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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奸妃成长手册-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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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诉自己,这就是她的如意郎君;缱绻回眸间,便能让她的一颗心跳成水面上的点点浮光,跃动不已。
月光欲到长门殿,别作深宫一段愁。
他喜爱太白的诗,于是自小受到父皇宠爱而不爱读书的她竟破天荒地拿着太白的诗歌翻来覆去地看,可是事到如今,最深刻的竟然是这首《长门怨》。
他是她在这偌大皇城里亲眼目睹的一道万丈霞光,而他走后,从此朱红色的深宫里只剩下她和她无边无际的愁怨。
卓定安在看见长公主跳下墨河的那一瞬间,万念俱灰。
他再也抑制不住奔向她的冲动,大脑一片空白地朝着她落水的地方飞奔而去,她的身影消失在水面上,徒留下一圈又一圈晃动的波纹。
他什么也来不及做,只能跟着她跳下去,不顾一切地去抓住那抹青色的身影。
清澈的河水之中,他终于看见她了。
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在笑,那笑容轻轻浅浅,宛若十五年前他还未曾离开时,她每回看见他时都会绽放的笑颜。
没有一点愁怨,只有思念和眷恋。
卓定安感觉到眼角有滚烫的液体流出,可这是河里,谁也看不见他的眼泪。
他终于抓住了她,带着她一同朝水面浮去,两个人浑身透湿地倒在岸边。
顾不得人群如何喧闹嘈杂,也顾不得自己是多么狼狈,他颤抖地抱着她,呼喊着她的名字:“欢阳!欢阳你怎么样了?”
一旁的陆雅玉带着回春堂的少主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曲严冬蹲□去,伸手便朝着长公主的肋下探去,早已只剩下本能反应的卓定安倏地出手狠狠拿捏住他的脉门,声音阴冷地喝道:“你做什么?”
陆雅玉几乎听见曲严冬的手发出些奇怪的声音,想来是卓定安出手极重,她急忙解释道:“这是回春堂的曲公子,他是我请来帮忙救人的!定安,快放开!”
卓定安怔怔地放开他,那个容颜似冰似雪的曲公子从头到尾都平静得很,眉头都不皱一下,继续低头察看长公主的状况。
他摸到了腹部的积水,便朝下按压着,没几下,长公主就开始毫无意识地往外吐水。
她的容颜惨白,一点血色也没有,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更像是黝黑的水草。
卓定安死死抓住她的手,眼里只剩下她的脸。
他要失去她了吗?
十五年前已经失去过一次了,难道今日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在面前?
时间无限延长,与卓定安而言几乎已经过去好几百年的光阴。
终于,曲严冬停止了按压腹部的动作,站起身来对陆雅玉说:“没有大碍,只是吸入不少河水,接下来的日子好生调养,莫要染了风寒就好。”
陆雅玉赶紧道谢,末了又道歉:“定安他太着急太焦虑了,所以才会得罪了曲公子,还望公子不要跟他计较。”
曲严冬眉头微挑,看了眼身旁那个死死抱住落水女子的人,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且不论地上那个女子是谁,眼前这两个,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将军夫人,那这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两个浑身湿透的人看起来像是殉情的苦命鸳鸯,这个正派将军夫人又是毫无芥蒂地看着这一幕,还替卓定安向他赔罪。
当真有趣。
曲严冬笑笑,摇了摇头,转身不紧不慢地离去。
而卓定安怀着失而复得的心情抱着怀里的人,却忽然听见她模糊不清地呓语道:“不回公主府……”
他心头一紧,急忙看着她的脸:“欢阳,你说什么?”
她模模糊糊地睁眼看他一眼,像是忽然宽心了,艰难地露出一抹笑意:“不回公主府,再也不回去了……”
然后又一次闭上了眼。
卓定安抱着她走出人群,低低地说了声:“好,不回公主府。”
像是滚烫的誓言落在心上。
他已经失去她两次了,这一次失而复得后,他真的什么都不顾了。
******
永安宫,楚颜在和含芝一起收拾衣裳,含芝说了好几次:“主子,您快放下,叫人看了像什么话?这些事儿都是咱们奴才做的,您怎么亲自动手啊?”
楚颜失笑:“成日光傻坐在那儿看着你们做事,真当我是活佛不成?只用供起来,什么事儿都不用做?”
