敏轻轻抚着那桌上的幽兰花朵,冷笑道:“你喜爱这些花儿的香味,以为这样就能增添你室中的芬芳,可以祛除你脚上的秽气,殊不知,你所喜爱的这些花都是有毒的,这些花儿看则娇艳,嗅则芬芳,实则让你头昏脑涨,那芳香的气味一缕缕侵袭你的鼻息,一点点地渗入你的骨髓,一点点地折磨着你,一点点地让你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一点点地让你再无药石可医……”
那一句句话仿佛是紧箍咒似的,念得窅娘头疼欲裂,她紧紧捂住了耳朵,嘶喊道:“别说了!别说了!”
她的手奋力够着了桌案,使劲一挥,桌案上的一盆君子兰“怦然”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有几片锐利的瓷片溅到了她的胸前,在她的胸前割出了一道道鲜艳触目的血痕。
嘉敏幽幽冷笑:“还有,你当真以为见到了鬼?当真以为这宫中有鬼魂要来害你?你那晚听到的婴儿哭,实际上不过是本宫在你殿中池塘所放的几条大鲵鱼,那鱼儿的鸣声,恰恰就似婴儿的啼哭声。”
窅娘大震,惊得跌坐于地,呐呐道:“原来从来……从来都没有鬼……”
“是啊,窅娘,世上本没有鬼,鬼在你的心中。”嘉敏顿了顿,向窅娘投去骤然犀利的目光,“只因你取走的性命太多太多!”
窅娘浑身骤然一凛,她突然从地上捡起一块锋利的瓷片,突然向嘉敏的脖颈扎去,嘉敏偏了偏头,一手反握住窅娘的手腕,再狠狠地往前一丢,窅娘又重重地摔倒在地。
嘉敏冷冽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窅娘尖锐地厉声喊了起来:“周嘉敏!我咒你不得好死!”她的声音如撕裂的帛,尖锐呼啸,“你这个阴毒的女人,我才不信你所说的话,分明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嘉敏冷冷道:“我害死了你孩子?那又是谁害死了我姐姐的孩子?仲宣在胎里就中了毒,以至于他出生后身子孱弱,受不得丁点儿惊厥,才至于小小年纪就已夭折;而我那可怜的小公主,我都来不及看她一眼……窅娘,这失子之痛如何?是不是这世上最惨烈、最悲伤的痛?是不是让你痛不欲生?这样的痛,你终于感知到了吧?”
窅娘从地上挣扎着起身,她的身子已是极为虚弱,却仍然是咬牙切齿,眸色中似乎要喷出火来:“我要禀告国主,我要让国主为我做主,我要让他知道你是如何歹毒的女人!”
嘉敏不屑地勾了勾唇角,眸色冷如冰霜,窅娘恨道:“你笑什么?”
☆、第七十章 去金陵(2)
嘉敏翩然道:“你真以为你还能见得到国主么?他对你本就无有几分真情,自你落胎之后,他对你的厌弃更多,以后,怕是再也不肯见上你一面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要见国主!菁芜!扶我起来,我要见国主!”
菁芜依令扶起窅娘,此时,嘉敏一声暴喝:“来人!将菁芜拿下!”
即刻有侍卫上前拖走菁芜,菁芜不知是何故,吓得面如灰土,紧紧地贴在窅娘的身后,求救道:“娘娘救老奴!”
窅娘对侍卫厉声喝道:“你们谁敢从本宫的身边带走菁芜!本宫就揭了谁的皮!”
那侍卫丝毫也不惧怕,说道:“卑职唯国后娘娘之令而从。”
窅娘怒极反笑,那狰狞的笑声嘎嘎地从她的喉间发出,仿佛她的胸腔肺腑是破烂的风箱,仰天笑得够了,她方才厉声道:“国后?又是国后!国后之令又如何?就算是国后也得依宫规行事,难道仅仅因菁芜是我的贴身奴婢,国后就要将她带走?!”
嘉敏从元英手中接过一摞地契文书,重重地丢在了窅娘的跟前,“这是菁芜私运宫中财物、置办田产的证据!这一摞文书足以让她死上百十次!”
菁芜瞪着死鱼眼,看着地上厚厚的文书,裙底一热,一股臊尿涌了出来,她瞠目结舌,像是一堆浆糊滩成了一堆!
嘉敏一字一字道:“来人!将她押下去,乱棍打死!”
侍卫拖走了菁芜,到了门口,菁芜才回过了神,杀猪般地喊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娘娘救我啊!”
