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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奸妃成长手册-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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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年来,不论顾祁面临怎样的危机,太上皇都不曾回宫,如今顾祁要远征,他就爽快地带着一家三口回宫了,难免不使人生疑。
  对顾祁而言,这三个人都是他的亲人,可对楚颜而言,这辈子却只有一个顾祁可以信任。她不为顾祁考虑,难道还要天真欢快地迎接“亲人”回宫?
  楚颜看着那个飘逸悠闲的背影,失笑摇了摇头。
  她居然是在为顾祁抱不平,觉得太上皇这个父亲做得太过绝情,所以心生愤懑。果然只有当老婆的才会心疼自己的老公,哪怕她这个老婆……并非那种一心爱慕老公的女人。
  ******
  楚颜到了宣明殿时,太上皇不在,听说是太后有请,他便去了寿延宫。
  容皇贵妃,不,如今已经是贵太妃了,那张倾世容颜还是没怎么变,显然这些日子她过得很惬意,岁月几乎不曾在她面上留下过什么痕迹。
  她笑着与楚颜说话,言谈间丝毫没有任何不适,楚颜望着她,心下却在思量她对顾祁有几分真心,几分母爱。
  若说没有半点感情,从前决计不会把顾祁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可毕竟不是亲生的,再怎么好也比不上顾盼……这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楚颜有一点比较怨她,九年来她倒是和太上皇双宿双栖,宫里的一切都交给顾祁,他们却不闻不问,连顾祁的大婚都未曾回宫……当真狠心。
  容真是何等聪明之人,看着楚颜的眼睛就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当下也收起了笑意,轻轻地点破:“皇后对我有些不满。”
  楚颜想笑,总算知道顾盼的敏感遗传自谁了。
  她说:“臣妾自然不敢对您有所不满,只是有些不理解罢了。”
  容真把手里的茶慢慢地放在桌上,看着踏进大殿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问他吧,一切都是他在做主,如今祁儿也当了皇帝了,有的事情还是同你说清楚的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被卷福与花生迷住的作者无法自拔了……

☆、第130章 。不做贤后

  第一百三十章
  楚颜看见太上皇走进来;还是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父皇。”
  太上皇如今已有不惑,五官和顾祁很相似;神情也是一模一样的嘴唇紧抿、眼眸深幽;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猜不透他心中所想。顾祁还年轻;没有太上皇这么老辣,因此在面对太上皇的时候;楚颜心里确实还是有些紧张。
  顾渊走到楚颜面前的时候;微微停下了脚步,“皇后有什么事情不清楚;想要亲自问我的,”
  楚颜心头一紧,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今日儿臣听宫人私下议论,说是皇上去了边疆打仗,而您带着贵太妃和安乐侯回来了,皇上之前要大臣们帮着把持朝镇的决议就不管用了……儿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听谁说的?”顾渊打断了她的话,只言简意赅地问了这四个字,见楚颜一时没说话,他低低地笑了,“皇后说自己没有别的意思,但言下之意似乎并非字面上这么简单啊。”
  楚颜沉默了片刻才说:“是,儿臣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您,憋在心里好久了,如今父皇回宫,只盼着能一样一样说给儿臣听才是。十年前您带着贵太妃与安乐侯毅然决然地离开京城,把宫里的这一堆摊子都留给了皇上,却没有立即传位于他,他守在这太子之位上将近十年,与一群倚老卖老的臣子对抗,艰难地走到了今日。十年后,他的大婚您没有回来,西疆叛乱您也没有回来,皇上无数次传书于您,您都没有一丁点回音。有时候儿臣会想,在父皇心里,皇上真的也是您的儿子么?还是说,身在帝王家就真的有这么多的无奈,为了磨练皇上,您可以狠心到这种地步,难道只有这种方式才是锻炼一代明君的唯一方式?”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听得容真都失笑了,顾渊被她质问得眉心一皱,眼看着就要斥责她没规矩,容真只得站起身来拉了拉他的手,轻声道:“皇后是祁儿的发妻,一心想着他自然是好的。”
  顾渊看了眼容真:“怎么,你以为我要怪她?”
