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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_莞尔-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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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又咳了两声,颤巍巍的捡了帕子捂了嘴,又接过傅明华递来的温补养身之茶喝了两口:“里面有司马氏亲手所抄之传记,怕是不翻,都会成灰了,你拿去看看。”
傅明华没出声。崔氏却搁了茶盏,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将自己扶上床榻。
“这些都是珍稀之极,曾外祖母何必送我?”
司马氏乃是汉时极有名的世族,子孙后代习天文周易之术。
每代辅佐皇帝,以记录帝皇言行,著传世之册。
能被太夫人亲口提出,可想而知应该是司马氏亲笔所书了。若太夫人所言非虚,这份礼就十分稀奇,便使傅明华有些为难了。
其中整个汉朝时,由司马氏一脉亲眼见证的汉时变迁,宫中皇帝、朝臣言行举止,都在其中记录有册。
汉朝时出文武之治,绵延繁盛了一两百年之久。若是司马氏亲笔手书,里面便记录过汉时几位英明神武的先朝皇帝言论。
哪怕保存至今,受不得翻阅,但是这书意义是不一般的。
这本传记,就是送进宫中,嘉安帝怕是都会珍而重之的,崔氏却送她。
“只不过是本书罢了。”
傅明华拧了眉峰,崔氏却是神色淡定的模样:“若是将来谢家繁衍昌盛,这些东西自然手到擒来。若是谢家子孙不肖,这些东西护也是护不住的。”
“谢家的存在,不比这书册时间短。”太夫人握了傅明华的手,力道有些大:“能存世于至今,都是靠子孙后人一步一步守护而来的。”
她喘着气,声音一顿一停,十分急促:“若是谢家还在,拿得出七八百年的古书,将来自然能保存千百年的物件。”
崔氏拉着她的手,殷切的望着傅明华看。
她是在等傅明华给她一个让她能心安的答案。
“您又何必呢?”
傅明华反手将她手掌握住。事到如今,嘉安帝对世族的痛恨已经可见一斑,他开科举,提拨新的人才。
可想而知轮到燕追时,他并不会做得比嘉安帝更坏。世族对皇权的约束已经越来越少,随着寒门子弟的崛起,世族所拥有的优势,迟早是会被瓜分蚕食的。
世家名门这样的庞然大物,终会在历史的长河中烟消云散。
崔氏有些慌乱的想要将手抽回去,傅明华却将她握得更紧了。
“您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世家不会长存久安,无论将来坐上帝位的会是谁,无论那位椅子上流的是不是世家的血脉。
也许崔氏自己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抱着世家大族的尊严不肯放开。
第二百一十七章 秋后
也许这个世族的危机会是十数年,百来年,但崔氏所想的千秋万代,怕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说句大逆不道的,朝代更迭,每代皇帝在登位之时,又何尝想的不是希望自己的王朝能传千万年。
“你走吧。”
崔氏有些哆嗦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转过身,发出‘析析索索’的声响,背对着傅明华,那头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黯哑无光,有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四月的天气已经不是那么冷了,哪怕就是江洲,也该换上绸子了。这位太夫人却十分畏寒,三层的拨步床还挂着厚厚的幔子。
她身体掩在锦被之中,语气有些疲惫,不肯转过身面对着傅明华。
“那您早些休息。”
崔氏闭了闭眼睛,听着下人将她送了出去,她体贴的放轻了脚步,崔氏却感觉不到熨帖,只是说不出的心寒。
大寿之后崔氏就病了。
嘉安帝怕是乐于见这位先帝时期所封的仅存于世的国太夫人逝世,谢家却将她侍候得更精心了。