她拾捡着也许用得上的衣裳,心思却飘到了天外。
净云寺……那可是京城之外了,此行就像是旅行,但恐怕不会像旅行一样轻松愉快。
宫里才来了这么多女人,她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走了,岂不是正好如了她们的意?
也好,太子迟早也宠幸这些人,她索性直接走人,眼不见心不烦,免得还要陪他再来几次含愁带怨的戏码。
她的演技已经快达到炉火纯青、以假乱真的地步了,皇宫真是个好地方,不仅磨练意志,还考验特殊技能。
门外传来一个脚步声,稳稳的,一步一步,不紧不慢。
楚颜没回头就猜到是谁了,故意没去搭理,自顾自地收捡衣服。
门口的冬意赶忙俯身请安:“参见太子殿下。”
随之而来是踏入屋子的人一句责备的话:“什么时候这种事情轮到你亲自上阵了?”
含芝吓得赶紧跪下去:“参见太子殿下!殿下请恕罪,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劳烦主子亲自做这事儿……”
“好了,含芝。”楚颜轻轻止住她的口,抬头无奈地看了顾祁一眼,“殿下,是我自己执意要动手的,不关含芝的事。”
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含芝赶紧出去,含芝会意,起身又行了个礼,带上门飞快的出去了。
顾祁没说话,走到床边看着地上那只大箱子,清一色的素色衣衫,华贵不足,朴素有余。
“怎的就带了这些?”
“我是去祈福的,又不是去赴宴的。”她轻笑着走到他旁边,下一刻却又低眉顺眼地垂下头去,“请太子殿下降罪。”
顾祁看着她:“何罪之有?”
“当日是我请求殿下给父亲一个机会,让他去了蜀地任职,想着要磨练他的心智,好叫他改掉这些年来纨绔无用的作风。岂料殿下本是一片好意成全了我,却不想父亲无用至此,造成了今日这种难堪的局面,也叫蜀地的百姓受苦,叫殿下烦忧了……”楚颜眉头深锁,自知理亏。
顾祁看了她半天,才苦笑着摇摇头:“赵青云是怎么生出你这个女儿的?难不成赵家把他的脑子给一块儿赠予了你,所以父亲这么无用,女儿却这么机灵?”
楚颜没敢跟他开玩笑,知道这些日子他为了蜀地洪涝的事情多糟心,没被他痛骂一顿算好了,当下还是小心谨慎地说:“请殿下责罚。”
顾祁看着她漆黑的头顶,还有那恭恭敬敬俯身请罪的模样,心头不知怎的顿了顿。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沉地叫了她一声:“楚颜。”
“……臣妾在。”她斟酌半天,头一回用了这个词。
顾祁心里更是堵得慌,按理说这才是她应该使用的称呼,可他听起来却觉得冷漠生硬,好像两人之间生生隔了堵墙。
他伸出手去,用食指将她的下巴轻轻抬了起来,让她对上了自己的视线:“你在怕什么?”
楚颜斟酌道:“父亲犯了错,也就是赵家犯了错,我没有怕,不过是……”迟疑了片刻,她说,“赵家的过错,本来就该我来承担,不是么?”
这句话把顾祁的心都给冻住了。
赵家的过错,本来就该她来承担,不是么?
是啊,若非如此,她初进宫的那些年,他又怎会迁怒于她,眼睁睁看着她受人欺负?
若非如此,赵武逼婚那段日子,他怎会如此恶劣地对待她,甚至逼她婚前失贞,想让整个皇宫看她的笑话?
他一直都在迁怒于她,而她一直在承担那些原本不该怪罪到她头上的过错。
顾祁呼吸一窒,险些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苦笑着松开手,慢慢地走到窗边。他说:“你还是不信我。”
哪怕他对她说过今后她是她,赵家是赵家,可是在她的潜意识里,那不过是他随口说出的话。为君者大抵是更在意这片山河的,又怎会因为小小的儿女私情就完完全全把朝政与后宫分割开来?
