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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法则-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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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生自然,自然生道。故道以虚无为宗,以自然为本,以道为身。然此三者,悉无形相。寻考其理,乃是真空。真中有精,本无名称。圣人将立教迹,不可无宗,故举虚无为道之祖。其实三体俱会一真,形相都无,能通众妙,故云上无复祖。复犹别也,别无先祖也……”
赵然对道的根源阐述,就是虚无,虚无、自然、道之间不存在等级的上下、生成的先后关系,圣人为了教化世人,树立教说,所以举“虚无”为“道”之祖,但并不是从“虚无”生“道”,所以说“上先复祖”。可复祖也是不同的,因为道所说的“祖”,其实并不是祖——因为没有先后关系,这就陷入了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诡论之中。当然,赵然肯定不能说这是“诡论”,他对此的解释,必然要引用原文——“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题目答完,燃香还有最后半柱,赵然回过头来仔细检视一番,然后起身交卷,出经堂等候。
成安早就交了试卷——他一道题都答不出来,见赵然出来,笑呵呵的上前和他打起了招呼。赵然一边和成安敷衍着,一边在想着今天的考核。刚刚完成的试卷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关键是这并非重点,重点还在监院和“三都”的协商结果,因此,他至今仍然惴惴不安。
很快,冯灿、李良和庄怀三人都步出了经堂,庄怀若有所思,冯灿和李良则心神不属。
经堂内,五张试卷都呈到了监院和“三都”眼前,随意扫上一眼,高下立判。
不需监院和“三都”再说,负责经堂的蒋高功直接将评次的优先顺序摆了出来,成安白卷,直接无视,庄怀和赵然的试卷放在第一等次,李良答对六道题,评为二等,冯灿只答对四道题,评为三等。
庄怀和赵然前十道题全部答对,关键分别在于最后一道义理阐释题,若非差异极大,便不好评判,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堂上之人,监院、罗都管、袁都厨乃至张典造都不觉得如何,唯朱都讲和蒋高功暗自诧异,心道这庄怀果然是有备而来,竟然让他全部答对了。再看义理阐释,庄怀的解释比赵然更胜在基础扎实上,一板一眼,毫无作伪,反观赵然的答案,有些关键地方一笔带过,显然功课做得还不足够。
但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朱都讲和蒋高功肯定不会说破,至于其他几人,虽然也从文章辨析中感觉到了这一点,但却不像二人对道经这般熟稔,能够完全明了其中的差异。
监院和袁都厨中意的冯灿和李良直接落马,他们也没有什么争夺之心了,只是任由各人观看一遍,监院便问:“如此,诸位师兄看来,今日应举荐庄怀还是赵然?”
袁都厨略有不甘地道:“庄怀似乎功课更扎实些。”
罗都管马上还了一句:“赵然的辨析文采斐然,果然是念过塾的。”
朱都讲点了点头,以示附和,却仍旧没有明确究竟点谁合适,那意思是,监院你看着办吧。
监院不想为赵然和庄怀这两人中的任意一人担责任,面无表情道:“再去请方丈示下。”捧着两张卷子就向后院而去。
方丈正于院中踱步,慢慢赏玩着雪中怒放的腊梅,见监院步入院中,淡淡一笑:“怎么?还是选不出来?”
监院恭敬道:“方丈,考试已毕,五人之中,庄怀和赵然答题最佳,然似乎不分轩轾,几位师兄都判别不出,还请方丈过目。”
方丈轻咳一声,摇了摇头:“你们呐,不是判别不出来,却是都只想卖好,不欲担责。”
监院低头不语,满脸惭色。
方丈把玩了一支腊梅,片刻之后道:“既然试卷不好评判,便看看旁的……比如,谁的字写得好?”
监院一愣,不解其意。
方丈悠然道:“前几日,华云馆林道长托西真武宫转来一封书信,说是欲求赵然的字幅一观,我还没想明白,看来便应在今日,呵呵……”
监院呆了呆,立时恍然,不觉间额头上满是冷汗。
方丈又道:“你去跟赵然说,让他好好写幅字,我好呈送给林道长。”
监院躬身:“是。”随即退出了甲子居。方丈没有明说究竟点谁受牒,但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若是自己还不明白,那这十多年的监院一职也算白做了。往经堂返回的路上,踩在满地的积雪之上,监院不由暗自心惊,这赵然不仅与玉皇阁有牵连,似乎与华云馆还有些瓜葛,真可谓人不可貌相呵。好在他功课还算扎实,否则若是选了旁人,自己岂不是得罪了玉皇阁和华云馆这等隐秘之地的修道之士了么?