很快,她的声音被惨烈的嚎叫声、以及棍棒击肉的沉闷声所取代,嘉敏静静伫立于殿中,任寂静的房间被那惨烈的呼喊声湮没,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呼声渐渐微弱,变成低低的呻吟,再到后来,呻吟声也没有了,只剩下棍棒闷闷敲击的声音。
再到后来,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殿中是死亡的寂静,窅娘匍匐在地,死死盯着周嘉敏,阴郁问道:“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嘉敏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你作恶多端,丧心病狂,本宫是国后,早可以按照宫规将你处之而后快,可是本宫不会那样做。”
她俯下身,捏住窅娘的下巴,“本宫不仅不会将你怎么样,还会命人将你像个活菩萨那样供着,本宫要让你尝一尝生不如死、却又死不了的滋味。”
窅娘的脊梁骨冒出一阵阵的寒意,她极为怨毒地紧盯着嘉敏,可是,那份怨毒渐渐冷却,变为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
嘉敏拍了拍手,直了直身子,温声道:“菁芜年纪大了,早已不中用,不如铃铛以后伺候你,手脚也伶俐些。”
那铃铛平时不知道受了窅娘多少打骂,对窅娘恨之入骨,此时岂有不快意复仇的,她倒了滚烫的一碗药汤,蹲下来塞往窅娘的嘴中,粗声粗气地说道:“娘娘该喝药了!”
窅娘尖锐地骂道:“贱婢也敢来到本宫近前侍候!”
铃铛怪声怪气地说道:“唷,娘娘还是别把大话说在了前头,如今不同往日,阖宫中也就只有我伺候娘娘了,娘娘若是真是不让我伺候,以后娘娘都只能自己倒屎尿盆子了!”
铃铛使劲一搡,那碗滚烫的汤药竟是洒满了窅娘一身。
窅娘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那难堪的羞辱放如一条条的长鞭,只将她鞭笞得体无完肤,她想伸手就要掴铃铛,可奈何浑身力气全无,手还未伸出去,就被铃铛捏住了手腕,铃铛狠狠一搡,窅娘又瘫倒在地上,她大口地喘着气,拼了力气朝殿外呼道:“来人!来人啊!将这个贱人给本宫拖出去!”
可殿中四下里都是空荡荡的,回复窅娘的,唯有她凄厉仓惶的回声。
“窅才人小产身虚,以后还是在殿中好好静养,不可随意出宫走动。”嘉敏嫣然,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
窅娘怔忪了片刻,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说是让她静养,不过是幽禁她于宫中,说是让奴婢好好伺候于她,可她跟前只有对她恶声恶语的贱婢!
窅娘突然仰头狂笑起来,笑声像是漏风的鼓皮,她又哭有笑,惨白的脸上是一种极为狰狞的神情,她挑了挑眉,勾起了唇角:“周嘉敏,你的确赢了,可你所赢的不过是你的地位,因为你是国后,所以你才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可是,你别忘了,你同我一样,也是这后宫中的可怜虫,国主对你、对我的情分都是假的,都是虚妄的,只有昭惠后,才是国主心中永远的唯一!只有昭惠后,才是永远的国后!哈哈!”言罢,她又大笑起来,笑得流出了眼泪,笑得惊得窗外的树叶飒飒而落。
嘉敏已然走出了殿门,听得这番话,肩头不由得微微一滞,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对窅娘淡淡道:“不,我和你不一样。我的梦早就醒了,可是你却一直在梦中执着于追寻于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这就是我和你的最大不同,这也是你咎由自取的结果。”
言罢,她转身大步离去,没有痛,没有恨,没有欢快,也没有释然,有的只是坦荡和静怡。
原以为报了仇,她会酣畅淋漓地痛快,可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她丝毫也感受不到半点快乐,仿佛,只是完成了曾许下的承诺;仿佛,那必经的路程终于跋涉完毕。
无知无觉,无波无澜。
秋日的阳光正好,蓝天白云,高远而辽阔,从金黄的树叶之间筛下斑驳的光亮,一点点地映照在她的脸上,她眯起眼,看苍天,看流云,看秋雁成群飞过,看远山的黛青色渐渐隐没在无边的苍穹之中。
她一一走过那熟悉的宫殿角落,那成片的虞美人花海如今已经荒芜;那锦绣奢靡的红罗小亭如今已是红漆斑驳;蓬莱院如今早已是一片荒芜,只剩下些鸟雀儿在屋顶上盘旋……
宫中宫人已经撤散了大半,宫中寂寥,殿台楼阁十有八九都是闲置,她行走在荒草没膝的宫苑中,看红墙斑驳,荒草萋萋,听风声呼呼地卷起满地的枯叶残花,心中乍然生出末代的苍凉芜杂之感。
十年前,宫中何处不雕梁画栋,何处不美不胜收?彼时宫女如云,衣香鬓影,弦歌不绝,在那盛世光年的日子里,那一场场游园盛宴,仿佛永远、永远都没有尽头……弹指一瞬间,恍惚十年已成磋跎……
她信步而走,登上了红罗小亭,想及与国主在此处花好月圆之盛美光景,想起那初初幽会时,心的迷离颤动,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太久太久的梦,而今,梦终于醒了。
元英走了过来,福身道:“娘娘,这是他托人从宫外送进来的。”
嘉敏接过了元英手中的卷轴,打开看到那熟悉的笔法,不由得心怡恬然,“虽未署上他的名字,可这潇洒落羁的手法,除却了他,这世上还有何人呢?”