赵家犯了错,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会又一次惩罚她,给她苦头吃。
楚颜没说话,看着他料峭的背影,心头确实还是有几分诧异。
换做从前的顾祁,一定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大发雷霆,然后把赵青云犯下的过错拿来迁怒于她,至少也该摆脸色给她看。
可是今时今日,他却真的践行承诺,没有再把她和赵家的一切都画上等号。
顾祁看着窗外一片和煦的阳光,声音沉沉地说:“赵青云闯了大祸,是他的事,与你何干?你是我的太子妃,身居皇宫,与朝中诸事半点关系也没有,更何况是千里迢迢之外的蜀地?我说过从今以后,你是你,赵家是赵家,绝对不会再因为这些事情迁怒于你。”
他倏地转过身了望着她,唇角露出苦涩的笑意:“楚颜,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不曾信过我?”
是。
她从头到尾都视他为当初那个心系天下的太子,他热血又冲动,睿智但不够强大,所以才会三番两次因为朝中之事迁怒她,甚至做出一系列过分的事情。
楚颜不仅过去不信他,现在不信他,将来也不会信他。
既然是要当皇帝的人,那她最好就不要这么天真,还指望着他一两句好听的话就能助她一帆风顺地走下去。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若是把自己和政事放在他面前,哪怕把砝码往自己这边加完,也是完全没法撼动天平那端的江山的。
所以她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顾祁看着她低垂的眼眸,睫毛微动,牙齿咬着下唇,原本润泽好看的粉色都变作了血色尽失的苍白。
无力。
揪心。
他叹口气,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跟我来。”
楚颜顺从地跟着他走,一路无言,而他也松了手,和她一前一后地走。楚颜却没料到他带着她走出了永安宫,一路竟是往容皇贵妃的住处去了。
惜华宫自打皇帝带着容皇贵妃出宫以后,就一直空着,眼下稀稀落落几个宫人在外守着,见到太子和太子妃来了,立马站直了身子,俯身请安。
顾祁没说话,直接跨过门槛往后院去。
楚颜看着他衣袍舞动,背影料峭,也跟着跨过了门槛。
最后,顾祁停在了那一片小小的林子外面,后院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边上种有花草无数,而池塘里尚有鱼儿游动。
楚颜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叫了声:“殿下?”
他背对她说:“这是母妃的宫殿。”
“我知道。”
“我 是在这里长大的……六岁以后都在这里住着。”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清浅怡人,“我第一次丢下皇子的架子,是在这池子里,我跳下去捞鱼,说要给母妃捉鱼熬 汤,结果母妃赶来的时候哭笑不得,拉着我回去换衣裳,帮我成功躲过了父皇的责罚。后来我才知道,这池子里的鱼是江南进贡的珍稀品种,父皇喜爱得不得了,结 果却全被我给活活捣鼓死了。”
楚颜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说起童年的事情,却也听得有趣,无声地笑起来。
他慢 慢地往前走,看着长廊下面的几步石阶:“小时候我常在这里下棋,母妃带着我坐在这儿,说是屋里下棋太闷了,倒不如随意一点,坐在地上玩更有兴致。起初我并 不同意,因为堂堂皇子,坐在地上下棋成何体统?但后来竟也慢慢习惯了,总觉得晒着太阳,听着鸟鸣,偶尔感受着日光晃动的影子,比在沉闷的屋子里一成不变地 对弈要开心得多。”
他又指着书房前的那颗石榴树:“这院子里奇花异草无数,可父皇最爱的便是这颗石榴树,每年冬天都会仔细叮嘱宫 人好好看护;夏天的时候最爱站在下面赏花。我曾经不懂他为何独独偏爱这样一株平凡无奇的树,后来母妃告诉我,那是因为她。她还没进宫的时候,家门前曾经种 有一颗石榴树,她贪爱石榴,却因为那树不结果,总也吃不着。后来进宫了,想家的时候也会想起那颗石榴树,父皇便命人在这屋前也栽了一棵,好让她知道,这里 就是她的家。”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滔滔不绝地讲过如此多的话,没有给楚颜半点开口的机会,自顾自说了一大堆。
最 后的最后,他转过身去看着楚颜,忽然轻轻地说:“很多事情,在我离得太远,所以不了解、不知道的时候,总会主观地以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它。可是等到我亲身体 会以后,走进了、看清了、动心了,才明白从前的自己有多愚蠢。人总是要在不断的成长中才会发现自己翻了多少错,然后才会懂得珍惜,懂得弥补。”
午后的苍穹一片晴朗,蔚蓝无垠,而他用清澈又安详的目光定定注视着她:“楚颜,你愿意给我成长的机会吗?”