又想,可是前番方丈为何不对自己明言呢?难不成自己与川省高官牵扯太深,方丈想要敲打敲打自己?
想来想去都不是滋味,监院心事重重回到经堂,匆匆宣布结果了事。
寮房火居道士赵然,因功课卓异,务事勤奋,将报于西真武宫,明年正月受牒,录为无极院经堂念经道童。这一消息迅速在无极院中传了开来,令无数人目瞪口呆。
赵然是谁?乃是石泉县赵庄贫苦务农子弟出身,于嘉靖十二年四月入无极院,初为圊房火工居士,后迁转饭房,前后仅仅八个月,这厮居然就要成为受牒的正式道士了!这,这,这,这真叫人情何以堪?
赵然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怔怔良久,百般滋味纠缠在一起,大半是兴奋,其中掺杂着许多惊讶和不敢置信。
怀揣着监院转交的那封发自玉皇阁的书信,赵然急急忙忙赶回住所,将火漆捻开,只见一张纸笺上只写着两个拳头大的墨字——胡闹!
赵然不禁啼笑皆非。
第二卷
第一章 赵师弟和诸师弟
大明嘉靖十三年正月初一,是为道门“天腊之辰”。在《云笈七签》中记载,“正月一日名为天腊,五月五日名地腊”,是“五帝校定生人神气时限长短”之日,这一天,也是道门设坛庆贺的节日。
无极院也不例外,在三清殿上设立香坛,遥拜三清道尊,祭祀五方大帝,预祝来年时运平稳。庆贺仪式上,夹杂着一个小环节,对于阖院道士来说,这个小环节只是微不起眼的小事,但对于赵然来说,却是他人生之中的一件大事。
赵然入无极院八个多月,参加过许多院中举办的蘸斋法会,比如庆贺三清道尊诞辰的三清节,祭祀天、地、水宫的三元节等等,但历次法会,他都只能站在栏杆外的台阶下,和一众火工道士们一起,伏地叩首,遥遥跪拜,连法会是个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
但这一次不同,他终于穿戴着绣有黑边的正式道袍,登上了三清殿的高阶,在蒋高功的宣唱声中,接过了受戒度牒。
这是一张尺许长的牛皮卷轴,展开后,卷轴上是几行小字:
“玄元观度牒事检会到。道门诫,道士不给度牒私自簪剃者杖八十,若有家长,家长当罪,宫院住持及受业师私度者与同罪并还。今填字六百四十八号度牒给付道士赵致然,收执凭照须至出给者。”
左首下方墨书小字“壹名赵致然年一十八岁系四川龙安府石泉县赵庄赵宏之子,嘉靖十三年正月,入无极院出家,投经堂为念经道童,正一教,见在本院入籍”。中部印刷“右给付道士赵致然收执准此”。
左半部书就“嘉靖十三年正月一日/玄元观监院李云河/西真武宫监院张云兆/西真武宫高功白腾鸣/西真武宫典造宋致聪/无极院监院钟滕弘/无极院高功蒋致标/无极院典造张致环”。后缀盖有紫色玄元观监院之印章,及西真武宫、无极院紫色印章各一方。
没错,赵然以后不叫赵然了,他已正式加入道门,为受牒道士,论为“致”字辈,名曰“赵致然”。简简单单一卷度牒,却有七人具名其上,从川省玄元观起,下至龙安府西真武宫,再到谷阳县无极院,各级监院、高功、典造依次落款,赵然这才算成为了一名大明朝的正式道士。
赵然——从今日起名为赵致然,手捧度牒,内心那个激动啊,真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整个无极院中,火工居士百十来个,连上方丈、监院、“三都”、八大执事、“五主十八头”、念经道童等在内的有职司、没职司道士,统共也才一百六七十位,从此以后,他就是那三分之一里的一了,再也不是分母了,这是多爽利的事情啊!至少月例银子便翻了五倍,达到了五两之数!
