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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法则-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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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然看着人群中那么多熟人,玩心大起,开始相面,几句话便将对方的过去兜了出来,惊掉无数眼珠子的同时,他擅长卜算的名声当场就轰传了出去。很多人都想让赵然算一算将来,却都被赵然拒绝了,理由也很好找——不敢泄露天机。
  到得傍晚时分,有会所仆役来到高衙内耳旁低语几句,高衙内笑道:“赵道长,我夏国有位贵人极慕道长风采,想见一见道长,也好当场请教一二,不知道长可否移步?”
  赵然略一思索,问:“可是柔安郡主?”
  高衙内竖指大赞:“道长真乃神人也!”


第二十七章 再会柔安
  柔安郡主是在茶社的专属雅间见的赵然,她一见赵然,便满脸涨红,两只手相互攥在一起,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久慕道长大才,今日能当面请教,足慰平生了!”
  高衙内从旁帮衬:“我家郡主极爱道长的诗文书法,府中收藏了十多幅道长的真迹,时常用心揣摩,今日是个大好的机会,还望道长不吝赐教。”
  有宫女呈上柔安郡主近些日子作的一些字画,字有三幅、画有五幅,在案上展开。柔安则在一旁望着赵然,神态间很是紧张。
  对于有经验的书家而言,字画的好坏其实一望而知,但赵然肯定不能这么做,他在书案前伫立良久,摆出一副认真品味的模样,实际上是在琢磨着应该怎么说。
  三年的时间,柔安郡主的书画造诣肯定是有了进步的,但令赵然遗憾的是,或许是因为“崇拜”自己的原因,无论书法还是画作,都存在着极重的模仿痕迹,换句话说,越来越像“山间客”的高仿,而失去了原先的华贵气质。长此以往,失去了自我的书画家就不是书画家了,而是书匠。
  当然首先还是得大赞:“没想到郡主于书画一道上竟然有如此成就,实在令人意想不到!”一边说,赵然一边不停摇头,以示自己不可置信。
  柔安郡主更紧张了,内心中扑腾狂跳,掩着胸口不敢问,紧盯着赵然,期待着下一句。
  “画作贫道不太擅长,就不妄下置评了,但这几幅字,精圆细润,笔架肃穆,已经堪称赏心悦目之作!我大明有位严阁部,不知郡主是否知晓?”
  严嵩是大明朝堂重臣,近年来,其字已渐成一家,是中原腹地声誉鹊起的书家,大明的书法名家,在西夏就是大家,对于书画极为喜爱的柔安郡主来说,怎么可能没听过?柔安郡主当即点头:“我摹过他的字,的确写得好。”
  赵然道:“这么说吧,严阁部的字,与郡主这幅同样尺寸的,在应天可值二百两。贫道愿以五百两银子购买郡主这三幅字,不知郡主可否割爱?”
  论及书画一道,西夏向来追慕大明,在大明若是小家,到了西夏就会被追捧为大家,大明的大家,在西夏则可以享受宗师待遇。赵然刚才说严嵩的字幅在应天卖二百两,到了兴庆就是六百两起步!
  柔安郡主顿时自感身在梦中,不自信道:“这……是真是假……”继而醒悟过来,激动得满脸通红:“不不不,道长说笑了,道长愿意收赏,已是荣幸之至,哪里敢要道长的银子!”
  赵然义正严辞道:“一桩归一桩,不可混为一谈,今日贫道既然说了要买,就一定是真买!”说话间便从扳指中取出五张银票交给旁边的宫女:“这是我四川都府荣祥钱庄的银票,见票即付,郡主可随意在兴庆找一家明商兑换,必然不会推脱的。”
  柔安郡主喜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眼巴巴望着赵然,红晕满颊。
  既然是指点,光说好话也是不行的,必须说出点门道来,方可巩固自己书法宗师的地位。
  论及总结性的点评,赵然肚子里夹带了无数私货,这世上无人能出其右,关于书道上的各种境界,就有“识形、赏质、寄情”三境界,又有什么“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弯弯绕绕,还有“似是而非、得其精髓、脱胎换骨”之类的门道,随便拿出一样来,都能令人“大彻大悟”、“以为高人”。
  但赵然还是决定剽窃那套烂大街的说法,因为他想来想去,还是这套说法显得比较上档次、格调高,于是很无耻的道:“我闻书法一道,入门之后乃有三境,初时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为有成之境;其后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达此境可为名家,郡主如今正在此中。”
  “第三境呢?”柔安郡主连忙追问。
  “这就是郡主下一步需要努力的方向了,等到郡主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时,便可跻身大家之列。”这是赵然剽窃来,劝说柔安郡主在书画上找回自我、切勿迷失的警言,以这种方式来劝谏,柔安郡主就能坦然接受了。
  听罢,柔安郡主一脸神往,喃喃道:“书道三境,道长大才,实是振聋发聩。”默念几遍,只觉回味无穷,眼中迷光更甚,忍不住向着赵然敛衽一礼道:“多谢道长指点,请受一拜!”