元英看了看那画儿,也笑道:“真不知曹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这画中也没有什么新奇的,也没写上什么,平白无故地送上一副画,也不知道是想说什么。”
嘉敏面容有几分羞涩,竟仿是少女般的光景,画中虽无别致的画儿,可曹仲玄的心意,她已全然明白,她低声啐道:“可不许多说!”
“是。”元英捂嘴,笑意盈盈地闭了嘴。
这画取自《诗经·汉广》,说的是一个打柴的樵夫爱上了江边游女,却不得亲近而怅惘感慨,又希冀那游女赶快嫁给自己,唱出了心底的肺腑之声。
元英不懂,可她自是知道曹仲玄的心意。
……
这一日,嘉敏与保仪正下棋,外面突然多了一个急匆匆的秀丽身影,跑得近了,嘉敏才认得那竟然是宫女佩儿,这寒风乍起的初冬,她竟然跑得汗水淋漓。
自从佩儿帮了嘉敏铲除了裴美人,大大受赏,晋为女官,并时刻监视小长老。那小长老对佩儿还不死心,又对她调谑了几次,均未得手,不料最后一次却被佩儿抓了把柄。
佩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上来,草草行了宫礼,就急急地将袖中之物呈了上来。
嘉敏见她此等模样,便知道定然是极重要之事,忙拆了佩儿呈上的画轴。
佩儿深深喘了一口气,才说道:“娘娘怀疑那小长老是中朝奸细,派奴婢监视于他。果不其然,奴婢在他房中发现了一个暗盒,打开暗盒,正是此物!”
嘉敏看到画作时,手心忍不住颤抖,黄保仪接过一看,神色惊变:“是采石江水图!”
嘉敏道:“的确是江水图,不过并非完本,是废图。”
保仪神色一滞:“那么,完本在何处?”
佩儿摇了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了,奴婢在小长老的房中只发现了这本草图。”
嘉敏眸中神色骤暗,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黄保仪呼道:“娘娘这是去哪里?”
“澄心堂!”
嘉敏如风一般闯入澄心堂时,国主正心急火燎地批阅着奏折,军情紧急如火,国主刚翻开一叠奏折,那上面便奏吴越军大举进犯,国主怒火直窜,暴怒道:“这吴越王实乃小人!竟然助王师合围于朕!”掀手一翻,那些奏折去全都稀里哗啦地掉在了地上,有几本甚至砸到了嘉敏的脚边。
国主惊觉了异样,抬起了头,见嘉敏神色肃穆急切,微有些诧异:“国后?”
嘉敏肃然道:“请官家随同臣妾一起登上城楼。”
“登城楼做什么?”
“国情紧急,刻不容缓,请官家与臣妾一起登上外城城楼。”
主后两人仅骑快马,一路加鞭,自宫城而出,又飞奔至皇城外,再一路飞奔无数街道楼宇,一直到外城城廓,登上了那高达百尺的城垛,金陵城外的风貌尽收收眼底。
城外的风声更紧,吹得锦旗飒飒作响,国主立在马上,眯着眼,极力远眺,城外一片静宁,并无异样,只有城郊升起不少炊烟,将灰蒙蒙的天空衬得更为阴郁。
国主心中突然升出一股不祥之感,一颗心咚咚地急跳着,仿佛随时都要跳出了胸腔,他侧首问道:“国后想让真朕看什么?”
嘉敏指着极远的一处,说道:“官家请看。”
顺着嘉敏手指的方向,但见那一片云翳散尽,便显露出了江水的浩渺面貌,只是,那江上乌乌泱泱的一大片又是什么?
就算看不真切,国主也骤然明白那是什么,王师已渡江南下了!
国主怔忪了良久,他怕自己看得虚了,揉了揉眼睛,极目远眺,仍然是乌黑如蚂蚁的一片,他低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的!长江为天堑!纵然王师有百万大军,也奈何不得这天堑!一定是朕看花了眼!”
嘉敏将一直拿在手上的画本递给国主,沉声道:“官家请看,这是什么?”
国主打开,但见图纸上的长江宽度、地形地貌标注得清清楚楚,他脸色铁青:“这是采石矶的水文图。”
嘉敏沉声道:“若是王师得以此图,如何不能渡江?”
国主极为震惊,“国后从何处得来这图?”
“小长老的禅房密室中。”
国主犹如当头棒喝,脑中嗡嗡作响。
“那个被官家所倚重的得道高僧,正是中朝的奸细,他利用官家崇佛之心,让和尚渡江测量,绘制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