不过也有一件事让他很意外,另一个受牒道童居然是熟人,就是几个月前赵然在笔架山庄雅集上见过的四川按察使嫡子诸蒙。
赵然依然记得,这位诸公子当时在笔架山庄追求雨墨被拒的情形,没想到转过年来,人家也进道门了,而且还是直接受牒的那种!赵然早就听说,今年无极院两个受牒名额,其中一个将直接给予某位有修道根骨的子弟,难不成这位诸公子也有修炼天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赵然辛苦挣扎了大半年,使了无数心机,这才好悬不悬受了度牒,这位诸公子啥事没做,一来就是正经道士,而且似乎将来前程远比自己要宽阔得多!你说你身上到底哪根骨头好呢?我咋就没看出来呢?
法会还在继续当中,两人不好说话,但站在一处,自然是大眼瞪小眼。赵然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位诸公子似乎对自己很有意见——瞧人家看自己那眼神,明显是来者不善啊。略一琢磨,赵然就明白了,这位恐怕是把自己当情敌了吧。
蘸斋法会结束,两人各捧一卷颁赐的《戒律规范》,结伴而回。为什么结伴呢?没办法,两人因为“同年”,故此同住一屋。
当然,如今的居住条件可比当火工居士时候要强多了。小院还是东、西、北三排厢房,但每排厢房是打通了的,极为宽敞,一间顶过去的三间。赵然和诸蒙分到东侧厢房居住,进门后是客堂,兼做书房之用,左右各有两张书案,笔墨纸砚齐全。
书房两侧是两个卧室,一人一间,有门帘相隔,相对私密。卧室中不再是大通铺了,而是正正经经的榆木雕花床!
客堂内,见诸蒙斗鸡眼般的目光盯着自己,赵然干咳了一嗓子:“呃……诸师弟……”
“慢!谁是师兄、谁是师弟,这个须得分晓清楚!”诸蒙一摆手,肃然止住赵然的话头。
赵然笑了:“自然是先入门中为长……”
“不错,先入门中为长,请赵师弟将度牒取出,咱们看看,究竟谁先谁后?”
赵然语塞,两人的度牒都是同一日颁赐,自然写的是同一日——“嘉靖十三年正月一日”,要依此为据的话,还真分不清楚。
“诸师弟,师兄我可是去年四月入的无极院!”
“不然,赵师弟去年四月虽入无极院,却算不得入了道门,只是院中苦役而已。若是苦役都算,那我随便去哪家道院之中扫个地、擦个桌子,岂非也算入了道门?哦,对了,我三岁时便入成都府景寿宫烧过高香,算起来,比赵师弟早入道门多少年?有十七八年么?依我之见,既然同日入门,则当以年岁叙长——我今年二十三岁,不知赵师弟年岁几何?”
要论生日,诸蒙比赵然大了三岁还不止,赵然肯定是比不过的,但他也不能服软,故此冷笑一番,将这个话题岔开。其实在道门十方丛林庙中,谁当师兄、谁为师弟并不重要,这又不是子孙庙,讲究严谨的辈分资历,在十方丛林里,真正重要的是职司。
有许多腾字辈,甚至云字辈的老道,辛苦几十年依然是个念经道童,而有些机敏的致字辈道士,年纪轻轻便身居高职,将那些高辈老道呼喝来指使去,而老道们也照样恭恭敬敬的凛然遵从,没人会觉得不妥。
两人之所以为了个师兄师弟的称呼争执不下,纯属意气用事。赵然本来也无所谓的,但诸蒙越是这样,他就越要争下去,所谓人争一口气,就是这个道理。
这么争执自然没有什么结果,当下一个“诸师弟”,一个“赵师弟”,便自顾自的叫了开来。
“诸师弟不是都府人氏么?怎么跑到无极院受牒来了?景寿宫那头有难处?”按说诸蒙是籍贯在都府,应该在景寿宫下辖的各道院受牒,而不是跑到龙安府西真武宫下辖的无极院受牒,这完全不符合潮流嘛。
“赵师弟似乎是石泉县人氏,不一样在谷阳县无极院受牒么?”对啊,人家诸蒙说得很有道理,你自己就不按常理出牌,属于“跨县受牒”,难道还不允许我“跨府受牒”么?
赵然心说这个诸蒙厉害啊,言辞锋锐,真是不好对付。当下忍不住便揭对方的老底:“诸师弟,莫非所为雨墨道人而来?”