祝氏一连好几天守在崔氏房中,连眼睛也不敢眯一下,几天下来倒是神色憔悴,人都瘦了一圈,显然是尽心尽力的。
傅明华的归程定在了五月初六,再迟些走,路上都要热起来了。
她的生辰在六月,回去晚了,怕是生辰都得在外过了。
也不知是不是崔太夫人身体硬朗,躺了半个月,她今日熬了过来。
傅明华走时,她拉了傅明华的手殷切交待,似是之前夜晚那场谈话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心结一般。
谢家依旧是送了大批大批的礼,崔氏送傅明华离开时,由两个儿媳扶着,脸上带着微笑。
祝氏犹豫半晌,仍是上前来。
“元娘,我有话与你说。”
今日送傅明华的人中,并没有谢氏在。
这回回江洲,谢氏似是知道傅明华不想见她,很少在她面前出现。她如今名义上算是一个‘死人’,自然是能见光的,所以这样的场合她也不能出现。
“你母亲没来,你不要怪她。”
她轻声的开口,不眠不休侍候了崔氏好些天,她不复傅明华头回见她时的气势,反倒形容憔悴。
“只是我没将她教好罢了。”
祝氏淡淡的开口,她教了谢氏礼仪规矩,教了她计谋判断,教了她聪慧有大家之态,什么都教了,却唯独忘了教她最基本的为母之职。
“那时的你与你母亲是很像的。”祝氏微微的勾了勾嘴角,哪怕是这样的情况下,她的仪态却是像刻入了骨子里,带着世家族女特有的矜持与傲慢。
那笑容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不会再多一分,也不会减少一分,使人感觉心情不快。
“有空多写信回江洲来,你的曾外祖母是很喜欢你的,收到你的信也是一准儿会欢喜。”
祝氏回头看了崔氏一眼,又望了望傅明华。
傅明华应了一声:“我会的。”
“快些上路吧,别耽搁时辰了。”祝氏微笑着,“说不定下次见面也是不远。”她指的是来年傅明华与燕追大婚时,谢家怕是也会进洛阳的。
傅明华又点了点头,祝氏才看着江嬷嬷将人扶了上去。
傅临钰的马车正候在谢府主宅之外,已经等了好一阵了。谢家宅院层层叠叠,傅明华出来时,傅临钰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却不敢对这个嫡姐发脾气而已。
看到谢家的人,傅临钰低垂了头,缩进马车中,面也不敢露。
这一趟回洛阳,路途上不像当初去江洲时与燕追同行耽搁了些时间,五月之前,马车便进了洛阳城中。
同行的还有昌平侯府的白滔,他与傅临钰鬼鬼祟祟的,半途该分开时也不走,估计也是想着要告傅明华一状。
回到长乐侯府中,白氏与傅侯爷没有空见傅明华,她先回屋去洗漱了一番,头发还未绞干,下人便急匆匆前来传话,说是夫人唤她前去一趟。
碧蓝等人正整理着这一趟从江洲回来时带回的行礼与礼单子,崔氏仍是将司马氏传记放在了给傅明华装置的礼物中,被江嬷嬷单独拿出来仔细存放。
传话的丫头唤得急,江嬷嬷放下了手里的事儿,一面与碧云几人帮着傅明华将头发绞得半干了挽了起来,一面就交换了个忧心忡忡的神色。
白氏派人来唤,怕是谢氏仍在生的事情便已经暴露了,这是来者不善的。
“可要让奴婢向宫中报一声信?”
江嬷嬷心直直的往下沉,紧张的问了一句。
傅明华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微微一笑:“不用了。”
她说完这话,见江嬷嬷等人仍是担忧,便站起了身来,那打磨得光滑的铜镜中映出她婀娜有致的身影,她牵了牵自己的领口,又重复了一句:“不用了。不足为惧!”
傅明华知道江嬷嬷是想要往宫中递信,求崔贵妃救她的。
可是她并不喜欢事事依靠旁人。
离大婚的时间还足足一年有余,崔贵妃能保她一时,不见得能保她一时,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去面对,否则怕是崔贵妃心里也会认为她不是燕追良配。
她起了身出门,每迈出一步,都是气定神闲的,脚步踩得极稳。
不知怎么的,江嬷嬷看她镇定的模样,只觉得原本慌乱的心都镇定了一些。
白氏院中已经遣了下人出来,她进了内院时,银红正垂手站在拱形的圆门下等她,显然已经候了好一阵子。
“夫人正在屋里等您,娘子且快些进去。”
银红的脸上仍带着青白之色,显然白氏之前便已经发了一阵脾气。
江嬷嬷要跟着傅明华共同进去时,银红将她拦了下来,不止是江嬷嬷,就连同行的碧云等几人也都被拦了下来。
“你敢拦我?”
