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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小周后-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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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朝夕之间,也许就是下一瞬间。
  国主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鸡汤,这是宫中留存的最后一点荤腥,他端到嘉敏的跟前,轻声道:“你已是许久未进食了,快喝了吧?”
  嘉敏摇了摇头,“臣妾实在是吃不下。”
  “你不吃,朕便陪着你罢。”
  国主静坐在嘉敏身侧,什么话也未说,只是静静坐着。
  殿中静得可怕,只听得风声凄号,吹得天地间都是郁郁沉沉,偶尔夹杂着兵戈相击声、呐喊声……
  国主与嘉敏对坐了一夜,无声无息,等着最后的一刻的宣判。
  这一日,天色十分诡异,晦暗如夜。
  勇士莴彦、马承信、马承俊等数百人,与吴越军巷战,力竭而死,吴越军攻破城池,如蝗虫一般涌入了城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当姚海跌跌撞撞地闯入了门,惶恐至极地说宫墙一角已被攻破时,国主与嘉敏并没有半点惊诧之色,依然端坐。
  姚海急得火上眉毛:“官家、娘娘,你们快逃吧!再过了片刻,大批吴越军就会攻入宫中!那吴越军跟恶鬼一样,杀人不眨眼啊!”
  国主道:“派禁卫精兵,护送国后突围出去!”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可是国主……”
  嘉敏闭眸片刻,神色平静无澜,言辞却是坚定如铁:“本宫是国后,哪里都走不了。在,与国同在!亡,与国同亡!”
  “嘉敏……”国主顿足而叹!
  就在此时,又有小内侍飞奔而来,急禀道:“陈大人担心被乱贼辱没,在府中自缢而亡!”
  国主惊得站起:“陈大人?哪个陈大人?”
  “内史侍郎陈大人。”
  国主的手心忍不住颤抖,是陈乔,就在前不久,陈乔入宫请死,他未许,没想到……
  他长叹一声,怆然跌坐。
  陈乔啊陈乔,你是有骨气的臣子,可是朕辜负了你的期许……
  类似的消息不断往宫中递送……
  城东门大开……
  城西大片贵族宅邸化为了熊熊火海中的灰烬……
  勤政殿学士钟伞泶┏俗诩抑校庠奖溆等肽诘氖焙颍鲎迦舜尤莞八馈
  国主听得这些惨厉的消息,心痛如火焚。
  不多时,又有内侍急禀道:“吴越兵举火焚烧昇元阁!不知死伤有多少!”
  那昇元寺是金陵城中地标建筑,以山为基,高达十余丈,金陵士大夫、豪族富商,美女少妇不知有多少躲避在其中!
  一旦火焚,又不知会活活烧死多少人!
  二十年前,太子李弘冀将擒获的数万吴越将士尽数斩杀,如今,吴越兵血洗前仇,在城中无恶不作,可怜无数城中百姓,成为了吴越兵的刀下亡魂!
  嘉敏听得消息,眼前一黑,她以手死死撑住了桌子,才勉强稳住了脚,“不行!我要出去!不能让吴越兵伤我百姓!”
  她匆匆出了宫殿,国主急步上前拦住了她:“外面危险,你出去做什么?”
  “不能让盗贼这样鱼肉我的百姓,我去跟他们谈判!只要盗贼放过城中无辜百姓,金银珠宝可让他们尽数拿去!”
  “你疯了吗?你这样出去就是在送死!”
  “如果以我死,换来百姓的性命,值!”
  嘉敏走出殿外,国主对贴身禁卫命道:“将娘娘带离宫殿,务必要将她送出宫!”
  那禁卫向来是国主极为信赖的贴身侍从,向国主郑重行礼:“卑职舍身也会保护娘娘周全!”
  “娘娘!得罪了!”禁卫拦住了国后的去路。
  嘉敏大怒:“本宫是国后,你们敢违命不从?!”
  禁卫拱手,不发一言,押了嘉敏离开。
  国主良久无言,默默凝视着嘉敏娇弱的身姿渐渐消失在甬道中。
  对不起,嘉敏,纵然你有保护百姓的仁爱之心,可是吴越兵残暴,朕怎会让你以身涉险?
  对不起,只愿你能逃出去,好好地活着!活下去!
  他失魂落魄,仿佛,支撑着他的最后一丝魂魄也已经抽离了他的身体。
  他踉踉跄跄,扶住了柱子,心痛之至,竟然吐出了一口浓血!