五月的石榴树开得正绚烂,繁花似锦,花红胜火。
花海下的男子锦衣玉袍,乌发玉容,漆黑幽深的眼珠子像是墨色氤氲的宝石,把天地间的绚烂光彩尽收其中。
而此刻,他定定地望着楚颜,要她给他成长的机会,姿态美好得足以令山川河流尽失风采。
☆、第093章 。庭院惊魂
洪灾之后;死伤无数,此时又正值五月,初夏时节;天气回暖,更容易爆发可怕的瘟疫。
朝臣催促,百姓惶惶;为安抚民心;顾祁特下诏书,让楚颜代表皇族前去净云寺祈福;萧彻率军护送,而秦远山作为御史大夫,随行前去净云寺主持祈福大典。
临行前,顾祁在御书房里千叮咛万嘱咐;就连素来沉稳有余的萧彻都忍不住嘴角抽搐,无可奈何地喊了句:“殿下……”
顾祁止住话端:“怎么了?”
萧彻看了眼一旁的秦远山,于是秦远山看了眼手中用来记录重要吩咐的册子,估算了一下:“殿下一共说了二十一次‘务必保护好太子妃的安全’,十三次‘一路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在太子妃身旁五丈以内’,七次‘如有突发事件,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太子妃’。”
顾祁黑了脸,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滚了。
千叮咛万嘱咐,终须一别。
启程那日,顾祁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看着那支浩荡的队伍离开了皇宫。想起楚颜临行前做的事情,他的唇角尚且残留着浅浅的笑意。
方才她在永安宫的门口笑盈盈地拽住他的衣领,表示自己有话要说,而他配合地低下头去,却听她对他咬耳朵:“在我回来以前,殿下不许变心。”
那声音透露着一股张牙舞爪的意味,恶狠狠的,是命令,不是请求。
他忍不住笑起来,十分顺从地点头:“你放心去,莫说回来以前,就算是回来以后,我也不会变心。”
那只队伍笔直前行,穿过宫门,一路走向更远的地方。
此行十五日,他们就要分别整整十五日,可眼下她才刚走,顾祁已经开始叹息了,想一想剩下的十五日,当真是度日如年。
有风吹起他的衣衫,他微微一笑,对着远去的人默默地说了句:“一路平安,早日归来。”
******
恭亲王府里有一处常年掩着门的小院,院落里倒是干干净净,大厅里也是摆设雅致,只是古怪的是所有的桌子木几都是圆形的,就连凳子也不例外。
像门啊窗户啊这些木制品,没法做成圆的,那些尖锐的四角就被一层一层厚重的白布给裹了起来,变成了鼓起的四个大包。
屋内陈设简单,没有任何瓷器,就连桌上的茶杯也是木鱼石杯,而不是磕着碰着便会碎裂的瓷杯。
午后的时候,王府里安安静静的,所有人都在午休。
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先是比较急促的第一声,接着又断断续续地传来了后续。
惨叫的是个女子,声音里的惨烈程度犹如地狱来的罗刹,凄厉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正在午休的顾初时倏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拿起外衫就往外走,不用任何人指引,他已经快步沿着回廊朝小院走来。
王府里陆陆续续有其他人从酣睡中惊醒,可多数人也都只是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嘟囔了句:“怎么又来了?”
顾初时推开院落的门,大步跨入屋内,只见屋内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神情凄厉把头往墙上撞,额头已经被磕得鲜血淋漓。
两个婢女一人拽了只胳膊,努力拦着她,不让她继续自残。
另一个年纪较大的嬷嬷一边抹泪,一边跪在地上求她:“夫人,求求您别这样,老奴给您磕头了,求您清醒一点!”
顾初时面色剧变,倏地冲上前去拉住那女人,不让她再自残,同时痛心又绝望地喊了句:“母亲!”