  旁观众人都在交口称赞,大发议论,高衙内大声吩咐:“快,将赵道长这些话记下来,此为书论之真道,莫要漏了一个字!”
  成安笑道:“驸马和郡主成亲已有一年,不如请山间客写幅字以为贺仪可好?”
  赵然欣然允诺:“早有此意!”于是当场挥毫而就四个大字——“举案齐眉”。
  热热闹闹之间,成安又向众人宣布道:“据闻天龙院已同意,由三司下文确认,今后道长将在金波会所旁兴立商栈,于金波拍卖行竞拍商货,当然也可以将书法拿来竞卖,今后大家可以时常见到道长的真迹大作了!”
  消息一宣布,又是好一阵热闹,赵然笑道:“早闻金波拍卖行大名,今日本想一观,奈何来得晚了些。”
  成安道:“拍卖行如今隔日一拍,道长不如后日再来?”
  高衙内、梁兴夏等也纷纷邀请,赵然道:“贫道本来今日陛辞国主之后便要返回的,只是蒙太后传话,说是想见一见贫道,故此留了下来,却不知太后何日相召……”
  柔安郡主抿嘴一笑,高衙内乐了:“赵道长放心,必然不会冲突的。”
  赵然点头:“既如此……却不知后日有什么拍品?”
  梁兴夏忙出去取了单子,成安从他手中接过来,塞到赵然手上:“道长看看,有什么喜爱的,不妨下场一试。”
  赵然心中一动,将掌中的纸条悄无声息收了,然后若无其事的打开后日的拍卖名录,浏览一眼,心中有数,当即慨然应允:“那我便后日来试试。”
  当晚,成安在金波会所排下宴席,款待“好友”赵然,这次宴席自然是没有花酒的,食材全素,这是为了照顾同席的明觉和性真。
  吃完之后,明觉和性真将赵然和张居正送回官驿,张居正兴致不减,尾随赵然进屋泡茶。
  “当真没想到,道长在兴庆居然有如此名望,实在令下官敬服!只不过严阁部的字果真价值如此之高吗?”
  “你觉得他的字好不好?”
  “好是好,但恕下官莽撞说一句,严阁部品性不堪,实在令人不齿!”


第二十八章 关于过去的同道
  张居正如此旗帜鲜明的对阁中大佬做出评价,这也是年轻进士中流行的风尚,是以赵然并不奇怪,问道:“如何不齿?”
  “阿谀媚上,毫无气节!严阁部一门心思讨好今上,只在玩弄权术。单就兴王上谥来说,姑且不论对不对,他为此事强自出头,着眼于能否迎逢,今上喜好什么他就主张什么,完全不是冲着是非对错而去的。且说当年,他是巴着夏阁老才步步升迁,如今一入阁,就处处和夏阁老做对,实在令人心寒。更让人不齿的是,今上好女冠之色,他便命人建庵,四处搜罗处子,充入庵中修行房中媚术,简直是个弄臣!”
  “今上好女冠之色?”
  “正是,道长你知道么,上三宫中有座庵堂,便是专司此事的。”
  “哦?倘若真有,也应当是极隐秘的吧?你是怎么得知的?”
  “此事朝中不少人都知晓的。”
  “你有亲眼所见么?或者有旁的证据?”