他这话纯属恶意揣测,但不想真是说到点子上了,诸蒙还就真是为了雨墨道人才出家当了道士的。雨墨所在的隐秘之地华云馆,是龙安府的子孙庙,诸蒙如果想“追寻雨墨的脚步”,就必须到西真武宫下属的十方丛林受牒,否则将来所迁转的子孙庙,就是都府的魁星馆。
就见诸蒙脸上变色,随机“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赵然暗道了声“好爽”,施施然捧着《戒律规范》回自己卧室研读去了。
第二章 宝贝复活了
一回房间,赵然立刻将门帘拉了下来,同时将木凳挪到门口挡住。他坐到床边,将束裤的腰带解了下来,挑开针线,取出了那条细索。
自从吸了自己的血液之后,这根细索展示了神奇的能力,令赵然具备了良好的目力和极佳的耳力,赵然为此深深受益。但从那以后,这根细索便仿佛失去了功效一般,再也没有半点“活性”,无论赵然怎么折腾,全都没用。之后,赵然便逐渐将其抛诸脑后。
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半分动静的细索,今日忽然“活”了过来,刚才赵然和诸蒙争论之时,便在他腰带中隐隐抖动,似乎想要挣脱而出。
此刻取出来一看,细索果然有了变化,重新恢复了当时吸血时的晶莹透亮,同时整条索身都在不停颤动。
赵然心道,莫非这东西饿了,想喝点血?这个念头虽然令人不寒而栗,但想着其中的好处,他还是捋起衣袖,慢慢将细索对准了自家胳膊。
吸吧亲爱的,看看你还能给我带来什么能力……
赵然将细索戳到自己胳膊上,细索没有反应,他等了片刻,见细索不吸血,干脆找了把小刀,割破手指,将索头伸到伤口处,可还是没用。细索只是不停的颤动,并不吸取赵然的血液。
琢磨良久,始终不得要领,他只得将细索放在床上,自个儿趴在旁边,一边看着颤动的细索,一边苦苦思索。
观察片刻,赵然忽有所感,眼角余光瞟到了床头,似乎床头布枕边,那本《戒律规范》在动?
他连忙扑过去,将这本书拿了起来。《戒律规范》这本书本身是没有丝毫异样的,有问题的是压在《戒律规范》之下的那卷自己所受的度牒,度牒正在颤动之中!
赵然心里发毛,壮着胆子将度牒展开。这卷度牒刚一打开,就见其上升起一道光芒,“嗖”地飞向了那根细索,瞬间钻入其中,不见了踪影。细索吸了这点光芒,不再颤动不休,晶莹透亮的索身渐渐暗淡下去,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再看赵然,已经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赵然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卯时,醒来之时只觉浑身都是汗渍,黏糊糊粘在肌肤之上,甚是难受。他提了桶水,来了个冬日冷水澡。仔细擦拭干净后,一桶清水几成泥浆。
穿越前,赵然可是看过不少仙侠修真小说的,这场面很熟啊……他不禁大喜,暗道自己不会是排去了身体的污浊,从此可以修道了吧?
原地蹦跶了几回,并没有感到身体有所“轻灵”,他又凌空对着细索招手:“急急如律令,宝贝——来!”那细索一丝动静也无……折腾了一会儿,赵然大失所望,渐觉无趣,便又把细索缝进腰带之中。
这时候肚子却咕咕作响,令他大感腹中饥饿。算了算时辰,离巳时早饭还有一个多时辰,只得暂时忍着。
按照无极院的规矩,每天早上醒来后,念经道童们需要辰时到经堂做早课,赵然一看时辰差不多了,便从床头挟起那本《戒律规范》,赶去上课。刚到门口,就见对面门帘掀起,诸蒙也挟着书迈步而出,脸上睡眼惺忪,不停打着呵欠。
“诸师弟早!”赵然笑嘻嘻打了个招呼。
“赵师弟早!”诸蒙则恶狠狠回应了一句。
推开堂屋大门,一股清冷的空气迎面扑来,赵然深深吸了一口,旁边的诸蒙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此际冬日将升未升,天色蒙蒙发白,屋檐上、院墙上、树梢上的积雪在纯白中透着金红,赵然一眼望出去,只觉这小院、这山林、这天地,都似乎被水洗过一般,说不出的清澈。在这清澈之中,万物之间又似乎带着某种律动,向他昭示着什么。院中其他厢房的念经道童们也纷纷从屋里出来,有匆匆赶路的,也有向他挥手示意的。这些情景却如画面定格一般,在他眼前缓缓流动,每个瞬间都那么清晰,清晰到纤毫毕现。