这女人竟然是已故恭亲王的王妃——顾初时的母亲,杜氏。
眼见着她跟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地要挣脱出来,嘴里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我要跟他走,我要跟他走……”
而顾初时紧紧抱住她,挡在她和墙之间,她没法再去撞,就只得又一次凄厉地尖叫起来,没完没了,像是失控的野兽。
“母亲,你清醒点,我是初时,你看着我,我是你的儿子顾初时!”他一字一句地在她耳边沉声道,试图安抚怀里的人。
杜氏只是茫然又疯狂地喊叫着,甚至因为挣脱不开,一口朝着顾初时的手咬了下去,力道之大,显然完全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直咬得他鲜血淋漓,吃痛不已。
可是他不敢松手,因为一旦送手,怀里的人就会再一次往墙上撞。
“叫大夫来!快去叫大夫!”顾初时死死抱住她,回过头去对那两个婢女吼道。
两人慌慌张张地往外跑,不一会儿就带着府里的大夫回来了。那大夫神情不变,显然已经处变不惊、见惯不怪了。
他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一根银针,先是放在烛台上烧了一会儿,随即快步走到杜氏身边,朝着她脖子后轻轻扎了进去。
一眨眼的功夫,尚在尖叫的女人慢慢地弱了下来,很快安安静静地倒在了顾初时怀里。
他抱着杜氏,而大夫熟练地拿出纱布和药膏,先是替她清理污血,然后又替她上药,最后包扎好伤口。
“三日不得沾水。”
顾初时的脸色难看得要死,把怀里的人抱到了里屋的床上,然后替她盖好被子,又一次走了出来。
那大夫瞧见他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臂,急忙取出药和纱布:“王爷,先上药吧。”
顾初时坐在桌前,伸出手来,眉头片刻也未曾舒展过。
他问:“夫人的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这是怎么回事?”
大 夫一边替他用棉布处理伤口处的血渍,一边也讶然奇道:“夫人的病是精神崩溃所致,而非药石可以医治的。只要保持平和的心情,理应不会再频频犯病才是。小人 平日里给她开的方子也都是调理身子的,身上无伤无痛,夫人又成日待在小院里,小人以为她总能心境平和、平安无事才是。今日恐怕是,恐怕是看见了什么刺激到 情绪的场景才是。”
尚在地上抹泪的刘嬷嬷是杜氏的嫁进府里时宫里指派的老人了,伺候杜氏这么多年,从她还是个娇俏少女一直到如今这个患了失心疯的女人。
顾初时见刘嬷嬷一直跪在那儿哭哭啼啼,眉头一皱,问她:“今日夫人为何犯病?”
刘嬷嬷老泪纵横地说:“夫人本来起来时心情很好,一上午都没事,哪里知道方才外面有几只鸟落在院子里的树上,夫人一听,脸色立马就不对了。等她走到门边,掀开帘子去看,发现树上的两只鸟正在互相喂食,就……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顾初时脸色难看地闭上眼,心口堵得慌。
他当然知道杜氏是为何犯病,因为她看到枝头成双成对的鸟儿,又想起了他已故的父亲。
他这个恭亲王之名是继承了父亲的爵位,父亲原是当今天子的长兄,大王爷,也是前窦太后之子。
当初先皇还在时,因宠爱窦氏,把她推上了后位,同时也爱屋及乌,七个儿子里最爱的就是这个长子。
他立了大王爷为太子,一心想要把皇位传给这个儿子,岂料大王爷压根不想当皇帝。
大王爷是个性情温软柔和的人,魄力不足,决断力不强。如果要拿历史上的哪个皇帝来比拟的话,可能李煜比较合适。他喜爱山水虫鱼,极擅丹青,也因此一直都有游遍天下美景的愿望。
这种人生来就不适合当皇帝,甚至连当个政客都不合格,只适合当个文人。
偏偏窦太后对他期望甚高,哪怕知道他整颗心都不在那皇位上,却也野心勃勃地从他小时候就开始替他铺路,特别是在打压别人这一块。
那几年,凡是生有皇子的几个宫妃不是因为犯错被打入冷宫或者赶出宫外,就是得急病去世。更有甚至,当今皇上的生母凌嫔更是不堪先皇变心冷落,抛下当时年且三岁的儿子自尽身亡。
当然,等到现在的皇帝登上皇位之后,事实证明,凌嫔果然是被窦太后害死的,而非自尽离世。
然而先皇年纪大了,早年风流多情,晚来身子骨也不好,本来也就无心再去宠幸美人,因此这些莺莺燕燕的死活也没法牵动他多大的愁绪,只要儿女都好,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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