  “这……”
  “有些事情,不要轻易相信传言,想要做出自己的判断,就要亲眼去看看,亲自去走走,亲口去问问。尤其是为政者,所施之策,动辄影响万千百姓的生计和祸福,不可不谨慎啊。将来叔大若是身居高位,更需谨慎方可,正所谓治大国若烹小鲜,细微处不可不察。”
  张居正若有所思,躬身受教:“多谢道长指点。”
  赵然一笑,正要端茶,张居正又凑了上来,满是期待道:“今日观道长道法精微,言者必中,下官斗胆,想请道长相一相……”
  赵然打量着张居正,缓缓道:“君有龙眼黑睛、山根饱满贯直、兰廷丰盈,此为宰执之相。”
  “龙眼”就是大眼,鼻脊至两眼之间的位置,即“山根”,鼻头的左右两侧,合称“兰廷”。按照相术所云,有此面相者,分别预示着可贵为诸侯、官不下三台、位在君侧。张居正三者皆有,除了宰执之外,再无其他解释。
  当然,这并非赵然相面相出来的,眼睛、鼻子、眉毛就摆在那里,怎么去判断是否满足条件,其中的差别非常细微,没有几十年的钻研,光背口诀肯定懵圈。赵然并未精研此道,所以同样看不出来,但以结果来倒推面相,就依稀看出些门道来了,觉得似乎果然如此。
  张居正心神巨震,呆呆看着赵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赵然略有些懊悔,生怕这么一说反而起到不好的效果,于是弥补道:“叔大谨记,遇事以沉稳应之,如凤在枝头,不求常鸣,但鸣则惊人。”
  张居正下意识间点着头,被赵然“端茶送客”了。
  赵然也没工夫去理会张居正现在内心深处如何激荡,将房门关上,取出在金波会所翻看拍卖商货名录时成安塞给自己的纸条,打开一看,写的是:“前夜,有人夜闯会所,疑为道门修士,已被金针堂拿获。询问龙央和乌兰,均不知悉。正想方设法查明。”
  赵然叹了口气,暗自琢磨,这到底是谁?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起当年自己被端木春明那个疯子“证道”的往事,心说莫非又是个来证道的?可想了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世上有几张九阶神符或者相同威力的法宝能够任人挥霍?真要有那么多,佛门早就被灭了。
  如果不是来证道的,那么夜闯金波会所是什么意思?这一点暂时无法推测,其间头绪太多,根本理不出来。
  从修为判断,应该不高。龙央和乌兰如今为了保护成安,随时都至少有一个在成安身边盯着,既然这两个大和尚不清楚,说明这位夜闯金波会所的修士怕是连大门都没闯进去,就被金针堂在外头盯梢的僧人拿下了,而且是顺利拿下,连波澜都没有引发。
  能够初步判断的也只有这一点,更多就没有了,成安那边肯定也同样不清楚,否则纸条上必然会提及。
  赵然又想起几年前和自己一同被派来兴庆的那四位老兄,莫非是其中之一?一念及此,当即飞符东方礼。
  过了片刻,东方礼回复:“此事不知。除夏一外,二、三已经召回。刚才询问新近入夏之人,他无忧。他若有事,自会找你。如有机会,你可尝试打探救援,否则不必挂怀,切切以保重自身为要。”
  赵然看了一遍,飞符确认:“夏四呢?”
  东方礼回复:“我没跟你提起过么?他前年就已经死了,夜闯大宅盗银,被佛门修士杀了。”
  这个……赵然很是无语,夏国可不比大明那么天下太平、秩序井然,许多豪门权贵可是巨资供奉了修士的,当年端木春明想要拿自己证道,就是被野利家的三大供奉拦下来的,这个夏四居然去人家府上偷银子,被干掉毫不稀奇。只不过偷银子是什么鬼?混得那么惨吗?