江嬷嬷发了怒,今日白氏来者不善,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会儿拦了下人,摆明了是要让傅明华独自进去。
虽说知道傅明华的性格并非任由白氏搓圆捏扁的人,但江嬷嬷在傅家多年,深知白氏为人,见眼前这阵仗,更是怕傅明华吃了亏。
第二百一十八章 算账
银红要拦她,江嬷嬷当下便决定拼了半条命不要,也要护得傅明华周全。
“请嬷嬷不要为难奴婢。”
银红跪了下去,神情有些诚惶诚恐的。傅明华便制止了急怒交加的江嬷嬷,安抚她道:“嬷嬷放心。”
她越是这样说,江嬷嬷便越是担忧。
但白氏屋里下人越来越多,将傅明华带来的人团团围住,碧云几人脸色涨得通红,眼里露出恨色来。
傅明华进了屋,屋中平日侍候当值的丫环婆子此时尽数不见人影,诺大的屋子显得空荡荡的。
屋里白氏阴森森的声音传来:
“元娘回来了?”
那语气有些咬牙切齿,似是要吃人似的。
傅明华微笑着进了室内,傅侯爷高坐于主位之上,一侧傅其弦满脸阴狠的望着她看,旁边白氏早就候了片刻,一看她进来,抬手便一耳光朝她抽来。
她早有准备,白氏抬起的那一刻,风声响起的时候,傅明华退了一步,避过了白氏这一巴掌。
白氏挥手落了个空,身体一个踉跄,朝前冲了两步,才堪堪站稳身体,回头便有些不敢置信望着她看:“你敢躲开?”
她又抬了起手来,主位之上傅侯爷端了茶杯,神色冷淡,仿佛没看到这一幕似的。
白氏脸上带着狰狞之色。
她此时恨谢家至极,尤其是在确定了谢芷沅其实并未身亡之后!
哪怕明知抬手打人有失长辈之仪,但她心中恨毒了害惨长乐侯府的谢氏,因此依旧抬起了手来。
傅明华头一回躲开了,她原本以为自己再伸手打她时,她必不敢躲的。
却没想到这一下傅明华又退了一步躲开,白氏的手再次落了个空,她心里的火登时便更加旺盛。
“好,好。”她一连冷笑了好几声,咧了嘴唇:“去了一趟江洲,将你的胆子养大,你敢躲?”
她又抬了手,这一回傅明华没有再躲开了,反倒伸手将她手腕一把抓住。
傅明华手上那养得极好的指甲掐进白氏肉里,疼得她一个哆嗦,继而白氏的眼中又喷出火来,正要开口,傅明华却望着她笑:“你敢打我?”
白氏想说凭什么不敢!只是嘴唇刚一动,傅明华眼中的警告便如兜头一盆凉水泼来,让她一个激灵。
“你敢打我?”
傅明华又眯着眼睛问了一句,并迈了一步上前,白氏看她神情冷淡,被她气势所压,傅明华上前一步时,白氏竟本能的倒退了一步。
她明显是被惊着了,连挣扎都不敢。傅明华将她的手甩开,看白氏被她力道带得好几步才站稳,这才轻‘哼’了一声,伸手理了理自己袖口:“我是皇上赐婚给三皇子,你敢打我?”
白氏被她这样一问,这才后知后觉想了起来。
初始听说这事儿时,她是又惊又怒,后与傅侯爷商议之后,便想着要借这事儿来压她一压。
没想到才刚一见面,还没能与傅明华落个下马威,便遭她威胁了一回。
此时若是再伸手打她,已经失了先机,又被她这样一警告,白氏自然不敢再动手,只是心中仍有气。
正中位置坐着的傅侯爷没有出声,旁边坐着的傅其弦则是终于忍耐不住了,一把将自己右手边桌案上摆着的茶盏挥落在地!
杯中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很快将西域得来,以动物皮毛织就而成的地衣沾湿。
“我问你!你母亲是怎么回事?”
傅其弦怒气冲冲,表情凶狠,只是他双腿虚浮无力,便似一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
“什么怎么回事?”
傅明华扬了扬眉梢,并没有被傅其弦吓倒,反倒含笑问了他一句。
她的态度太过理所当然,使得傅其弦一时间竟然被她问得愣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傅侯爷将手里茶杯往桌上一磕,发出‘咚’的一声重响之后,才抬起头来:“你母亲明明应该早就投寰自尽,为何现在她会在江洲谢家?”
他兴师问罪,气势咄咄逼人。
傅明华却像是没感觉到傅侯爷平静的面容下隐忍的怒火,开口道:“我怎么知道呢?”