  容真一愣,仔细瞧了瞧他,却没有在那双漆黑的眼眸里看见怒意,于是又松开了手,莞尔道:“是我多虑了,那你就好好和皇后谈谈。”
  她转身吩咐宫女:“倒杯茶来。”然后步伐轻快地走向了院子里。
  夏日的暑气都上来了,这宫里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变过,一到夏日就用无数冰盆子来维持住室内的宜人温度,容真被外面迎面而来的暑气给惊了一惊,随即失笑。
  这些年来适应了江南的自然气候,方觉宫中的一切太过金贵,要她说,其实苦日子或者富贵日子并非决定人这辈子是否快乐的因素,重要的是你和谁过了这辈子,过的开心与否。
  大殿里,楚颜像株白杨一般沉默地站在原地,顾渊看了眼她,轻声道:“你这样为祁儿着想,我心里也很欣慰。”
  楚颜心道:你欣慰个屁,你要是真心疼他,这十年来又怎么会这么对他?
  但她也只敢在心里骂,没敢真说出来。
  不过顾渊似乎从她微微一动的表情里看出了所以然,无奈一笑:“我知道你必定在心里怨我得紧,觉得我这个当父皇的把父爱都给了盼儿,而祁儿却什么也没捞着,是不是?”
  楚颜沉默地点了点头。
  顾渊道:“自古以来,明君多生于逆境。先不说远的,且看先帝——你既是皇后、祁儿的发妻,关起门来也就是一家人了,所以如今我对先帝妄加评论,也算不得不敬,就事论事罢了——先帝当初一出生就被立为储君,因为王皇后受宠,我的皇祖父也就对他寄予厚望,自小生于顺境,从未遇过半点挫折。上有皇祖父替他打理朝政、除去佞臣,下有王皇后替他清理后宫、挑选贤妻,先帝的这辈子可谓走得顺顺利利、坦坦荡荡。只可惜生于顺境的公子哥并没能锻炼到自己的能力,反而……”他笑了笑,“反而成为了情场上的浪子,此生能力不足,多情有余,最后碌碌无为地英年早逝。”
  他举了很多例子,从古至今,比如秦始皇嬴政,比如汉高祖刘邦,再比如唐玄宗李隆基,最后的最后,他说:“我并非不爱祁儿,只是他若是想要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明君,很多事情必须自己亲自完成,而非我这个做父皇的替他扫清障碍。我离开之时他尚且年幼,若是直接继承了皇位,恐难以服众。倒不如任他十年磨一剑,今日把似君。十年之后的今日,他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而待他凯旋,这宣朝盛世都将属于他一人。”
  楚颜忍不住反驳:“那父皇又可曾想过这是否是他要的结果?要磨练一个人的心智、锻炼他的能力有很多种方式,可您偏偏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说是为了他好,可说到底……”
  她顿住,顾渊看着她:“说到底什么?”
  “说到底,不过还是父皇想要带着贵太妃远离深宫,过清闲日子罢了。”楚颜豁出去了。
  果然,顾渊的脸色僵了一瞬,眉心一皱:“放肆,是谁准皇后这么跟我说话的?”
  楚颜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安心了些,于是又硬着头皮说:“儿臣就事论事而已,孕妇性子躁,不爱拐弯抹角带坏了孩子,父皇犯不着对儿臣动怒。”
  顾渊扫了眼她捧着肚子十分理直气壮的模样,不知怎么竟觉得有些好笑。
  昔日的容真也是这样捏着他的把柄对他偷奸耍滑,他又气又急,却又拿她没法。今日的皇后为了替祁儿出口气,也这么仗着有孕在身跟他放肆,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在亭子里乘凉的那个女子,唇角难得地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意,他说:“人都是自私的,在这宫里过了那么多年尔虞我诈的日子,我也希望喘口气,我也希望带着心爱的人过些自由自在的日子……我知道这样做对祁儿难免不公平,于是给自己找了借口,说是要磨练他,给他成长的机会,对他来说难免残忍。”
  他的视线从亭子里移到了远方隐隐约约的山岚上:“但是祁儿很好,远远超出我的意料,不管是朝政还是战事,他都处理得很好,成长的速度令我吃惊……这大概也就应了人们常说的那句话,甩手掌柜的儿女才最能干,因为我这个当父皇的不够尽职尽责,他反而才成为了今天这个年轻果断的皇帝。”
  顾渊再次站过身来,看着楚颜说:“本来最后一件放不下心的事情便是他的大婚,如今看到你对他用心如此,大概这最后的一桩心愿也了了。”
  楚颜微微一怔,她对他用心如此?