  ……
  茗淳殿。
  窅娘昏昏欲睡。
  自从除夕之夜她爬出去,几乎被冻死之后,窅娘又被人抬回了殿。
  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人也变得疯疯癫癫。
  这日,窅娘正是神志不清的时候,朦胧之际,听得殿外脚步纷沓的声音。
  茗淳宫已一年多没有任何人来了!
  窅娘听到脚步声,狂喜!
  拍打着床大声问铃铛:“是不是官家来了?官家终于来了!铃铛!快给本宫梳妆!本宫要迎驾!”
  此时,铃铛哪里能理会窅娘,她躲在厢房里,从门缝里见到一队兵士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吓得心肝儿都要碎了,早就从偏殿里溜了出去。
  一队十余人的吴越兵闯入了殿中,眼冒绿光,其中一个人道:“头儿!这殿堂虽然空是空了些,但这气派宏大,该不会是李煜那风流皇帝的宠妾宫室吧?”
  “听说李煜这小爷花前月下,风流韵事不少……”
  “那可不是,他的宠妾一个个都如花美貌,赛过天仙……若是尝一尝皇帝女人的滋味……啧啧……”
  “瞧瞧!那床榻上不正有个美人么?!”
  “虽然瘦是瘦了点,可这宫里的女人终究比城里的小姐美人们香腻!”
  “李煜果然艳福不浅啊!深宫中还藏了这些个美人!正好给军爷我解解乏!”
  窅娘这才看清走过来的不是国主,而是一群饿狼般的军士。
  她吓得清醒,紧紧捂住了薄被,想要后退,可双腿已废,只能可怜得退到床角落里。
  那些军人捏住窅娘的下巴,舔了舔嘴道:“这女人是个断了腿的。不过,这张小脸蛋可真是精致呐!”
  窅娘害怕得浑身战栗:“你……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别过来,……本宫是如今最得宠的窅妃!本宫会叫人抓了你们!”
  那军爷调笑道:“哎哟喂,这女人还是个宠妃!本爷爷今天可是艳福不浅啊!”
  说罢,早已将一张脸胡乱凑了上去,撕了窅娘的衣服,迫不及待地压在身下。
  窅娘一声哀嚎……
  一日之后,殿中再无半点声息,只有窅娘浑身赤裸、死不瞑目地躺在床榻上……
  ……
  牛头山上,静德尼禅院。
  一小尼跌跌撞撞地冲进了禅院,指着山下慌慌张张道:“贼人已经闯入了宫,只怕片刻之后就会……就会登上山来……”
  贼人登了山,静得尼禅院所有的比丘尼如何能自保贞洁?
  庆奴站立在牛头山,看宫中一片混乱,她默默滚动手中佛珠,神色宁静,自从被国后打入禅院之后,她的性子渐渐地变了,爱恨痴怨在青灯古卷中化为一声声幽叹,转眼泯灭无踪。
  这些年,她置身于红尘之外,一颗心淡然宁泊,除却宫中少有的盛典,以及那次窅娘与小长老通奸之事,她再也未得以面见天颜。
  心如枯井,偶尔地泛起涟漪,也很快变得死寂沉沉。
  只是想到自己能以这样的方式守护着国主,此生足矣!
  庆奴手中的佛珠戛然而断,佛珠滚得遍地都是,她想,近五十岁的年华无论是轰轰烈烈,还是无声无息,无论是爱,是痴,还是恨,所有的前程往事都到此了结了。
  她面上波澜不惊,轻声问道:“柴禾与油都准备好了吧?”
  身侧的小尼悲怆而麻木,低了低头:“是。”
  “点燃。”
  小尼终有些不忍,抬头问道:“师傅可是决定好了?”
  庆奴幽淡道:“等到贼人上山,尔等想要干干净净的死,却也已来不及了。”
  庆奴转过身,扫了一眼禅院中的众人,“还有谁不想清白赴死的,都可以出来。”
  禅院一百多比丘尼静静立着,所有人的神色无一都是悲壮肃穆。
  “好!点火!”
  火把丢掷到了静德尼禅院四面窗棱上,片刻,熊熊大火激烈窜起。
  这一日,云翳低沉,大风寒索,诺大的静德尼禅院迅速被火海吞噬,火光直冲入云,将宫中映照得血一般的红。
  ……
  德昌宫,黄保仪立于窗栏前,眺望牛头山顶的火海,沉吟许久。
  山桃道:“娘娘在看什么呢?”
  保仪叹道:“还记得庆奴吗?”