赵然站在堂屋门口,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良久,良久,这才终于恍过神来。再看时,这天地又恢复了原貌,与之前别无二致。
赶到经堂时,堂上的蒲团几乎就要坐满了人。赵然的蒲团很好找,排在最后一排,紧邻着门槛,身旁就是诸蒙。
随后又陆续进来三、四个道童,将堂上的蒲团坐满,赵然数了数,正好二十三个。
只听堂上三通鼓响,后面转出来一个中年道士,正是帮赵然疏通蒋高功这条路的刘经主。经堂是道院八大执事房中最重要的一房,也是正经道士出身之所,无极院的经堂执事是蒋高功,其下又有经主、静主和化主三个管事,分属“五主十八头”之列。
在经堂内,经主负责讲解和传授戒律、科仪,静主指点道童们仙神所遗之“微言大义”,化主则主要针对香客和居士,回答他们对道经的疑问,指点他们在家修行。
相较而言,化主最肥,但在道院中却被排斥于晋职体系之列,换句话说,这是个安抚性的职司——你的前程恐怕是不太妙了,但可以去捞钱,以为补偿。
而经主和静主则不同,相互间没有高下之分,谁的资历老,或者说声望著,谁就是将来高功这一职司的接班人。
早课很简单,就是诵念《戒律规范》,一直念啊念啊念啊念啊……念到想吐为止,然后就可以去吃早饭了。吐啊吐啊的就慢慢习惯了,然后就会背诵了。是以刘经主也不多话,直接坐到文始真人供案下的蒲团上,一敲身旁的木鼓,示意大伙儿开始念诵,自己则闭目倾听。
至于刘经主是真倾听还是真睡觉,赵然一时半会儿也分辨不出来。
一阵齐诵声响起,众道童们开始诵念戒律。赵然翻开《戒律规范》,先看了看前面的序。序言中说,道门戒律共分三层,为初真戒、中级戒和天仙大戒。这本《戒律规范》主要以初真戒为主,供道门大部分道士研习,并作为他们行为举止的规范。
道门戒律出自太清道德天尊之口,传给干吉,老君说:“吾遥从千万亿里观之,诸男女祭酒托老君尊位,贪财贪色,擅色自用,更相是非。各谓我心正,言彼非真。利于供养,欲人奉己。憎恶同道,妒贤忌才,骄恣自大。禁止百姓,当来从我,我道最正,彼非真也,皆不当尔。”老人家的意思就是,你们这帮男女,一个个为了私利而自行其是,都说你们行的是正道,其实真正的正道在我这里,你们那些东西都靠边站吧。
赵然一眼扫过,继续看正文。开篇又是老人家的话,“人生虽有寿万年者,若不持戒律,与老树朽石何异?”好吧,赵然具有穿越者灵魂,对这篇序和这句开篇之言很是怀疑,他觉得是否真个为老人家所说,这还有待证实。
这时候,众道童们都已经念到后面了,赵然连忙往下浏览,在第八戒时跟上了进度:“不得畜猪羊……”不得畜猪羊?这算什么?仔细一想,院里还真没有养过猪样,牛、马、驴倒是不少。可……这有什么区别么?
“不得邪求一切人物……”这还差不多,可“不得食大蒜及五辛”又怎么个意思?赵然出自饭房,他最清楚后厨的运作,若是真个依了这一条,那后厨也别做饭了,做出来也没人吃。
看来,在这《戒律规范》的遵守上,道院还是有选择性的嘛,这一点比较好,无论在哪里,人本主义总是最温情的。
第三章 经堂内的说唱声
在众道童的“嗡嗡”诵经声中,赵然一条条戒律往下看着。一开始的时候,他完全跟不上道童们的诵念速度,怎么说呢,与其把道童们的声音称为“诵念”,不如说是“说唱”来得更确切一些,只不过这种“说唱”忽略了节奏的变化,一个劲儿奔着快字而去的。
往往赵然刚开口读了两三个字,别人一条戒律就唱完了,弄得他很是难受,所谓“如鲠在喉”,他便郁闷到想要大喊出来,也就是“不吐不快!”他偷眼看了看身旁的诸蒙,却见诸蒙神情自若,念诵之间比他轻快了不知多少。
忍不住戳了戳诸蒙的胳膊,诸蒙没搭理他,赵然干脆拽了拽诸蒙的衣袖,诸蒙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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