  她用什么心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何况还是她的枕边人?这就叫做用心如此了?
  她沉吟片刻,才正色道:“如今皇上去了战场,父皇可要亲自执政?”
  顾渊笑了笑,摇摇头:“如今卸了这身担子,就再也不想亲自动手了。何况祁儿才刚坐上去,若是我一来就改变了他的决策,他这个皇帝当得也未免窝囊。”
  这番话的最后,顾渊温和地说:“你且放心,盼儿绝不会对这宫里的局势有任何影响,他志不在此。”
  这句“志不在此”令楚颜微微皱眉,太上皇对顾盼倒是了解得一清二楚,可他又怎么会想到当初年幼的顾祁也志不在此呢?跟顾盼相比,恐怕顾祁也不见得就一心一意想为了这个皇位就错失亲情,只可惜逼上梁山,他不得不按照这条路走下去。
  ******
  从宣明殿回去之后,新侧妃的妃嫔们前来给皇后请安。
  沈辛身为正四品的容华,自然走在最前面,她温婉一笑,福了福身:“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身后的妃嫔也跟着她一同躬身请安。
  楚颜把手里最后一点桂花糕吃了下去,拿着手绢擦了擦嘴,笑道:“起来吧。”
  等到沈辛直起腰后,后面的女人们才跟着直起身来。
  楚颜说:“叫你们笑话了,都快到晌午了,我还在吃点心。”
  陈家的大小姐熙嫔和和气气地说:“娘娘如今有孕在身,自然是爱吃了些,这又怎么能叫笑话呢?”
  她为人一向沉稳,说的话也很有分寸。
  沈辛的视线落在楚颜平坦的腹部,恍惚间又想起了当初被顾祁拒绝的那个夜晚,她明明已经送上门去了,却不料也被冷冷地喝斥出来……心下不禁有些愤恨。
  楚颜看了眼她将手里的帕子捏得皱皱巴巴的,于是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沈容华不喜欢那帕子?”
  沈辛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捏的帕子竟是晋升为容华之后尚衣局送来的份例之一,心下一惊,才说:“并非如此,嫔妾是想起了家里的父母,他们昔日对嫔妾百般呵护,今日见太上皇也回来了,一时有些思念自己的父母,所以才……”
  余下的几位妃嫔都垂下了头去,这个沈容华果真是蠢货。
  楚颜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么说,你觉得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很不快活,想念从前父母对你百般呵护的时候了?”
  沈辛脸色一白,忙道:“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都说人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如今沈容华也不见得是在异乡,这也不是什么佳节,你却无端思念起家中的亲人来,那不是日子过得不舒坦,又是什么?”楚颜把手里的茶盏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又抬眸问陈熙与云素这两个非京城人士,“不知熙嫔与云嫔是否也同沈容华一样思家呢?”
  陈熙和云素都是摇头,不会蠢到去和沈辛一般犯傻。
  云素与沈辛一直就不对付,当下还乖巧地说了句:“嫔妾在宫里过得很好,不曾想家,既然进了宫,皇宫便是嫔妾的家。”
  于是楚颜微微一笑,似是很高兴:“熙嫔与云嫔家都住得远,却也没有思家,这说明本宫这个皇后还是做得不错,只可惜沈容华这边,本宫似乎做得不够好啊,才会让你如此思念家中父母的呵护。”
  沈辛已经笑不出来了,只得低眉顺眼地说:“是嫔妾言语失仪,望皇后娘娘责罚。”
  楚颜挑眉:“呀,本宫哪里还敢责罚你?眼看着都已经在宫里不自在了,本宫一罚,这可不是更不自在?”