“你现在是要与我装傻了?”傅明华一句话气得白氏又咬了咬牙,傅侯爷却不怒反笑,眼里阴鸷之色更重。
“当日母亲投寰自尽,是祖父您亲自看过,并下葬的,怎么此时又跟我说母亲还未死?”
傅侯爷被问得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当日他确确实实是送了‘谢氏’入土,但她上吊自尽之后,容颜恐怖,舌头外吐,披头散发的,就是他一看也是犯怵,根本没有敢多看。
那时他哪想到会有人胆大包天,送个假的‘谢氏’来糊弄傅家呢?
“‘她’死的那天,府中上下都在,独你匆匆来迟。”
傅侯爷一脸怀疑之色的盯着傅明华看,神色阴晴不定,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往对这个孙女看走了眼。
‘谢氏’死的当日,长乐侯府都陷入恐慌之中,当时压根儿没注意到傅明华的动向,还是傅侯爷后来得到谢氏仍在生的消息,逼问下人,才知道傅明华是最后来的。
这个嫡长孙女在他记忆中只留下了规矩、刻板的印象,仿佛并没有多么惊才绝艳,不过就是容貌出众了些罢了。
他的推想要是真的,谢氏假死被送走的那一年,傅明华才将十岁。
以往他认为傅明华顺从听话好掌控,这会儿看来就像是一场笑话。
“现在钰哥儿在谢家,确确实实看到了你的母亲,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傅侯爷忍了心中的感受,端了茶碗凑到唇边,却也不喝,只是神情森然的望着傅明华看。
“祖父想要我说什么?”
傅明华站得笔直,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笑得出声来。
屋中几人,白氏气急败坏,傅其弦神色狠辣,傅侯爷都险些控制不住体内的怒火,唯独她却笑得像是没什么事儿发生一般。
到了这样的地步,傅临钰都已经十分肯定谢氏仍在人世,她却还是这样镇定的模样,仿佛以往傅侯爷在白氏院中,看到她前来请安似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如何
“长乐侯府因为你母亲之事,被摘去了你曾祖打下的江山,你这孽畜,害了祖宗留下的基业……”
傅侯爷哪怕是再镇定,此时也是忍耐不住了,他重重的将茶碗朝傅明华脚下扔了过去,气得唇下胡须都在晃荡。
“祖父这话说错了,夺走了曾祖父留下的基业,并不是我。”
她微笑着,目光从傅其弦以及白氏身上掠过,傅其弦被她看得心里发慌,目光微闪不敢看她,最终她转过头,与傅侯爷对视,却半点儿也不退缩。
“不管我的母亲死或未死,那又如何?”
屋里一片死寂,只听到她声音缓缓:“在皇上看来,她就是死了!哪怕她活着,您又能怎么样呢?长乐侯府世子夫人已经去了!”她咬重了‘世子夫人’几个字。
嘉安帝要的只是一个冲长乐侯府出手的名头,哪怕此时傅侯爷上了奏折,可那又如何?
皇帝不会出尔反尔,君无戏言,‘谢氏’就是死了!
“其实您何必要知道呢?”
她脸上露出怜悯之色,望着傅侯爷,笑容在傅侯爷看来有些刺眼:“您就是知道了又如何,我的母亲还活着,您敢让她回傅府?您想对我说什么?她是我送出城,所以想借此拿捏我,认为捉到了我的把柄么?”傅明华轻笑了两声,“宫中众人早就知道了,我回城的那天遇到的就是三皇子,求他带我进城的。”
傅明华好整以暇,看着傅侯爷青白交错的脸:“所以您想威胁我什么呢?她就是还活着,那又怎么样?您敢进宫去与皇上说,使皇上赐长乐侯府世袭罔替吗?”
她掩唇而笑,傅侯爷如坠冰窖。
“你,你……”
一旁白氏指了傅明华,有些回不过神来。
傅家的人想过傅明华会抵死不认,想过她会跪地求饶,甚至想过她会求救崔贵妃相救,却唯独没有想到,她干了这样一桩事儿,害得长乐侯府不得昌盛,还敢这样理直气壮,满脸坦然的样子。
“我如何?”