  山桃点了点头:“她心思狠毒,曾经害了主子,后来被送去当比丘尼。算一算,也有好些年了。
  “是啊,我倒是羡慕她了,死也死得干净。”
  山桃吓了一跳:“主子,你别瞎说,咱们暂时先躲一躲,贼人是找不到这里的。”
  保仪摇了摇头,苦涩道:“躲?躲不掉的。”
  她往德昌宫走去,殿中图籍万卷,一行行排列,望不到尽头,其中钟繇、王羲之的墨迹最为丰富,价值连城。
  这所有都是她数年的心血,也是国主数十载最得意的收藏。
  她素手一一触及那些精心装裱的纸张,心中涌出无数感慨,每一幅字画都刻有深深的记忆,可是如今这些传世的墨宝将彻底从世上消失。
  她想起国主曾对她殷殷叮嘱:“若是城池失守,务必要将这些珍宝焚烧掉!不要让他们落入贼兵手中!”
  她心中一横,持过身侧的烛台,朝书架上丢去,火星迸发,迅速点燃了书页。
  山桃大惊:“主子,你这是做什么?这些可都是国主珍爱的墨宝啊!”
  “正因为是他珍爱,所以这些真迹不能污没于贼人的手中。”
  山桃心急火燎地去扑火,只是德昌宫内全是图籍,一旦着火,岂是能救之理?
  很快,德昌宫也成了恣肆的火海,残风西卷,天空中都飘着书册画籍的灰烬。
  这时,外面突地传来的杂沓之声,一队百来人的吴越兵闯了进来。
  一支利箭“嗖”地飞来,直朝保仪的胸口刺入。
  “小心!”山桃大喊一声,扑在了黄保仪的身前,锋利的箭矢贯穿她的胸腔,又刺入保仪的肩头。
  “山桃……”
  山桃的唇角间含了一丝笑意,“主子没事就好……”一语未完,她的身子倒了下去……
  吴越兵中,一裨将装扮的人,看那火海冲天,跌足痛心道:“还是来迟了!听说李煜在这里藏了不少珍珠宝贝可惜了!”
  另一小将则注意阁楼上的黄保仪,抹了抹嘴角,“他娘的!珍珠宝贝没看到一件,女人倒是有一个!这姿色,还真可以给本爷爷当夫人了!”
  “去!给本爷爷将她抓下来!”
  吴越兵们蜂拥而上,要活活擒住保仪,保仪的唇畔勾出一抹冷笑,放下了怀中的山桃,纵身跳入火海中。
  就在此时,一支长鞭突然当空卷来,将保仪卷了回来。
  保仪在空中飞旋飘落,竟落入一个男子的宽大怀抱里。
  她心一惊,稳住身形之后才赫然发现一个宽额高鼻,英气逼人的男子,尤让她心惊的是这男子的目光,极为清澈温柔,四目相触的一瞬,仿佛电光一般激彻了她周身。
  意识到此男子是贼兵,黄保仪周身打了个激灵,一把抽出了男子腰间的配刀,指着围住自己的众人道:“你们谁敢过来!我就与他同归于尽!”
  男子拱手作揖,温言道:“小将曹璨,唐突了姑娘,让姑娘受惊了。”
  另一头的越将不屑地哂笑道:“她不过是李煜的一个玩物而已,曹将军何必对她以君子之礼?”
  曹璨不听则已,一听周身血液上涌,手一挥,长鞭击向那越将,将他击得滚地一丈远!
  曹璨冷冷道:“这一鞭,要让你记住非礼姑娘的下场!若是再有污言秽语,我定会搬下你脑袋!”
  众吴越兵一见自己老大受欺,纷纷亮出兵刃,两拨势力剑拔弩张。
  那吴越兵裨将怒道:“我等为王师友军!不为将军所辖,你敢如此待我们!”
  那被打落地的越将擦了擦唇边的血迹,仗着自己人多势力众,喝道:“跟他废话什么!杀!”
  曹璨身边仅跟随十余人,处于百多越人的势力包围中,明显不是越人的对手。
  若是要开始一场硬战,曹璨绝对要吃亏。
  曹璨不屑道:“可别忘了,你虽为友军,不过也是摇尾乞食的狗而已,我王师要伐你吴越,也不过是旦夕之间!”
  “你……”那越将越发愤懑,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况且,你们若真是与本将人马动手,消息传到了曹大将军那儿,只怕到时候论功行赏,分不到你们一个铜板!”
  那些吴越兵面面相觑,他们参战图的就是财产,若当真是分文未取,岂不是空忙一场了么?