  既然不是三清阁的同道,救援的紧迫性便没有那么强烈了,于是赵然踏实上床睡觉。每年总有一些道门修士或者大明散修失陷在西夏,自然不可能每一个都要去救的。
  天亮之后,成安、龙央一起等候在官驿门口,来接赵然。按照在金波会所和成安的约定,赵然要去天马药业在城外的制药作坊参观,以决定“是否将天马药业炼制的丹药列入采购计划”。
  赵然要出城,自是少不得明觉和性真陪同,带上张居正,一行直奔翠鸣山庄。
  翠鸣山庄离城不远,出了西门,不多时就到了。这座山庄,包括旁边位于白圣山上的白圣山庄,都是赵然主持下兴建的,连山名都是他起的,一路上煞有其事的听着龙央的介绍,不禁心中好笑。
  不过赵然还真是很想去看一眼的,他当年离开西夏的时候,翠鸣山庄和白圣山庄都只建了三分之一,就像当老子的想见从未谋面的儿子一样,心中带着几分喜悦和忐忑。
  翠鸣山庄建成已有整整三年,不复当初大工地的混乱模样。从山脚开始,便树木成荫、鸟鸣蝉噪,好一幅郁郁葱葱的青山图卷。


第二十九章 重回翠鸣山庄
  穿过山门,林荫道拐来拐去,蜿蜒起伏,向着山上抬升,脚下是一级级青石阶,洒扫得极为干净整洁,人行其间,颇有几分曲径通幽的意境。
  上得半山腰处,伫立着一道石牌坊,横楣上写着“翠鸣山庄”四个大字,左侧竖刻“天马台寺别院”,右侧竖刻“天马药业制药坊”。
  半山腰处是块半山坪,碧绿的草坪上流淌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沿着溪流,是连绵不断的回廊、石桥、月门、亭台,其中顺势布置了无量光佛殿、禅堂、斋堂、云水堂、藏经楼等等殿宇,其后于苍松掩映间,又有一栋栋小楼,每一处楼前楼后,都是开放式的小院,布置了各处景物。
  龙央指着一处处小楼介绍:“这是我家方丈师兄的住所,楼后的假山高亭,是方丈师兄最爱的登临之处,正巧方丈师兄回天马台山闭关参修,故此不在此间,否则定是要出面欢迎赵道长的。”
  成安笑着补充道:“龙济方丈修行再上台阶,此次闭关而出,就要证菩萨果位了。”
  赵然连忙恭贺龙央:“龙济大师入了菩萨境,贵寺必将昌盛,贫道在此预祝顺利。”
  龙央心情很好,笑着回谢了两句,继续带赵然参观。
  “……这处池塘莲叶田田,是我寺西堂师弟亲手所种,西堂师弟就住在这里……后堂师弟的兰花园,如今已是兴庆的一处名胜了……这里是菩提园,贫僧的住处,请道长入园奉茶……”
  于是众人入园,坐于楼前的石桌前,有个十岁的小和尚来到石桌前烹茶,龙央则取了把单手鹤锄,去树下清除杂草。
  赵然见那小和尚穿着宽大的僧袍,洗茶、调水的手法很是熟练,很是可爱,于是笑问:“这位小高僧怎么称呼啊?”
  小和尚端了一盏热茶放在赵然面前,细声细气道:“道长师叔请用茶,小僧竹苦。”
  赵然乐了,这小和尚称自己“道长师叔”,当真有趣,正要和他逗逗乐子,一旁陪同的天马台寺衣钵僧玄谭道:“竹苦是四岁被寺里收养的,当时他饿倒在路边,快不行了……到了寺里也只是勉强度日,饥一顿饱一顿,四年前贺兰山大白灾,小竹苦饿得只剩皮包骨头,几乎奄奄一息,好在成东家及时运来了救济灾荒的粮食,他这条小命才算保住。这孩子心思很纯,方丈和住持都说他像天上的白云,住持便收了他为入室弟子,亲传佛法。”
  赵然看着眼前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和尚,叹了口气,道:“贵寺功德无量!”
  玄谭爱抚的摸了摸竹苦的小光头,道:“不敢当道长此语,敝寺过了几百年苦日子,如今终于熬出来了,但我阖寺僧众都不敢忘记当年的苦楚。这几年来,依旧是从穷苦人家和流浪儿中选择弟子,方丈、住持和四大班首都说,这是我天马台寺的传承,绝不可忘记。”
  正说着,龙央除完杂草回来了,向赵然道:“要说感恩,我天马台寺最该感激的,就是成东家,如竹苦这般年岁的孩子,我寺中还有十多个,若没有成东家,他们四年前就全都饿死了。”
  成安连说不敢,向赵然眨了眨眼睛,赵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众人品着小和尚竹苦烹制的茶水,闲聊了一会儿,成安指着龙央刚才去锄草的那棵胳膊粗细、高约丈许的菩提树道:“此树是龙央大师于三年前亲往横断大山寻来的,当时运来时才两尺高,龙央大师精心照料,长势十分喜人,龙央大师不愧佛缘深厚。”
  龙央望着菩提树,眼中满是欣喜,呵呵笑道:“此树与老衲有缘,待其结子之日,便是老衲破境之时。”
  有客堂执事僧上前道:“住持大师,高衙内和野利小侯爷来了,刚到山门之下。”
  龙央道:“快请!”