傅明华笑着问了白氏一句,白氏咬着嘴唇,心中又惊又骇。
看走了眼的何止傅侯爷,白氏也是不敢置信。
她想起数次遭了自己为难,却安静顺从的傅明华。在白氏眼里,谢氏一去之后,她便是无根之萍。
白氏好几次借故不见她、喝斥她,心里只当她软弱无助,受自己拿捏,却没想到她有一天,会用每次在自己看来顺从温和的表情,在此时此地这样的情况下,明明她做错了事又心虚之后,还在反问自己,‘我如何?’,好像她根本没有错似的!
“若祖父一开始就不知道这事儿,该有多好呢,又何必烦心呢?”
傅明华眼里的笑意透出若隐似无的讥讽之色,傅侯爷被她这样一看,狼狈的低下头:“你的意思是,你还认为此事对了?”
他好脸面,心胸又并不大度,此时已经是恨上傅明华了。
傅明华想起他曾打过的主意,便又勾了勾嘴角。
常言道,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对与不对又如何?”总之结果已经是这样了,傅侯爷若想借此机会拿捏她,却是打错了主意。
“不过这背地里传话的是谁?”傅明华眼珠一转,将傅侯爷等人尽数说得恼羞成怒了,反倒开口发问:“此人心怀不良,我倒要想看看,是谁背地里偷偷摸摸,见不得阳光!”
傅侯爷脸色又更阴了些,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来,瞪大了眼睛望着傅明华看。
自已明明是在问她话,什么时候轮到她来问自己了?
“若要人知,除非已莫为。”傅侯爷‘哼’了一声,脸颊肌肉仍在抽搐,傅明华看他这模样,便知他要么是不想说,要么便是连他都不一定知道背地里透了谢氏消息给他的人是谁了。
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能做到这一切,又神不知鬼不觉,还能瞒过傅侯爷的,可想而知是颇有手段了。
此事细细想来,背地里的人怕是也只想借傅侯爷之手,给她一个教训罢了。
谢氏仍在生,并是被她所救,此事傅侯爷提起时,若她胆小怕事,今日白氏这耳光也是吃得的。
最多不过使傅家自认为拿到她短处,她与燕追婚事已经定了下来,不可更改,傅家的这点儿态度最多也就是恶心人伤不人。
而此事对谢家也产生不了什么伤害,毕竟此时的谢家势大,长乐侯府与世家名门谢氏一族相比,便如泥云。
跟她有嫌隙,且知道谢氏仍活着,又不牵连谢家,且有手段有本事干这样事的人,并不那么的多。
傅侯爷哪怕嘴里不肯说出线索,傅明华仍从他态度上摸索出些蛛丝蚂迹来,也懒得再与这些人周旋了。
她福了一礼:“孙女一路回洛阳,来不及收整便赶来见祖父母与父亲,实在是失礼之极。若祖父没有其他事,孙女便想先行告退。”
说这话时,傅明华压根儿就不是在询问傅侯爷的意思。
直到此时傅侯爷看她强硬态度,显然是半点儿不肯服输认错的。
他想起傅明华与三皇子之间的婚事,开罪了傅明华,怕是将来傅家日子难过的。
“此事你就是不认错了?”
他犹不肯甘心,并未允了她告退,反倒追着问。
傅明华眼珠一转,目光落到了一旁白氏身上,她还咬牙切齿,一副恨自己入骨的样子。
“祖父可知道一件事情?”
白氏不知为何,被她这样一看,只觉得眼皮跳个不停,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她正要开口,傅明华却不紧不慢张嘴道:“您可知长乐侯府被皇上怒而夺爵的真正原因?”
白氏一听这话,连忙便‘呸’了一声:
“什么原因?不就是因为你的好母亲,才使我二郎背上骂名,使皇上开罪于长乐侯府的。”
傅侯爷没说话,但从神色看来,他是认同白氏的话的。
傅明华眼里突然露出同情之色来。
长乐侯府传承至今,繁华不过数十年时间,衰败得这样快,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二百二十章 挑拨
傅侯爷空有野心、有欲望,也有一些小聪明,可惜在大事之上,他却糊涂得很。
总是跳不脱他目光的局限性。
这跟当初傅老侯爷只是行伍出身,地位并不高,行军打仗算是能手,征战多年倒也是有些眼光的,可是他不会教儿子。
傅家底蕴太浅薄,若是傅老侯爷当年没有随太祖起义,怕是如今的傅家不过是在老家偏居一角,庸碌无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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