  果然,此招极为有效,那越将虽然极为不满,也只得怏怏而去。
  殿楼外顿时空旷了许多,曹璨此时方能细细端倪眼前女子一二,见她素裙玉簪,容颜清婉,气质自华,目光竟是痴痴地,面上泛出儿女情长的温柔情景来。
  黄保仪见他像只呆鹅似地紧盯着自己,脸上滚烫地红了,持刀横在自己的颈前,娇叱道:“别过来!过来我就自裁!”
  那锐利的刀锋割破了她雪白的脖颈,慌得曹璨连连摆手:“我不过来……我不过来……”
  黄保仪慷慨道:“今日我朝亡在宋军中,我保仪绝不做亡国奴!”
  她心下一横,手腕用力,就要割断自己的脖颈,说时迟那时快,曹璨将手中的扳指弹了过去。
  “叮铃”一声脆响,扳指击开了刀,曹璨急上前夺走刀,将保仪狠狠抱在胸前。
  保仪挣扎道:“放开我!”
  “放开你?放开你让你做傻事?”
  “国破城亡,我黄芸如何能苟活于世?”
  “若是依姑娘之言,金陵数十万百姓岂不是都要赴死?”
  保仪一时被诘问住,竟不知如何回答。
  曹璨的语气温和下来,道:“我宋军虽然攻城,但对金陵百姓绝不伤一厘一毫。而那些伤害无辜城民的吴越军,都已被曹将军军法处置,姑娘尽可放心。”
  保仪心中一热,一想到城中百姓可免遭屠戮,她心中十分欣慰。
  可是……
  “终究是亡国之耻,小女子身为宫妃,不事宋朝!”她突然拔了发髻上的玉簪,狠狠扎向自己。
  曹璨一手箍住黄芸的手腕。
  黄芸的手不能动弹,仇恨地紧瞪着他。
  曹璨不予理会,对身后的随从道:“将黄姑娘送到船上去。”
  将吏们对黄芸作揖行礼:“姑娘得罪了。”自去护送黄芸出城上船。

  ☆、第七十二章 旧家乡(2)

  此时宫城内外正是激烈交战时,宫中所剩一千余虎贲军正与宋军竭力而战。
  李煜的贴身禁卫军拥着国后,杀出一条血路。
  冲出城门之后,禁卫仅剩下四五人,都是身负重伤。
  禁卫正要护送周嘉敏上一叶扁舟,从水草中突然传来喧杂声,数百人吴越兵窜了出来。
  再望向江上,江上也行来无数只战船,腹背受敌,如今只有拼死一战。
  那一群吴越兵见嘉敏身穿凤服,知道她是国后无疑,一个个兴奋地冲了上来!
  “保护娘娘!”
  禁卫们将嘉敏们护在身后,与吴越兵展开了血战。
  这些禁卫们都是国主身侧的死士,奋力杀敌,力竭而死!
  吴越兵们兴奋地向国后靠近,生俘国后,对他们而言,是此生最兴奋的事。
  就在此时,嘉敏只觉得脚下一软,竟被人扯进了河中。
  看到水底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嘉敏大吃一惊,曹仲玄!
  曹公子,不是已经去了巴蜀之地了么?
  吴越兵岂肯轻易放过国后,不停地往河中放箭。
  也不知道游了多久,终于游到了一处僻静的港中,曹仲玄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扶着嘉敏翻上一块断木,轻声叮嘱道:“往南走,西边不安全。”
  “曹公子……”
  嘉敏这才发现曹仲玄脸色苍白,突然意识到什么,心底里蓦地一阵恐慌,“曹公子,你怎么了?”
  曹仲玄费力地趴在船舷上,唇角勾起了一个温柔的微笑,气息微弱道:“再看到你,真好。”
  为了保护嘉敏,他的背上已经刺入了好几支箭,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江水。
  嘉敏看到他受伤,心揪也似地痛。
  “你一定要撑住!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让你死的!”
  她用了全部的力气想要拖起曹仲玄,可曹仲玄只是虚弱至极地摇头:“没有用的……”
  他深情灼灼地凝视着她,目光中全是牵舍:“答应我,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是那么爱你……”
  嘉敏再也忍不住心酸,泪水奔涌而出,“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一定会好好的……”
  “答应我……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一个浪花迅速卷来,曹仲玄被浪花卷入了滔滔江水中,瞬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嘉敏徒然地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到。
  望着滔滔滚动的江水,嘉敏失声痛哭,那一瞬间,她只觉得五腑六脏都剜似的痛。
  似乎是,她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东西已经丢失了。
  似乎是,她的灵与魂,都已经弃她而去。
  天色昏昏阴骘,江水一望无垠,水中极寒,可是嘉敏毫无知觉。
  她傻愣愣地直视着前方,怆然间,只觉得此生再无任何意趣。
  国破家亡,百姓流离……
  而她最在乎的人,也已然如此惨绝地离开了她。
  江水又会滚入到哪里去呢?