  成安笑着起身:“道长先坐,我去迎一迎。”
  成安出了天马台寺,下到半山道时,便迎到了高衙内和野利怀德。
  野利怀德道:“实在闲得慌,便约了衙内过来转转,也凑个趣,陪赵道长看看翠鸣山,和他说说话。”
  高衙内也道:“这位道长很有意思,和他说话很投缘,便似多年好友一般,莫非这便是道门高道的风范?”
  成安忍不住心中好笑,道:“赵道长正在里边喝茶,我出来迎候二位。走,一起过去。”
  野利怀德又道:“你还出来迎什么?咱们这交情,犯不着!”
  成安拉着他们俩一边往里走,一边低声道:“我有事和你们商议。小侯爷的事,我这两天又反复思量了很久,怕是要着落在赵道长身上。”
  野利怀德不解:“我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是明使,还能插手我国中的政争?”
  成安道:“倒也不是插手,但小侯爷蒙受不白之冤,因而夺职三年,此事要想翻过来,还是得紧咬李良辅。”
  野利怀德摇头道:“这个还须你说?咬了他那么多次也没把他咬下来,如今又能如何?国主对他李家恩宠无比,怎么咬?”
  成安道:“白马山之败,大家都知道并非小侯爷的罪责,小侯爷既不是主将,又是去了才一年的客军,无论从哪里说起,这个罪责都算不到小侯爷头上。李舍人在国主面前进了谗言,非说小侯爷率先逃跑,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小侯爷能将麾下所部于大溃散之中带回来,保住了这支强兵的根骨,此乃大功也,到了李家兄弟嘴里,就成了罪责,实在令人愤慨!”
  一提这事,野利怀德就来气,此刻也不例外,怒道:“败因明明就是李良辅把军饷拿去炒作雪莲,以致乱了军心,当年右厢朝顺监军司军士在他家府前闹事,整个兴庆都知道,可国主就信他兄弟,非要整治我家,若不是太后圣明,我此刻还在牢里。对了,还有白马三部的叛乱,有本事去找白马三部啊,非拿我来顶罪,当真是小人!奸臣!”


第三十章 进一步合作
  当年白马山一战,西夏大败,白马山大营崩溃,野利怀德还算机灵,没敢死顶明军,而是早早令麾下的野利家骑兵做好准备,寻了一个良机溃围而出,将这支野利家的骑兵大半带过了白河。
  战后追责的时候,朝堂之中乱成一团,对败因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枢密副使野利旺荣和执掌兴庆权柄的府尹高怀恩将矛头对准右厢朝顺监军司都统军李良辅,说是他贪墨了本该发往白马山的军饷和粮秣,以致军心不稳,士气动摇。
  李氏兄弟坚决否认,因白马山大营为明军攻占,所有文书资料都无从查验,故此一时间也找不到铁证。之后,李良辅的兄长,时任中书舍人、如今已官升中书侍郎的李至忠指使白马强镇监军司左厢指挥使吴化纹上本揭发,说是野利怀德在大战关键时刻率军临阵脱逃,以致大军战败,应治斩首以谢天下。
  吴化纹是镇守白河天险的主将,大军溃败之时就在左近,他的奏本无遗具有很强的说服力,国主李乾顺大怒,当即便将野利怀德锁拿入狱。
  好在高太后虽然还政于年轻的国主,但毕竟威望尚在,她出面保全野利怀德,国主也不敢强来。在高太后的斡旋下,野利家答应削减一半兵员,交两千帐部众划给拓跋氏,也就是国主李氏,野利怀德才从牢里放了出来,以有罪之身而不得再入军职。
  野利家是高氏的盟友,出了事情高氏也着急,故此,高衙内忍不住在旁催促:“成东家有什么好主意,快些道来,若能让小侯爷脱了罪身,比什么都强。”
  成安道:“之前扳不倒李至忠、李良辅兄弟,是因为丢了白马山大营,一应军饷、粮秣、辎重的交割文书和档籍全都失存,故此查无实证。但咱们能不能想个法子,从大明那边查一查呢?大营被明军攻占,也不知这些文书明军有没有缴获?”
  高衙内眼前一亮:“成东家的意思,是请赵道长帮忙?”
  成安道:“当年李良辅把军饷拿来炒作雪莲,亏空了几十万银子,负责在兴庆转运粮台的,又是李至忠的门生——三司度支副使蒋成邦,我就不信其中没有问题!”
  野利怀德喜道:“若是能拿到军饷粮秣交接的文书铁证,非让李家两个贼子吃不了兜着走!”想了想又道:“若是依旧没有呢?我记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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