  她也不给沈辛多说话的机会,挥挥手:“行了,大家这就先回去吧,本宫可要关上门来好生反省反省,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才叫沈容华思念成疾了。”
  妃嫔们一同转身离去,走出永安宫的门后,沈辛见众人都没有与她说话,便走到平日里稍微走得近些的熙嫔身边,叫了声:“陈姐姐。”
  熙嫔忙俯身道:“沈容华可莫要如此客气,姐姐二字,嫔妾当不起的。”
  她说得客气,这一俯身就更客气了,沈辛面上难看,又见到那些妃嫔也都对自己避之不及,心下恼怒得很。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皇后如今就是在挑明对她的不喜,好叫众人孤立她呢?
  楚颜倒是悠闲地又拈了快桂花糕,含笑吃着,有了身孕之后她就变得爱吃甜食了。
  含芝笑着劝她:“主子可别吃这么糕点,一会儿该吃不下饭了。”
  楚颜意有所指地说:“皇上离宫了,这后宫也该我打理打理了,心情好,忍不住想吃东西。”
  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当上皇后之后,宫里的人忙着表忠心,她不会不知道沈辛先前在侍寝那天夜里做了些什么。如此下作的女人,心肠也不好,她可不会像个贤后一样还要给对方好脸色。
  要立威,就要有靶子来练练手,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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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致命一击

  第一百三十一章
  睡午觉的时候;楚颜才刚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就听含芝跑前来通报,说是秦远山秦大人到了。
  楚颜当下就愣了愣,随即心下有了底。
  “要奴婢回绝了吗,”含芝问她。
  “不用;让他进来;在大殿候着。”
  按理说如今封了后,楚颜就该住进自己的宫殿了,可一来顾祁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细化这些事,二来她有孕在身;这时候搬宫殿也不太稳妥,所以还是暂时住在永安宫的。
  她整理了一下衣着;朝着大殿走去,才刚进门,就看见秦远山背对她站在大殿中央,那背影明明还是挺拔如昨,却不知为何有了点萧索的意味。
  楚颜微微顿足,叫了声:“秦大人。”
  含芝在她身后把门带上了。
  秦远山转过身来,面上温和的神情已经全然消失,只剩下眼底的一片冰冷,和藏在其下的隐隐愤怒。
  他看着合上的殿门,终于冷冷地说:“原谅微臣迟钝,皇后娘娘的好意,微臣今日终于明白了。”
  楚颜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别处:“大人的意思是……”
  “事到如今了,皇后娘娘还和微臣打哑谜么?”秦远山的拳头倏地紧紧握起,“微臣的母亲失踪这么久,若非今日微臣自己发现了,皇后娘娘打算一直把微臣困在这皇宫之内,蒙在鼓里么?”
  楚颜一时没说话。
  秦远山回宫后,一开始是顾祁为了让他安心养伤,所以要他住在宫内,后来是她担心他得知长公主失踪的消息后会不顾自己的身体就四处奔波,所以依然瞒着他,不想今日他还是知道了。
  秦远山一想到母亲失踪了一个多月,他却一直在宫里锦衣玉食、安心养病,浑身的血液都快沸腾了,他说得艰难又苦涩:“皇后娘娘为何不说话了?可是说不出话来?我的母亲生死未卜,可我却日日在这宫里,活得安乐又平静,这是怎样的儿子才做得出来的事?”
  楚颜倏地抬起头问他:“那你以为你知道了又能如何?顶着这一具满是伤痕的身子跑出去寻她?你上哪儿找?一个人能把整个京城翻过来么?恐怕还没等到你找到长公主,你就已经死在半路上了!”
  “死在半路上?”秦远山忽然笑起来,“这条命是母亲给的,就是为了她死在半路上,那又如何?”
  “秦远山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楚颜头疼,“你就算是死了,长公主也回不来,何况整个皇宫里里外外那么多人,每日都在外搜寻,那么多人难道还顶不过你一个人吗?我知道你担忧自己的母亲,我这么瞒着你确实让你生气,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拖着浑身的伤跑去做些白费力气的事不成?”
  秦远山看着楚颜,一字一句地说:“白费力气?皇后娘娘,我问你,若是赵容华出了事,你会不会为了自己安心等在这永安宫里,然后任由宫人四处去搜寻她?”