  听说江水的尽头是茫茫的海洋……
  如果能流向那蔚蓝的海洋,与曹公子同葬在宽阔的大海中,那,也许是她最好的归宿。
  不知不觉,她松开了抱着木桩的手,任汹涌奔流的江河将她一点点的湮没……
  正在意识混沌时,突然听得江面上隐隐有人呼唤着自己。
  只见宽阔的江上行来一艘官船,船头上立着一个素衣曼妙女子。
  是黄芸?!
  随即,船上跳下两名官兵,将嘉敏从水中打捞上了船。
  黄芸赶紧将自己身上的裘衣披在嘉敏身上,看到她一身狼狈,目光发直,瑟瑟发抖,心中绞痛不已。
  嘉敏身心麻木,黄芸心中也是悲痛不已,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轻轻拍着嘉敏的肩膀,仿佛这样,就能让彼此没那么难受。
  曹璨来到她们身侧,温言道:“娘娘落水,又在风头里站了半天,是会着风寒的。还请娘娘入船舱内换一身干净衣服。”
  嘉敏这才惊觉身侧还有旁人在,忙退避一步,猝然问曹璨道:“你是谁?”
  曹璨进退皆礼:“小将曹璨。”
  “将我们拘囿于此处,到底是何意?!”
  “城中吴越兵暴乱,不如船中安全,还请娘娘安心于此。”
  嘉敏冷笑一声:“你是要把我们押往汴梁城吗?”
  “小将不敢。”曹璨微微一顿,“只是,国破已成事实,娘娘与其白白地殒身,不如接受现实。毕竟,皇上会善待娘娘与国主的。”
  嘉敏神色冷肃,死又何,生又何?生生死死对她而言,已无半分意义。
  曹璨又道:“娘娘于这世上定有在乎的人,想来他们也不愿娘娘自尽,还请娘娘惜命。”
  曹璨说完默默退了下去,不再叨扰她们。
  嘉敏身子一凛,像是被棒槌敲打一般,突然间,心中大痛,泪如雨下!
  她想起了曹仲玄被江水冲走前最后的眷眷叮嘱:活下去,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死又算什么呢?一头扎入江水中,从此,所有的烦恼都抛诸于身后,便是彻底地解脱了。
  活着比死要难上许多。
  嘉敏悲从中来,仰望那苍茫的天空,凉声叹道:曹公子,你总希望我好好活下去,可是,你知不知道我背负着多么沉的枷锁……
  ……
  宫中。
  宋军王师与吴越兵已攻破了禁城的东边大门。
  一片金戈相撞之声,呐喊震天。
  光政殿前的广场和台阶上血流成河,尸身一层又一层地堆叠着,血腥气直冲入鼻。
  天空乌云密布,除了那一处处火光将天空燃烧得几乎炸裂一般,整个苍穹都是黑压压地,像是随时都要倾覆而下。
  瑶光殿内,却是十分安静。
  殿中当中画像上,昭惠后后姿态雍容典雅,微微含笑。
  国主长久地凝望着画册中的端凝女子,眸色中渐渐升起缱绻柔情:“娥皇,朕要让你失望了,家与国朕都没能守住,朕以后也不能来此处再看你了。”
  他泪光闪睫,低头抽噎:“朕无颜面对国中百姓,愧对祖辈,朕已经尽了力,可还是没有守住家国……没能守住皇园中你最爱的地方……”
  他顿了顿,上前轻轻抚着昭惠后的朱唇,黛眉,以及她优美温柔的下颌,轻轻诉说道:“朕马上就能与你们泉下相会,朕容颜苍老,已不复当年俊采,彼时,你还能认出朕来吗?”
  冬风呼啸,穿窗而过,拍打着画像,仿佛,昭惠后轻轻地点着头。
  国主神色凄迷,宛然一笑,然后起身走出了瑶光殿,殿外,数个内侍依列站定,神色间,已是视死如归。
  廊下,柴禾已经堆积如山。
  姚海凄惶道:“官家……是否再斟酌一二……”
  国主怆然:“社稷已失,生已不能为励国之君,难道还要屈辱至死吗?!朕就算是死,也不愿受那赵皇凌辱而死!”
  “点火吧!”
  内侍往柴薪上丢了火把,熊熊烈火簇簇燃烧,火光冲天,热浪袭人,很快将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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