  楚颜一下子没说话。
  秦远山又问:“若是皇上瞒着您,你每日过着安稳的日子,却不知赵容华在外吃尽了苦头,甚至不知是生是死,等你知道以后,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秦远山从来没有这么对她发过火,君臣之礼、进退有度……一切都被他抛到了脑后,他只知道他的母亲在外颠沛流离、生死未卜,可他却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纵容知道眼前的人是为了他好,他也觉得无力,觉得愤怒,觉得悲痛。
  楚颜没有料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沉默了片刻,只能低低笑了几声:“对不起,我一心以为这是为你好,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对不起你。”
  她说得诚恳,言辞之间俱是无奈,竟是让秦远山微微一怔。如今的她贵为皇后,可在他面前却半点也看不出皇后的威严,她依然和从前一样,还是那个率性而为的赵楚颜,能勇敢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像那天从马上狂奔回来救他的人一样,哪怕发髻散乱,眼里的坚定和信仰也从没变过。
  楚颜说:“人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一心以为自己是为别人好,是从大局着想,却因为这样言辞凿凿的借口而忽略了别人的感受。我欠你不止一条命,看着你受伤,看着你落入敌人手里,看着我回了宫而你却生死未卜,我难受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今你终于回宫,我松了口气,却又不曾想过把自己曾经受过的苦加诸你身上,要你眼睁睁看着长公主下落不明,却无能为力……是我太自以为是。”
  她忽然俯身朝他深深一揖,久久没有起身。
  秦远山从未料到会有这样一日,她的恳切与诚实是他难以想象的,更是他的时代他的阶层所无法俱备的。朝臣世家的子女与生俱来的责任便是学会如何做一个称职的贵族,一言一行都是经过慎重思考的,地位高的人有资格向地位低的人施压,等级之分的森严也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今日向皇后发火会也许得到多么惨烈的下场。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眼前的皇后不但没有罚他,反而深深一揖,向他道歉。
  他的怒火与无礼似乎碰上了劲敌,她是如此诚恳,反倒叫他再也发不出火来。
  她说在意他、担心他,他生死不明,她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一切的一切都超越了他的预期,也拨动了他心里的那根弦。
  她的身影纤细如斯,却埋头向他认错,如今后宫交由她打理,她瘦了很多……秦远山看着她俯身的样子,忽然后退了几步,眼里一片迷茫。
  他竟然产生了一个绝对不该有的念头,他想上前扶住她,想说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么气她,而是气自己;他想告诉她不要担心这场战争,皇上一定会旗开得胜,早日凯旋;他想告诉她不管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他还会守在这里,一如当初在马上死死护着她那样,不顾一切保她周全。
  可是最终,他的手指无力地动了动,然后闭了闭眼。
  临走前,他哑声道:“你说得对,人都是自以为是的,会把自己的错误加诸别人身上,然后寻得片刻的安稳。我气的不过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却责怪于你,就算我早日知道了母亲失踪的消息,也无济于事。”
  他与楚颜擦身而过,楚颜诧异地直起身来转过头去,却只见到他那袭随风晃动的青衫。多少个日子里她都看着他这样沉默地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青衫飘扬,温柔沉默,而今日终于换做她沉默地看着他转身离去。
  楚颜茫然地开口唤他:“秦远山!”
  他的脚步倏然顿住,站在了庭院里,而楚颜却不知道自己叫住他做什么,从江州回来之后,两人的距离再也没有当初亡命天涯时那般接近过,他是臣,她为君,他一直分得清清楚楚,一丝不苟。
  楚颜走出了大殿,目光被明晃晃的太阳刺得难以睁眼,她听见自己最终低低地说了句:“你不要太担心,我会一直派人在京城搜寻的。虽说到今天也没有长公主的消息,但有时候没有消息不见得就是坏消息,至少……至少我们可以假设长公主是自己不愿意回来,而没有遭遇什么不幸的事情。”
  秦远山背对她,听见她轻柔的嗓音如在耳畔,恍惚间记起了当初在那座城隍庙里共处一室的场景,他在榻上,她在塌下,怕他一旦睡过去就醒不来了,她也是这样无数次轻声叫他的名字。
  那些声音如今再想起来,恍若隔世。
  秦远山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会有一点湿润,这样燥热的夏日里,他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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